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谷孙谈中国人学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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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学习】英语该怎么学习?——陆谷孙教授如是说(2010-04-20 20:30:28)转载▼标签:珞宾王复旦大学英汉大词典陆谷孙英语学习学习方法翻译教育分类:随笔杂感日记?? 很多人都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学好英语?有什么捷径可走?有什么好的方法……每次都能看到网友给我留言。
坦白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断调适自己的学习策略。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毕竟英语是我们的第二语言,这条漫长的学习道路虽没有捷径,但总有一些前行的旅者留下他们的足迹,发出他们的声音,帮助我们引导方向。
以下是我在复旦大学的官方网站“复旦人物”中转载的文章陆谷孙:英语学习三把斧:杂读勤写猛译,如果你对学习英语有兴趣,或者也想听听前辈的经验,不妨一读。
陆谷孙教授:《新英汉词典》的主要设计者和定稿人之一。
主编的《英汉大词典》荣获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
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
“哑巴英语”并非学习的瓶颈问题前一阵子,反对“哑巴英语”的浪潮十分高涨,但这并不一定是一种正确的,符合规律的指导思想。
“哑巴英语”并不是我们当今面临的主要问题,无论是在学校课堂上,还是在求职面试中,都随处可见说有一口流利英语,颇具“洋态”的人。
从当今时代的角度出发,英语学习是为了交流,但一个通过大学教育的人不应该止于交流。
倘若英语学习只是大张旗鼓地鼓动“开口说”,未免有些过于浮躁。
现在看来,早些年前的英语学习过程几乎都是“哑巴英语”,没有外教口语练习的机会,最常见的与外国人的接触机会就是一些来我国开会的外国学者为我们开设几场讲座;也没有大量的听力材料,于是,一部电影《百万英镑》就成为了当时反复利用的学习材料。
尽管如此,只要读得多,输入的多,再加上“速写”、“猛写”,的输出方式,口头的阐述与书面的阐释之间本身是没有鸿沟的。
而两者即使有一些距离,通过一定的方式也是可以克服的。
比如,在表述之前,将所有要表达的内容都写下来,这本身已是一种输出,然后将其背下来,反复练习。
沉痛哀悼  那个教我们学英语的陆老神仙永远离开了陆谷孙,复旦大学教授,翻译家,英语文学研究专家,尤精于莎士比亚文学研究和英汉词典的编纂,复旦大学第三届“研究生心目中的好导师”荣誉获得者。
刘畅摄2016年7月28日下午,我校外文学院教授、著名翻译家陆谷孙先生在上海新华医院去世,享年76岁。
本文是2014年7月陆谷孙先生接受采访所写。
斯人已逝,谨以此文寄托无限哀思。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我觉得知识分子有一个特点,就是精神上要做贵族,生活上可以草根一点。
”“一个好教师一定要有表现欲,我承认自己有表现欲,甚至‘一腔老血还会激动’。
”“好多东西我都是受了莎士比亚的熏陶,他也培育了我孤傲的精神。
我特别喜欢哈姆雷特的一句话:我可以置身在胡桃壳里,却是无限的主人。
”“即使职称的光环去尽,我还是我:书还是爱读的,文章还是要写的,人文关怀不会失落,学术的热烈追求和思辨的纵深薰修永无止境。
所谓“闲云野鹤”者,也决非空睇风云,长唳无已,而是对眼下急功近利狂躁进取的一种间离,对茕迷闹汩的一种自我惕励罢了。
”陆谷孙是个彻底的文人,他不愿自称学者,他说自己只是个知识分子。
一间复旦教师宿舍,一堆写满英文的稿纸,一部厚达几十公分的词典,一幕荡气回肠的《李尔王》,一首普希金的诗,一曲收音机中的柴可夫斯基,便是陪伴他一生的挚友。
陆谷孙与父亲陆达成在杭州西湖他赶上了最好的时代。
父亲严苛,以令人赞叹的蝇头小楷译出部分都德小说集,幼时饱读诗书,少时又爱上外文;他师从徐燕谋,信寄钱钟书,与友玩味莎剧,代国对话港督。
他也遇上了最坏的时代。
“文革”动荡,他被划为“裴多菲俱乐部”,变相隔离,发配编词典,与亲人两岸相隔,却让他找到人生乐趣,获得一生最大成就,编出《英汉大词典》。
也许之前的某一天,你曾在在复旦校园看见漫步绿荫下,鹤发童颜,念念有词,吐出标准流利英文的老人,那就是这个时代堪称大师的Old Ginger(老姜)——陆谷孙教授。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陆谷孙:一遇词典误终身孙丽萍词典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基石与抵达其它文化的桥。
正是在这个少有人喝彩的领域中,陆谷孙先生投入40余年,浑然忘我,一生只做一件事——与时间赛跑编词典,用生命诠释了何谓学术界的“匠人精神”。
1970年,陆谷孙被“发配”去编典,由此参与《英汉大词典》筹备和编写全过程。
编词的冷板凳太难坐。
陆陆续续,最初关在一起编《英汉大词典》的108人,高考,考研、出国,几乎走光。
唯有陆谷孙把板坐穿,且坐出了滋味。
1986年陆谷孙出任《英汉大词典》主编,承诺“一不出国,二不兼课,三不另外写书,全身心投入,其中甘苦难对人言,直到1991年《英汉大词典》大功告成,陆谷孙才幽默地表示,自己终于得以“痛快地睡了一觉”,1500万字的《英汉大词典》,是中国学人独立研编的第一部大型综合性英汉词典,更被选入联合国必备工具书。
一遇词典误终身,2000年,朋友鼓励陆谷孙效仿林语堂、梁实秋等前辈编纂英汉,汉英工具书并举。
考虑到全球兴起“中国热”更需要汉英字典,陆谷孙又“自讨苦吃”启动了《中华汉英大词典》编篡工作,历时15年,直到2015年这部辞典才告完成,这是一部1600万字的“重磅”工具书,它内客兼收并蓄,例证亦庄亦谐,从中医穴位到阴阳八卦都以英文译尽诠释.学界认为,它深度打通中英两种文化,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编词典,是窥一斑而见全豹,其中处处可见文化态度和价值观。
