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和他的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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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受戒》的时候,格非老师说,小和尚心里怎么想,小英子心里怎么想,很奇妙。
到了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那个黑瘦小猴一样沉默的孩子心里怎么想,写出来,亦是妙不可言。
(一)站起来跑的火车——孩子的视角,奇妙的故事。
受后母虐待,一个说话咯嘣脆的小孩变成了小哑巴。
被菊子姑娘照顾,小孩心中萌发爱情的细小萌芽。
(同时萌发的还有他的小鸡儿。
)小铁匠,小石匠,菊子姑娘三角恋,哑巴小孩是阴影里的第四人。
为爱情的决斗,伤害了爱情本身。
性欲,嫉妒,饥饿,占有,一颗金色的红萝卜。
(连作者也说不明象征啥——“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李陀大师点评)坝下的鲜血的味道,会说话的鸭子,站起来跑的火车,脏手帕上的鲜红月季,小黑孩心中的想象。
变形和夸张,镜子里又始终有真实的色彩。
——以上是故事简介黑孩,一个始终弥漫着神秘主义色彩的小孩。
会动的耳朵,像是兔子还是小狗,或者是他的一种表达方法?受伤了往伤口上撒泥土,在他后娘虐他的时候就学会的自我安抚,来自土里的孩子,千百年来朴实的农民所拥有的坚韧不拔。
把绣月季花手绢藏在桥墩的缝隙里,埋藏自己的感情,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埋藏了。
抓烧红的烙铁——象嗷嗷的小野兽向铁匠示威。
偷萝卜,不吃,满脑袋胡乱的想象。
他是象某种动物一般有山野的灵性的孩子,象狼孩,象精灵(估计是落难失去法力的),他与土,与自然有联系,却与人联系甚少。
(从心理学来讲,在童年期学习初步与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首先是来自和母亲建立的亲密关系。
他妈老打他,估计也难和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有点象狼孩)他对苦难有难以想象的承受能力,他的生命力象永远也拉不断的皮筋——尽管我以为皮筋随时都在极限,也许下一秒就断掉,可是他就是不断。
这是神奇一种。
而且他居然有了爱情,爱上了大他十多岁的美丽姑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6-9小题。
透明的红萝卜(节选)莫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黑孩正和沙地上一棵老蒺藜作战,他用脚指头把一个个六个尖或是八个尖的蒺藜撕下来,用脚掌去捻。
他的脚像螺马的硬蹄一样,蒺藜尖一根根断了,蒺藜一个个碎了。
姑娘愉快地笑起来:“真有本事,小黑孩,你的脚像挂着铁掌一样。
哎,你怎么不说话?”姑娘用两个手指戳着孩子的肩头说:“听到了没有,我问你话呢!”黑孩感觉到那两个温暖的手指顺着他的肩头滑下去,停到他背上的伤疤上。
“哎,这,是怎么弄的?”孩子的两个耳朵动了动。
姑娘这才注意到他的两耳长得十分夸张。
“耳朵还会动,哟,小兔一样。
”黑孩感觉到那只手又移到他的耳朵上,两个指头在捻着他漂亮的耳垂。
“告诉我,黑孩,这些伤疤,”姑娘轻轻地扯着男孩的耳朵把他的身体调转过来,黑孩齐着姑娘的胸口。
他不抬头,眼睛平视着,看见的是一些由红线交叉成的方格,有一条梢儿发黄的辫子躺在方格布上。
“是狗咬的?生疮啦?上树拉的?你这个小可怜……”黑孩感动地仰起脸来,望着姑娘浑圆的下巴。
他的鼻子吸了一下。
“菊子,想认个干儿吗?”一个脸盘肥大的女人冲着姑娘喊。
黑孩的眼睛转了几下,眼白像灰蛾儿扑楞。
“对,我就叫菊子,前屯的,离这儿十里,你愿意说话就叫我菊子姐好啦。
”姑娘对黑孩说。
