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论中的境、境界、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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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王国维的意境论与境界说不能混为一谈:论述意境的文献是《人间词乙稿序》,而境界说则出自《人间词话》;意境可以分解为意、境、观三要素,而境界则主要指真情或心灵境界,无法分解;意境论受西方理论影响的痕迹较明显,而境界说则体现了回归中国传统诗学的倾向。
【关键词】意境论;观;心灵境界;境界说王国维的境界说对于20世纪中国文艺境界论有着重大影响,但一般论著又大都将王国维的意境论与境界说混同,并过多地用西方美学理论来分析境界说。
我们这里希望进行一些正本清源的工作。
一、意境论在王国维的有关论著中,出现过“境界”、“意境”、“境”三个近似的概念。
其实,王国维的意境论与境界说区别颇大,《人间词乙稿序》所体现的理论是意境论,而《人间词话》的观点则是境界说。
其意境论主要流露出西方式的分析推理倾向,所以我们称之为“意境论”;而其境界说则主要体现了中国传统诗话、词话的特色,重在直觉感在《人间词话》发表以前,王国维曾发表过《人间词》。
其中《人间词甲稿》收入作者1905年以来所填词共61阕,1906年发表于《教育世界》杂志第123号上;《人间词乙稿》收入甲稿以后所填43阕词,1907年发表于《教育世界》第161号上。
两稿均有署名为“山阴樊志厚”的小序,被分别称为《人间词甲稿序》、《人间词乙稿序》。
赵万里认为,此二序均为王国维自撰而假托樊志厚。
王国维的意境论最为集中地表达在《人间词乙稿序》中。
这篇不足千字的短文,“意境”一词就出现了16次之多,而将“意”与“境”二者分开来讲的又达6处(一句话即一个较完整的意思算一处),而“境界”一词则根本没有出现。
因此,这是一篇名副其实的“意境”论而不是什么“境界”说。
文学之事,其内足以摅己,而外足以感人者,意与境二者而已。
上焉者意与境浑,其次或以境胜,或以意胜。
苟缺其一,不足以言文学。
原夫文学之所以有意境者,以其能观也。
出于观我者,意余于境。
而出于观物者,境多于意。
然非物无以见我,而观我之时,又自有我在。
中国古代文论中的境、境界和意境中国古代文论中的境、境界和意境 境、境界、意境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重要范畴,历来探讨甚多。
它们在古代文论中的含义,虽不乏联系,但并不完全相同。
一般理解,每不加分别,这或因王国维《人间词话》同时加以使用之故;或有所分辨,但解说颇欠贯通。
证之以文献,境主要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同时又是指创作之境,某种文体境域,甚至某种艺术造诣;境界也主要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意境是文学作品写出的有意蕴的境地,其意每在人生,或以写自然山水以见人生。
境与境界有时大致等同,境有时包含意境在内,但境界与意境并不就是一回事情。
确立意境的基本含义颇为重要,古代又有用意境一词而言它者。
意境仅在作品,境、境界又每在作品之外,甚至文学之外,本文力图具体辨析讨论之。
一境这个词出现很早,最初是疆域的意思。
《孟子·梁惠王下》说,“臣始至于境,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
”几乎同时,境又用于指某种精神心态,《庄子·逍遥游》说,“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
”后来境又指某种所处地方,陶渊明《饮酒》诗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1](p89)境界一词出现稍晚。
最初也是指地域疆界。
东汉班昭《东征赋》说,“到长垣之境界,察农野之居民。
”[2](p366)后来的佛教经籍中也有境界一词,大致是指精神心智的活动范围或向往区域。
如曹魏天竺三藏康僧铠译《无量寿经》说,“比丘白佛,斯义宏深,非我境界。
”[3](p2)北魏菩提留支译《入楞伽经》说,“妄觉非境界”[4](p87)。
北魏昙摩流支译有《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经》[5],梁僧伽婆罗等译有《度一切诸佛境界智严经》[5]。
宋僧道原《景德传灯录》说,“问:若为得证法身?师曰:越卢之境界。
”[6](p22)一般言谈中,境界也有佛教这种用法。
南朝齐梁时期,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两次用了“境”这个词。
《诠赋》说:“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
“意境”在文学中的特征及作用探析作者:马莉来源:《语文建设·下半月》2013年第07期摘要:所谓“意境”,起源于道家“虚静”、“空灵”、“心斋”、“守静”、“坐忘”,在文学作品中是指所描绘的生活画卷与表现的情感相互融合而形成的一种情调或者艺术境界,是虚与实、情与境的完美结合。
意境作为一个中国古代文论独创的概念,是中国特有的一种审美方式。
意境具有时间性、当下性、二重性的特征。
意境的分类大致有刘熙载分类法和王国维分类法。
我国对意境的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所以深入研究“意境”是很有意义的。
关键词:意境起源分类特征一、“意境”说的起源及发展“意境”说渊源于道家在“虚静”、“空灵”、“心斋”、“守静”、“坐忘”中而能显现“玄通”、“玄览”、“神遇”、“意致”的能力和能传道、悟道的思想,使中国古代诗学一直贯穿、围绕着一条以意境说、境界论为核心的主线。
