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流放饥饿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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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开荒故事
故事开始于1955年,中国共产党发动了全国性的“大跃进”运动,其中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开垦荒地以增加农田面积,以满足粮食需求。
于是,在党和政府的号召下,一批来自各地的年轻知识青年被组织起来,奔赴黑龙江流域的北大荒地区进行大规模开荒。
这些年轻人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开荒工作中,他们辛勤劳动,攻克一座座冰雪覆盖的大山,开垦成了一块块丰饶的农田。
他们建起了临时的居住点,挖掘排灌用的水渠,大树特树炉灶和篾片热炕,将这片冷寂的大地变成了一片富饶的土地。
然而,在开荒的过程中也面临着很多困难和挑战。
寒冷的气候使得他们经常受到冻伤和感冒,恶劣的环境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艰辛。
而且由于工作量巨大,他们常常需要日以继夜地劳动,精疲力尽。
然而,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放弃,他们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用热爱和勇气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他们团结一致,互相帮助,用乐观的态度面对困难,最终取得了开荒工作的巨大成功。
他们不仅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的目标,也为后来的农
业生产提供了宝贵经验。
《北大荒》这个开荒故事向我们展示了一群年轻人为了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幸福,献身于艰苦卓越的工作中。
他们不畏艰难,不怕困难,不服输,以自己的热情和勇气开垦了一片荒地,为中国的农业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个故事既展现了中国人民的伟大奋斗精神,也表达了对开荒者的崇敬和尊重。
同时,它也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坚定信念,勇于面对困难,我们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取得成功。
我们要向这些开拓者学习,不畏艰难,为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不断努力奋斗。
北大荒知青故事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经历了一场浩劫,那就是文化大革命。
在这场浩劫中,许多知识青年被派往北大荒,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进行艰苦的劳动改造。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度过了青春年华,留下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北大荒,位于中国东北地区,这里的土地贫瘠,气候严寒,是中国最艰苦的劳动改造基地之一。
在那个年代,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被派往这里,开始了他们艰苦的劳动生活。
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知识分子,有的是工人农民,他们被统称为知青。
在北大荒,知青们要面对严寒、饥饿、劳累,他们要开垦荒地、种庄稼、修建房屋,过着艰苦的劳动生活。
然而,正是这样的艰苦生活,锻炼了知青们的意志,磨砺了他们的品质,也留下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有一位知青叫李明,他来自南方一个小城市。
刚到北大荒的时候,李明感到非常不适应,他不习惯这里的严寒和艰苦的劳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努力工作,学会了种地、修房,也结识了许多朋友。
在北大荒的几年时间里,李明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他也收获了友谊和爱情。
还有一位知青叫王军,他来自一个农村家庭。
王军小时候就希望能够到城市里去闯荡,然而命运却让他来到了北大荒。