她把黑孩牵到像山岭一样的碎石堆前,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摆好,说,“就坐在这儿吧,靠着我,慢慢砸。
”她自己也找了一块光滑石头,给自己弄了个座位,靠着男孩坐下来。
很快,滞洪闸前这一片沙地上,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敲打石头声。
女人们以黑孩为话题议论着人世的艰难和造就这艰难的种种原因,这些“娘儿们哲学”里,永恒真理屏杂着胡说八道,菊子姑娘一点都没往耳里入,她很留意地观察着孩子。
黑孩起初还以那双大眼睛的偶然一瞥来回答姑娘的关注,但很快就像入了定一样,眼睛大睁着,也不知他看着什么,姑娘紧张地看着他。
他左手摸着石头块儿,右手举着羊角锤,每举一次都显得筋疲力竭,锤子落下时好像猛抛重物一样失去控制。
“透明的红萝卜”:黑孩的最美与最爱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引起语文教材编写者的注意。
近期获悉,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将与鲁迅、沈从文、老舍等作家的作品一道,作为高中语文优秀短篇小说选读课文编入高中语文选修教材,以供高中学生阅读与学习。
这个短篇的选入,对中学生了解莫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举措。
笔者觉得有必要作一次文本的细读与评论,与之相应;自信对包括中学老师与中学生在内的广大读者,会有抛砖引玉的启迪。
《透明的红萝卜》最初发表在1985年第二期《中国作家》上,是莫言的成名之作,并非他的处女作。
他的第一篇小说是《春夜雨霏霏》,后来又写作了《售棉大道》《民间音乐》等等。
《透明的红萝卜》写于他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读书期间(《售棉大道》被《小说月报》转载,《民间音乐》受到孙犁赏识。
莫言带着这两篇作品来到该校报名求学,被破格录取),得到他的老师、老作家徐怀中先生赏识并推荐后得以发表。
在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说集的时候,莫言以这篇小说作为书名,可见此作也是他自己很珍爱、很重视的一篇作品。
因此,此作入选中学语文教材,是符合通脱易懂、佳作精选的选编要求的。
莫言把这篇小说的背景设置在上世纪60、70年代的“文革”时期。
他说:“我的这篇小说,反映的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的一段农村生活。
我想,‘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农村是那样黑暗,要是正面去描绘这些东西,难度是很大的。
但是我的人物和故事又只有放在‘文化大革命"这个特定时期里才合适。
怎么办呢?我只好在写的时候,有意识地淡化政治背景,模糊地处理一些历史的东西。
”这个时期的中国农村在经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化”、三年自然灾害之后,又遭遇“文化大革命”的劫难,已经处于非常贫困的境地。
尤其“文革”的极“左”思潮,严重损害、压制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与可能性,农村经济因此极度萧条,广大农民生活也因此处于饱尝饥饿、物质匮乏的困境。
黑孩的家乡山东高密地区的农村自然也不例外,作品中写到小铁匠、小石匠等等吃地瓜、胡萝卜充饥,早晨生产队队长在槐树铁钟下点卯派工,公社刘副主任在修闸工地用官腔训话等等,就是农村这段历史状况的真实写照。
2023年 第12期- 29 -文化发展研究Research on Cultural Development莫言在《透明的红萝卜》中以弗洛伊德学派的精神刻画手法对主人公黑孩进行了潜意识创作。
无论是黑孩在整篇小说中从未说过一句话,还是小说中多次提及的感知描写,都是作者以其为引,塑造障壁式心灵的有效手段。
障壁式的心灵在苦难现实中日益厚重,甚至无法触碰,而当黑孩再也无法寻找到那个金色萝卜的时候,其障壁式心灵也最终形成,并将黑孩与世间所存在的一切隔绝开来。
