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国文学叙事中城乡观念的演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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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小说“城-乡”对位叙事的历史形态与人文内涵马新亚摘 要 随着“城-乡”对位叙事模式的确立,沈从文小说的人学体系完成了一个从感性到理性、从伦理观到生存论、从文本策略到价值立场的转换过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语境之下,由于文明与落后、西方与东方的权力结构的套嵌,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一度成为旧中国的形象的指称,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具体所指; “城-乡”对位叙事结构一方面提供给沈从文区别于主流乡土小说的视点与内在框架,另一方面也限制了他的乡土小说朝更宽广的领域发展。
关键词 沈从文小说;“城-乡”对位;叙事结构;人学思想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在鲁迅文学创作的典范影响之下,中国新文学出现一股乡土文学创作的热潮。
鲁迅根据新文学在乡土题材领域的创作实绩以及世界文学的相关标准首次对“乡土文学”进行了一个大致的概念厘定[1]。
从这个定义中,可以提炼和引申出两个与本文的阐述相关的结论:一是根据“作者对题材用‘主观或客观’把握的不同,‘乡土文学’,一开始就裂变为乡土写实与乡土抒情两大基本类型,同时也预告了‘乡土文学’后来发展的两种不同方向”[2]。
二是鲁迅并不赞赏表现“异域情调”“炫耀他眼界”的趣味主义倾向,他主张在乡土文学要反映民生疾苦,不避黑暗、丑陋、病态,借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这其实也就代表了中国现代乡土文学叙事的主流价值取向——现代性视野下的乡土批判。
按照以上两个结论,沈从文应该属于乡土抒情一脉的典型代表。
他对乡土世界的美化,对现代时空观念的淡化,以及充盈在他作品中的那种融梦幻和现实与一体的牧歌情调与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总体表现形态、价值取向都大相径庭。
与乡土写实派的启蒙意图有所不同,沈从文要表现的永远不是现象背后的本质,而是一种“人生的形式”[3],“生命另外一种存在和延续”[4]。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乡土只是沈从文寄托他的人学理想的一个载体,他创作的核心意旨是延续新文学的“自然人性论”,为现代文学建[1]“蹇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
从"无差别的统一"到"对抗性"形成——基于新式教育兴起看20世纪初期中国城乡关系演变江苏社会科学照{£鞲瓤j2007年第期从”无差别的统一”到”对抗性”形成基于新式教育兴起看20世纪初期中国城乡关系演变赵泉民内容提要进入20世纪后,传统时代中国城乡之间具有”同一性”的”无差别的统一”关系开始裂解,”N-立性”关系逐渐形成.这是因为中国现代4eo进程从一开始是在城乡分裂的空间结构中展开.其中最为明显表征就是:教育的城市4eo趋向及乡N,f~-英由乡村向城市”单向性流动”,造成了人力资源方面城市对乡村的”吸纳”效应,进而导致了乡村文-leo衰落,荒漠-leo及精英匮乏.并最终出现了时人所言的”现代中国城市的兴起是和中国ga.N经济的衰弱相平行”现象.关键iN城乡关系乡村社会人力资本赵泉民,中国浦东干部学院教学研究部副教授201204 从广义上看,城乡关系是指城市与乡村作为一定区域内共同存在的两个空间实体,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领域的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互动关系.就此可以说,社会资源配置,特别是人力资本这一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配置,对城乡关系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良性互动与否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本文拟从20世纪初中国新式教育兴起及人力资源在城乡之间”单向性流动”:iX一视角,对当时城乡之间对抗性矛盾的形成做一剖析,以有资于今天的乡村社会建设.一,中国传统意义上城乡之间”同一性”关系传统中国是个”以农为本”的国度,农业是中为维护其政权,不得不设治于各级城市.也就是说,中国古代时期城市都是作为行政中心而设立的.据相关资N-表明,19世纪初期,在大约拥有3o00或3000以上人口的1400个城市中,至0-”有80%是县衙所在地,而在人口超过1万的城市中,大致有一半是府或省治所在地,”体现着政府权威的尊严”【引.所以,这些长期以来形成的城市,“社会分工的发展和商品经济的繁荣并没有起决定作用,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剥削阶级的政治军事需要”嘲.同时,各级政权统治中心或是军事重镇的城市,经济取向上是以”商业繁荣”为特点,功能上属于”消费型城市”.所谓”商业繁荣”,主国人立足之根本,乡村社会自然也就成为中国社要建立在由农村提供的以满足官僚及城市居民会之主体.梁启超曾言:”欧洲国家积市而成,中日常生活需要的农副产品单向流通之上,故城国国家积乡而成.”Ⅲ近代之前,中国历朝统治者市对个体的小农经济,特别是农民的剩余产品一l55—依赖性很强.中国城乡之间经贸关系基本上是一种”单向贸易”关系,城市没有生产性或生活性的工业品或手工业品物资向农村回流.据统计,鸦片战争前我国国内市场流通的主要商品,流通量占首位的是粮食,余下依次为棉花与棉布,盐,茶【41.粮食,棉布,茶均为农副产品,这种流通结构,体现了城市商业对于广大农村的严重依赖.久沿之下,城市与乡村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关系机制:城市在政治上统治乡村,经济上却又依赖于乡村.