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与美的结合——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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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与他笔下的湘西世界作者:刘梅思来源:《文学教育》 2018年第19期内容摘要:沈从文为现代人描绘了一个神奇、浪漫和多情的湘西世界,本文基于文化比较的角度看沈从文文学作品的独特性,不难看出他将现代的美学观念以及对湘西的人生和生命形态都进行了对照、追寻、思索。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世界文学作品独特性沈从文一个从在湖南的西北部名为“湘西”的地方走出来的20岁青年。
湘西是一个多民族共同生活的地方,沈从文的长辈们有苗族、土家族、汉族,所以沈从文的脉管里有着三个民族的血液。
湘西是一个浪漫、多情、神奇的地方,这也赋予了诗人沈从文浪漫、热情、爱美的性格,故而在沈从文笔下湘西同样是浪漫、多情、神奇的,在为中外读者展现湘西的同时,也为中国的文学开辟了新的“声部”,增添了新色彩,营造了新气象。
沈从文展示的湘西世界是建立在“大湘西”的概念上,大湘西的概念是由地域和文化组成的,也就是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构成。
从地域角度来看,不仅包括湘西土家苗族自治州,还包括怀化地区以及张家界和邵阳的部分区县。
从历史地理学角度看来,除了包括古书中的苗、瑶、土家族的“五溪蛮”地区,还应包含古代楚族所建立的“黔中郡”等地区。
要想详细了解这些可以看他的《从文自传》和《湘行散记》等散文。
在这些散文作品中都是记录了让自己从14岁开始到20岁这几年的闯荡生活,特别是在解放“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后的行政建制设置之前,人们印象中的湘西,都是一个大湘西的概念。
以精神文化的角度来讲,沈从文在《月下小景》、《凤子》、《龙朱》等小说中已经展示了苗族的风情,在沈从文大量的小说散文中已经非常详细的描绘出古楚人今汉人的独特文化习俗。
中国是长期大一统的国家,也是许多的少数民族共同生活居住的区域,文化形态相互独立渗透,又相互排斥融合。
所以,沈从文在展示他的湘西世界时,是根据苗族的半神话民间传说现实氛围中,塑造白耳族苗人族龙朱,一位拥有苗族人的生活习性及美丽品德的人物形象,之后,沈从文还给自己的长子起名龙朱,称自己为龙朱的同乡;他在回顾自己的创作之路时更是到了“楚人血液”给予他的“决堤溃防的力量”,同时也是他的“命定的悲剧性”。
论沈从文小说中的“湘西世界”作者:张恋来源:《北方文学》2019年第30期摘要:在人们心目中,沈从文天生就是一个咏唱抒情牧歌的诗人,他的重要创作总是离不开爱与美与自然,弥漫着梦幻般的神秘情调。
他用自己独特的笔墨和文体精心构建的“湘西世界”表现了湘西下层乡民特异的“生命形式”,张扬健康、单纯、真挚、淳朴的人生。
他在湘西小说中对“生命形式”的把握是与湘西清新明丽、美丽生动的自然风光,与湘西新鲜奇异而富于吸引力的村风乡俗,与湘西社会现实环境的变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关键词:湘西世界;生命形式;自然美;村风乡俗;社会现实看沈从文的作品,一下子就会被他笔下至真至纯,散发着生命之光的湘西世界所打动。
这个“世界”里,有茁壮生命的律动,有田园牧歌的荡漾,构成了沈从文湘西小说创作的主旋律——对自然生命的讴歌,对生命价值的探索。
这个“世界”里,人是自然健全的人,他们敢爱敢恨,活得胆大包天,痛快淋漓;他们歌则大歌,哭则大哭,一切都活得晶莹剔透,一切都显得豪放庄严,充溢着原始的生命张力。
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命形式”不是片面或凝滞的,而是与大自然、与当地的村风乡俗和社会现实环境的变化融为一体的。
一、与自然美交相辉映的人性美沈从文湘西小说中的“生命形式”是与湘西区域内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其呈现出来的至真至善的人性美与自然美交相辉映,形成了沈从文小说中独具特色的景观。