一、黑孩障壁式心灵的由来鲁迅曾在《故乡》这一小说中描述“我”与闰土的关系时这样表述:“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文中所谓的厚障壁并非现实意义上的厚障壁,而是一种与人从精神上相隔绝的表述。
无独有偶,莫言在其创作的《透明的红萝卜》中也塑造了一个与这种表述近似的人物——黑孩。
黑孩在莫言创作的小说情节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甚至有一种与一切脱节的感觉。
如果说鲁迅笔下的“障壁”仅是文中“我”与“闰土”之间的隔阂,那黑孩的障壁式心灵则扩大到了他的整个世界。
(一)悲惨生活经历中的无言者在小说中,黑孩始终作为一个特殊的形象而存在。
在小说开篇,作者以极其强横的笔法描写了粗糙、强壮、生命力强得如同田鼠一般的队长,以及眉清目秀、满面英气、充满活力的小石匠,画风一转便引出黑孩登场。
秋天的一个早晨,潮气很重,杂草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
槐树上已经有了浅黄色的叶片,挂在槐树上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
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个矮小无力、衣服仅能蔽体的小孩子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作者以这种对比的方式开门见山地塑造了一个特殊的人,又让黑孩在整篇小说中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语来呈现这一特点,将黑孩与众人区分开来。
于是在小说的开篇章节,一个不善言辞且极其弱势的小孩子形象便出现在大众眼前。
通篇望去,黑孩与众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精神性的障壁。
通过小石匠的叙述读者可以知道,黑孩小时候是可以如倒豆子一般说话的,而随着时间推移,活泼的孩童终是变得一言不发,从语言上与这个世界隔绝。
读书心得——浅析莫言《透明的红萝卜》主题意蕴《透明的红萝卜》中那个饱受苦难的无言的小黑孩、那根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透明的红萝卜、那种奇异神秘的魔幻的氛围共同诉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意。
在遗落的世界里,莫言借助黑孩的奇幻想象构建了一个独属自我的王国,小说构建的世界使读者看到真实现实的缩影,从而发觉其中深刻的内涵意蕴。
一、残酷物语——黑暗世界中“光”的泯灭20世纪70年代的中国农村笼罩在一片压抑、绝望、冷漠、孤寂的氛围下,这里的村民大多愚昧、自私、贫穷、怯懦,其中,格外显眼的是一个黢黑、瘦弱、干瘪的小男孩,他的生命能量近乎枯萎耗竭。
原初美好天真孩子的现状使人不禁感慨残酷现实对人性的挤压,小说全篇正是在这种真实自然的生活画卷中刻画真实人性,展露现实。
(一)初识世界——家庭之殇脑袋大脖子细,深秋的季节光着脊梁,赤着脚丫,穿着肥大的裤头子,腿上背上密密麻麻分明是伤疤。
母亲逝世,父亲下了关东杳无音讯,只有日日夜夜酗酒虐待的后母和襁褓中的小弟弟为伴;没有学上,小小年纪被赶到工地干着繁重的成年人的体力劳动以挣工分养活自己。
这样一个凄惨的儿童无姓无名,被小石匠唤作“黑孩”。
作为与世界的首次照面,黑孩体验到的只有无尽的创伤与苦痛,饥饿与贫穷也许不会将他压垮,但精神上不堪的折磨与羞辱足以深切伤害一个孩子稚嫩美好的心灵。
黑孩心中的痛苦与恨意无处排解,他时常不自觉地回忆过去,重复伤害。
刘副主任向民众训话时,黑孩的思绪又飘向了远方:“那次梦中,火车刚站起来,他就被后娘的扫炕笤帚打醒了,后娘让他去河里挑水。
笤帚打在他屁股上,不痛,只有热乎乎的感觉。
”①黑孩也会“站在闸上,把着石栏杆,望着水底下的石头,几条黑色的瘦鱼在石缝里笨拙地游动”②。
