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舒清小说的叙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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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石舒清《清水里的刀子》的死亡意识石舒清的小说《清水里的刀子》是一部充满了死亡意识的作品。
故事中的主角,以及其他一些人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这种威胁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小说中的死亡意识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小说中的人物往往都身处于极端恶劣的环境中,这种环境使得死亡无处不在。
故事发生在一个被战争摧毁的小城市,人们经历了枪声、爆炸和饥饿的折磨。
面对这种环境,人们心理上不免会对死亡感到恐惧。
小说中的主角陈迤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在自己的家庭里亲眼目睹了父亲和哥哥的死亡,在险象环生的战争中,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死存亡似乎成了他唯一关注的事情。
小说中的人物对于死亡有着深切的思考。
他们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还反思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在故事中,陈迤经常在生死边缘犹豫不决,他对于是否应该去参加战斗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
他自问:“然而我并不愿在这个年龄上去给日本佬送死。
”这就反映了他对于生命的珍视和对于战争无意义的思考。
而另一个主要人物李寡嘴则是通过和死神谈话,表达了他对于死亡和生命的思考。
这些人物的思考,意味着对于死亡的无法摆脱的关注。
小说中的死亡意识还体现在人物对于死后世界的幻想和追寻上。
陈迤内心中有一个“冷宫”,他会在那里和已故的亲人团聚和交流。
这个冷宫可以被理解为陈迤对于死后世界的幻想和憧憬,他希望能够与亲人团聚,不再有生死的分别。
而李寡嘴通过与死神谈话,寻找着生死边缘的真相。
这些幻想和追寻体现了人们对于死亡的关注和死后世界的渴望。
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可以说是一部充满了死亡意识的作品。
小说中的人物不断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们对于死亡有着深刻的思考,并且追寻着死后世界的幻想。
这种死亡意识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战乱年代人们的心态和困境。
浅析石舒清《清水里的刀子》的死亡意识
《清水里的刀子》是著名女作家石舒清所著的一篇小说,其主题为死亡。
小说通过讲
述青年文学创作的过程,展现了主人公在面对死亡时的无助与恐惧,同时也传递出对生命
的珍视和对生命的探索。
小说以主人公情感的变化为线索,讲述了一名青年作家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艰难险阻之后,最终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宝贵。
从小说的形式上来看,其采用了回忆录式的叙事手法,刻画了主人公的内心世界。
小
说的叙事语言优美流畅,全篇贯穿着悲剧色彩,让读者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和无奈。
小说中的主人公虽然年轻有为,但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始终无法从其恐惧中走出来。
在经历了一场灾难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创作,感到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在这种无
助感的驱使下,他的思想越来越偏执,一度陷入到疯狂的状态之中。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存在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是这股力量,在丧失了
一切,被迫去面对死亡时,才让他感觉到生命的珍贵。
他开始学会珍惜生命,珍惜所拥有
的人和物,学会欣赏每一个细节,懂得感恩生命赋予他的一切。