境界一词在先秦就有了,诗经就有“疆”、“境”等字眼,《国语》、《左传》、《列子》等出现了,毛诗序就有境,疆也,从逻辑上产生的“境”是疆土,是空间上的概念,以后就变成了“境”,在许慎之前就产生了,说明“境”产生得比较晚,起源可以追溯到《庄子》。
庄子曰:“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
”(《庄子·秋水》)这里的意致指的就是无法用言语表达,需要用心去思考的那些精妙和无形的东西。
另外,庄子在《庄子·天地》中还提出了“象罔”的说法,就是一种虚实结合、空灵、玄妙的结合。
其实意境的主要内涵也就在于“意致”和“象罔”。
只有达到言辞无法描绘,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状态,才能真正达到认知与审美统一的至高境界。
总之,老庄认为传道、悟道贵在一种自我领悟、思考,这种境界没有具体含义,无法用语言交流。
这也是“意境”最玄妙的精神源头。
刘勰在《文心雕龙·隐秀》中第一次用“境”这个词来评价嵇康和阮籍的诗,说他们的诗“境玄意淡”,这可以被看做是文学意境论的开端。
到了唐朝鼎盛时期之后,意境的概念全面形成。
文学概论——浅论意境与意象摘要:境界、意境、意象都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重要范畴。
关键词:意境,意象。
(一)境界一词出现于文论中大约在南宋时期。
李涂《文章精义》说,“作世外文字,须换过境界。
《庄子》寓言之类,是空境界文字;《上清宫辞》之类,是仙境界文字。
” 叶燮《原诗》说,杜甫诗“《夔州雨湿不得上岸》作‘晨钟云外湿’,妙悟天开,从至理实事中领悟,乃得此境界也。
” 这都是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
唐代王昌龄在其《诗格》中说:“诗有三境。
一曰物境。
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
二曰情境。
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
三曰意境。
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
”王昌龄对诗之境作了重要的划分,并认为境与象有关,故有“境象”之说。
“情境”“意境”,实为情之境、意之境,即反映到诗中的情感状态。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对境界的论述,首先是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
他说“词以境界为最上。
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境界不局限于词.他把境界作为文学的审美理想王国维所谓境界,主要是讲景和情两方面。
他以古人词句为喻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
‘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王国维认为,诗人之所以是诗人,在于他能把常人习见身处之境地,转化为心中诗的境界,或说诗的某种境地,然后写出来。
王他认为意境“是客观景物与主观情趣的统一”。
这样就从一般意义上对意境概念作了总的概括,后来的人在谈论意境问题时都不能离开情景交融这一基本的范畴。
(二)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独创的重要范畴,是艺术创作和审美欣赏的纽带。
意境,是诗人主观之“意”和客观生活之“境”的辩证的统一。
意,包括情与理,即诗人对生活的独特感受、认识、理解和发现。
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意境论是指对中国文学中的意境进行研究和探讨的理论。
意境是指文学作品中通过语言和形象的描绘,所表现出的一种情调、境界和韵味,它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在古代文论中,意境论的发展可以追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
这个时期的文化思想繁荣,文学艺术发展迅速,文论家们开始关注文学作品的内在意蕴和境界,提出了“意象”、“意境”、“气韵”等概念,形成了意境论的初步框架。
唐代是意境论发展的高峰时期,杜甫、白居易等文学巨匠都对意境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他们认为,文学作品的意境应该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高尚的情感韵味,通过语言的巧妙运用,创造出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
宋代以后,意境论进一步发展,文论家们开始注重意境的表现方式和特点,提出了“神韵”、“境界”等概念,形成了更加丰富多元的意境理论。
例如,王维、苏轼、欧阳修等人都对意境论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他们认为文学作品的意境应该具有深邃的哲理思考和情感体验,通过语言的巧妙运用,创造出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
王昌龄诗有三境本文是关于王昌龄的文学文章,仅供参考,如果觉得很不错,欢迎点评和分享。
“境界”出自佛家经典,它的审美倾向使它成了“意境”的理论渊源。