如果说人性美是他着力表现和把握的核心,那么自然美是其突出的特征,由此自然美便成了度量人性美的标准。
沈从文的小说中,始终围绕着水手、士兵以及妓女等社会底层的人物,讲述他们的贫苦生活和人生困惑,透过这些自然生命在这片山水之间的生存、劳动和繁衍,展示了湘西世界一个时代的社会现实和文化背景。
他笔下的湘西风景是美的,清新明丽,生动自然,但这个世界的美是为人而设、为人而置的,带有奇幻风光的景色却保持着原始形态生命的生活空间,让生命与山水自然浑然为一,仿佛湘西人与湘西风光叠合在了一起。
沈从文小说湘西世界的原始美第一篇:沈从文小说湘西世界的原始美沈从文小说湘西世界的原生态美内容摘要:在沈从文小说中有许多描写湘西这个生养他的地方,还有在这个地方发生的美丽的故事和纯情人物。
在小说里,我们看到了美丽的湘西的自然风景,被它的原生态的美得到情感享受,在这里的故事里我们看到了纯情人物的善良美丽,犹如湘西的拟人化一般同样有着原生态美。
对于纯情的人物我们在内心审视,看到人物就像湘西的美丽自然一样,将我们的精神投入其中。
让我们的情绪在湘西世界里散步。
关键字:原生态美、湘西、纯情人物、自然京派代表作家沈从文,原名沈岳焕,生于荒僻而风光如画、富有传奇性的湘西凤凰县。
她身上流着苗、汉、土家各族的血液,这给他带来特殊的气质,带来多彩的幻想和少数民族在长期受压历史中积淀的沉忧隐痛。
湘西的二十多年的生活成长经历为沈从文一生的写作凝练了纯真的美丽自然和人文风光。
在他的很多部小说中我们可以深深地体会到湘西世界那情感释放的美丽,深深地迷恋他笔下的纯洁懵懵懂懂的犹如湘西那样的美丽女子,感叹湘西男子尚武、勇敢、热情的汉子。
湘西,是沈从文生命里重要的地方。
在湘西这个独特的地方,那个相对原始的、淳朴、多水的地方,培养了他敏感的审美意识。
在这个水山环绕的地方,让这位伟大的作家思想细腻,犹如水一样的性格,水在他生命中成为不可缺少的因素。
当我们阅读沈从文的作品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晰地欣赏到作品中对湘西的描写。
呈现给我们水山交织的湘西,让我们看到了湘西那令人欣羡的自然景观和这里水土所哺育的人的独特。
我们可以发现小说中的湘西原始的美,令人思想欢快,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在小说《三三》中我们看到了湘西这个川、湘、鄂、黔四省交界的土地的清澈的河流,一切都是让人感到和谐的美妙的自然风光。
在这原始美丽的自然风光中我们看到了人们淳朴的生活。
有傍水而建的碾坊,有长久以来形成独特风光的堡子。
在这篇小说的开始我们就看到了这里人文生活的原始淳朴之美,和这片美丽可爱的湘西土地相得益彰。
浅析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摘要:沈从文对湘西生活的回忆性书写是他众多作品中较为典型的一部分,他笔下的湘西世界不是一个封闭的乌托邦式的桃花源,而是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世界,那里人们的生活在战争与时代变迁的影响下显出颓败与堕落。
本文深刻剖析沈从文在不同时期乡土小说中对湘西世界的描写,并发掘沈从文作品对于人性的关注,对人与自然灵性相通的讴歌。
关键词:沈从文;湘西;乡土小说一、沈从文乡土小说的创作背景沈从文创作时期所处的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正是我国社会的动荡时期。
沈从文在生活的都市中见惯了人情冷暖,他成了无法融入城市生活的“乡下人”,故乡成了他精神上的净土,但几次回乡却发现物是人非,正如之前谈到对他一次又一次地重视记忆中的故乡,他看到社会变革冲击下湘西的变化与人们的堕落,他基于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思索,并且将重建乡村世界与湘西自治的愿望倾注到他的作品中。
他不仅让我们读到自然与人给我们的启示,也企图通过对现实世界的反思让我们正视我们所处的环境。
