石家庄城市地理·休门

城市地理·为石家庄传记百年前的石家庄由村落而来。

一个城市的伟大，并不仅仅具有宽度和高度，而且还要具备深植于这个城市的人、社会所勾连起的内在城市精神。

我们，要为这个城市曾经的过去传记。

休门：吉庆之门城市之根文/ 本刊特约记者郝谦图/杨帆村志系列报道中，休门是绕不开的一个村庄。

石家庄，解放前名为“石门”，即是从石家庄和休门两个村名中各取一字而命名。

探寻石家庄的根脉，不能不提到休门。

1903年，石家庄最早的巡警出现在休门街头；1919年，这里出现了石家庄最早的私营（民用）发电厂；1922年，这里兴建了石家庄第一个民族纺织企业——大兴纱厂；1923年，这里有了第一家电报局；1930年，在南马路上落成了第一座地道桥；1931年，石家庄第一条公用下水管道在休门开始铺设；1938年，休门东南修建了占地数百亩的赛马场；同年，石家庄第一家市立医院（今市人民医院前身）“石门同仁会医院”诞生……休门，被誉为“石家庄之根”。

城中老村曾为名镇尽管时常从休门街经过，但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这个古老的村落。

于是，在一个暖春的午后，记者持一份手绘的老地图，踩踏着破碎的瓦砾，在城中村拆迁改造的废墟中，寻觅休门老村的历史。

休门，在当地村民口中读作qiumen。

休门原为获鹿县的一个村镇。

据村民介绍，约于1939年在小沿村东南地里，曾出土一块古砖，上刻“大隋大业七年石邑县休门乡赵氏”字样，可见隋朝已有此村。

明嘉靖本《获鹿县志》也记有“休门乡”名。

1952年，划入市内。

休门之名，按字义理解应是吉庆之门的意思。

今天的休门，地处最繁华的地段。

建设大街、中山路、四中路、平安大街组成的区域，就是休门村的居民生活区。

但在上世纪初，真正归属于休门的地域却不止如此。

从“石家庄市兴起前自然村落分布图”中可以看出，休门和周边村庄的距离最远，中间许多土地都是属于休门的。

一辈子没有离开过休门的老人赵增禄说：“当时我们村的地，东南到了槐中路以北，和槐底村的地界相连；东北到了今省博物馆一带；西北到了军械学院，那边当时还有赵家的祖坟；而西南甚至到了现在桥西的保晋南街。

”休门原为清代获鹿八大镇之一。

赵增禄保存有一份《大清直隶正定府获鹿县休门镇西牌重修天元大帝庙碑记》的碑文拓片。

在这份刻于嘉庆二年（1797年）的碑记中，明确标明休门当时就是一个镇。

“1902年，京汉铁路修至石家庄，确实是石家庄城市发展的契机。

但在此之前，休门也早已繁华起来，规模很大。

”赵增禄说。

休门还是当时石家庄四大集市之一，每逢旧历四、九为集日。

每逢集日，方圆百里的群众纷至沓来，参加交易，最多的时候能达到两万多人。

当年的休门集，东至建设大街，南至四中路，西至东华路，北到中山路，占地500多亩。

与一般农村就地摆摊的小集市不同，当时休门东西大街有店铺，有作坊，是前店后厂式的坐商经营，至今还能在残垣断壁中寻觅到那些店铺的门面。

在一些街巷的名称上，也留下了集市的痕迹，今南、北、中花市街就是当年的棉花市。

据赵瑜、赵兰柱等老人介绍，当时的休门镇商贾云集，店铺林立。

尤其是在这个休门大集上，更是热闹非凡。

当时在东华路以东、平安大街以西、东华剧场以南的空地上，是热闹的牲口市。

这个牲口市，据说是当时河北最大的牲口市场，张家口的牲口都被贩卖到这里，山西、陕西下煤窑的牲口，周边部队拉炮车的牲口，也都是从这里购买。

老人们回忆，当时这里主要贩卖马、骡、驴等牲口。

这些集市一直延续到解放后才逐渐消失。

休门划入市内后，经过４０多年的发展演变，逐渐变成了一个城市居民片区，解放前后约有500多户农民，1300多亩耕地，基本以种地为主。

1958年公社化时，还建立了休门生产大队，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耕地越来越少。