脑海中又想起那几年父亲还在时的情景,若父亲还在身旁,是否还会是今天这番光景?会不会心痛自己孩子的惨况?这些回忆渲染出无限的悲凉与心酸,落寞的氛围使得黑孩的眼中没有光了,他所见到世界中的“光”泯灭了。
爱的缺失与失真的世界——论莫言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的人物形象摘要: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是莫言的成名作,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意蕴丰富的黑孩形象,折射了作家的童年记忆,透视了作家对社会人生的深刻思考。
本文试运用儿童视角,浅析黑孩这一艺术形象及所反映的社会话语关系。
关键词:黑孩儿童视角爱的缺失话语权力发表于1985年的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是莫言的成名作,在当年的学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用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的话说,是“评家蜂起,各擅其妙”①。
这篇小说的情节很简单,故事也不复杂:描写了一个在“文革”期间某水利工地上,主人公黑孩与小石匠、菊子、小铁匠、老铁匠之间的一系列故事。
虽然作者在写这篇小说时说:“并没有想到要谴责什么,也不想有意地歌颂什么。
”②但在文章的字里行间,特别是对笔下主人公黑孩冰冷的现实世界和灵动的梦幻世界的勾勒中,依稀透露出作者对那个年代的厌恶以及对生命存在的无尽悲悯和深度思考。
所谓儿童视角,是“小说借助于儿童的眼光或口吻来讲述故事,故事的呈现过程具有鲜明的儿童思维的特征,小说的叙述调子、姿态、结构及心理意识因素都受制于作者所选的儿童的叙事角度”③。
“儿童视角”是莫言小说的一个重要叙事策略,是其小说创作的基本叙事方式之一。
《透明的红萝卜》借助黑孩“又黑又亮”的眼睛,从儿童单纯的眼光来审视乡村、成人话语世界和人类生存境遇,可谓是莫言叙事方式走向成熟的奠基之作。
在此之后,莫言创作了许多儿童形象,如《枯河》中的虎子、《红高粱》中的“我”、《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金童……一、谁是黑孩?这个问题似乎不是问题。
在文章开篇已有介绍,黑孩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头很大,脖子细长,赤着脚,光着脊梁,小腿上布满了闪亮的小疤点”。
可以看出,黑孩是个营养不良又饱受虐待的孩子。
但他到底又是谁呢?小石匠喊他“黑孩”,公社刘副主任叫他“瘦猴儿”。
正如,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黑孩”只不过是个代称,没有具体的名姓。
这意味着在社会关系中,黑孩没有一个确切的自我身份,更不必说社会话语权了。
关于莫言的励志故事1:1955年,莫言出生在高密东北乡的一个偏僻小村落里。
村里有习俗,产妇分娩时,身子下面垫着一层浮土,婴儿呱呱坠地时,就落在那层浮土上,应和“万物土中生”的道理。
浮土是父亲从大街上扫回来的,它是莫父与这个世界交流的第一种物质,混同着浮土里牛羊粪便、野草种子等等味道,充满了养分,似乎这浮土也滋养了莫言的笔端,滋养了他文字的繁茂生长,让他这一作家当得挺靠谱!儿时的莫言不遭人待见,在新书《聆听宇宙的歌唱》里,他对自己总结很不客气:丑、懒、馋,不遭一大家子人待见。
儿时经历混在一场国家的运动中,让家中长辈行事说话都小心翼翼,对孩子说的最多的也是:别在外面给我惹麻烦。
十二岁那边,莫言因为拔了生产队的一个红萝卜,被罚跪在毛主席像前请罪,回家后被父亲用蘸了盐水的绳子抽打。
至于么?有着些许世外仙人气质的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不就是拔了个萝卜吗!还用得着这样打?”但终究,“中农”出生的家庭让每个人在这场运动中都得小心翼翼,老老实实,才能苟且偷安。
莫言的童年是压抑的,压抑的童年让人想逃离。