这也就是说,近代前中国的城乡关系具有非常明显的一致性或者说是”同一性”:经济上,城市和乡村共同建立在农耕文明自然经济基础上, 城市工商业发展十分有限,只能依赖乡村为城市人口提供生存基础,是一种典型”农业性城市”.政治上,这些城市是各地地方政权中心所在地,乡村是农民聚居地,是从属于城市权力系统的基层单位.在城乡人口上,简单化的城市社会分工和较高的消费使城市对农民缺乏吸引力,城乡人口比例长期稳定,正如马克思所说:”亚细亚的历史是城市和乡村无差别的统一.”四西方学者在对中西方城乡之间关系进行比较研究后也指出:”中国城市没有变成既吸引穷人又吸引富人的磁石.……富裕的人一直住在靠近其田产的地方,……城市对于悠闲的拥有土地的精英们,显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从前现代城乡协调交换的观点看,中国就是一种稳定的样板.城乡之间被一条鸿沟截然划开的问题,并未变得十分明显.”嘲不言而喻,国与野,都与鄙,城与乡之间,政治上是前者对后者压迫与控制,经济上则是后者对前者财富和劳力的供应.乡村于其中显然是居于最为紧要之地位,其稳定与否直接关系着城市乃至整个王朝的命脉.基于此,历朝政府都曾想方设法借助各种措置来实现对农村社区的强控. 及至前清,地方政权方面形成了省,府,县三级官僚系统.其中,县级政权是中央权力向下延伸最底层的官方行政组织.县下乡村,官方虽未能彻底有效的渗入,但就政治机制而言,中国南北各地都设置了名目不一的都,图,乡,里,正乡镇组织,以及更为直接深入百姓生活之中的保甲组织.诸多组织作为官方基层政治组织的补充,主要是协助官府履行税收,差役,传达政令公文等行政职能,保障”以城治乡”顺畅实现.其结果强化了城乡间的契合性和统一性.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传统中国中央权力的触角停滞在县里,县下基本是由地方士绅或宗族大历j史户维持秩序,推行教化.由此而来,士绅作为居于官,民之间特殊的社会集团,凭借着其独特的功名身份和文化权威而成为地方社会集政治,经济,文化与伦理为一体的权势阶层,直接控制着乡村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具有”一体化”高度整合功能.他们在乡村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特别是对维护基层社会秩序化有着举足轻重影响.所以说,”以德服人”的绅士集团成为上层社会结构(城市社会)和基层社会结构(乡村社区)不可或缺的”中介力量”,由此自然就会衍生出影响或是制约城乡关系的两方面因素:一是城市与乡村沟通和交涉的公共领域就维持在地方和乡村层次上,村庄舞台因此成为城市与乡村沟通和交涉的主要领域.另一方面,乡村社会中绅士(包括绅士阶层的构成,受教育情况和绅士的数量,素质等) 及受过教育的知识精英(特别是村落社区中所谓的”能人”,现在也是如~tL-L)状况如何,将会直接影响到社会底层秩序和农村,农民生活,并最终影响着城乡良性互动关系的形成与否.二,新式教育兴起与乡村精英离乡城居近代以降,随着西学东渐与西方现代性挑战,中国被迫走上了后发外生的”依附型现代化”之路.此种回应一个最大特点:以防御或赶超战略为出发点,优先发展军事工业和重工业,以维护政权统治和中华民族之生存为旨归.这种思路决定了近代中国现代化路径与广大乡村之问的历史定位.有论者指出:现代化只能是发生于城市社会的孤军突进,与农村基层社会严重脱节.这样,中国的现代化从一开始便只能在城乡分裂的空间结构中展开.这其中一个最为明显表征:教育的城市化趋向及乡村精英由乡村向城市”单向性流动”,进而形成的人力资源方面城市对乡村的”吸纳”效应.20世纪初年,随着”新政”展开,清政府在教育方面改革学制,奖掖留学,废除科举,兴办新式学堂.诸多措置有力地促使科举教育向新式教育转轨.最显着一个表征就是新式学堂的数量和入学人数的急剧膨胀.据官方统计资料表明:1905年以前,全国各地学堂学生增长率虽高,但因基数尚小,人数最多不过258873人;~tL-L后几年中,学堂及学生人数则呈现出加速度增长的态势.1907年.各学堂学生达1013570人[81,至1912年,全国学校数为87272所,在校学生人数跃升到2933387人【9】.若再加上当时国内未经申报备案的公私立学堂,各级各类军事学堂及外人开办的教一156—江苏社会科学∞}lllj会与非教会学校,总计此时国内学生总数当在300万左右,几乎是1905年12倍.新式学堂大量涌现,改变了传统教育空间位置和受教育者存在状态,并导致了教育功能与受教育者职能的变更…】.另一方面如此庞大新型社会群体形成,无疑给近代中国社会增添了许多新质,并促使了社会进化.但是,必须看到的是,新式学堂与学生数目骤增,是在废除科举制度的大背景下出现的.二者契合带来一种必然性社会后果:官民之间联系环节的断裂,传统社会牢固结构的松解,社会垂直流动性降低而对立性增强.现代化问题专家罗兹曼说:”科举曾充当过传统中国的社会和政治动力的枢纽.这种考试是为了维持儒家的国家正统的运作需要而设计的,是授予特权和打通向上社会流动的手段……随着科举制的废除,整个社会失去了社会理想的中国模式.”新式教育勃兴与科举制废解除去了官民中介——绅士阶层产生与存在的社会,文化基础,驱使全国数以万计举贡,生员不得不离开其原本栖身的乡村,另谋生路而”四方觅食”_l.社会成员地域空间的流动, 对乡村社会一个重要影响便是读书人潮涌离乡. 离乡热潮中趋向之一就是读书人离开乡村,就读于设在都市或府,州,县各级行政中心的新学堂.首先是相当一部分具有举,贡,廪,监等有功名士子,在社会进化与寻求自身生存的双重强制下相继别离村社,纷纷涌进新式学校或出国留学.据统计,20世纪初期兴学热潮助推下,各级各类学堂数量由1903年769所急速增长到1909 年52348所㈣.当时所谓的近代学堂之设立主要是以官办和公立为主体,私立学堂多由”各州县之士绅及秀才”设办,所占比重尚小.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学堂都是遵照政府谕令将各地省,府,州,县行政中心所在地的各级旧式书院改变而成,结果必然使新式教育日渐城市化.同时, 为缓解废除科举后所带来的社会矛盾,诸多学堂多注意招收村中童生,生员,”科举既停,旧有之贡,廪,增,附生,年龄尚少,而文理素优者,既不能抑之于高等小学,即或选人师范,仍不足以相容,听其废学,殊为可惜”.因而,能够进入各类学堂就读的多是已有功名的乡居士绅.