终究,在小说的结尾处,主人公并未选择自我毁灭,而是选择了远离致命的危险,走
向一个新的生命,重新开始生命的征程。
总而言之,石舒清《清水里的刀子》是一篇以死亡为主题的小说,通过主人公的内心
世界,展现了对生命的探索和珍视。
小说中的主人公虽然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和磨难,但最
终却能够选择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命的征程。
它呈现出人类的生存状态,也表达了不屈
不挠的精神。
论石舒清的小说创作摘要:回族作家石舒清,以家乡宁夏西海固为乡土环境背景,用他纯净的眼睛审视自己的家乡,描写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日常生活、情感,用清新质朴的语言述说着自己对这片热土的思考,用独特的心灵感受着那个世界。
他的小说让我们看到了西部人的朴实、坚韧,看到了西部人的乐观、虔诚,也让我们看到了西部生活当中的一些必须改善的东西。
他让读者在感受充满温情的乡土气息的同时,也能反思社会,反省人生。
本文从小说的主题和艺术特点两方面对石舒清的小说进行了评介。
关键词:石舒清、小说、主题、艺术特点上世纪新时期伊始,张贤亮凭借他的那些展示人性和思考时代的文学作品震撼文坛,同时也引来了对宁夏文坛的关注。
90年代中期开始,宁夏一些青年作家继承西部文学的传统,基于一种强烈的对苦难的倾诉欲望和寻求精神寄托的渴念,立足西海固的历史和现实,审视西海固千百年来的生存苦难、抗争意识、心灵激荡和文化擅变,对深藏于西海固回汉人民灵魂深处的人格积淀和生存尊严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深刻挖掘,以乡土文学的形式回答了西海固人民是怎样在苦难的宁夏南部山区坚韧而尊严地生存下来的问题。
石舒清就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做为宁夏“三棵树”之一的石舒清,原名田裕民,1969年生于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海原县,现为宁夏文联副主席、宁夏作家协会主席。
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苦土》《开花的院子》《暗处的力量》《伏天》。
代表作品是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获1998一1999年《小说选刊》奖、2001年度鲁迅文学奖。
一、石舒清小说的主题(一)深邃幽秘的人性开掘石舒清的小说中没有宏大叙事的金戈铁马,也没有个人心曲的浅唱低吟,仅仅是状写家乡西海固的故事,通过实实在在的普通人物的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就把广大读者的目光引向了宁夏西海固,令无数善良的人们和作品里的人物同欢乐共悲哀。
为何山乡僻壤却产生如此的情感冲击,我想是作者深刻挖掘人性,让读者在浮躁情绪甚嚣尘上的社会里也能真心经历人性之中真善美的洗涤,从而产生了共鸣。
荒凉大地上的细腻与徇烂———浅谈石舒清《花开时节》中的美学意蕴作者:左文强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5期摘要:花开时节,群蜂乱舞;岁月不居,荞麦远去。
石舒清的短篇小说《花开时节》,以有别于大西北粗犷豪放的细腻笔调,生动展现了西海固荒凉大地上少女萌动的爱情故事。
作品中所呈现的真实而又诗化的世界,粗犷而又细腻的环境,纯良而又萌动的爱情,无不蕴含着独特的美学意蕴。
关键词:《花开时节》细腻绚烂美学意蕴打开石舒清的《花开时节》,扑面而来的不是西海固的贫瘠、干涩、荒凉,而是粗犷与豪放被遮蔽,荞麦花开,群蜂乱舞的诗意盎然的世界,淡淡的花香随了宰乃拜飘荡在田间地头。
作者用细腻的笔调刻画了一个回族少女青春懵懂的爱情故事。
“但凡对回族作家及其文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许多优秀的回族作家都不是在描写璀璨夺目的都市繁华,或者时代更替的大主题,而是往往着眼于一方荒凉贫瘠的水土,一片深情款款的家园情怀,却焕发出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与温暖朴实的人性美好!”{1}石舒清正是用深情的笔调,在西海固这片苍凉土地上耕耘出《花开时节》这样唯美细腻的故事。
宰乃拜淳朴的心灵体现出作家对真善美的追求,对人性本原自然美好的赞誉。
一、自然美、地域风情美相交织的绚烂世界石舒清从小在西海固地区长大,这里虽然干旱贫瘠,到处是光秃秃的黄土堆,却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这里又是回族居民较集中的地方,极富民族风情。
在《花开时节》中,作者便极力渲染了这独一无二的环境。