王昌龄之“三境说”,系中国古代文论中之意境说最早、最明确的表述。
它从主客观关系方面阐述了意境学说中应当存在着的不同层次。
该理论在意境学说的发展史上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是意境学说发展的必要一步。
下面是应届毕业生文学网的小编和大家分享的关于王昌龄的诗有三境,欢迎阅读。
诗有三境意境①,是中国古代文论中颇具民族特色的一个范畴。
它的形成,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从先秦至六朝,意境经历了自发和自觉两个发展阶段。
汉代之前为自发阶段。
其时,诗人们并不曾刻意创造意境,但意境却客观存在于一些诗歌之中。
例如《诗经·周南·芣苡》清末方玉润就曾评论:“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其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
”此诗意境甚美,但作为创作主体的劳动人民,只是客观地记录下了自己的生活情景,并未考虑到创造这样一个意境。
因此,可以说,此诗的意境是完全自发形成的,当然更谈不上有理论总结。
到了汉末六朝,文学进入自觉阶段,文人五言诗的出现和成熟,使更多的理论家们开始自觉地探讨诗歌理论问题。
意境,作为诗歌理论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当然得到了发展。
在其时着名的理论着作《文心雕龙》和《诗品》中,对意境的相关问题均有论述:“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
”(刘勰《文心雕龙·神思》)“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
”(钟嵘《诗品序》)刘勰的论述中,提出了一个与意境理论密切相关的概念——意象。
其意指在创作过程中,客观现实反映于作家头脑中后,主体创造性想象的具体呈现。
而钟嵘的论述中,则提出了意境范畴的若干审美特征:诗人主观情感与客观事物、主观情感与艺术形象均关系密切。
此即言,汉末六朝时,意境理论已自觉地、零碎地出现于其时各类理论着作中,但仍旧缺乏系统的总结,因此,人们对之仍不甚了了。
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意境”、“境界”、“意象”辨析张燕玲(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摘要〕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十分重要的审美范畴。
关于意境的称谓,常出现将意境、境界和意象混为一谈的现象。
这三个概念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文章将对此做一探讨。
“境界”这一概念由于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的使用、强调和《人间词话》的深刻影响,似乎有等同和替代意境的倾向,同时,诗歌的基本单位———“意象”概念也由于没有明确的界说,而常常与意境等同。
这三个概念都是中国美学的重要范畴,且相互之间很难清晰的切分,三者既有密切的联系,有重合,但三者的基本特征和使用范围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异的。
〔关键词〕意境;境界;意象〔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 2689(2006)01 0104 08 〔收稿日期〕2005 11 29〔作者简介〕张燕玲(1963—),女,山西太原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意境,是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十分重要的审美范畴,它象一根红线,贯穿于中国文学艺术,特别是诗画艺术和理论发展中。
但是关于意境的内涵、特点却始终莫衷一是,长期争论不休。
关于意境的称谓,常出现将意境、境界和意象混为一谈的现象。
这三个概念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我们可以把它们等同吗?本文试对此做一些梳理及辨析。
一首先,已往在人们心目中,“境界”这一概念是王国维第一次提出来的,不少人把这一点作为王国维的一大贡献。
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开篇即曰:“词以境界为最上。
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并说“严沧浪《诗话》谓‘盛唐诸公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故其妙处,透澈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余而意无穷。
’余谓北宋以前词亦复如是。
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
”作为美学范畴的“境界”,并不象王国维说的那样是由他首次“拈出”,单就清代来说,就已经有很多人使用过了。
文学理论名词解释文学观念:文学观念就是对文学的看法,是对“文学是什么”的回答。
文学观念是发展变化的。
再现说:在文学四要素中强调“世界”与“作品”的对应关系,即认为作品是对世界的摹仿或再现。
客观说:在“文学四要素”中,客观说把作品抬到高于一切重于一切的地步,认为作品一旦从作家的笔下诞生之后,就获得了完全客观的性质,它既与原作家不相干,也与读者无涉,它从外界的参照物中孤立出来,本身是一个自足体,出现了所谓的“客观化走向”。