二、沈从文不同创作时期的湘西世界1.初期对湘西世界的描写:《从文自传》和《边城》从《从文自传》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少年时对家乡的记忆,如《我所生长的地方》中是这样写的“凡有机会追随了屈原溯江而行那条常年澄清的沅水,向上游去的旅客和商人,都应当明白‘镇筸’是个可以安顿他的行李的最舒服的地方,那里土匪的名称不习惯于一般人的耳朵,兵卒纯善如平民,与人无侮无扰。
农民勇敢而安分,且莫不敬神守法。
商人各负担了花纱同货物,洒脱的向深山村庄走去,同农民作有无交易,谋取一什之利。
地方统治者分数种:最上为天神,其次为官,又其次才为村长同执行武术的神的侍奉者。
人人洁身信神,守法爱官,每家皆有兵役……”(沈从文,1992)我们可以看到,湘西普通人的生活大致是这样的,人们守法敬神,遵从古礼,甚至连兵卒都“纯善”如民。
不难看出沈从文记忆中的家乡人事有一种近乎完美的状态,是一种和谐尽然有序的状态。
同样沈从文的《边城》留给大家的印象相似,可却又有本质的不同,即沈从文笔下的茶峒是一个充满人间烟火的现实世界,一条河打通了它与外界的联系,人们去附近的城镇赶集,庆祝节日,村民们同样按照古老的遗风生活,可这里不只有美好,仍然有苦难,这里的湘西世界似乎更加有魅力,因为这个地方是存在的,并不是桃花源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沈从文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位,特殊的身世经历赋予他独特的文学气质,而《边城》正是他构架的这个世界的核心之作。
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
希望大家喜欢。
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1 边城——一片爱与美的世界地处湘川黔交界处的“边城”——茶峒,山清水秀,风光怡人。
《边城》以白塔下,“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相依为命为基本素材,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端午节的龙舟赛上,翠翠与外公走散,巧遇当地船总顺顺的儿子傩送,傩送派人送翠翠回家,他青春活泼心地善良,给情窦初开的翠翠平添了一件无法言明的心事,朦胧中有着爱的追求与梦想。
然而傩送的大哥天保也同时爱上了美丽纯情的翠翠,二兄弟按当时风俗相约唱山歌比赛定夺。
后天保为成全弟弟,乘船离家不幸遇难;傩送则悲痛难耐,驾舟出走。
外公因为翠翠的未来心力交瘁,在暴风雨之夜盍然长逝,留下了孤独的翠翠一人,在白塔下静静守候着她的心上人。
那个用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作者以纯净的笔触谱写出一首爱与美之歌。
湘西淳厚朴实的人情世态,健美古朴的风俗习惯,新奇幽雅的山光水色,情调爽朗明快,色彩绚丽清新,是一幅优美别致的风土人情画卷。
而青年男女的情爱,父子祖孙间的亲爱,人民相互之间的友爱,以及自然万物之爱与湘西之美糅合在一起,了无痕迹地融人了全部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之中。
沈从文在谈及《边城》时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1](p45)在边城澈纯明净的风俗画卷中,作者把自己的希冀与追求投射在众多淳朴美好的人物身上,潜心营造出一片爱与美的世界。
沈从文笔下的纯美湘西世界作者:弭凯来源:《牡丹》2019年第15期沈从文用清净如水的笔墨描绘了一个至纯至美的湘西世界。
那里有恬美的山水风物、淳朴的民风民俗以及纯净的人性。
正是那似水墨画般的山山水水,孕育了一方乡俗民风,而那淳朴又略带野性的乡俗民风塑造了至善至美的人性。
这是沈从文的一个理想世界,这个世界给现代人浮躁与迷茫的心灵一个安静的庇护所——一个可以沉淀的地方,使其已被世俗玷污的心灵得到净化,并给人们深深的理性思索。
在沈从文的乡土书写中,物美、山美、水美绝不只是作为自成一体的风景存在。
物美,山美,水美,还有人事美,才使风俗、风情、风景的发现充满生气,自然成趣。
自然风物孕育了一方乡土民俗,而自然风物与乡风民俗又共同影响着当地人民心灵深处最宝贵的东西——人性。