陆谷孙是英语痴人,深爱莎士比亚,却也为中华传统文化醉心;他编纂的词典“简繁兼顾”,目的是“希望通过英语,让两岸三地的文化身份慢慢趋同。
”他编词典,态度民主、包容并蓄,尽量不用一锤定音式的单一答案,而是把众多实例收录其中,让人对词语的色彩感受深刻,但他态度鲜明,拒绝让词典成为“网民的涂鸦场”,“小鲜内”“直男癌”等词语,他坚决不收。
长期研究莎士比亚的陆谷孙,是外国文学的“知音”,但他要求学生热爱母语:“在学好英语的同时,一定要把汉语作为维系民族精魂的纽带,”他时常为学生朗诵杨绛的一段文字,“我们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一句话,我们是倔强的中国老百姓”。
中国人学习英语的历史------究竟该怎么学英语十九世纪中叶,五口通商的结果使广州成为中国人从有效角度开始学习英语的最先地址。
那时在广州显现了一本英语教科书,叫做《鬼话》(Devil's Talk)。
其实,这部旨在教中国人学习英语的讲义只是是一种粗浅的、用汉语注音的英语辞汇入门书。
例如:把today 注为“土地”,把man注为“曼”。
1884年上海的点石斋石印了一本能够被称之为最先的英语900句的会话书,书名叫《无师自通英语录》。
这部书冲破了《鬼话》只以单词为核心的编排方式,而代之以译成汉语的英文句子为核心。
固然,它仍采纳汉语的字词来标注英文的读音。
例如:How many chapters are there in this book? 这句英文被注成了“好美呢却迫忒儿司阿儿那么儿意因祭司不克”。
另外,英文在上海更进展成了以通俗的、类似打油诗一样压韵的竹枝词为载体的不乏趣味的“洋泾浜”英语,这确实是所谓的“别琴”竹枝词。
“别琴”这两个字本来是英文business(生意)的近似汉语读音,后来英国人歹意地取笑这种不准确的读音,于是就用pidgin那个发音相近的英文词来表示胡编乱造的、不标准、不准确的英文。
Pidgin English便成了“洋泾浜英语”的代称。
举个例子博大伙儿一笑:“早晨相见好猫迎(早上见面说good morning),好度油图嘘阔情(彼此问候说how do you do);假设不从中市归市(squeeze,意思是敲诈),如何觅市叫先生(先生为Mr.)。
”1898年,一个名叫马建中的人出版了一部阻碍庞大的高作——《马氏文通》。
这是国人写的第一部汉语语法书,以欧洲语言的所谓“葛郎玛”(grammar)来系统地说明古汉语的文言文。
“葛郎玛”如此一种总结语言规律的方式被马建中拿来“以夷制中”,使国人茅塞顿开地感受到汉语文言文亦有语言“规律”可循。
从英语习得史的角度看,进入这一以“句本位”为特点的英语学习的“明白得期”后,中国人学习英语的方式一变而为强调“语法”,即注意力转向到英文词与词之间的“组成关系”上,重视完整的句子,旨在明白得英文的“意义结构”。
陆谷孙教授在上海教育电视台的讲演把英语作为文化载体来考虑,不仅仅是思维的外衣、交际的工具,更不仅仅是在考试中区别except与except for,而是在文化层面上如何提高素养的问题。
在学好英语的同时,一定要把汉语作为维系民族精魂的纽带。
我还希望中文系也能培养出一小撮精英来。
我希望各位把英语作为文化的载体来学习。
因为世界是多极化的,所以有人认为语言也是多极化的。
英语在20世纪是强势语言,有人说在21世纪,英语要没落,会群雄并立,战国时代将要到来,我不太相信。
有人引用拉丁语分裂成各种民族语言的历史,因此说英语也会如此,我认为不会。
现在英语已经分成很多品类,过去We used to speak of one English.Today we speak of many Englishes.这里,英语变复数了,有澳洲英语,中国英语等等,但英语万变不离其宗,主要是词汇上有很大不一样,像中国英语中也有一些有趣的部分,被吸纳到英式英语。
举个例子,long time no see,本来是洋泾浜英语,现在英美人都说,但这是极少的。
所以,再变,也主要变词汇方面,很难说会发生在语法领域。
还是老话,万变不离其宗,文法不变,所以我不相信英语会变出语法有根本差异的品类。
从现状来看,用英语的绝对人数达11亿,仅次于汉语,运用范围、广度则大于汉语很多。
评教授时会问,你有没有在《Science》(美)或在《Nature》(英)上发表过文章。
那样的学术杂志75%都用英语,所以你无法回避事实,你得承认它是强势,事实就放在眼前,这么多人使用,又有这么多用处,像国际政治、国际关系领域、科技领域、计算机、航空指令等等。
另外英语有它的丰富性,从理论上可用词汇40万字多,而法语、德语,20万字左右。
英语中同义字多,林语堂说过,英国人最会骂人了,英国人骂\"说谎\",他统计过有125种讲法\"you flirt with truth\"(你玩弄真理),\"you are guilty of term ino logical inexactitude\"(你用语不确),不是因为我教英语,所以对英语情有独钟,英语就是如此。
陆谷孙访谈:名利是浮云灵魂在高处来源:Twin时间:2010-11-29是谁在改变我们的世界,告诉您一位不为人知的大师【导语】他是学界公认的“英语大师”,在英汉辞典的编纂和莎士比亚文学研究上声名卓著;他是一位用自己的视角密切关注和解读社会万象的公共知识分子;他是一位有着浓厚家园情结的复旦教授。
本期访谈,我们一同聆听白发先生陆谷孙的人生讲述。
【字幕】陆谷孙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博导上海翻译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协上海分会会员专注莎士比亚研究和英汉词典的编纂主编《英汉大词典》。
我的罪状是耳朵根软,阅人不深陆谷孙: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人突然失踪了,那么你就到提篮桥去,看到有一个白头发在那里教英文,那就是我。
【解说】说这句话的时候,陆谷孙刚刚被我们冠以公共知识分子的名头,对于一个通常意义的技术派的英语教授来说,几乎每天都要更新博客,用自己的视角解读社会万象,针砭时弊,充满历史感和责任感,这个名头给陆教授似乎并不过分。