据统计, 仅四川一省,1907—1908年高等,中等及师范学堂的177名学生,其来源都是具有附生或附生以上功名者,年龄一般在25—30岁之间[171;就连县立的高等小学都”有不少的年老的童生投考,年龄在三四十岁以上的都有”.18].1907年广东巡警学堂招收的367名学生”均系贡,监,生员”.京师大2007年第期学堂师范馆也是如此,该馆自1902年始至1906年四年间,共招收师范生512人,具士子身份者426人(举人62人,贡生48人,监生84人,生员232人),占师范生总数的82.4%.正是如此,来自官方报告才说,”各省初办学堂,……学生率皆取诸原业科举之士”_2”.教育的城市化,与具有功名的士绅为追求”新学问”,接受再教育等因素相耦合,造成了全国性的乡绅离乡城居潮流.有研究者指出,”在全国范围内,自19世纪末以来,尤其是废科举之后,士绅群体中有约五分之一左右的人,也就是说有近30万人通过各种途径,受到程度不等的近代教育”.由此不难窥见20世纪初期乡绅通过”进学”路径而城居之规模.此外,尚有一些已获功名之士选择担任新式学堂教员.职业和追求的变化也成为绅士城居一个因素.据对1908年对湖北省新式学堂的3121名教职员工身份的统计,拥有旧时功名和官职衔者多达2564人,占到全部人数的82.15%.四川也不例外,1906-1907年,乐山县立小学的校长, 学监及教师共6人,都是出身于科场功名之人; 更高一级的嘉定府官立中学亦是如此.另据清学部统计,至1907年,全国所有学堂和教育处所的教职员工共计118915人,其中有传统功名和官职衔者近达10万人之多.可以说,20世纪初期学堂教员主要是由士绅和具有官职衔者来充任.毫无疑问,此种现象大量存在又从另一侧面说明了当时”读书人”离乡景况.离乡热潮中另一趋向便是从军.废科举后,出身贫寒下层士人,除多数进入学界外,尚有部分选择了军界.教育城市化,使得受教育者离开桑梓之地而用于教育方面开支必然增大.时人说,”目下在学堂的学生,每百人之中,真正家道殷实的,未必有三家;勉强支撑架弄的,约有五六十家;架弄不了半途而废的,总有三四十家.”[捌因而,收入一般家庭在维持日常生活正常开销之外,很难有足够余额来供养子女继续求学,再加之”尚武”思潮影响和军界”待遇甚优”诱惑,大量家境窘迫的低级士绅与青年学生被吸纳到军队.如1905年秋,新军第21混成协在湖北黄陂府招募新兵,96人中”有12个廪生,24个秀才[27/,至于童生自然会更多.又如,1907年广西陆军小学准备录取一百三四十名学员,而”投考的青年极为踊跃,报名的不下干余人……竞争性是极大的”[凋. 显然,当时青年学生”多有舍学校而入行伍者”及“新进学的秀才们踊跃地投笔从军”是一种极其普遍的现象,形成了”秀才从军,各标(团)欢迎”一l57—的时尚.大量底层士绅的入伍虽说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军队文化氛围,但由此也导致了村落中“人才”流失.其x,-j-20世纪中国农村乃至整个社会影响是巨大的,如在二十年代初期湖南的军界,政界流传的”三个秀才(吴佩孚,赵恒惕和陈炯明)携手合作,可以统一中国”之说,便是一个很好例证.实际上,20世纪初期,”读书人”除了以上两种趋向外,还有一部分人到县城,省府或商贸繁兴之地参与现代经济事务,进行逐利活动.如为人熟知的陈璧,沈云沛,陆润庠,张謇等亲身行动;孙家鼐,翁同觫等人则是分别安排一子或一侄孙经营商业.流风所及,就连一些县城的休致官吏也开办起小型工厂【3IJ.从众心理影响下,未受科举濡染的青年学生为寻求出路和接受新教育也纷纷离乡.郭沫若回忆说,四川在废科举后,”不久就有高等学堂,东文学堂,武备学堂在省城里产生出来.我的大哥进了东文,五哥进了武备”;就连乐山县城初设的高等小学,”乡里有十几个去投考,差不多各人的父兄都亲自送子弟入城,就像遇着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一样”[321.西南边陲尚且如此,其它地区自然更是不能例外.这些离开乡村读书人,由小学到中学而大学经历,同时也是一个从乡村到县城而省府乃至走向国外的升迁过程.诸多接受了新教育的知识分子却很少再回返农村,由此形成了读书人由乡村向城市的”单向性流动”.据1915年调查,清华留美归国学生中没有一人回到县下乡镇工作.1917年前后,国外求学的官私费生约有6000-7000人,已回国者不下5000人,而”十居七八”荟萃于北京,以谋高官显职3j.1925年,有人对584名归国留学生去向进行统计分析,有34%留学生住在上海.如果说上述这些是因所学专业限制而在农村难于施展才华的话,那么研习与农相关专业理应回到乡村去改良农业,传播农学新理,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也难怪1926年时金陵大学外籍人士瑞纳(John H?Reisner)说:”据我所知,没有一个在美国大学农科毕业生,回国后真正地回到农村服务.”l35乡土培植出来的人已不复为乡土所用,成为了”回不了家的乡村子弟”.所以,费孝通说:现代的教育,无论是大学教育还是中等教育都是如此,”从乡村社会论,是悬空的,不切实际的.乡间把子弟送了出来受教育,结果连人都收不回.”这种教育不但没有做到推进中国现代化的任务,”反而发生了一种副作用,成了吸收乡间人才外出的机蠢.i誊叠¨囊毒¨l叠誊历史学研究构,有一点像’采矿’,损蚀了乡土社会.”[361由上可以说,20世纪初期士绅阶层,读书人的离乡城居趋势是日渐强化的.值得注意的是,城市对乡村人力资源的过度”抽吸”,确立起大城市对中等城市,中等城市对小县城的”文化支配”,基本上是将农村排挤出去了,”教育变成了城市中的新专业”.由此必然会造成乡村社会,文化生态的恶化,进而导致城乡之间关系的分割, 背离乃至于对抗.难怪社会学家潘光旦指陈说: 20世纪开初几十年来普及教育成绩,”似乎唯一的目的是在教他们脱离农村,而加入都市生活”,是一种”忘本的教育”,”已经教他们忘记自己原是乡村里出来的人,教他们把都市与城镇看作自己的老家.”[371三,村落文化衰落与城乡对抗性关系形成“读书人”潮涌离乡情势下,地方政府对于村落中有知识人才极端匮乏也深表忧虑,”最堪忧虑者,厥惟士绅之不安于其乡,在乡者之不出而问事”[381.其带来影响,一方面是它必然预示着原来村社中”主导性力量”——乡绅阶层力量或”能人”效应的弱化,致使不少地方感到”乡村中的领袖人才的缺乏,找不到能有社会活动能力的人”来引导乡土社会改进1;另一方面城乡之间读书人”单向性流动”,以及教育城市化,贵族化,增大了农家中用于子女教育上开支.许多家庭因不堪重负而迫其子弟不得不中途退学.据统计,河北定县62村初级小学自开办以来,退学者至少有418人,其中因贫穷退学者为最多,占到总数的9O%.