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便是,“人事在一定背景中发生,人和景物错综在一起”。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么又是什么样的水土、什么样的乡俗才能养育这一代代善良、淳朴的山民呢?一、湘西世界中的自然风景与人文风物湘西历史悠久,山水奇异,民风淳朴,自古以来就是咽喉之地。
境内自然景观绚丽多彩,人文景观独特神奇。
沈从文的作品有很大一部分用来写湘西,如《萧萧》《三三》《丈夫》《边城》《长河》等。
湘西的山水似一幅深藏意境的水墨画,处处透着一种秀气。
大自然在创造时都赋予它们以温柔、俊秀。
它们就像那略带羞涩的乡间少女,以一种含蓄之美吸引着,诱惑着你。
这种美弥漫在沈从文写湘西的每一部作品和每一段文字里。
水无疑是湘西的主角。
整个湘西就是一个水的世界。
河流在沈从文的作品中已成为一种象征,它象征着湘西人温柔的一面和野性的一面。
湘西人的生存依赖着它。
可它毕竟也有狂野之时,吞没过多少个无辜的生灵。
但湘西人依然爱着它,沈从文依然愛着它。
水的湘西是大自然的杰作,可吊脚楼、白塔和油坊的湘西却出自人的手笔。
这些具有湘西特色的建筑,不仅仅是湘西人安身立命之所,更承载了无数的爱恨情仇、是是非非。
将凋零的爱与美——从《边城》看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沈从文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位,特殊的身世经历赋予他独特的文学气质,他用优美古朴而又略带忧伤苍凉的笔调,倾诉着一个个普通平凡的小故事,构建成他独特的“湘西世界”,而《边城》正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之作。
本文将通过对《边城》的解读来探讨沈从文小说世界里那种“行将凋零的爱与美”1边城——一片爱与美的世界地处湘川黔交界处的“边城”——茶峒,山清水秀,风光怡人。
《边城》以白塔下,“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相依为命为基本素材,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端午节的龙舟赛上,翠翠与外公走散,巧遇当地船总顺顺的儿子傩送,傩送派人送翠翠回家,他青春活泼心地善良,给情窦初开的翠翠平添了一件无法言明的心事,朦胧中有着爱的追求与梦想。
然而傩送的大哥天保也同时爱上了美丽纯情的翠翠,二兄弟按当时风俗相约唱山歌比赛定夺。
后天保为成全弟弟,乘船离家不幸遇难;傩送则悲痛难耐,驾舟出走。
外公因为翠翠的未来心力交瘁,在暴风雨之夜盍然长逝,留下了孤独的翠翠一人,在白塔下静静守候着她的心上人。
那个用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作者以纯净的笔触谱写出一首爱与美之歌。
湘西淳厚朴实的人情世态,健美古朴的风俗习惯,新奇幽雅的山光水色,情调爽朗明快,色彩绚丽清新,是一幅优美别致的风土人情画卷。
而青年男女的情爱,父子祖孙间的亲爱,人民相互之间的友爱,以及自然万物之爱与湘西之美糅合在一起,了无痕迹地融人了全部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之中。
沈从文在谈及《边城》时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1](p45)在边城澈纯明净的风俗画卷中,作者把自己的希冀与追求投射在众多淳朴美好的人物身上,潜心营造出一片爱与美的世界。
收稿日期:2012-04-22作者简介:赵洋洋(1988 ),女,汉族,河南信阳人,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2011级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与中外文化。