刚开始的时候,王军觉得非常失落和沮丧,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军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努力工作,学会了耕种、养殖,也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北大荒的几年时间里,王军变得更加坚强和自信,他也明白了生活的真谛。
北大荒的知青故事还有许多,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是青春的激情和岁月的沉淀。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劳动,奋斗,也享受着生活的点滴温暖。
北大荒知青的故事,是一部生动的青春史诗,它记录了一代人的成长与奋斗,也留下了一段段感人至深的故事。
如今,北大荒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片曾经的荒芜之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然而,北大荒的知青故事却永远定格在那个年代,那个充满青春和激情的岁月。
六十载荡气回肠:北大荒铸就“中华大粮仓”六十载荡气回肠北大荒铸就“中华大粮仓”□本报记者高淑华孙英威王春雨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曾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如今,这里已由人迹罕至的亘古荒原变成了中国最大的机械化商品粮生产基地———黑龙江垦区。
60年来,这里创造出了新中国农业发展史上一个又一个奇迹,累计向国家交售商品粮2760亿斤,为解决中国人吃饭问题做出了突出贡献。
金秋时节,记者踏上这片被称为“北大荒”的神奇土地,看到场区内一排排大马力拖拉机、收获机,还有田野里一望无边、丰收在即的金色稻海,让人赞叹的不仅是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的历史变迁,更有北大荒人在长期开拓、奉献中凝聚成的“北大荒精神”。
亘古荒原释放出巨大粮食产能上世纪50年代,因开发南泥湾而闻名的王震将军率领10万官兵挺进北大荒,揭开了中国垦荒史上最壮丽的篇章。
北大荒沸腾了,亘古荒原在北大荒人的辛勤耕耘下,释放出巨大的粮食产能。
从开发之初至上世纪70年代,垦区主要耕种小麦和大豆,产量低。
1988年以来,垦区利用当地水资源丰富的优势,调整种植结构,发展水稻生产,并不断扩大玉米等高产作物种植面积,使千万亩十年九不收的低洼地变成了丰产田。
目前,垦区耕种的水稻面积已占近一半,其产量占粮食总产的六成,成为全国闻名的“水稻王国”。
位于三江平原上的七星农场在2000年时还以旱田为主,如今种植结构已彻底换位。
农场场长西亮告诉记者,今年水稻面积已达83.5万亩,比2001年增加了一倍以上,水稻总产已占全场粮食总产的93%。
在拥有150万亩耕地的“天下第一场”———友谊农场,副场长田旭江说:“这两年农场粮食增产主要靠水稻。
今年仅靠增加水稻就可增产1亿斤,明年还将扩大水稻面积,再增产1亿斤。
”为夯实“北大仓”粮食生产基础,垦区多年来坚持不懈地加大农业投入,建起了防洪、除涝、灌溉、水土保持四大水利工程体系,初步形成了旱能灌、涝能排、田成方、林成网、沟渠纵横交错、桥涵闸设施配套齐全的农业现代化生产新格局,农业抗灾、粮食稳产能力显著增强。
北大荒当时的顺口溜著名的"三大荒",如今已经变成了"三大仓":"北大荒"变粮仓,"西大荒"变成棉仓、粮仓,"南大荒"变成橡胶林,热带经济作物。
北大荒的第一犁(47.6.13)北大荒农垦事业的第一粒火种,创建出宁安、通北笫一农场。
56年铁道兵转业到此开垦。
58年十万转业军人,进驻北大荒,三大军垦的布局。
北大荒解决中国吃的问题、新疆解决中国穿的问题,广东解决中国战略物资,橡胶的问题。
昔日的北大荒,我们无从知晓。
从顺口溜大概能猜想几分:北大荒呀真荒凉,蓬草高呀大苇塘,又有狍子又有狼,就是缺少村庄和大姑娘。
北大荒呀真荒凉,啃着冰冻馍,雪花汤泡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出门就见狼。
昔日的北大荒有"三件宝" 蚊子、小咬、泥黏脚。
第一批转业官兵刚到北大荒时,真是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头顶蓝天,脚踩荒原,几乎没依托也无外力,借助就靠一颗红心两只手,在荒原上白手起家。
当时蚊子小咬,乃是北大荒的特产,多的简直能吃人,日本鬼子在此搞"开拓团",抓了数以万计的中国劳工,有时他们要杀人不用刀枪,把衣服脱光后绑在树上,一小时这些蚊虫,就把人咬死了。
诗人、作家聂绀弩,1959年曾在虎林县郊外,一幢日本人遗弃的冷屋里,杯酒作歌,道尽了北大荒,的一部沧桑史: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为下代做食粮。
何物空中飞,蚊虫苍蝇,蠛蠓牛虻;何物水中爬,四脚蛇,哈士蟆,肉蚂蟥,霸主熊和虎。
原上英雄豺与狼,烂草污泥真乐土,毒虫猛兽美家乡。
"大烟儿炮谁敢当?天低昂,雪飞扬,风颠狂,无昼夜,迷八方。
雉不能飞,狍不能走,熊不出洞,野无虎狼。
酣战玉龙披甲苦,图南鹏鸟振翼忙。
天地末日情何异,冰河时代味再尝,一年四季冬最长。
这就是沉睡千年,的原始荒原!。