在贵州,1926年周西成治黔时,把其家乡桐梓县能识字人都拉出来做官,以致”乡间要找个能写信的人都找不出了.”l4I此种境况普遍存在只会使村中识文断字者数量减少,从而加剧农村文化衰落与荒漠化.这一点,教育家舒新城在论及中国教育建设时就说:清末学制改革以来,”中等以上学校集中都市,而使乡村青年不能不向都市求学……所以三十年来新教育在数量上可言成绩者只有都市的教育,内地的乡村则反而日趋日下.”无需置疑,”读书人”(包括低级士绅,士子和士人)原为乡村社会机构中一种制约,平衡力量. 这些精英分子为城市所吸引以及村落中识字之人减少,则意味着农村中”留守者”素质的每况愈下.这种危机衍化,驱使村落中内在的组织机制和组织资源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即失去了某种箝制豪绅恶霸势力发展的社会制衡力量;同时一l58—江苏社会科学又因可供选择的组织资源的减少,使土豪,劣绅, 地痞无赖及匪盗,不法之徒等一批恶势力从”后台”转移到”前台”,成为”非常态”的乡村社会组织力量.如20年代桂系军阀统治时湖北,”乡村和城市一切政权,都在豪绅地主的手中”㈤;贵州, 安徽也是如此,县下设区,区长,保董,团首”都由县知事札委本地士绅充任”,区,保”整个的政权是整个绅士把持了”.而且在此基础上,乡绅统治的控制范式,权力构成和道德环境也都因此发生了扭曲,恶化.各地县级政权中以县长为首的大小吏员多与这些”土豪劣绅结合”或”连成一气”.还有的地方豪绅则操纵土匪和枪会之类结会组织,因而”各乡各村各区都是一种与豪绅相勾结的政权”.”形成豪绅土匪相勾结的统治”.乡村文化衰落及精英匮乏,最终导致的是前所形成的”乡村绅治”格局的破坏乃至瓦解.并且在旧的控制模式已遭破坏而新的整合范式尚未形成之时,只能使农村蜕变为”土豪劣绅大肆蹂躏之乡”_47l.乡村社会秩序因之而走向恶化,无序化,使得广大处于弱势地位的农民不得不遭受来自于各方面的剥削,压榨.所以,有论者说:”不管怎样,在农民面前,旧的统治阶级的尊严大部分消失了,而这曾给他们以安全感.所有的隐匿的豪杰,不法商人,匪盗之徒,以及诸如此类人物都从地下冒了出来,填补目前统治者的倒台所产生的真空.”事实也多是这样.四川农村”向多土豪劣绅……农村土劣中,有勾结贪污之辈狼狈为恶,滥派军粮,勒收税款者.农村苛杂,无不由于土劣之作用,而尽其充分剥削农民之能事.除勾结贪污,中饱渔利之机会而外,更复自由征取,无所不至”.鄂西北农民”对于那些绅士,简直像老虎般看待,时时有吃人的可能性的.他们的脸,可以白白让他们打,财产可以让他们分配.他们的寡妇出嫁,要把聘礼送给他们,他们的产业变卖, 要给他们’中钱’.司法的不良,吏胥的敲诈,衙门的欺骗,更给予他们蹂躏农民的机会.可怜的农民,他们的生命,财产,名誉,自由被人侵夺去,又向谁申诉?”淮北一带也是如此,劣董,胥吏”擅作威福,鱼肉农民者,盖居多数矣.”基于此,有论者指出:”至20世纪30年代,农村中传统意义上的士绅已为数较少,真正在乡间起政治作用的只是那些’劣绅’和土豪.”现实中,这些人构成了村落社区中”强势阶层”,成为底层社会控制的支配者;与此相对的绝大多数贫苦农人则是处于”弱势地位”,成为被支配者.乡村社会此种状况及士绅社会角色的变异,是政府2007年第期在对乡村进行整合与控制,建立现代民族~国家时不能不面对的,也是必须要做出选择的.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既集中于大城市,乡村于无形中便被遗弃了.农村与城市脱节,势属必然.”从近代中国历史可以判断得出,中国城市发展似乎并没有促进农村的繁荣.相反,现代中国城市的兴起是和中国农村经济的衰弱相平行的.”r5其带来后果自然使农村被抛在现代化进程之外,不但难以品尝现代化初期成果,反而必须承载现代化启动的重负,因而农村在这种境况下,陷入了严重的衰败与动荡之中.也就是说,近代中国早期现代化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打破旧时城乡一体化关系基础上,以遗弃和牺牲广大农村为代价来换取少数沿海及口岸城市的发展.难怪教育学家王云五也说:”农村衰落,原因颇多,人材缺乏却是最大关键.旧日的农村尚有绅士阶级的人做他的灵魂,所以在政府无为而治之下, 还有几分的地方自治.现在高等教育大都集中于都市,农村优秀分子一到都市求学,往往不愿再回到农村,所以高等教育愈发达,农村人材愈缺乏,农村的全部也就愈衰落.”154]闭塞农村也正是在城乡”一体化”关系裂解而走向”对立性”关系过程中依然过着旧日的传统生活,”鲜有改变”.因而,这种对乡村社会控制的遗弃与牺牲便给后来的中国社会带来了一个重大且3Z.难于逆转的问题:乡村社区的失控,无序化.所以,城乡关系改善或统筹发展之前提:就在于对农村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投资形式包括教育,在职培训等,其中教育最为重要),或向农村引进”以农村为根”且具有现代科学知识,能运用新生产要素的人.正如发展经济学家舒尔茨强调的:”各种历史资料都表明,农民的技能和知识水平与其耕作的生产率之间存在着有力的正相关关系.”嗍这一点,社会学家潘光旦早在70年前就已做出论断:”把都市看作老家,看作主体的观念一天不打破,农村的复兴,便一天没有希望.”f这就不仅需要各级行政官僚体系中的政府官员的观念需要转变,同时也更需要受过教育的知识精英阶层的观念有着极大的变革.注释[1]梁启超《中国文化史》,《饮冰室合集》专集之八十六,中。
第16卷第3期16(3):89~942018年6月June 2018身体地理作为思维范式的转型研究方法,给当代人文社会科学带来的不仅是局部震荡,更是整体学术范型的转换。
国外身体地理研究可追溯至1989年,首先以女性主义地理学为视角。
2000年后,开始出现身体和关怀地理学关联研究,主要研究身体界限、边界和能力等。
国内研究也于此时开展,主要在人文地理领域研究身体与情感地理及旅游地理间关系。
目前,许多批判地理学家,女性主义、反殖民主义地理学家认为,身体研究可成为改善社会、文化和经济关系的有效途径。
身体地理学与其他学科领域不断交叉发展和相互拓展,为相关研究提供新思路。
本文通过追溯身体地理与中国文学味觉地理关联建构兴起与形成的社会历史及知识谱系的学术背景,阐释身体空间作为地理学理论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在城乡空间转换中味觉变迁的内在关联,同类型研究并不多见。
研究立足于现代性带来的中国城乡空间结构转换问题,反思中国现代性城乡空间转换中身体地理与味觉变迁关系,及其中蕴含的国家、民族与自我身份认同建构的深层次意义。