2012年9月第31卷第9期绵阳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Mia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ep.2012Vol.31No.9悲与美的结合———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赵洋洋(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重庆北碚400715)摘要: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独特而宁谧,神圣而浪漫,浸润着颇具原始风味的淡淡忧伤。
这里有秀美的山水,有古朴的民风,有悲,亦有美。
作家为我们展示的这个世界与其他作家笔下的湘西迥然不同。
这种不同与他的人生经历和人生感悟密切相关,本文从意识领域简单探寻蕴含沈老特殊人生经历和感悟的湘西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人生经历;湘西世界;悲与美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12x (2012)09-0058-03很少有作家能够像沈从文那样如此执著于构筑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乌托邦,他笔下的湘西世界唯美而浪漫,宁谧而神圣,即使是描绘血腥、屠戮也常常是以波澜不惊的基调。
他的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个性独特,富有张力的人物形象,或纯洁灵秀如《边城》中的翠翠,或天性不羁如《虎雏》中的小士兵,或热情温和如《雪》中的远房姑母。
边城美丽的自然风光更是神秘而安详。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作者气质与灵魂的投射,这种独特的气质和灵魂与其独特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密不可分。
多舛的人生经历孕育了他那种悲悯和博大的情怀,而这种情怀自然而然地投射在字里行间,从而形成了湘西世界耐人寻味的悲与美。
一、湘西世界古朴、灵动的美1923年夏天,满怀对新世界的憧憬,沈从文从湘西走进了北京,从祖国的边地走向了真正意义上的大都市,在这里,浮华和奢靡代替了纯朴与自然,城乡文化的冲突在他的心中形成了极大的落差,他以乡下人的眼光审视着这个文明的中心,一切显得那么地格格不入,这让他变得惶恐,敏感,无所适从。
除了经济上的困难,他还饱受着精神上的压抑,他孤独惶恐地栖息在小角落里,对周围的势利做派日益不满,而同时一种思乡的恋情也油然而生。
那澄澈的河水、青翠的山峦、那老少无欺的淳朴,自生自灭的自在状态召唤着他,于是,他把那份纯朴温情的思念诉诸笔端,用文字的方式来诉说对家乡的热爱,勾勒出拥有朴素情感、单纯观念,牧歌性环境的湘西世界。
(一)山水之美生性天真烂漫的沈从文从小便表现出了对自然的热爱,他屡屡逃离课堂去习读凤凰城内外由自然和人事写成的那本大书。
他到“日光下去认识这大千世界微妙的光、稀奇的色、以及万江白物的动静”,[1]4这种独特的人生教育,使他对自然万物特别倾心。
今天,我们从沈从文的作品中看到他性格中的那种热烈奔放,富于幻想的成分,即是深受家乡美丽的自然山水和古朴淳厚的民风民俗熏陶的结果。
因为这种成长过程中的熏陶,就萌生出了对诗情画意特别敏感的特质。
故此,一切情绪性的印象都能迅速地打动他,各种声音都能强烈地刺激他。
“这里小河两岸全是如此美丽动人,我画的出它的轮廓,但声音,颜色,光,可永远无本领画出了。
……这种时节两边岸上还是绿树青山,水则透明如无物,小船用两个人拉着,便在这种清水里向上滑行,水底全是各色各样的石子……”[2]136这是在一次归乡的途中,沈老无比欣喜地在给远在北京的妻子的信中描绘了置身于船上所见的两岸美丽的湘西风景。
安静的绿水青山、清澈透明的河水、溯流而上的小船,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而深沉,和谐而动人,使人不禁生出游于画中的错觉。
此时置身船上的沈从文已经离家很多年,再次面对家乡的风景,儿时的记忆便穿越时空回到昨天,亲切的感觉让他激动不已。
曾经活跃在这片山水中的作者,恐怕正是真真切切地领悟到了湘西本身的美和它加诸于人们的影响,而这种领悟成为作者内心世界的一部分,于是在写作的时候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