所以在选了四年兵之后,莫言终于在1976年爬上了装运新兵的车,别家孩子都与亲人流泪告别,他则雀跃如同飞出牢笼的鸟,满脑子想的都是新疆西藏、天涯海角……只是车在开了三百华里之后,停了。
从高密到黄县,一路上的欣喜瞬间变成失望。
雪花覆盖,来路无影。
莫言记得当时新兵连设置在黄县县城西北角一座叫丁家大院的豪宅里,那座豪宅在胶东半岛都赫赫有名。
进去时,首先看见的是一座高大的影壁,上面刻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
数十个新兵站在影壁前听一个干部点名。
“管谟业。
”“到”。
“跟着班长进去。
”“是”。
他随着一个老兵进到一栋雕梁画栋的大房子里,把背包一放,好了,莫言的军旅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虽说未能实现“天涯海角”的愿望,可“树挪死,人挪活”的古话还是在莫言身上有了些许的应验。
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整天吃一种口感差到要命的杂交高粱,到了这里,托后方基地农场的福,他不仅每顿都能吃得饱饱的,还是那种用小麦磨成的精粉!他觉得,当兵还是蛮靠谱的。
莫⾔《透明的红萝⼘》续写2019-05-03莫⾔荣获2012年诺贝尔⽂学奖以后,⼭东济宁123作⽂教室的⽼师很敏锐地摘选了莫⾔的⼩说《透明的红萝⼘》⽚断做写作材料,⽤两节课的时间,第⼀节听读、欣赏莫⾔作品⽚段,第⼆节动笔续写交上。
同学们打开想象之门,写出⼀篇篇精彩习作。
【原作⽚段】⿊孩在铁匠炉上拉风箱拉到第五天,⾚裸的⾝体变得像优质煤块⼀样乌⿊发亮;他全⾝上下,只剩下⽛齿和眼⽩还是⽩的。
这样⼀来,他的眼睛就更加动⼈,当他闭紧嘴⾓看着谁的时候,谁的⼼就像被热铁烙着⼀样难受。
他的⿐翼两侧的沟沟⾥落满煤屑,头发长出有半⼨长了,半⼨长的头发间也全是煤屑。
现在,全⼯地的男⼈⼥⼈们都叫他“⿊孩”⼉,他谁也不理,连认真看你⼀眼也不。
只有菊⼦姑娘和⼩⽯匠来跟他说话时,他才⽤眼睛回答他们。
昨天中午,⼯地上的⼈们全去吃饭了,铁匠师傅的⼀把⼩锤和⼀个淬⽕⽤的新⽔桶被⼈偷⾛了。
刘太阳在滞洪闸上⼤骂了半个⼩时。
他分派给⿊孩⼀个新任务:每天中午放⼯吃饭后,留在⼯地看守⼯具,午饭由铁匠师傅从伙房⾥带来。
⼈全⾛了,喧闹了⼀上午的⼯地静得很。
⿊孩⾛出桥洞,在闸前的沙地上慢慢地踱步。
他倒背着胳膊,双⼿捂着屁股,蹙着眉⽑,额头上出现三道深深的皱纹。
他翻来覆去地数着桥洞,从两⽚嘴唇间“叭⼉叭⼉”地吐出⼀个个⼩泡泡⼉。
在第七个桥墩前,他站住了,然后双腿夹住桥墩的菱状⽯棱,⼀耸⼀耸地往上爬。
爬到半截时,他滑了下来,肚⽪上擦破了⼀⼤块,渗出⼀层⾎珠来。
他弯腰抓起⼀把⼟,按到肚⼦上。
然后倒退⼏步,抬起⼿掌打着眼罩,看着桥墩与桥⾯相接处那道⽯缝,他放⼼了。
很快地他⼜⾛到了妇⼥们砸⽯⼦的地⽅,他曾经坐过的那块⽯头没有了。
他很准地找到了菊⼦姑娘的座位,他认识她那把六棱⽯匠锤。
他坐在姑娘的座位上,不断地扭动着⾝体,变换着姿势,⼀直等调整到眼睛跟第七个桥墩上那条⽯缝成⼀条直线时,才稳稳地坐住,双眼紧盯着⽯缝⾥那个东西……那天中午,他早早地跑到滞洪闸下,在西边第⼀个桥洞⾥蹲下来。
《透明的红萝卜》中黑孩心理浅析作者:王博雅来源:《神州》2012年第06期【摘要】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是他的成名之作,作者运用现代派的夸张变形手法,塑造了一个鲜活的黑孩形象。
黑孩的内心是复杂的,冷漠与温情并存,极度自尊与极度自卑,更有野蛮扭曲的一面,本文即对其心理进行浅析。
【关键词】黑孩;心理;复杂【中图分类号】G62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071(2012)02-0026-02《透明的红萝卜》无疑是莫言的成名之作,描写的是一个叫黑孩的十来岁的孩子,父亲闯关东,一去三年没个影,后母经常喝酒,喝了酒他就要挨打,挨拧,挨咬。
周围的人对他也是嘲弄,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来开朗的他不再说话,心理也发生了变化。