以陆文夫《美食家》中20世纪中国地理空间震荡重组中味觉变迁的历史叙事为例,探讨中国现当代文学城乡转换中味觉变迁蕴含的民族及自我身份认同问题。
一是在古代中国身体地理空间中,阐释古代文学中味觉变化蕴含的个体和国家伦理身份确立;二是在现代中国身体地理空间裂变重组中,阐释中国现代文学城乡转换中味觉怀乡蕴含的民族归属性意识建立;三是审视陆文夫中篇小说《美食家》中身体地理与味觉变迁间的交织互动关系,特别是以味觉地理为中心的历史叙事模式蕴含的自我身份认同。
巴尼·沃夫(Barney Warf )编著的《人文地理学百科全书》阐释地理学家对身体和空间关系的理身体地理与20世纪中国文学城乡转换中的味觉身份建构岳璐(哈尔滨商业大学,黑龙江哈尔滨150076)摘要:在20世纪中国历史框架中,现代性带来城乡空间结构的剧烈震荡与重组。
20世纪中国文学叙事中城乡观念的演替徐国源邹欣星内容提要在整个20世纪至今的中国文学叙事中,城市与乡村并不只是一对刻板的地域概念,更是一对互为参照的文化观念体系。
两者之间不单是空间的对峙,也暗含着时间维度上“过去”与“未来”的两种价值之间的博弈。
文学中的“城市”与“乡村”处于两种极化的想象之中,这种极化的想象又反过来强化了现实的社会差异,并且赋予这种差异以价值性的审美内涵。
关键词城市文学乡村叙事城市观念城市化徐国源,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215321邹欣星,中共西安市委党校副教授710054文学是社会生活的表情。
文学中的城市和乡村,作为既来自于作家的生活经验,也来自于艺术想象的对象,往往被赋予了诸多喻意和修辞策略。
这种被赋予了复杂意义的“文本”,为人们辨析社会文化精神、释读城乡观念演变提供了钥匙,同时也在“艺术”改造“生活”的层面上重组着城乡关系的话语频道。
从城市文学发展的角度看,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城市”书写其实并不清晰,也是不连贯的。
“文学之城”的影像放送,常常会出现一个比照性的“他者”,即中国人更为熟悉、也更为稳定的“乡村”,“乡村”通常会以横切的方式中断城市文学叙事的持续展开。
直至1990年代以后,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急速推进,以及随之出现从“乡民”到“市民”的空间位移和主体生活感受的变化,文学出现了“城市化转向”,“城市”的文学影像才相对稳定下来。
一、城市:乡村的“他者”在讨论本文所涉的问题之前,有必要简要回顾一下中国现代城市观念的演进。
鸦片战争爆发后,西方势力强势入侵中华大地,在内忧外患的复杂社会语境中,“现代性”开始在中国萌芽。
随着城市工商业的发展,城市的生产功能渐渐得到强化,城市经济对农村的辐射、聚集功能也有所提高。
在外力作用下,突变的中国城市发展打破了我国传统社会原有的城乡同质异构、差别统一的依存关系,城市迅速从乡村的汪洋大海中崛起。
在近现代“现代性”的话语体系中,“城市”与“乡村”的关系被嵌入了一种代表等级差序的线性时间链条,这不仅指称着时间上新与旧、进步与落后的比照,同时还沿着文明进化论中渔猎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的“进化论”路线,喻示后一种文明总比前一种文明具有绝对优越性和进步性。
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城乡差异近年来,中国城乡差异成为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
这种差异不仅体现在经济、教育等方面,也深深地影响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创作和发展。
城乡差异在文学作品中常常被描绘出来,成为了作家们表达对社会现象和人性的思考的重要途径。
本文将从不同角度探讨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城乡差异。
首先,城乡差异在中国现代文学中的体现可以从地域的描述上入手。
中国的城市和农村有着明显的差异,城市的繁华和农村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对比在文学作品中常常被用来描绘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命运。
例如,莫言的小说《红高粱家族》中,通过对农村和城市的对比,展现了一个传统农村家族在现代化浪潮中的困惑和挣扎。
而且,城乡差异还可以通过对自然环境的描写来体现。
城市的喧嚣和农村的宁静自然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作家们通过对自然景色的描绘来传达对城乡生活的理解和思考。
其次,城乡差异还可以从人物形象的刻画上体现出来。
城市人和农村人在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上存在着差异,这种差异在文学作品中常常被用来塑造人物形象。
城市人通常被描绘成精明、机智和现代化的代表,而农村人则被描绘成淳朴、善良和传统的代表。
这种差异的刻画不仅展现了城乡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也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变革和发展。
例如,余华的小说《活着》中,通过对农村人物福贵的刻画,展现了他在城乡差异中的无奈和坚持。
这种刻画不仅让读者对城乡差异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帮助读者思考城乡差异对个体的影响。
此外,城乡差异还可以从故事情节的展开上体现出来。
城市和农村的社会环境和生活方式的差异,为故事情节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城市的快节奏和农村的宁静生活构成了冲突和对比,这种冲突和对比常常被用来推动故事的发展。
例如,刘震云的小说《一地鸡毛》中,通过对城市和农村的对比,展现了一个普通人在城乡差异中的奋斗和追求。
这种故事情节的展开不仅让读者感受到城乡差异的冲突和挑战,也让读者思考城乡差异对个体命运的影响。
最后,城乡差异还可以从情感的表达上体现出来。
20世纪以来文学中乡土想像的文化机制[摘要]乡土想像在20世纪以来成为作家最热衷表现的对象之一,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基因与现代性的历史机遇而形成的文化机制造成的。