忙一点,总算余生还有一点意思。
其实我对他们是很有希望的,很抱有希望的。
我真希望你们这些人能够看看,能够想想,能够听听下面的这些呼声。
我觉得中国现在太讲success。
你怎么不想想人总有失败的时候,人在失败的时候怎么办,写这么一本书多好。
我不成功的地方很高,刚愎自用,我自己给自己都立过罪状的。
耳朵根软,阅人不深,多了。
我自己晓得。
有些人喜欢我的,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喜欢我,肯定的。
包括行业当中,同样的行业当中。
有些人我跟他没有过节,他就是因为你的作派跟我不一样,而不喜欢你。
人家给你一个信封,你为什么不收下来,因为他收了。
我就是觉得收了以后,对我是一种玷污一样的。
像这种人肯定不会喜欢我,因为他拿了,他希望你也拿。
现在的年轻人不读莎士比亚【解说】陆谷孙这种孤傲和倔强的性格据说源自两个方面,一是父亲的影响,一是来自对莎士比亚的研究。
陆谷孙对莎翁的研究成就几乎和他编纂《英汉大词典》的名声一样卓著,他把自己对莎士比亚的喜爱推及到希望更多人能够喜欢莎翁上,尽管当下的年轻人或许已经完全没有了读莎士比亚的平静的心态。
陆谷孙:中国学生应该如何学英语在学术界,先生是公认的“英语大师”,尤精于莎士比亚文学研究和英汉词典的编纂。
他花费30年时间编纂的《英汉大词典》是第一部中国学者独立研编的大型英语工具书,自出版以来,已成为中国学生的英语学习必备词典,对中国英语教育的影响难以估量。
先生生前,对于中国孩子的英语教育、如何学习外语以及莎士比亚文学研究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给世人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教育启迪。
中国孩子的英语教育小毛头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放英文摇篮曲和儿歌,而且等宝宝睡着以后也要不断地轻轻放,进入他的潜意识,我把它叫做earstorming(仿brainstorming)。
再大一点,可以让孩子多接触些英语的动画影视作品。
其实好莱坞历年来拍过不少优秀的动画片,我特别欣赏《狮子王》,里面狮子画得真是可爱,同时也可以给他看国产动画片里的经典比如《大闹天宫》。
这样慢慢地给孩子看好东西,培养他们的兴趣。
青春期以后可以给孩子看看好莱坞的经典老电影,而不全是今天的美剧。
最近我重新看了《翠堤春晓》,拍得真好。
只要把握住两条原则,淫秽的东西不用,政治不正确的东西不用。
现在孩子面前已经没有道德大厦了,我们小时候还有传统的道德大厦比如礼、义、善、恶、尊严、荣誉等等。
要注意孩子心灵的敏感和柔软,多读能够打动人感情的作品。
我母亲走得早,父亲教我背过元稹的悼亡诗《遣悲怀》(当时不谙他的用意):“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拨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小时候不懂,现在终于懂了,这里面有先父对亡妻很浓很浓的感情。
现在小孩大概不太读了。
低头刷屏,不再抬头望天。
我觉得现在孩子的心灵越来越坚硬钙化了,机械化了。
我经常对学生说,我只希望你们的良心还是血肉做的,而不是一堆不锈钢。
看到爱斯梅拉达和卡西莫多的故事还会不会动情呢?我们小时候还是这种书看得多些,比如狄更斯的《艰难时世》,我的一个朋友说一点也不好看,我问他看到马戏班主打狗那一段吗?后来班主后悔了,坐在那里哭。
“江湖英语”Vs“庙堂英语”(英语学习)复旦名师陆谷孙评“江湖英语”Vs“庙堂英语”当高校成立外文学院已不成为新闻的时候,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本周一终于诞生了。
复旦杰出教授陆谷孙出任外文学院首任院长,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成立外文学院是为了适应21世纪外语教学的需求,尽量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服务。
复旦组建外文学院在国内高校中是比较晚的,对此陆谷孙只是淡淡地表示,这可能是因为复旦外文系一直比较传统,或者说是“路子不够野”。
他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经常怀念过去而惰于创新,在回忆中享受“夕阳余辉下的醇美”的同时也激起几许伤感,“秋风行戒悲落叶”。
“江湖英语”包围“庙堂英语”眼下各类外语培训机构已纷纷开到高校门口,陆谷孙称其为“江湖英语”包围“庙堂英语”。
学生上大学英语课时疲疲塌塌,但到新东方上课时却生龙活虎。
陆谷孙认为,这跟现行英语教育模式太强调标准化、划一化、批量生产有关。
纵观历史,中世纪是知识的屠宰场;从文艺复兴到工业化时代,是知识大踏步发展的时期,但也是知识标准化、批量化、工业化生产的时期。
大学英语上课没人听,主要原因是教学必须执行全国的统一大纲,应付统一的四六级考试,没有充分考虑到各地参差不齐的英语教学水平,这使复旦的大学英语教学不能穿上气垫鞋飞奔。
21世纪是个性化的时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要,希望能够DIY 各取所需,复旦成立外文学院对满足学生多样化需求有好处。
陆谷孙说,外文学院把原来的外文系和大学英语部100多位教师并在一起后,计划先联合华东地区的四五所高校搞一个英语联合测试,这个测试不会比全国的标准低,大纲和测试体系要搞得比较个人化,与全国批量生产不一样。
这个工作需要大学英语部与外文系搞语言学研究的教师共同合作,把复旦的外语教学做大做强。
现在大学生进校后,他们很快就通过了英语四六级考试,于是许多人跑到外语培训机构上课。
陆谷孙说,外文学院成立后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可以想办法开出。
10位英语语言大师的英语学习建议1、林语堂(现代著名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英语学习观:凡不以口语为基础的人,一定写不出平易自然,纯熟地道的英文。