最原始的自然风光加上最纯真的地域风情,共同成为石舒清建构自己文学世界不竭的源泉。
石舒清对自然环境的描写,并没有着眼于出卖荒凉。
作品在西海固背景下对环境的描写更多的有着一种有别于大西北的优美和细腻。
“正是荞麦开花的时节。
元元花、净子花、莜麦花、苜蓿花都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地开了。
连笨头笨脑的土豆也开出与紫罗兰一比高低的花来。
”{2}作者用大量笔墨去写各种花儿,意在通过花营造温馨的环境,为宰乃拜接下来的经历作铺垫。
2018年9月文化艺术研究Sep. ,2018第11卷 第3期 Studies in Culture & Art Vol.11 No.3文章编号:1674-3180(2018)03-0085-07从小说到电影——《清水里的刀子》的影像叙事研究张 歆(中央民族大学 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北京 100081)摘要:电影《清水里的刀子》改编自回族作家石舒清的同名小说,电影以视觉为出发点,用空间叙述代替小说中流动的时间叙述,营构出影像空间的深邃与无限,从小说中对于死亡主题的书写、清洁精神的追寻转而进入到对于物质世界的匮乏与精神世界的充裕之二元对立的意义呈现上。
本文以石舒清小说《清水里的刀子》与王学博导演的同名电影进行比较研究,探讨小说改编的电影与文本之间的双重互涉及影像叙事的意义生成。
关键词:《清水里的刀子》;小说;电影;双重互涉;影像叙事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From Novel to Movie:A Study on the Visual Narrative of Knife in the Clear WaterZHANG XinAbstract: Adapted from a novel of the same title by Shi Shu-qing, Knife in the Clear Water adopted the technique of visual narrative to represent the timeline of the novel. Its focus turns from death and the purity of the soul to the binary opposition of the worldly and the spiritual. This article compares the novel and the movie, and discusses the intertextulity between adapted movies and original texts, and the mechanism of visual narrative.Key words: Knife in the Clear Water; novel; movie; intertextuality; visual narratives收稿日期:2018-07-01作者简介:张歆(1991— ),女,安徽蚌埠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及文化传播研究。
浅析石舒清《清水里的刀子》的死亡意识石舒清的小说《清水里的刀子》以生死为主题,深入探讨了死亡意识的问题。
小说以一个乡村医生的视角展开,揭示了生与死的对立与统一,探寻了人类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追求永生的欲望。
小说中,作者通过描写清水村的生活场景来展现死亡的普遍性和不可逆转性。
小说的开头,医生望着河里漂浮的一具尸体,深感生命的脆弱和短暂,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而清水村的人们过着平静而平凡的生活,但他们对死亡却有着深刻的体会,经历着生死的边缘。
作者通过这些人物的遭遇,展现了死亡意识的饱满和现实。
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也是作者展现死亡意识的重要手段。
乡村医生作为故事的主角,他所经历的种种人事变迁和病患的生死离别,使他对生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小说中,他不仅是拯救生命的人,也是站在生与死交界线上思考人生真谛的人。
而那些乡村百姓,也通过他们的生死遭遇展现了死亡意识的多样性。
有的人在面对死亡时表现出淡然的态度,接受死亡的到来;有的人为了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而孤注一掷;还有的人对死亡充满了恐惧,试图通过各种方式逃避死神的降临。
通过这些人物形象的描写,作者向读者展示了死亡对不同人的不同影响,让人能够更深入地思考自己对生与死的态度。
小说中的情节和描写也是作者表达死亡意识的重要手段。
生死之间的冲突和对比是小说情节的核心。