是乡土无意识与现代性历史机缘之下重新激发出来的一种文化心理,是知识分子在现代化进程中对于传统文化的补偿与救赎心理使然,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相冲突的结果。
乡土是一个古老的文学母题,20世纪以来,关于乡土的叙事更是成为一条文学主线,作家对乡土进行着形态各异的文学想像。
透过乡土母题呈现出来的繁复的想像方式和想像内容,我们可以观察到,20世纪以来的乡土想像,是中国传统文化基因在现代性的历史机遇中,进行一种现代性的转换,这种转换使乡土成为现代性的一个立足点,这个立足点形成了乡土想像的文化机制。
一集体无意识与历史机缘的碰撞荣格通过对宗教和神话心理学的研究,发现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原始部落中有着某些相似的原始意象,于是他认为,在人类共同的神话传说和原始意象下面,存在着使之生长的共同心理土壤,在人的精神世界里存在着一个神话创作层面,这一层面就是集体无意识(collective unconscious)。
“它与个性心理相反,具备了所有地方和所有个人皆有的大体相似的内容和行为方式。
换言之,由于它在所有人身上都是相同的,因此它组成了一种超个性的心理基础,并且普遍地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荣格认为伟大的艺术作品之所以伟大,其根源就在于它能唤起人类共有的感觉和经验,人类通过原始意象的“激活”、“唤起”而回到集体无意识中,并在种种原型的再现中重新审视人类共同的原始经验。
所以,在那些有重大影响的传世之作中,人们不难发现,作者常常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去寻找精神的家园。
与荣格持类似观点的是惠尔赖特,他在《论神话创造》中写道:“原始人对于自然界的典型心态总的说来是一种介于熟悉与提防之间的张力。
前者赋予稳定与信心,一种置根于大地母亲的安全感。
洞穴、家庭,也许无意识之中还有子宫,这一切带来的安全感提供了人类生活的概貌。
作为一个乡土派现实主义作家,刘庆邦始终不忘关注乡土中国农民在今天的精神状况。
对于中国今天的发展,他无疑带着内心的赞许,但他并不忘记作为一个作家的责任,他时时要敲打一下遗留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传统病根”。
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我们早已遗忘并且视为理所当然的生活选择。
这篇命名为《生人》的短篇小说,虽然故事题材并无特别新奇之处,但他提醒我们依然要去反思的某些传统遗产,特别是男性的自我意识。
这个故事讲述一位农家青年华学敏大学毕业留在北京城里工作,并娶了一位京生京长的姑娘白燕明做老婆,这对于老家的村民来说,华学敏很给父母长脸。
小说要点在于探究,当今乡村人进城,即使读了大学,也娶了城里的姑娘,他就成了城里人吗?究竟什么是城里人?什么是乡村人?白燕明在某报社工作,她也有虚荣心,以打字员的身份暧昧地默认别人以为的记者身份。
这表明庆邦并不认为城里人就是高尚的,就是有“现代意识”的。
城里姑娘爱上舞厅跳舞,跳得很来劲,她和华学敏都有接受现代生活方式的热情。
城乡冲突鲜明体现在“戴套”上,其实也就是生养后代的态度上。
对于乡村社会来说,今天依然秉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
但是城里的姑娘呢?却是要玩,要跳舞,还要美。
为了整容,硬是把肚子里的孩子流产流掉了。
现在,这篇小说悄悄地发生了偏斜――虽然未必是倒转,只是偏斜,这是做得比较巧妙的。
小说重心现在转向白燕明,原来她是作为配角,出场的都是华学敏及他的家里的人,所有的背景描写,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是以华学敏为一道界线。
似乎这篇小说是在批判乡村农民依然有的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观念。
现在小说发生了变异,白燕明把孩子打掉了,整了容。
且看这故事如何发展。
“戴套”依然在进行,只是更加夸张,更加具有戏剧性。
但是,故事的重心?r在白燕明这里,白燕明遭遇到麻烦,一直不孕,最后的结果是她的子宫有严重的毛病。
这就让她此后终身不育。
命运的悲剧降临到白燕明的身上。
从她不想生育,到为了美容打掉孩子,结果现在终身不育。
20世纪初文学观之变迁与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的初创20世纪初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文学观念发生了深刻的变迁,在这一时期中国古代文学学科也初创。
本文将首先对20世纪初文学观之变迁进行分析,然后探讨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的初创。
在20世纪初的中国,文学观念发生了重大的变迁,主要表现在下面几个方面:1. 传统文学观的动摇:在20世纪初,中国传统的文学观念面临了挑战和动摇。
传统文学观认为文学作品应当以传统的文学形式和传统的思想观念为主,这种观念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随着近代西方文学思潮的传入,中国文学观念开始发生了变革。
一些文学家开始关注现实生活,注重作品的现实性和创新性,开始尝试新的文学形式和创作手法。
这种对传统文学观念的挑战和动摇,标志着中国文学观念的转变。
2. 文学批评的兴起:在20世纪初,中国的文学批评开始兴起,文学家们开始对文学作品进行深入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新的文学理论和批评方法。
他们关注文学作品的艺术性和社会性,提出了融合民族性和现代性的文学创作理念,开拓了中国文学批评的新局面。
3. 文学文化的多元化:20世纪初,中国的文学文化开始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
一方面,近代洋务派的改革开放思想开始影响到文学领域,使文学创作更加开放和多样化;中国的民族主义思潮也开始深刻影响着文学创作,使文学作品更加关注中国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