近年国内学英语风气甚盛,无论在中学,在大学,或在自修,多少莘莘学子都在用功夫,日求进益,我想据我个人的经验,谈谈这个中的关系。
四十年前我在德国,听过柏林大学教出来的操华语的德国人,听起来象在北京长大的,但他们都是成年以后才学的;同时我在上海所见到的留过学的中学英文教员,文法冼练极了,分析词句精透了,而说出英文,毫不地道。
有人以为目标在了解阅读,不在口讲,这是把问题看错了,学习英文的目标,只在清顺自然四字而已。
凡不以口语为基础的人,一定写不出平易自然,纯熟地道的英文。
前英国首相丘吉尔可算英文大家,他有名的句子:We shall fight on the hills。
We shall fight in the streets。
We shall fight blood and sweat and tears。
这是多么矫健的句子!何尝有一个不是小学生所能用的字?又何尝有一字夸词浮句?中国人写英文,寻章摘句,多用深句,所以才学不好。
例如对人十分佩服,你说I admire him profoundly。
便是古人做文章的做法,因为英美人士并不这样讲,用admire greatly才是自然,而用I take off my hat to him。
才是真正地道的英文。
你要明白英语言文一致,而骨子里是白话。
愈平易自然愈好,愈少粉饰藻丽语句愈好,愈近清顺口语愈好,愈能念出来顺口成章愈好。
中国人写英文,能写到这个地步的就不多,你写出来,外国人念下去象外国人写,就不容易,所以难能可贵,就在这一点。
中国人要写英文,必先淘汰古人“做文章“的观念,才能打稳正当的英文基础。
因此我们必须以口语入手,才能掌握个中窍门。
大家要注意常用字及口语的用法;英文那个“有“字,当然有have,而口语却是have got ( Have you got any money?) 老外这样说,我们只好这样写! Forget about it(算了)!也是一种口语。
英语大师谈学英语:学好外国语做好中国人为了庆祝22届教师节,本周二下午,享有“中国英语大师”美誉的复旦大学陆谷孙教授来到南洋模范中学,为全市2000多名学生、优秀教师代表作了一场“学好外国语,做好中国人”的讲座,并指导中学生如何学习。
学英文和学中文不冲突讲座上,南洋模范中学的高一一位女生向陆教授说出自己的困惑,自己有很多学生在国外生活交流过,这些学生回国后,在很多场合都喜欢说英文,不愿意说中文。
另外,班级很多学生都很热衷于学习英文,这样会不会影响中学生学习汉语?对此,陆教授介绍道,学英文和学中文不冲突,中学生一定要学好英文,平时多训练英文的读写听说能力。
与此同时,中学生也要学好汉语,注重平时的积累。
“现在,很多年轻人动不动就说什么‘抓狂’等时髦词语,学生们也很热衷学习这些时髦的词语。
”陆老师指出,现在,很多人学语言只是为了成为自己闲谈的谈资,而不注重日常的积累,不是为了真正学好语言。
每位中学生都应该对中国文化有尊严感、自豪感,一定要学好中文。
陆教授回忆道,自己从小开始就喜欢古诗词,每天都坚持背古诗词,到现在,我还很清晰地记住以前学生时代背诵的古诗词。
另外,中学生可以多看看古人的通信,这些书信非常实用,学习古人如何写应用文。
另外,同学们在一起时多用英文交流,这对学习英文很有帮助。
一年至少读20本书调查发现,中国人均每年只读0.7本书,而日本人均读20本书。
陆教授指出,现在孩子生活在快餐文化的氛围里,很多孩子也不喜欢读书,但是,不读书会让人变得肤浅,会让孩子染上“攀比”的不良习气。
陆老师介绍,曾经一位教授将自己的一本书捐给图书馆,并在书里夹了200元钱。
一年后,这位教授将自己的书借出图书馆,他发现,那200元钱还依旧夹在原来的位置。
陆教授指出,其实,看书的过程就是丰富自我、发现自己的过程,现在,陆教授每年都会坚持看30本至40本书,其中很多书都是国外原版书籍。
最后,陆教授建议中学生,每位学生坚持一年至少读20本书,一定要多看一些历史、经典方面的书籍,让自己无数次在精神上得到交流、神游、狂欢,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在读书的过程中培养自己的敬畏、辩论、疑问的品质。
全国师德标兵事迹简介: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潘晓玲: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潘晓玲,女,41岁,博士,新疆大学教授。
曾获“全国宝钢优秀教师奖”、“自治区先进工作者”、“教育部骨干教师”、“中国青年科技奖”、“自治区有突出贡献优秀专家”、“新疆十大杰出青年”、“新疆…五四‟青年奖章”、“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首届新疆青年科技奖”等荣誉。
潘晓玲从中山大学毕业及科学院植物所博士后出站后,放弃留在内地及赴国外深造的机会,在新疆从事生态环境领域的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呕心沥血、执着耕耘已有21个春秋。
她在教学中注重知识更新,勤于探讨教学方法,始终把培养学生独立思考、创新能力和综合素质放在首位,提出了切合本学科领域、国家需求和区域特点的高层次人才培养思路,并与美国多所大学联合,首创“双导师制”研究生培养模式,全面提升人才培养质量。
她已培养32名硕士生和12名博士生,有的获全国优秀研究生奖、优秀毕业生奖、优秀论文奖,有的晋升教授成为先进教师和学术骨干。
潘晓玲先后主持了16项国家和省部级研究项目,在干旱区生态环境演变与调控、恢复与重建研究方面造诣精深,提出了基于生态系统能量平衡的绿洲沙漠过渡带调控理论。
她在国内外发表论文100余篇,其中56篇被SCI和EI收录;出版专著4部,研究成果获省部级以上奖励7项。
1999年,年仅36岁的潘晓玲教授被科技部聘为“《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973项目”首席科学家,成为我国最年轻的重大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