中国故事关于北大荒的故事北大荒:中国农业的奇迹北大荒,作为中国农业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
它始于1954年,当时中国正处于迫切需要解决粮食问题的关键时期。
面临持续的饥荒和农业生产能力不足的困境,中国政府决定将目光投向了大片的未开垦土地,在黑龙江省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农业实验区,即北大荒农场。
北大荒的土地广阔肥沃,水资源丰富,这为农田的开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是,由于地处北纬50度的高寒地区,气候条件恶劣,大部分地区每年的冰封期长达8个月。
这给农业生产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然而,在困难面前,中国农业专家们始终保持着乐观的信念和务实的精神。
他们尝试各种耐寒、抗病的作物品种,改进土壤肥力,探索灌溉技术等。
经过多年不断努力,他们终于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北大荒的成功不仅在于丰富的农产品产量,同时也在于推动了农业现代化和科技创新。
在这里,政府和专家们建立了现代化的农场管理模式和科学研究机构,引进了先进的农业设备和技术。
北大荒还成为一个吸引大量年轻人追求农业事业的热土。
在过去几十年中,越来越多的青年走进北大荒,他们以创新的思维和技术手段,为北大荒带来了新的发展动力。
北大荒的故事给我们上了一堂关于农业发展和奋斗的生动课程。
它告诉我们,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充分发挥科技和人的智慧,就能克服各种困难,实现农业的突破和进步。
今天的北大荒已经成为中国农业现代化的典范。
它不仅满足了国内粮食需求,还向世界输出大量的农产品。
北大荒的成功不仅对中国,对全球农业都有着积极的示范意义。
北大荒的故事,彰显了中国农业发展的决心和实力。
它告诉我们,农业不仅是粮食生产的基础,也是经济发展和人民幸福的关键所在。
让我们一起向北大荒致敬,为中国农业的奇迹点赞!。
不朽的北大荒精神作者:李建军来源:《党员电教与远程教育》 2019年第8期这是血肉之躯战胜千古荒原的赞歌,这是奉献精神筑牢北大荒根基的壮丽史诗。
34 分钟的《丰碑:北大荒精神》再现了当年战天斗地的峥嵘岁月,记录了北大荒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之路。
看完这部纪录片,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作为生于北大荒、长于北大荒,如今又工作在北大荒的垦荒第二代,那熟悉的荒原、广袤的沃野、威武的“金戈铁马”无一不令我感到亲切和激动。
60 多年前,十万转业官兵、城市知识青年、支边青年相继“向地球开战,向荒原要粮”。
他们爬冰卧雪,风餐露宿,住马架子,喝泥坑水,凭着对祖国无限的热爱和信仰,用青春和智慧、汗水和生命征服了这片亘古荒原。
曾在战斗中冻掉两个手指和10个脚指甲、身负5 处重伤的特等功臣迟子祥在生产急需农具时,日夜奋战,硬是在简陋的铁匠炉里打造出1200多件急需的小农具;曾任省农垦总局副局长的王正林,主动放弃城市生活,披星戴月奋战在开荒一线,带领职工两年开荒40 万亩,最后积劳成疾倒在多年奋斗的岗位上……如果说前期的拓荒者靠的是坚定的理想信念和顽强的拼搏精神,把莽莽荒原变成万顷良田,那后期北大荒的发展靠的就是科技力量才攀上了一座又一座高峰。
“奶牛之父”张源培创建的完达山品牌目前已经成为中国驰名商标;“寒地水稻之父”徐一戎研究的寒地水稻让垦区水稻种植方式走出了一条新路,如今东北大米已经享誉国内外……看今天的北大荒,处处高楼林立、花树环绕,居民区基础设施完善、文化场所完备,农户平常居住在别墅区,徜徉在公园里健身娱乐,种地时开着轿车去田间,真正实现了“耕作在广袤的田野上,居住在现代化的城镇里”。
凡是到过北大荒的人,无不为北大荒的变化与成就而惊叹;凡是了解北大荒历史的人,也无不为北大荒人的拼搏与奉献而景仰北大荒精神。
“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是三代北大荒人半个世纪艰苦创业中凝聚创造出的精神财富,是对党、对国家、对民族的无限忠诚。
北大荒读后感提起北大荒,我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那是一片充满希望与挑战的神奇之地。
读了关于北大荒的种种描述,我仿佛亲身踏上了那片土地,感受到了它独特的魅力。
书中所描绘的北大荒,起初是一片荒凉与寂寥的景象。
沼泽遍布,荒草丛生,狂风呼啸着掠过无边的旷野。
然而,就是在这样看似恶劣到让人绝望的环境中,一批又一批勇敢无畏的拓荒者们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
他们带着坚定的信念和对未来的憧憬,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开垦之旅。