本文通过对黑孩的心理进行了分析,进而感受《透明的红萝卜》这篇文章的艺术魅力。
1 对外界的漠然vs内心世界的温情由于爱的缺失,人格得不到尊重,黑孩对外在的东西的反映是迟钝的,甚至是没有感觉的。
弗洛伊德说“我们不愿意入世,因而和人世的关系,只好有时隔断才能忍受。
”对于黑孩的悲惨“人世”,他选择了“隔断”,他放弃了表达自身感受和需求的方式——说话,漠视外界的一切,包括身体的感受。
在深秋的时候,他”穿了一条又肥又长的白底带绿条条的大裤头子”,手被砸了也不哼一声,只是“感到右手食指一阵麻木,右胳膊也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钢火在他肚皮上烫起几个大泡,他一点都没有痛的表情”,后娘打他,“扫帚打在他屁股上,不痛,只有热乎乎的感觉,大屁股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有人用棍抽一袋棉花。
”这些肢体上的麻木与迟钝甚至是自虐都是黑孩心理上对外界的漠然与排斥。
他对外面的世界是排斥的,但他的内心世界却是有着温情的。
小石匠对黑孩好,让他回家穿个衣服,黑孩能够感受到这种关心。
当两个人一起走上了九孔桥,黑孩“很小心地走着,尽量使头处在最适宜小石匠敲打的位置”这幅画呈现出来的是哥哥的爱意和弟弟的乖巧。
黑孩虽然经常被人打,但是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或许说是很心满意足的接受这爱抚。
试论莫言小说中的“透明的红萝卜”意象作者:郭有志来源:《世界家苑》2018年第09期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充满了魔幻色彩,特别是有一个魔幻的透明的红萝卜。
在笔者看来,透明的红萝卜实际上是黑孩对于亲情的渴望的一种象征。
黑孩是这篇小说当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形象。
他是一个受尽苦难的小孩,也是一个具有顽强的野性的生命力的小孩,他在秋凉时节只穿一个裤头子,对于寒冷的忍耐力超强。
不仅对于寒冷,对于炎热,黑孩的忍耐力也是惊人。
“刚开始拉火时,他手忙脚乱,满身都是汗水,火焰烤得他的皮肤像针尖刺着一样疼痛。
”但是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着他具有如此的忍耐力,他一直坚持下来了。
而这样一个具有顽强的野性的生命力的黑孩却是一个非常瘦小虚弱的小孩。
“他的头很大,脖子细长,挑着这样一个大脑袋显得随时都有压折的危险。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具有如此顽强的野性生命力。
“好的小说家的语言都有一种说服力,即使他说的是超出现实以外的事情,但由于他的语言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读者就不去追究他的故事是真是假。
”莫言对黑孩的描写给人们一种真实感,真实地展现出了黑孩这样一个野性十足的小孩。
黑孩的野性还体现在几个细节上,黑孩开始的工作是砸石块,有一次,他将自己的手指甲砸断了,而他却用一把泥土覆盖住了伤口,如此原始的作法也能体现黑孩的野性。
黑孩还是一个近似于感觉消失的人。
整篇小说当中,黑孩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对疼痛,对寒冷,对灼热,几乎没有感觉。
“《透明的红萝卜》以铺陈的语言(说)为主人公‘黑孩’建构了一个完全拒绝语言(不说)的感官世界。
”砸破指甲,手拿火热的钢钻子,扫帚打在身上只是感觉热乎乎,这些在他身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之感。
黑孩还是一个灵活的小孩,他能够溜到河里去把锤子捡上来,还能用脚来剥植物,这些足以证明黑孩的灵活。
这样的情况的造成,和他的身世有很大的关系,也和他巨大的家庭变故有关系。
黑孩小时候很机灵,“他四五岁时说起话来就像竹筒里晃豌豆,咯嘣咯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