1980年所剩60亩耕地全部被征用，生产大队撤销，全村406户农业人口全部转为城市居民，自此“休门”完全变成了城市居民片区。

关于休门的姓氏，有关部门曾做过一次统计，休门共有72个姓氏，其中赵姓最多，占全村人口三分之二以上。

其次是庞姓，张姓，王姓。

商贾云集休门盛极手中的老地图，是赵增禄提供的“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五三年休门示意图”。

这份图原系休门村已过世的赵进福绘制，附在休门赵氏家谱中。

2008年，赵增禄在这份示意图的基础上，将图重绘放大。

在这份地图上，可以看到当年休门最繁华的地段在东、西大街上。

东、西大街，以五道庙前（当地称之为寺门口）为分界线。

向东为东大街，往西则为西大街。

休门当时的一些重要商铺都分布在这两条大街上。

在寺门口的背后，是一片用作集市的大广场。

解放初期，这里除了一个大槐树，就只剩下一尊白石佛。

那是一尊阿弥陀佛立像，下面设有汉白玉莲花座。

1958年，这一立像被砸掉。

近几年前，莲花座也被人偷走。

据传，这里曾有一座非常宏伟的寺庙。

但寺庙名称和源起，此前村里的老人也不太清楚。

2003年10月，休门拆迁中，在寺门口附近发现一块石碑，石碑已被用作台阶，长期的践踏磨损，石碑上的小字多数已被磨光。

但碑名《弥陀寺碑记》则清晰可见。

后人由此证实这一寺庙名为弥陀寺。

这块石碑乃是1914年该寺重修时的功德碑。

被发现后，摄影爱好者苟志俊等人将碑文细心拓下，方得以保存。

在这一碑记上，记载有捐款者的名称，其中有“哨官徐维翰洋四元、巡警局钱八千文”字样，说明在刻碑时候，也就是1914年，休门村内已经设立了巡警局。

这也足见休门村位置的重要性。

在碑文中标注有“元吉店、增盛源、天授公、三合堂、永茂成……”等名称，据整理者赵增禄介绍，这些名称都是当时休门比较出名的商家。

其中“元吉店”为一盐店，“增盛源”是一家烧锅酒店，“永茂成”则是一家纸烟行。

按照老人们的回忆，当时的休门镇，有三、四家制作灌溉用水车的铁匠铺，有几家修理铁轮车、小推车的大车店、小车店，有制革的皮坊。

酿制白酒的烧锅店，在西大街棋盘胡同和南人字街各有一家。

酿饴糖的作坊，则分布在南人字街和上马胡同，直到公私合营时尚在生产。

这里还有休门赵氏开的醋作坊、山西人开的毡坊和染坊。

此外，民国初年，休门就有了邮电代办所。

休门当时最大的一家饭店，是位于“寺门口”附近的“共和馆”。

在那个时候，这个饭店已能够提供“山珍海味”级别的高档餐饮了，同时这家饭店还提供“送餐”服务。

只需提前定菜，手脚勤快的饭店伙计就会手提三四层的食盒，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买主家里。

在东大街的路南、路北，还至少有三家中药铺，一家西药铺。

此外，当铺、肉铺、钱粮铺、客店等商业店铺，在休门也是一应俱全。

在赵瑜等老人的回忆中，有家“老康”开的理发馆是最出名的。

在那个年代，理发师傅一般都是露天营业。

挑子两头，一头挑起火炉热水，一头挑起剃刀箱，就组成了一个理发馆。

但“老康”家却有专门的店面，里面还有好几位剃头师傅。

“那算是当时最高级的理发馆了，里面师傅们的手艺也很高，剃头的师傅一剃刀下去，从前脑门到后脑勺，中间都不带停的。

”赵瑜这样形容。

到了晚上，小商小贩们开始在休门村走街串巷。

“大花生，小花生，油炸兰花豆……卖糖果呦……”，今已70岁的赵良钦老人还能响亮地吆喝起当年的调子。

和石家庄桥西繁华的西花园相比，休门有东华剧场，这是休门赵氏合资修建的一处剧院，演出主要以丝弦戏为主。

至今赵增禄还能记起，他在1965年曾到这里观看由赵县京剧团演出的“苏三起解”。

建筑气派民风淳朴在许多解放石家庄的历史照片中，有一张解放军“占领敌电台为我所用”的照片。

而那张老照片中的电台，就是占据休门赵家祖祠而设。

在照片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当年休门赵氏祖祠门前修建得非常讲究。

祖祠门口，摆放着一对精美的石狮，雕刻的垂花门亦十分精致。

赵氏祖祠的位置，在今天外贸楼附近。

据赵增禄说，赵家祖祠大约建于1935年，是当年赵家花费3万两白银建造而成的，面积约有400平方米，气势宏伟，加上这块地本身地势就高，很远就能被人看到，建成不久，就在日伪时期被占做石门广播电台。