这种多元化的文学文化,为中国文学的发展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活力。
在20世纪初,中国古代文学学科也初创了。
古代文学学科主要研究中国古代文学的文学作品、文学理论和文学史等方面的内容,通过深入研究揭示古代文学的特点和规律,对中国传统文学进行传承和发展。
在这一时期,中国古代文学学科初创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 学科体系的确立:在20世纪初,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的学科体系开始逐渐确立。
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陆续设立了古代文学专业或相关学科,开始进行有系统的古代文学研究和教学。
古代文学学科的确立,为中国古代文学的研究和传承奠定了基础。
20世纪中国文学叙事中城乡观念的演替徐国源邹欣星内容提要在整个20世纪至今的中国文学叙事中,城市与乡村并不只是一对刻板的地域概念,更是一对互为参照的文化观念体系。
两者之间不单是空间的对峙,也暗含着时间维度上“过去”与“未来”的两种价值之间的博弈。
文学中的“城市”与“乡村”处于两种极化的想象之中,这种极化的想象又反过来强化了现实的社会差异,并且赋予这种差异以价值性的审美内涵。
关键词城市文学乡村叙事城市观念城市化徐国源,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215321邹欣星,中共西安市委党校副教授710054文学是社会生活的表情。
文学中的城市和乡村,作为既来自于作家的生活经验,也来自于艺术想象的对象,往往被赋予了诸多喻意和修辞策略。
这种被赋予了复杂意义的“文本”,为人们辨析社会文化精神、释读城乡观念演变提供了钥匙,同时也在“艺术”改造“生活”的层面上重组着城乡关系的话语频道。
从城市文学发展的角度看,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城市”书写其实并不清晰,也是不连贯的。
“文学之城”的影像放送,常常会出现一个比照性的“他者”,即中国人更为熟悉、也更为稳定的“乡村”,“乡村”通常会以横切的方式中断城市文学叙事的持续展开。
直至1990年代以后,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急速推进,以及随之出现从“乡民”到“市民”的空间位移和主体生活感受的变化,文学出现了“城市化转向”,“城市”的文学影像才相对稳定下来。
一、城市:乡村的“他者”在讨论本文所涉的问题之前,有必要简要回顾一下中国现代城市观念的演进。
鸦片战争爆发后,西方势力强势入侵中华大地,在内忧外患的复杂社会语境中,“现代性”开始在中国萌芽。
随着城市工商业的发展,城市的生产功能渐渐得到强化,城市经济对农村的辐射、聚集功能也有所提高。
在外力作用下,突变的中国城市发展打破了我国传统社会原有的城乡同质异构、差别统一的依存关系,城市迅速从乡村的汪洋大海中崛起。
在近现代“现代性”的话语体系中,“城市”与“乡村”的关系被嵌入了一种代表等级差序的线性时间链条,这不仅指称着时间上新与旧、进步与落后的比照,同时还沿着文明进化论中渔猎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的“进化论”路线,喻示后一种文明总比前一种文明具有绝对优越性和进步性。
城市进步、乡村落后的价值观念由此而生,古老乡村被不断解读为愚昧、落后、闭塞的文化形态,城市文明与工业文明则被视为进步的象征。
城市与乡村也开始从中国的一个“孪生的整体”分裂为两个个体,最终演变为相互对立的一组参照物。
本来只是用来表述地域空间差异的一对概念“城市”与“乡村”的指意内涵,也因此而发生了质的变化,“城市”与“乡村”演变为西方/东方、现代/传统、文明/落后的观念对立。
今天已很难确证我国文学中的“城”“乡”二元对立叙事具体肇始于何时,好似一夜春风催化,在20世纪20、30年代间中国文学中的“小城”“小镇”叙事突然花开遍地,像《孔乙己》《药》《祝福》《倪焕之》《林家铺子》《代理县长》《呼兰河传》《小城三月》《小城之春》等等,不胜枚举。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类以“小镇”为背景的创作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文学,例如以写“鲁镇”(文学地理)著称的鲁迅,其实就极少涉猎城市创作,唯一的一篇以城市为题材的小说《头发的故事》虽以北京见闻为背景,但在文化形态上其实还是乡村的,其反映的生活内容与保守闭塞的乡村并无实质性的差异。
那些刚刚从小城小镇移居城市的现代作家们,他们的文学表述无论是以城市“文明”、乡村“落后”为比照,还是以城市“罪恶”与乡村“纯朴”作对比,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带着一种“怀乡”情结,他们的城市叙事实际上不过是在抒写自己心中的“故乡”。
不过也要看到,尽管现代作家的小城、小镇叙事在骨子里流淌着的仍是传统乡土社会的道德伦理和价值观,但显见的是,各种各样的城市文化符号已经开始充斥于他们的文学书写之中;纵然此时文本中的城市尚且只是一抹模糊难辨的影子,但城市与乡村二元对立、彼此互为参照的叙事格局则已基本形成。
此时,面对陌生、新异的城市,从乡下进城的作家们再无往昔的熟悉感,只能如同吴老太爷一般,在种种光怪陆离的声电光影中惊惶失措。
艾青创作于1930年代后期的《浮桥》,堪称是“城乡”文学叙事极为生动的文本。
作品中的城市以“金色的梦”“磷光的幻想”吸引着无数人,它“傲慢的喧腾”宣告着未来和希望;而乡村则“已像老人似的衰微了,它的外表灰白而无光,以冬季的田野,衬托了无比的荒凉,而它的那房屋,也像是星散在山坡下的、枯草萎萋的荒冢,向苍穹披露着悲哀啊”。
此后,城市与乡村的文学书写开始分道扬镳,突出的表现是城市通常以乡村为参照,以此昭示人性纯真的价值性;或则以城市与乡村作对比,以此禀明自身“文明进步”的合理性。
城市不仅开始独立于乡村成为一个自足的叙事空间,并产生了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力体系。
在文学叙事中城市与乡村成为一对既交织缠绕彼此印证又相互对立互为参照的复杂而矛盾的概念,不仅在时间上意味着现代与传统、进步与落后的对立,在空间上也昭示着全球化与民族化的对抗。