文以载道:中唐时期韩愈等古文运动家提出,经宋代理学家的解释得到完善。
“文以载道”的意思是说“文”像车,“道”像车上所载之货物,通过车的运载,可以达到目的地。
如果车装饰得很漂亮,却不载物,那么车再美也是无用的。
可见文学也就是传播儒家之“道”的手段和工具。
这样的文学观念偏于文学的教化目的。
寓教于乐:古罗马时期的思想家贺拉斯提出。
认为文学的摹仿要达到“既劝谕读者,又使他喜爱,才能符合众望”。
这是一种既重视摹仿又重视读者得到快感和教益的文学观念。
文学的定义:文学作为一种人类的文化形态,它是具有社会的审美意识形态性质的,凝聚着个体体验的,沟通人际的情感交流的语言艺术。
价值阅读:价值阅读表示阅读者“试图尽可能敏锐和准确地描述出他在作品中所发现的价值”。
当然这里所说的价值,首先是文化价值。
审美:审美是心理处于活跃状态的主体,在特定的心境、时空中,在有历史文化渗透的条件下,对于客体的美的观照,感悟、判断。
情致:由黑格尔提出。
情致是两个方面的互相渗透,一方面是个体的心情,是具体感性的,是会感动人的,另一方面是价值和理性,可以作为认识。
但这两个方面完全结合在一起,不可分离。
因此,对那些情致特别微妙深邃的作品,它的情致往往是无法简单地用语言传达出来的。
虚静:中国古代文论概念。
“虚静” 就是使人的精神进入一种无欲无得失无功利的极端平静的状态,这样事物的一切美和丰富性就会展现在眼前。
所以“虚静”可以理解为审美活动时的心理状态。
先秦1、诗言志“志”在先秦时一般是指政治上的理想抱负;战国中期以后,泛指人的思想、意愿和情感等。
唐代孔颖达:“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
”“诗言志”说的实质,就是把诗看作是人的心灵的表现,由此确立了中国文艺的民族特点,与西方文艺存在显著的区别。
2、孔子的文艺观(“兴观群怨”说)孔子所代表的儒家的文艺观主要见诸《论语》,大体表现在以“诗教”为核心的文艺观及其对《诗经》的批评。
第一,阐述了文艺与道德修养的关系。
提出了“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把诗与乐作为道德修养的辅助手段,而忽略其作为艺术的审美特征和审美作用。
第二,涉略了文艺与政治、外交活动的关系。
第三,确立文学批评的标准。
提出“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 “思无邪”即“中和”之美,即文学作品从思想内容到文学语言,都不能过于激烈,应当尽量做到委婉曲折,不要过于直露。
第四,论文学的社会作用。
提出“兴观群怨”说,朱熹解释“兴”为“感发意志”、“托物兴辞”,“观”是在诗歌所反映的社会政治与道德风尚状况以及作者的思想倾向与感情心态。
“群”是就文学作品的团结作用而言的。
“怨”是就文学作品的干预现实、批评社会的作用而言的。
第五,论文学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
提出“辞达而已矣”和“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第六,论雅乐与郑声。
反对郑声,提倡雅乐,崇尚雅正。
3、孟子的文艺思想(“知言养气”说)主要贡献在于“与民同乐”的文艺美学思想,以及“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文学批评方法。
“意”是指读者之意。
提出“知言养气”说,即“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意思是,作者具有内在精神品格之美,养成“浩然之气”,然后才真正有美而正的言辞。
4、庄子的文艺思想(“得意忘言”说)首先,崇尚自然、反对认为是其文艺美学思想核心,提出要“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
其次,“虚静”、“物化”的艺术创作论。
第三,“得意忘言”说及其对文学批评理论的影响。
认为语言具有局限性,对后世“言有尽而意无穷”、“味外之旨”、“意在言外”等理论产生影响。
中国古代文论中的境、境界和意境境、境界、意境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重要范畴,历来探讨甚多。
它们在古代文论中的含义,虽不乏联系,但并不完全相同。
一般理解,每不加分别,这或因王国维《人间词话》同时加以使用之故;或有所分辨,但解说颇欠贯通。
证之以文献,境主要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同时又是指创作之境,某种文体境域,甚至某种艺术造诣;境界也主要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意境是文学作品写出的有意蕴的境地,其意每在人生,或以写自然山水以见人生。
境与境界有时大致等同,境有时包含意境在内,但境界与意境并不就是一回事情。
确立意境的基本含义颇为重要,古代又有用意境一词而言它者。
意境仅在作品,境、境界又每在作品之外,甚至文学之外,本文力图具体辨析讨论之。
一境这个词出现很早,最初是疆域的意思。
《孟子·梁惠王下》说,“臣始至于境,问国之大禁,然后敢入。
”几乎同时,境又用于指某种精神心态,《庄子·逍遥游》说,“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
”后来境又指某种所处地方,陶渊明《饮酒》诗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1](p89)境界一词出现稍晚。
最初也是指地域疆界。
东汉班昭《东征赋》说,“到长垣之境界,察农野之居民。
”[2](p366)后来的佛教经籍中也有境界一词,大致是指精神心智的活动范围或向往区域。