作者通过平凡而真实的场景和细腻而深入的描写,让人深感生命的脆弱和短暂,并逐渐引发读者对死亡的思考。
小说中呼兰这个角色,通过与别人的生死离别,反复体验生死交替的过程。
在一次意外中,呼兰被从悬崖上救下,醒来后她毫无察觉地将自己当成另一个已故的女孩。
她渐渐被现实所压迫,最终选择了寻找那个她以为入了土的自己,她通过自虐的方式表达对生与死的思考,对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地困扰她。
通过这些情节和描写,作者展示了死亡意识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通过对乡村医生和乡村百姓的生死故事的描写,深入浅出地展示了死亡意识。
浅析石舒清《清水里的刀子》的死亡意识
石舒清的小说《清水里的刀子》通过一段少年犯罪的故事,揭示了现代社会中的人性
扭曲和无助感,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死亡意识。
在小说中,作者运用意象、人物形象、插
叙等手法展示了舒适圈之外的世界所带来的震撼和挑战,以及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所面临
的孤独和沉重。
其次,小说通过对人物形象的描写来传达死亡意识这一主题。
主人公瑞秋是一个身世
不明,自封“小混混”的少女,她的人生经历是一段充满苦痛和挫折的旅程。
她知道自己
的生活没有意义,但仍不断地试图探寻她的存在价值。
然而,在面对父亲的背叛和最好的
朋友的背叛时,瑞秋陷入了绝望,甚至想自杀。
这充分体现了小说中死亡意识的主题:人
类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感到无助和孤独。
此外,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形象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展
现了对死亡的态度。
瑞秋的父亲背叛妻子和家庭,其内心深处也隐藏着对死亡的恐惧和无助。
而对刀子充满迷恋的大刀儿,则是一种对死亡的崇拜和追求。
最后,小说中插叙的手法也为表达死亡意识增加了一份深刻的内涵。
小说中多次出现
的字母与数字的组合,以及类似于“SOS”这样的信号在小说中具有着特殊的意义。
它们
不仅仅是一个偶然的数字和字母的组合,更象征着现代社会中人们在死亡面前无助的呼唤。
这种插叙手法通过一种另类的方式积极地呼唤人们应该关注生命的真正意义,这也是作者
想要表达的死亡意识。
石树清清水河的刀子文章的全部内容
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是一篇短篇小说,讲述了回族老妇人去世后,其儿子耶尔古拜准备宰杀家中唯一的大牲老牛为母亲做“四十”(亡人安葬后第四十天忌日)的故事。
以下是该小说的部分内容:
在回族老人的老伴亡故后,他在坟院的伤感和感触,回家后与儿子耶尔古拜的争辩,主要围绕在为老伴的“搭救”的“四十”那天是否宰掉家中唯一的那头老牛展开。
最后老人无奈地顺从了儿子的意见,但又尽心尽力地伺候那头老牛。
同为已到暮年的生命个体,引发了老人对这头老牛的感情,直到“四十”临近之时,那头老牛竟然如苏菲神秘主义者所感悟的那样,在那盆它不再喝水的清水里看到了将要宰它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子。
受到震动的老人在不忍心宰老牛而出走,当他回来时,看到宰好的牛头肃穆、安详、宁静地放在那里,宛如一个颜面如生死者的脸一样。
如需阅读《清水里的刀子》的全部内容,可以到新闻出版网站上查找。
石舒清小说的叙事模式
发表时间:2012-05-15T10:54:48.483Z 来源:《职业技术教育》2012年第4期供稿作者:姚方成
[导读] 表面看起来,“追寻死者”中时时刻刻横亘在每个人眼前的那条“路”,似乎总是那么遥遥无期。
姚方成(内蒙古阿拉善广播电视大学内蒙古阿拉善750306)
在石舒清作品的不同语境和氛围中,由死者而生者,由生者而死者,或者死者与生者两界混沌,在你我难辨的叙事里,小说的意图就此彰显。
死亡叙事在石舒清那里形成了作家的一个专门的文学话题,石舒清的“死亡”既是主题结构,也是形式结构,而不是作为小说“结局”的一种结尾方式。
也就是说,石舒清的“死亡”是小说本身,死的过程、死者对生者的心灵触及是他小说的全部内容。
仔细分析石舒清的死亡主题,有以下几种叙事模式:
一、追寻死者
按照回族民间的说法,“死者”就是“老人家”——具有圣者的品性,是为信仰献出生命的人。
不管生前他们的行为中含有怎样的性质,精神中的神性和虔诚性是这些人的一个核心的主体品质。
所以这些信仰者的归属地——拱北(伊斯兰教领袖或圣徒的墓地),就成了众生们朝圣的地方。
因此,在追寻过程中,“死者”是缺席的。
一方面,缺席说明死者本来的神秘和不可言说,它不需要在场,人们需要的是死者精神的在场;另一方面,缺席是作家的发现,正因为精神的缺席,才值得人们去追寻,追寻本身成了生者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