《边城》中描写湘西的水:“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
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
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
”如果不是作者曾经真实地体验过,就不可能把边城的风景呈现得如此灵动自然,富有情趣。
(二)人性之美自由烂漫的童年生活让沈从文有了在上学的路上在城南河滩看杀牛,在边街看匠人织簟子,在铁匠铺见识打铁的流程的机会,从而,他与各种各样的底层人物接触,更多的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逐渐培养起对这些纯朴、自然地生活着的人们的热爱,所以他的作品中始终可以看到他对这些人物的亲近与热爱之情。
《船上岸上》中,作者追记了一位当年离家时同行的好友以及夜泊时的见闻。
在这里,一位卖梨的妇人引发了作者的怜悯之情,他没有要那些该找给他的钱,但那位淳朴的妇人却非要再送他些梨子作为回报。
这位妇人在认钱不认人的世道,却遵循一分钱一分货的古训,坚持多收钱多给梨的诚实,这份憨厚,怕是湘西山水孕育出的特殊的风情。
一片圣土养育了勤劳勇敢简单质朴的湘西儿女,山水的美好给予他们圣洁的灵性。
因此,这里的人诚实守信,淳朴厚道,不揶揄不做作。
在作者笔下一系列鲜活的形象中,湘西的女儿永远是闪烁着美好人性魅力的群体,这独特的人物形象给沈从文的字里行间抹上了一笔浓浓的温情。
翠翠、夭夭,萧萧等人物形象都有血有肉,富有个性,同而不同。
翠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美丽而真诚,开始对爱情有了朦胧的感觉,她的性格也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一点乖巧,多了一些沉思;少了一些欢笑,多了一份羞涩。
面对着那突如其来的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稚嫩的翠翠快乐而忧愁。
从翠翠的故事里,我们可以体会到沈从文那份独特的忧郁气质,这种忧郁仿佛来自于大自然,美丽而纯净。
湘西特有的氛围孕育出的单纯的女孩,优美、健康,自然的人性在她的身上闪光。
她的那种朦胧而执着的追求,付出和守候,为人类的“爱”做了恰如其分的说明。
夭夭,拥有与翠翠不同性格的另一个少女,她同样成长于湘西秀美的山水之间,身上散发着自然的灵秀之气,机智而俏皮。
她“性格好繁华,人长得风流俊俏,一个东门大街的人都知道卖菜的周家夭妹。
”“夭夭呢,只觉得面前的一个唱的说的都不太高明,有点傻相,所以也从旁笑着。
意思恰恰像事不干己,乐得看水鸭子打架。
本乡人都怕这个保民官,她却不大怕他,人纵威风,老百姓不犯王法,管不着,没理由惧怕。
‘沙脑壳,沙脑壳,我总有一天要用斧头砍一两个!’”这是一段夭夭在察颜观色中机警地与虎视耽耽的保安队长周旋的场景,从中可清晰地看到夭夭的刚中有柔、镇定自若。
她已具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自觉意识和反抗性。
她没有翠翠在命运面前的软弱,所以在幸福来临时,她毫不犹豫地拥抱,没有一丝的扭捏。
抢亲,在中华传统文化中似乎是一个敏感的字眼,可发生在湘西那个特定的背景中,发生在夭夭这样一个极富勇气和胆量的少女身上,却是那样唯美而抒情。
二、湘西世界深沉、忧郁的悲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是一种理想化的世界,从表面上看是美的,但拨开美的外壳,我们可以看到内在的悲剧。
湘西世界不是只有清澈见底的小河;翠绿连天的高山,风格独特的吊脚楼以及世代淳朴的湘西人民。
它也有生存的种种艰辛和苦难,无奈和伤感;有民族冲突导致的血腥屠戮;有政治革命的刀枪剑戟,有人间皆有的酸甜苦辣。
但是,沈从文在描绘这些的时候,却不是以揭露和批判的语气来写,而是以冲淡平和的口吻来表现。
所以,仿佛这些悲也在以一种悲剧美的形式存在着,它是一种深沉,忧郁的悲。
(一)民族之悲湘西土著民族的生活与外部世界迥然不同,它作为一个孤独的存在,使湘西人民的生活有一种难解的凄凉情绪。