1958年，赵氏祖祠被拆掉。

历经时代的更替，不少建筑都被毁掉了。

但走访中，记者还有幸看到了一些百年老屋。

在休门街的东侧，旧民居都已被拆了大半。

破烂瓦砾之中，一座清朝的老屋虽已破损不堪，但依旧能看到它当年的气派。

历经百年的风雨，五间正房岿然不动，西侧山墙青砖裱面，白灰勾缝，光洁如初。

绕过房后，中厅过道前，沧桑的青石，高大的无花果树，让人从另一个侧面看到了当年的休门。

在倔强的老屋背后，就是“新休门”小区的高楼。

一新一旧对比之下，休门历史显得如此清晰。

休门街的西侧，除了赵家楼，几乎都已拆平。

赵家楼的一片建筑，是赵同文、赵同斌家的老宅。

当时赵家老辈靠种地积攒了大片家业，这座赵家楼，实际上就是当年为了防盗修建的警戒楼。

《马本斋》、《征服》等许多电影、电视剧都曾经以此为背景进行拍摄。

在赵家楼的南面，过了四中路，也就是现在银河宾馆东侧的位置，是当年很出名的“南大院”。

休门民风淳朴，从不欺生。

“南大院”就是一个代表。

“南大院”是赵同文的老辈们建造的。

今年74岁的赵同文说，当年的“南大院”有房屋100多间，均是“四梁八柱”式的建筑，是赵家专门建好出租给外地人的。

院子里有碾子、磨等生活工具，租住户每月每间给赵家支付2斤小米作为报酬。

今年70岁的赵良钦也回忆，当时有一马姓人家，是从宁晋逃荒来到休门的，当时就住在“南大院”里，马家有三个孩子，当时马家在休门做小买卖，每天用小推车推上贩来的20多棵白菜上街叫卖，以此为生——这也是当时住在南大院里众多外来人的生活写照。

当时从邯郸大名、附近的赵县、宁晋等地逃荒来的外来人口非常多，像这样的外来人，除了“南大院”，在休门四周一些水坑边、牲口市边等地搭简易房居住的也非常多，休门人都不加阻拦。

“不欺生，包容性强，是休门人的特色。

”老人们说，这些人都在休门定居安家逐步发展起来，慢慢地融入休门，成为休门人。

尚文重教文脉相传赵增禄在翻阅自己的旧书籍时，曾欣喜地发现了一张“写生画”。

这张图画是他于1956年夏天画的，当时的赵增禄还在四中读书，那天上美术课，老师带领他们到学校东门外不远处写生，老师让画的内容，就是休门村东南方的砖塔。

画的虽然稚拙，却将其身影保存了下来。

也让人们能看到当年建筑的身影。

图画中的建筑，名为魁星楼，高八米左右，平面呈六角形，上供奉有汉白玉雕魁星像一尊，自下仰望，只能看到其头部为倒竖之鬓发。

赵增禄介绍，在科举时代，他是读书人的吉祥神。

与之相对的建筑，是正北几百米的“土山”上的文昌阁。

这些建筑说明休门人的文化底蕴，可惜它们连同休门的庙宇阁楼也都在1958年被拆毁。

魁星楼的位置，就在今天四中路小学院内。

而文昌阁，则在西美大厦南侧。

在一般的村镇，这样的专门用于文人膜拜的建筑很少见，这也成为了休门历史上文化传承的一个证明。

在休门，曾修建了桥东的第一所小学。

坐落在学堂街南段路西的休门小学，其前身是休门西大街赵氏祖祠内小学堂，由赵洛维创办。

约建于1925年，据老辈人说建校资金是按每户耕地多少分摊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