她注重科研成果向生产力转化,她设计规划的“乌苏万亩沙棘生态经济林”已取得显著生态和经济效益;“天山北坡荒漠化防治科技示范基地”与她主持建立的“干旱区生态产业科技示范园”为新疆生态建设和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她在用生命谱写着一首感人至深的绿色诗篇。
潘文石:要学会做人、做事、做学问潘文石,男,67岁,民盟盟员,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大熊猫及野生动物保护中心主任,北京大学崇左生物多样性研究基地主任,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
2016年7月28日下午1点39分,著名翻译家、复旦大学外语学院教授陆谷孙在上海仙逝,享年76岁。
说仙逝,是因为陆谷孙教授是在上海有个“老神仙”的雅号,陆教授的弟子说,“或许有时陆老师给人的感觉确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陆谷孙教授倾其一生做学术,专注于莎士比亚研究和英汉辞典编纂,主编了《英汉大词典》《中华汉英大词典》,著有《余墨集》,译有《幼狮》,撰有《逾越空间和时间的哈姆雷特》等论文40余篇。
个人生活上,陆谷孙始终是淡泊名利。
对自己编纂的《英汉大词典》频繁获奖,陆先生说:“凭一本书到处揽奖,只能说明学术浅薄。
”他引用英国一位辞书大师的话来表明心境:“既不害怕批评,又不盼望称赞,我冷淡又安闲地把作品交付给世人。
”陆谷孙1940年出生于上海。
从小,陆谷孙就随父亲读尺牍、家书,如《曾文正公家书》《朱子家训》,还背过《对子书》,背唐诗。
父亲陆达成是法语学者,还给陆谷孙讲许多法国文学里的故事。
父亲对他的教育是“读书无论如何是第一的”。
陆谷孙始终以父亲为榜样,受父亲影响,也选择了外语专业。
1957年,陆谷孙进入复旦大学外文系,从零开始学英语。
硕士毕业后,陆谷孙留校任教,后开始编纂《新英汉词典》,这是我国有史以来独立研编(而非编译)的最大的一部英汉词典。
陆谷孙先生曾说,他觉得编词典就像做厨子,受不了做饭做菜的热气,就不要轻易进词典编纂的厨房。
在30年词典编纂生涯里,陆谷孙带领编写组的成员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工作,无论严寒还是酷暑,办公室里始终能看见他们加班加点的身影。
作为主编的陆谷孙也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为集中精力,一不出国,二不另外搞书,三不在外固定兼课。
经过不懈努力,《英汉大词典》上卷终于在1989年9月出版,下卷也在1991年9月出版,钱锺书先生为词典题写中文名。
陆谷孙在莎士比亚研究方面的成就几乎和他编纂词典的名声一样卓著。
在外文系读书的时候,陆谷孙喜欢背诵《哈姆雷特》里的独白,和同学演莎士比亚的戏,陆谷孙曾感叹,那些岁月就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朗读者编写英汉词典的老人《朗读者》中编写《英汉词典》的老人陆谷孙的简介:陆谷孙,祖籍浙江余姚,196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的外语系,1965年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至今,1994年9月被授予复旦大学杰出教授称号。
陆谷孙教授最负盛名的就是编辞典,从1976年开始,他参加了《英汉大辞典》的筹备和编写的全部过程,并且在1986年11月份开始担任这部辞典的主编,还曾经多次应邀参加上海市重大经济或文化国际会议,担任主要口译。
是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翻译家协会理事等。
陆谷孙教授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发表《幼狮》、《钱商》(合译)、《二号街的囚徒》、《鲨颚》等数十种文艺类及文评类英译汉文字200万字左右及《明式家具》等文艺类及电影类汉译英文字10余万字,在国内外(包括香港)发表论文共约60篇。
1965年复旦大学外文系研究生毕业。
1970年参加《新英汉词典》的编写,是主要设计者和定稿人之一。
1976年起,陆谷孙教授参加了《英汉大词典》的筹备及编写全过程。
1978年由助教破格提升为副教授。
1981年至1986年间,陆谷孙教授曾先后5次出访美国、英国、加拿大3国,进行学术交流、讲学或出席国际会议。
1982年从英国参加国际莎学会议回来,在编写《英汉大词典》的同时反复精读莎剧,发表了“博能返约,杂能归粹——试论莎士比亚戏剧容量”、“帷幕落下以后的思考--评第一届中国莎士比亚戏剧节”等论文,提出了书斋与舞台沟通,全方位接近莎士比亚,准确理解莎士比亚的观点。
1984年至1985年高级富布赖特访美学者。
1985年提升为教授。
1986年11月经正式任命担任《英汉大词典》的主编。
1987年5月经过严格论证,由知名语言学家吕叔湘、许国璋推荐,《英汉大词典》被列为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项目。
《英汉大词典》被列为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七五”规划重点项目,并由著名学者钱钟书题写书名。
1989年起,担任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
1990年经批准成为博士研究生导师。
陆谷孙的词典人生作者:姜泓冰来源:《人民周刊》2016年第16期《新英汉词典》《英汉大词典》《中华汉英大词典》《21世纪大学英语》……在中国,凡是做翻译或从事英语研究和教学的人,或是关注人文领域状况者,几乎无人不知陆谷孙先生;即或不知其名,读过大学与学过英语的普通人,也大都用过这几本词典及大学教材。
7月28日下午,77岁的陆谷孙先生去世。
8月1日下午,在上海龙华,亲朋、同事同行、学生和敬慕他的人们,最后送他远行。
他拥有著名翻译家、散文家、莎士比亚学者、复旦大学杰出教授、国家级教学名师、首届全国师德标兵、全国政协委员等诸多头衔,但最广为人知的,非“双语词典编纂家”莫属。
“编词典就像做厨子”独居的桌面上有好几盒药,加上一堆堆《中华汉英大词典》校样,一页页笔迹密密麻麻的书稿。