一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原生态生活养成了萧萧懵懂的性格,她毫无知觉地接受人们安排给她的婚姻,嫁给一个不满三岁的婴孩做童养媳。
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被安排的命运,从未想过逃离,甚至在她深受湘西民族特有伦理熏陶的头脑中根本不存在“反抗”这个词。
湘西民族千年的文化传承在她身上本能地发挥着支配作用。
我们可以从这个萧萧的身上看到更多的“萧萧”,她们是一个民族的悲剧。
作者对她们的描摹实是一种平静而又浸透伤感的倾诉,再现了湘西土著民族的悲剧命运,这也就是湘西土著民族不为人理解的千年孤独。
湘西地区的偏远、落后导致了人们的愚昧,残酷。
在沈从文的行伍生涯中就亲眼目睹了按许多血淋淋的现实:“关于杀人的记录日有所增,我们却不必出去捉人,照例一切人犯大多数由各乡区团总地主送来。
我们有时也派人把团总捉来,罚他一笔钱在放他回家。
地方人民既非常蛮悍,民三左右时一个黄姓的辰州道尹,在那里杀了约两千人,民六黔军司令部司令王晓珊,在那里又杀了三千左右,现时轮到我们的军队做这种事,前后不过杀一千人罢了!”[3]34咋一看来,仿佛作者是以一种平淡甚至冷漠的语气来讲述一段十分自然的经历,仿佛这种令人发指的罪恶不过是一件极普通,不值得惊讶的事。
其实细细品味,文章的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着反讽的意味,漫不经心的语气掩饰了强烈的愤懑,指责和无奈。
这正是作者发自内心的悲凉和绝望,是对无辜牺牲者命运最深沉的哀叹,是对民族蛮性的指责,也是对这一民族的悲剧一面的最深层次的同情与无奈。
(二)命运之悲湘西人民偏僻,闭塞的生存环境仿佛所谓的世外桃源,承载着图画的完美与历史的厚重。
他们无法摆脱如画般静止的命运与生活,而在这种平静生活的背后,所有的人都被囊入命运的大网之中,无可避免地上演着一幕幕的悲剧。
《边城》中:天保与傩送一个身亡,一个出走,祖父也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死去,一个顺乎自然的爱情故事就这样以悲剧告终,这不能不使读者陷入无边的怅惘。
我们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当生活中的各种情感都顺乎自然向前发展时,却有着这样那样的阴差阳错与偶然。
仔细究察其原因,我们可以发现,除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误解,造成这场悲剧的更多则是命运的因素。
正如老船夫所感觉到的,摊派到自己身上的一分命运,说来实在不公平,可是,又一切无罪过,只应由天负责!湘西人民乐天知命,安于生活的现状,极其自然地按着民族世代相传的方式活着,他们没想改变什么。
可就是这些原生态的生命也无法摆脱潜在的流动的悲剧命运。
《边城》就是深刻地反映了湘西人们在“自然”“人事”面前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这种惨痛事实。
沈从文本身便持有一种宿命论的意识,所以这个悲剧作为一个命运悲剧而存在就不难理解了。
这些平凡生命主体的沉浮飘忽,折射出作家对人生命运的不可把握、偶然性和不可知性的深沉的忧虑和思索。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有悲有美,这种悲美结合使他的作品有一种独特的张力,从而使读者形成一种独特的审美感受。
但在沈从文生活的那个全民皆对政治狂热的时代,他的作品被认为是‘远离政治’的作品,因为与当时主流思想相悖而被放逐到文学的边缘。
甚至“在王瑶的《中国新文学史稿》,丁易的《中国新文学史略》,刘绶松的《中国新文学史初稿》这三部学科奠基之作中,沈从文皆以反面形象出现。
”[4]93那么今天,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客观地评价沈从文,他真的是远离政治,不关心政治的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沈老当然也具备文人特有的使命感和忧患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