如曹魏天竺三藏康僧铠译《无量寿经》说,“比丘白佛,斯义宏深,非我境界。
”[3](p2)北魏菩提留支译《入楞伽经》说,“妄觉非境界”[4](p87)。
北魏昙摩流支译有《如来庄严智慧光明入一切佛境界经》[5],梁僧伽婆罗等译有《度一切诸佛境界智严经》[5]。
宋僧道原《景德传灯录》说,“问:若为得证法身?师曰:越卢之境界。
”[6](p22)一般言谈中,境界也有佛教这种用法。
南朝齐梁时期,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两次用了“境”这个词。
《诠赋》说:“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
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
”[7](p134)这“境”指文体境域。
《论说》说,“宋岱郭象,锐思于几神之区;夷甫裴wěi@①,交辨于有无之域;并独步当时,流声后代。
然滞有者,全系于形用;贵无者,专守于寂寥;徒锐偏解,莫诣正理;动极神源,其般若之绝境乎?”[7](p327)这境指佛学超凡脱俗的境界。
唐王昌龄在其《诗格》中说:“诗有三境。
一曰物境。
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
二曰情境。
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
三曰意境。
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
”[8](p38-3 9)王昌龄对诗之境作了重要的划分,并认为境与象有关,故有“境象”之说。
刘勰、王昌龄没有提到境界,他们(特别是王昌龄)关于境的看法却是后来的基本观念。
下面分别讨论境、境界和意境。
二先说境。
境主要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
王昌龄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
物境偏于形似,情境偏于表情,意境偏于意蕴。
王国维《人间词话》论境尤多。
他认为,文学作品中,“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物,何者为我。
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为多,然未尝不写无我之境。
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9](p191)“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
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7](p192)从王国维举出的作品例证来看,这“有我之境”,相当于王昌龄所说的情境;“无我之境”,相当于王昌龄所说的意境。
换一角度,王国维认为又有所谓“写境”、“造境”两大类,当然二者之间有联系。
他说:“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
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于自然,所写之境必邻于理想故也。
”[9](p191)古代又往往联系创作来谈境。
首先,境是自然境地,人生境地,是文学描写的对象。
王昌龄说,有“泉石云峰之境”,“处身于境”。
皎然说,“诗情缘境发”。
(《五言秋日遥和卢使君游何峙宿@②上人房论涅pán@③经义》)[10](p781)元代杨载说,“诗不可凿空强作,待境而生自工。
”(《诗法家数》)[11](p73 5)明祝允明说,“身与事接而境生。
”(《送蔡子华还关中序》)[12](p99)董其昌说,“大都诗以山川为境。
”(《画禅室随笔·评诗》)[12](p148)晚清况周颐说,“无词境,即无词心。
矫揉而强为之,非合作也。
境之穷达,天也。
无可如何者也。
”[13](p4-5)其次,境又是作者构思时的心中之境。
这是自然、人生之境触发作者心灵后的结果。
王昌龄说,“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
皎然《诗式》讲“取境”说,“夫诗人之思,初发取境偏高,则一首举体便高;境偏逸,则一首举体便逸。
”[14](p53)“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14](p30)。
特别是这种心中之境交融着作者主观之意。
旧题白居易《文苑诗格》以诗为例说,“或先境而后入意,或入意而后境。
古诗…路远喜行尽,家贫愁到时‟,…家贫‟是境,…愁到‟是…意‟;又诗…残月生秋水,悲风惨古台‟,…月‟…台‟是境,…生‟…惨‟是意。
”[8](p68)苏轼《题渊明饮酒诗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采菊而见山,境与意会,此句最有妙处。
……古人用意深微。
”[15](p174)北宋后期,叶梦得《石林诗话》认为,“意与境会,言中其节”[11](p421)。
第三,创作出来的作品所达到的艺术造诣也叫境。
殷fán@④评说,“王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字一句,皆出常境。
”(《河岳英灵集》卷上)[16](p58)高仲武评李嘉yòu@⑤诗说,“使许询更出,孙绰复生,穷极笔力,未到此境。
”《中兴间气集》卷上)[16](p271)不易分辨的是,有时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和所达到的艺术造诣兼而指之。