生者的面目、状态承担着石舒清小说的全部叙事。
正是从这个角度,在追寻过程中的故事里,情节让位给了精神。
故事简单,情节单纯,但精神价值却异常充盈。
如《节日》中,环环常年在外面跑生意,家境因此也就比一般庄稼人宽余些。
问题是,精神的恐慌几乎是与物质的富裕同时相伴而生的。
环环媳妇最为担心的,就是怕常年出门在外的丈夫做下什么“歹事”,这在环环媳妇看来是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每当环环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时,似乎更证明了环环媳妇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丈夫在外面是不是真有什么“歹事”,仅仅起源于阿訇的一句告诫:你们的丈夫做歹事的,你们贤惠的女人要劝他们。
环环有没有做“歹事”,环环媳妇也只是一种莫名奇妙的心理推测,她是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的。
想要替丈夫赎罪,究竟怎样赎罪,环环媳妇心里还是比较茫然的,毕竟还只是一种担心。
真正促使自己下决心向拱北举念一只羯羊羔的是她自己。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给80岁的尤努斯奶奶剪鞋样儿,无意中看见了老奶奶一对不同凡响的银镯。
“环环媳妇从来没见过那么沉的银镯,而且饰花很美很神秘,有着一种浓郁的时间感和宗教气息。
”“老人把手镯套在手腕上,那样的手腕戴着这样的一对银镯让人觉得可怕。
那已经完全像是一种饱含着内力的比喻和暗示。
环环媳妇突然害怕起自己来。
她怕自己禁不住,突然扭住这一对衰朽不堪的胳膊,抢了银镯就走。
这想法来得悄然,却显得惊心动魄。
”被转述的这些内容在全篇占1/3不到的比例,但已经包含了小说的全部要素:故事、情节、可能的结局。
剩下的就是环环媳妇牵着羯羊到石头山上的拱北赎罪的过程。
石舒清叙述路上的环环媳妇,叙事时间是静止的,一句话,追寻死者。
石舒清的用心在追寻者的“路上状态”,而不在于“到达”的结果。
二、见证死者
表面看起来,“追寻死者”中时时刻刻横亘在每个人眼前的那条“路”,似乎总是那么遥遥无期。
甚或就是我们熟悉却又隔膜着的此岸、彼岸,这个需要用内心的律令来丈量的长度,也似乎正吻合于宗教气息。
其实不然,被追寻者的缺席与否,在石舒清的死亡叙事里并不必然导致他价值天平的倾斜,反而前者显得异常邈远,也有几分虚幻。
对于生命的尊重,人有无心灵的质量,部分地取决于对身边生灵的态度。
见证普通死者,我认为是石舒清追寻死者的一次位移,本质上他并没有离开对个人神性的诉求,实际上这个“神性”已经被民间化,也就是从“圣者的死”到“普通的死”,石舒清一步步在取消他所依赖的本民族——回族的宗教体验。
宗教西海固因让位给了价值西海固,那些被石舒清一次次逼视过的普通死者的面颜,在石舒清小说里实际上只是一个个受到尊重或者被忽略了的生命。
对死者表情的透视是对活人(活者)世界不宁静、不安详或者说极度张狂、极度浮躁、声音的暗哑、心灵的闭抑、生命的漠视的书写。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对失语者的关注、对孤独者的抚慰、对弱势者的体恤,构成了石舒清如此钟情于“死亡”的直接原因。
这些普通的死者,或者是替人赎罪的举念物——牛(《清水里的刀子》),或者是不谙世事的一只早夭的羔羊(《羊的故事》),或者是无声无息却一生洁净的农村妇女(《红花绿叶》),或者是被世俗社会抛弃的“出家人”(《疙瘩山》),或者是继续煎熬在俗世中的“失语者”(《声音》)……生命的身份可能不一样,他们的死无疑都是干净的,所以死者洁净、脱俗、清秀、美丽、清癯黄亮、“颜面如生”,才有资格成为“世人的最后一面镜子”。
三、他者讲述的死者
面对他者讲述的死者,石舒清的笔调是冷峻而凌厉的,他的感情也是节省而粗蛮的,叙述人、聆听者、讲述者(知情者)取同一语调,简单到几斧头、抛几块石头、“会会他”就结束了。
在石舒清的价值世界里,“死”无疑是对这类死者的惩罚,但“死”分明又是过量的:蒙面人用斧头杀死了自己朝三暮四、见利思迁的婆姨,但他必须以蒙面和流浪了却余生,这等于取消了死者死的方式;父亲柳进义用石块砸死了偷食邻村豆角的儿子,他自己却成了疯子……
通过简单梳理,石舒清文学作品中死亡叙事深刻的一面,正像有人指出的那样,它既深挖了西海固回族民众中宗教性的一面,宗教性却并不剥离日常生活及人物自身的丰富性。
放大了看,“我”或“我”的亲属,“我”的邻人以及“我”,可以便利地进入到人物的宗教仪式、精神性,这是石舒清死亡叙事的一个普遍性特点。
由文学界公认的“死亡叙事”来看,他表现出来的小说才华一般是内敛的、灵魂拷问式的,这种才能更适合于写生活的微末、内心的微澜。
但在《清水里的刀子》之后,石舒清转身离开“死亡叙事”进入“日常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