在突发脑梗辞世之前,这就是这位77岁老先生的生活和工作状态。
陆谷孙的大弟子、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谈峥说,老师曾断断续续表达:要趁有生之年,把这部书做成——“他真是太拼了,很伤身体。
”陆谷孙先生曾在一篇文章里回忆说,“文革”后第一次评职称,他跳过讲师、被破格提拔成副教授,部分原因在于他是“《新英汉词典》主要设计者和定稿人之一”;而在1993年被复旦大学老校长谢希德等专家力排众议聘为博导的理由,则是他主编的《英汉大词典》是学校获得国家社科一等奖的两项成果之一。
在上世纪60年代开始编写、1975年出版的《新英汉词典》,因为编纂者的严谨和坚持,没有随着“文革”结束而落伍,反而成为中国的当代经典词典品牌,经过几次修订,创下超过1200万销量的纪录。
《英汉大词典》1975年启动编纂,到1991年两卷出齐,收录词条20万,共5000页,近2000万字。
陆谷孙教授回忆说,因为怕吹散卡片,那几年酷暑都慎开电扇,不论是寒暑假还是大年三十,编者总在殚精竭虑地编写、审改、校对每一个条目,“常因一名之立而旬月踌躇”。
他自己为集中精力,一不出国,二不另外搞书,三不在外固定兼课,甚至连最爱的莎士比亚研究都几近放弃。
陆谷孙谈中国人学英语(2013年11月17日)盛韵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将于明天(11月18日)举行“庆祝陆谷孙先生从教五十周年座谈会”。
很久不见陆先生,一进门他就说,我们小时候有个游戏,两人拉手抬三下:“三三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笑。
”“我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木头人。
”拗不过我们,“木头人”还是就英语学习问题,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他从当年的座右铭“学好外国语,做好中国人”和多年前凤凰台的“留住我们的精神线索和经脉”演说讲起,畅谈了英语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他心目中理想的英语教育。
最近多地酝酿高考改革,将英文总分降低五十分,加在语文和数学上。
据说有很多人觉得现在中国崛起了,不需要通过学习语言向西方学习了。
您怎么看?陆谷孙:我看现在权重调整可不是因为“崛起”什么的,中国之大,我不相信有人会自恋到认为可以不学外语了。
一方面,现在干什么都要考英文,升学、升职、升官概莫能外,这个最易引发众怒。
第二方面,认为——错误地认为——英语冲击了母语,夺取了母语应有的份额。
可是不学英语真的行吗?昨晚我看到领导讲话:“中国没有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这个“中等收入陷阱”就是从英语“middle income tr ap”照译过来的。
近来网上、报上到处在报道“摩课”,又是英文MOOC (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来的,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把名师名课放在网上晒,不都是“舶来品”?虽然世界各国语言,使用人数最多的第一语言是中文,第二是西班牙语,第三才是英语,但是作为世界通用语,就是所谓lingua franca,英语是第一位的,通用的程度和领域,想来不用我多说了。
中文,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不可能替代英语。
飞机要着陆了,跟地面塔台要沟通吧?非用英文,据说一批老飞行员退不了休,语言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世界通用,我们东邻某国为让孩子读出英文,还去给舌头开刀。
还有互联网上的一些名称,比如Yahoo,当然你不搞语言,不必要知道这个词出自《格列佛游记》,但这个词总要认得吧;Twitter、Facebook、Youtube 我们虽然看不到,但词也总要认得吧。
林语堂等十个语言大师教你怎么学好英语林语堂等十个语言大师教你怎么学好英语1、林语堂(现代著名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英语学习观:凡不以口语为基础的人,一定写不出平易自然,纯熟地道的英文。
近年国内学英语风气甚盛,无论在中学,在大学,或在自修,多少莘莘学子都在用功夫,日求进益,我想据我个人的经验,谈谈这个中的关系。
四十年前我在德国,听过柏林大学教出来的操华语的德国人,听起来象在北京长大的,但他们都是成年以后才学的;同时我在上海所见到的留过学的中学英文教员,文法冼练极了,分析词句精透了,而说出英文,毫不地道。
有人以为目标在了解阅读,不在口讲,这是把问题看错了,学习英文的目标,只在清顺自然四字而已。
凡不以口语为基础的人,一定写不出平易自然,纯熟地道的英文。
前英国首相丘吉尔可算英文大家,他有名的句子:We shall fight on the hills。
We shall fight in the streets。
We shall fight blood and sweat and tears。
这是多么矫健的句子!何尝有一个不是小学生所能用的字?又何尝有一字夸词浮句?中国人写英文,寻章摘句,多用深句,所以才学不好。
例如对人十分佩服,你说I admire him profoundly。
便是古人做文章的做法,因为英美人士并不这样讲,用admire greatly才是自然,而用I take off my hat to him。
才是真正地道的英文。
你要明白英语言文一致,而骨子里是白话。
愈平易自然愈好,愈少粉饰藻丽语句愈好,愈近清顺口语愈好,愈能念出来顺口成章愈好。
中国人写英文,能写到这个地步的就不多,你写出来,外国人念下去象外国人写,就不容易,所以难能可贵,就在这一点。
中国人要写英文,必先淘汰古人“做文章“的观念,才能打稳正当的英文基础。
因此我们必须以口语入手,才能掌握个中窍门。