高仲武说,李季兰《寄校书七兄》诗中句,“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盖五言之佳境也。
”(《中兴间气集》卷下)[16](p292)权德舆《送灵澈上人庐山回归沃洲序》说:“上人心冥空无而迹寄文字,古语甚夷易,如不出常境,而诸生思虑,终不可至。
”[17](p185)这都很难确切说仅指哪一方面。
另外,境又有指文体境域的。
刘勰早就说到,赋“与诗画境”。
袁枚说,“诗境最宽。
”[32](p88)也是指文体境域。
三境界一词出现于文论中大约在南宋时期。
李涂《文章精义》说,“作世外文字,须换过境界。
《庄子》寓言之类,是空境界文字;灵均《九歌》之类,是鬼境界文字;子瞻《大悲阁记》之类,是佛境界文字;《上清宫辞》之类,是仙境界文字。
”[19](p66-67)吴子良《吴氏诗话》评叶适诗说,“至于…因上苕yáo@⑥览吴越,遂从开辟数羲皇‟,此等境界,此等襟度,想象无穷极,则惟子美能之。
”[20](p4)这都是指文学作品所写出的境地。
明代陆时雍《诗镜总论》说,“张正见《赋得秋河曙耿耿》…天河横秋水,星桥转夜流‟,唐人无此境界。
”[21](p1409)祁彪佳《远山堂剧品》评《真傀儡》说,“境界妙,意致妙,词曲更妙。
正恨元人不见此曲耳。
”[22](p143)评《乔断鬼》说,“本寻常境界,而能宛然逼真。
”[22](p147)清代孔尚任《桃花扇》凡例说该剧“排场有起伏转折,俱独辟境界;突然而来,倏忽而去,令观者不能预拟其局面。
”[23](p762)叶燮《原诗》说,杜甫诗“《夔州雨湿不得上岸》作…晨钟云外湿‟,妙悟天开,从至理实事中领悟,乃得此境界也。
”[24](p586)这也都是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对境界有重要论述。
这首先仍是指文学作品写出的境地。
他说,“词以境界为最上。
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9](p191)境界不局限于词,他明确说,“诗词皆然。
持此以衡古今作者,可无大误也。
”[9](p219)“沧浪之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
”[9](p194)他把境界作为文学的审美理想。
关于境界,王国维有大小之分,他说,“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风鸣马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9](p193)但是,王国维所谓境界,主要讲景和情两方面。
他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
”[9](p193)大约偏于景的,是所谓“无我之境”;偏于情的,是所谓“有我之境”。
王国维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9](p193)这种“真”是可以检验的,即能否让人具体感受到。
他说,“大家之作,其写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无矫揉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
”[9](p219)由此,王国维特别提出以所谓“隔与不隔之别”为依据判断是否有境界。
他联系具体作品说,“…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写情如此,方为不隔。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非鸟相与还。
‟…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写景如此,方为不隔。
”[9](p212)“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矣。
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
…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等二句,妙处唯在不隔。
词亦如是。
即以一人一词论,如欧阳公《少年游》咏春草上半阙云:…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
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
‟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
至云:…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则隔矣。
白石《翠楼吟》:…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
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
‟便是不隔。
至…酒祓清愁,花消英气‟,则隔矣。
”[9](p211)境界有时又是指某一文体的境域。
明江进之《雪涛小书》说,“诗之境界,到白公不知开拓多少。
较诸秦皇、汉武开边取境,异事同功。
”[25](p226)叶燮《原诗》说,“苏轼之诗,其境界皆开辟古今之所未有,天地万物,嘻笑怒骂,无不鼓舞于笔端,而适如其意之所欲出。
”[24](p570)袁枚《随园诗话》说,“自格律严而境界狭,议论多而性格漓矣。
”(卷十六)[18](p555)所谓境界,不限于文学。
王国维《人间词话》认为人生也有种种境界,或说种种境地。
他以古人词句为喻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