“文明与野蛮”“堕落与诗意”这样两种明显相互矛盾的“城乡”认知却在同一时代的文学创作中得到了各自的表现,并在此后数十年间一再被衍续复写。
一般认为,20世纪20—30年代中国文学开始了从乡村文学到城市文学的叙事轨迹的演变。
但从文学叙事的内容来看,此时乡村叙事其实犹未退场,初初新生的城市表述尚难主控文学创作全局,由此才会产生中国文学叙事中的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小城、小镇叙事。
不过这种“小城”“小镇”叙事,在20世纪前半叶的中国文学史上仅只昙花一现迅即凋零。
随着1930年代我国反帝反殖民战争爆发,“乡村”与“祖国”意象开始重叠统一,如1930、40年代的东北沦陷区文学创作中,对乡村的刻画有明显的祖国喻意;并且,随着国内外社会矛盾的急剧扩张,在中国革命农村包围城市纲领提出、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之后,乡村叙事一跃而成中国文学叙事的主流,乡村成为中国社会革命的主要阵地,乡民成为社会进步力量的代表,赵树理、孙犁、周立波、柳青、刘绍棠等人勾画了一大批“进步乡村”的文学意象。
这种“乡村”=“革命”=“进步”的文学叙事潮流一直持续到1970年代末80年代初才慢慢落潮。
1950年代至1970年代,相应的城市书写则几乎完全被抑制。
在文学创作中,一批由乡村迁居城市的乡裔作家仍保留着乡村审美经验,对城市生活的想象主要是在乡村价值体系的烛照下展开。
像萧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女主人公仅因农民身份,则自动生成了与国家主人翁之间的等同关系,在她进城之时,再没有1930年代文学叙事中乡民进城的卑微感,而是有着超强的自信,一心想着如何改造这个城市,作者明显是以乡村为“导师”的视角来协调城乡之间的冲突。
同样在《霓虹灯下的哨兵》《上海的早晨》《三家巷》《在悬崖上》《千万不要忘记》《年青一代》等文学作品中,几乎都是把乡村置于前台让城市虚化为一抹淡淡的背影。
虽然也不乏以北京、上海、广州生活为叙事中心的文本表述,但城市本身并不是作品叙事的中心,叙事过程中也极少会有城市繁华生活场景的再现,更少涉及街巷中曲折幽眇的人性表现。
这一时期由于政治生活对文化的影响过强,文本的政治意识导向功能得到强化,作家有意无意地把城市作为腐化堕落力量的象征呈现在文本中,而乡村则总是唯一能与此恶抗衡并进行救赎的善的力量。
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城市作品因为流露出都市“小资情调”、悖离了农村情感而相继被批,如《青春之歌》即为一例。
“整个毛泽东时代中国的城市文化被压抑了。
除了工人挥汗如雨的场面,所有城市生活都失去了正面性,不单如此,它往往还被暗示为消极人生观和罪恶的渊薮。
”[1]从上不难看出,20世纪的大半个时期,中国作家似乎更青睐乡村而非城市,除了1930、40年代昙花一现的都市新感觉派是一个显见的例外。
二、作为“他者”的城市1980年代初期,高举“改革开放”旗帜的中国正处于“城市化”发展的起步阶段。
随着工商经济的恢复,中国乡镇企业的繁荣使小城镇经济得到了较大发展,“城镇”活力有所增强,其“物质文明”的指意功能得到强化。
反之,由于农村发展的滞后,迅速拉大了“城乡差别”,传统乡村所蕴含的“田园诗性”逐步退化,“向往城市”成了这一时期人们的普遍心态。
这种心态和意识反映在这个时期的文学创作中,主要表现为文学叙事对中国现代化、城市化流溢着一种难以抑制的乐观和向往。
然而,因当时大多数作家缺少城市生活经验,城市文学叙事难以直接以“自我”在场的形式得到表现,于是只能通过对1980年代中国“新乡村”的描述,以及社会生活发生的巨大变化来间接表述“城市”作为诱人“他者”的形象。
这种以明写乡村、暗赞城市的方式来表达“城市向往”的小说被称之为新乡土小说,而这一批作家也确实成就卓著。
如高晓声、路遥等作家,他们延续了五四启蒙精神的传统,以精英主义的审视来反思乡村生活的“落后”“蒙昧”和“野蛮”。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江苏作家高晓声。
他在1979年发表第一篇反映改革后农村生活的中篇小说《李顺大造屋》,并在此后以陈奂生为主人公写作了《漏斗户主》《陈奂生上城》《陈奂生转业》《陈奂生包产》和《陈奂生出国》等系列小说,准确、生动地反映了乡村/城市之间的巨大落差。
198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农村改革进程的加速,更多作家直接以乡村的“根性”挖掘来喻示城市的“进步与文明”,代表性的作家如贾平凹、张炜、迟子建、阿来等。
总的来看,由于“乡土中国”的深厚传统,以及受到整个社会“共时性”主题的影响,1980年代中国文学的城市叙事总体上是把城市作为憧憬式的“象征/符号”,或者说是乡村向往的彼岸来处理的。
1980年代的中国,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正处于“现代化”追求的狂热时期,挟裹着对“现代文明”热情的期待和想象,文学创作者们根本无暇顾及这场深刻的社会运动可能会带来的负面[1]陈晓明:《现代性与中国当代文学转型》,〔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3页。
影响。
“他们爱故乡,又以启蒙主义、民主主义的态度去观察故乡,既看到乡下人质朴的人情美,又看到乡下人阴暗的悲剧社会结构和愚昧的文化心理结构,他们以惋惜和悲愤的心情与故乡的过去告别而向前发展。
”[1]此时,现代城市生活在中国人的感觉层面仍很朦胧,城市的精神特质更未完全显露,同时,1980年代的写作和阅读主体又都是从乡村社会中成长,是在成年后才进城的“新市民”,因此相对于陌生的“城市”感觉,他们更熟知“乡村”的生活。
所以从他们的笔下,不难看出这批作家对于“城市”既充满好奇向往,又处处懵懂模糊,但这种乡下人“到城里去”的主题,其实很难说是真正的“城市文学”。
像贾平凹的《小月前本》《浮躁》都是以“改革开放”为背景,演绎城市引领乡村走出困境的故事。
在这样的故事里,作为乡村文化象征的主人公们想要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是:到城里去;路遥对于城市、对于现代性的认同更是从《平凡的世界》中高加林进城失败到孙少平进城的成功得以体现;而刘庆邦直接以《到城里去》为题的小说无疑更是提供了直接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