大家要注意常用字及口语的用法;英文那个“有“字,当然有have,而口语却是have got ( Have you got any money?) 老外这样说,我们只好这样写! Forget about it(算了)!也是一种口语。
陆谷孙谈中国人学英语盛韵发表于2013-11-17 09:01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将于明天(11月18日)举行“庆祝陆谷孙先生从教五十周年座谈会”。
很久不见陆先生,一进门他就说,我们小时候有个游戏,两人拉手抬三下:“三三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笑。
”“我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木头人。
”拗不过我们,“木头人”还是就英语学习问题,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他从当年的座右铭“学好外国语,做好中国人”和多年前凤凰台的“留住我们的精神线索和经脉”演说讲起,畅谈了英语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他心目中理想的英语教育。
最近多地酝酿高考改革,将英文总分降低五十分,加在语文和数学上。
据说有很多人觉得现在中国崛起了,不需要通过学习语言向西方学习了。
您怎么看?陆谷孙:我看现在权重调整可不是因为“崛起”什么的,中国之大,我不相信有人会自恋到认为可以不学外语了。
一方面,现在干什么都要考英文,升学、升职、升官概莫能外,这个最易引发众怒。
第二方面,认为——错误地认为——英语冲击了母语,夺取了母语应有的份额。
可是不学英语真的行吗?昨晚我看到领导讲话:“中国没有落入中等收入陷阱”,这个“中等收入陷阱”就是从英语“middle income trap”照译过来的。
近来网上、报上到处在报道“摩课”,又是英文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来的,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把名师名课放在网上晒,不都是“舶来品”?虽然世界各国语言,使用人数最多的第一语言是中文,第二是西班牙语,第三才是英语,但是作为世界通用语,就是所谓lingua franca,英语是第一位的,通用的程度和领域,想来不用我多说了。
中文,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不可能替代英语。
飞机要着陆了,跟地面塔台要沟通吧?非用英文,据说一批老飞行员退不了休,语言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世界通用,我们东邻某国为让孩子读出英文,还去给舌头开刀。
还有互联网上的一些名称,比如Yahoo,当然你不搞语言,不必要知道这个词出自《格列佛游记》,但这个词总要认得吧;Twitter、Facebook、Youtube我们虽然看不到,但词也总要认得吧。
文化民族主义者大概会觉得英语是帝国主义的语言?陆谷孙:把语言跟意识形态附着是完全不对的,当年就连斯大林都说过语言没有阶级性。
英美人自己也反对一语独大,主张多样化。
他们喜欢讲world English,还有人造个词叫Globish(Global+English),最近用复数形式了:World Englishes。
我觉得还是用lingua franca最好,以前阿拉伯人叫欧洲来的高鼻子老外“franca”,“lingua franca”本意就是老外的语言。
用这个词就比较中性,政治正确,不像“English”会让人想起英帝美帝。
现在大概有十亿人在使用英语。
我以前写过文章,介绍美国印裔学者划分的英语使用者的三个同心圆。
第一层内圈是英美、澳新等母语为英语的地区;第二层是英语国家以前的殖民地比如印度、新加坡;第三层是像我们这样在发展的国家地区,第三个圈被称之为继续扩散圈。
内圈对外圈的容忍度相当高,我们经常会搞错一些英文用法,比如“我们来谈谈这个问题”,这里经常说成We'll discuss about this problem;实际上这里的“about”是因为名词discussion的传染,纯属多余。
母语是英语的人对这些瑕疵都能容忍。
我在想,你讲“Well well study, day day up”,估计他们也能听懂,反正知道是向上而不会是向下的意思。
英语坐大,主要不是因为帝国主义的掠夺成果,而是因为它的历史。
英国最早也是被别人侵略的,被欧陆的日耳曼人打过,然后有了盎格鲁-撒克逊语,后来又被南面来的法国人打过,所以英语的祖宗特别杂,连当海盗的维京人都有份。
杂交这词难听,但这是它的优点。
这个优点可不是大英帝国打赢鸦片战争打来的,语言的形成有它自己的历史。
人家说美国人爱赶新潮,但他们到现在“秋天”还用“fall”,这本来是英国人用法,“fall”是日耳曼那一支古英语里沿用下来,南面法国诺曼人的征服带来了拉丁语的“autumn”,现在英国人用“autumn”比较多,倒是美国用更古老的“fall”。
这样的例子很多,可以专门写篇长文章:美国语的因袭保守性。
英语为什么这么受重视,当然和英国、美国两个国家的影响分不开,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它语言本身的因素,这是无论如何不能忽视的。
祖宗杂,善吸纳,词汇量特别大,英语词汇现在据说有六十万,OED 收了二十五万吧,所以有人说莎士比亚要是活在今天就是个半文盲。
连中国人爱说的“关系”,在英文里就是拼音的“guanxi”,这个词已经被它们吸收接纳并作书名了。
这些问题不知道教育部的官员会不会考虑。
我们需要理解英语的历史和目前的处境,以及它的地位。
它的地位不是没有人挑战,不是光有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在挑战,他们内部也大有人挑战。
人要有国际视野,知道得越多越不会大惊小怪。
前教育部发言人王旭明说母语教育令人担忧,因为英语教育太盛行了……陆谷孙:这个我不同意,英语和母语不构成零和关系。
不能把中文和英文或任何外语对立起来。
语言能力和敏感都是相通的:记忆力、对比能力、比喻能力、转化能力、换码能力都是在学语言的范畴里,还有虚实概念,比如“夫复何言”四个字很简单,但第一个“夫”是虚的,最难解释。
所有语言里难的往往都是虚词。
这个权重倾斜政策试行一段时间以后,我倒很想看看我们的中文教育是不是水平就会提高。
我们拭目以待。
不过我倒挺同意王旭明说各种训练班办得太多,补课太多。
小孩从小被逼学英文,家里来个客人就要做熊猫式表演,家长考考小孩这个词英文怎么说,答对了就很得意。
导致这种教育的是整个体制和社会环境,一心要移民,要出国。
普通老百姓看到官二代富二代都往外跑,就也想削尖脑袋往外跑。
然后SAT啊托福GRE啊都要考,又要去报班学。
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不是英语本身的问题,更不是某某文化委员会这样的所谓“敌对势力”在起作用。
再说“敌对势力”也不能开训练班啊,训练班也有好的,但开班是为了赚钱,那是一定的。
还有补课,听说有些补课大牛,家里椅子都坐满人,后来者只能坐到坐便器上去了。
回想起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么封闭,学外语的传统倒没有断过,一直坚持下来了……陆谷孙:“文革”的时候复课以后也没断过。
记得有次路过某小学,听到里面在大声读“We are loyal to Chairman Mao”,发音不太准,听上去像是“We are Laoya to Chairman Mao”,挺好玩的。
我一直讲,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如果没有合格的英文,难称合格。
作为一个国家,没有合格的英文,也难有大国之林中的立足之地。
再说中国人现在不是英文太好,而是与第二大经济体的地位差得太远。
这两天编词典我翻到国内某英文大报,说“黑车”叫“black taxi”,也许作为同心第三圈用法可以接受,但圈外人会想到英国伦敦的blacktop或贝尔法斯特的出租车,我们这里说的“黑车”都是私人的车,可不可以叫“unlicensed makeshift cab”,或者说“gipsy car used as a taxi”?还看到国内英文权威报纸上说到“代驾”时用“designated driver”,“designated”是说我们三个人出去开派对,一个人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尽管喝,我今天滴酒不沾,晚上我会开车把你们俩先送回家。
这个人才能叫“designated driver”,是指个体群里决定由某人来开车,不是从外面雇一个人来代驾。
你说权威大报尚且如此,其他就更不要提了。
笑话太多,说了,灭自己威风。
学外语也是在学另一种思维。
陆谷孙:那是。
“这事的重要性再强调也不过分”;“中国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将是……”这样的汉语句子会让我们熟悉另一种思维。
这类比较的例子多得是。
语言的本质是比喻。
近年来多少我们熟悉的比喻都是借鉴西方的,比如说现在常用的“温水煮青蛙”之类。
英语教材也是一个问题,以前有“Essential English”,讲一个英国老绅士教几个欧洲来的男女同学学英语,好像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就是新概念英语。
陆谷孙:我以前读书时就用过“Essential English”,它内容很简单,“地上有桌子,桌子上有留声机,留声机里有唱片”之类的,内容上讲,含金量不高,主要是跟着录音学它那个腔调。
新概念也蛮好,作者亚历山大是专门从事英语教育的。
教材的确是问题,民国时候的英文教材有《天方夜谭》《三剑客》简写本,中学时候就学《福尔摩斯故事》了,教材都有一定难度,要跳一跳才能碰到的。
因为这些教材的熏陶,民国时候人的英文,拿尖子来比,比现在好多了。
不信的话,可看看林语堂办的英文杂志。
您不光英文好,应该说中文更好。
您怎么做到中英文并驾齐驱呢?陆谷孙:首先,这话受不起。
我想主要受父亲的影响吧。
从小父亲没有教过我一个法文字,教的全是中国的东西。
前几天我做梦还在想“停车坐爱枫林晚”怎么翻译,红叶的红用fierier似乎较好。
这就是从小学的东西根深蒂固在脑子里了,睡觉时候会从下意识升腾。
我读中学时,俄语一边倒,学的是俄语,到大学里才开始学英语。
一穷二白,上慢班从头学起。
父亲给我“汰脑子”,让我读尺牍、家书,如《曾文正公家书》《朱子家训》,还背过《对子书》,背唐诗,童子功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越是年纪大,越会回想小时候。
林语堂说爱国主义就是老是会想念幼时吃过的食物,我觉得有一定道理。
大学以后,教过或没教过我的几位老派学者:徐燕谋、林同济、钱锺书、葛传槼诸位先生的影响都和对先父的纪念糅在一起了。
当然,我的情况可能是个案,不能一概而论。
但我回想当时的同学很多都能写一笔好字,现在大学生写字比较像样的似乎越来越少了。
不管怎么说,在整个教育领域,那个时候语文的权重也不算太多,现在中文的权重上去了,人们就会更爱国了吗?国家搞好了,人家自然会来爱你。
您觉得比较理想状态的英文教育是怎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教?怎么教?陆谷孙:小毛头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放英文摇篮曲和儿歌,而且等宝宝睡着以后也要不断地轻轻放,进入他的潜意识,我把它叫做earstorming(仿brainstorming)。
再大一点,可以让孩子多接触些英语的动画影视作品,其实好莱坞历年来拍过多少优秀的动画片,我特别欣赏《狮子王》,里面狮子画得真是可爱,同时也可以给他看国产动画片里的经典比如《大闹天宫》。
这样慢慢地给孩子看好东西,培养他们的兴趣。
青春期以后可以给孩子看看好莱坞的经典老电影,而不全是今天的美剧。
最近我重新看了《翠堤春晓》,拍得真好。
只要把握住两条原则,淫秽的东西不用,政治不正确的东西不用。
现在孩子面前已经没有道德大厦了,我们小时候还有传统的道德大厦比如礼、义、善、恶、尊严、荣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