我仿佛看到了他们背着沉重的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在泥泞的土地上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土中,却又顽强地拔出,继续向前。
他们的脸上刻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记得书中有这样一个细节,让我印象极为深刻。
一位年轻的拓荒者,为了能在初春时节及时播种,不顾寒风刺骨,整日泡在冰冷的水田里劳作。
他的双手被冻得红肿开裂,每一次弯腰插秧,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咬着牙坚持着。
一天的劳作结束后,他几乎累得瘫倒在地,可第二天,他又早早地出现在了田地里。
他说:“这片土地是我们的希望,只要能让它肥沃起来,再苦再累都值得。
”这样简单而朴实的话语,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我深深感动。
还有一群女同志们,她们也毫不示弱。
在建设农场的过程中,搬砖运瓦,样样不落人后。
其中有一位大姐,家里孩子还小,需要照顾。
但为了能早日建成农场,她把孩子托付给邻居,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劳动中。
白天,她像男人一样扛着重重的木材;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还为大家缝补衣服。
当有人问她累不累时,她总是笑着说:“累啥呀,看着咱们的农场一天天有了样子,心里美着呢!”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北大荒逐渐变了模样。
曾经的荒野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良田,麦浪翻滚,稻花飘香。
昔日的沼泽地,如今成了鱼虾满塘的池塘。
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那一条条平坦的道路,都是拓荒者们用汗水和心血浇灌出来的成果。
如今的北大荒,已然成为了祖国的粮仓。
这里产出的粮食,不仅满足了国内的需求,还远销海外。
第二部北大荒精神作者:来源:《党的生活·党员电教与远程教育》2019年第08期北大荒,是黑龙江松嫩平原、三江平原以及周边大片荒原地带的统称。
在这里,严寒的冬季长达半年之久,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裹挟着漫天飞雪,形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暴风雪,俗称“大烟泡”,极端低温达(摄氏)零下40多度;而到了夏天又酷热难耐,瘟疫肆虐,野兽成群。
然而,大自然又是极其公平的:这里地势平坦、降水充沛,有着极为肥沃的腐殖质黑土层,是世界著名的三大黑土带之一,“捏把泥土冒油花,插根筷子就发芽”。
古往今来,多少统治者和外国侵略者都曾对这片荒蛮而肥沃的土地垂涎艳羡,但最终都化作了黄粱一梦。
就连当年日本侵略者的武装移民,也没能进入它的腹地进行垦殖。
北大荒就像一块深埋在沼泽里的“璞玉”,等待着敢于开发它的英雄。
1947年6月,在东北民主联军血战四平之际,时任松江省主席冯仲云委派李在人等来到一面坡,播下了我党开发北大荒的第一颗火种。
5个月后,参加过延安大生产运动的东北籍战士周光亚带队来到北安,在日伪开拓团的废墟上创建了通北机械农场,以他为原型的电影《老兵新传》被广为传颂。
1949年10月,当开国大典的礼炮震动世界之际,吕梁山走出的抗日英雄郝光浓,带领一百多名伤残战士在嫩江流域创办了伊拉哈农场。
这位“独眼硬汉”带着一群和他一样铁骨铮铮的部下,在一穷二白的荒原上开始了艰难创业。
郝光浓在日记中写道:“茫茫草原,凛冽秋风,扶犁东野,汗珠挂胸。
丰衣足食,幸我老农!”建房急需木材。
战斗功臣汪立国率领战士闯进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拖着被子弹炸碎了的残臂,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挥斧伐木。
战士们的手脚被冻坏了,虎口震裂了,滴滴鲜血洒落在皑皑白雪上。
终于,一根根原木成为支撑伊拉哈农场的栋梁!生产急需农具,特等功臣迟子祥站了出来。
曾在战斗中冻掉了两个手指和10个脚指甲、身负5处重伤的他,日夜奋战,硬是在简陋的铁匠炉里打造出1200多件急需的小农具。
伤残军人们相互搀扶着,搭配成组进行劳动:双目失明的挑着担子,腿部伤残的负责捡粪和领路。
北大荒流放饥饿众生相
1960年——流放北大荒的第三年,对广大难友来说,真可谓生死存亡之秋。
这一年,粮食定量锐减至每月22斤,而繁重的劳动依旧。
饥饿如魔鬼般地吸干了人们的精血,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目光呆滞,如幽灵般地往返于工地与窝棚之间。
“饥饿—消瘦—浮肿—死亡”,大饥荒时期的特有的规律性现象,在“右派”群体间日益显露出来。
有些人开始瘦极而“肥”,先是腿部浮肿,然后渐渐上移,最后脸部圆肿。
当时人们只知道这是病象,尚未意识到它是体能衰竭、走向死亡的先兆。
处此境地,人的求生的本能赤裸裸地显现了,过去想像不到的事情五花八门地发生了。
有一次,两位难友好不容易捞到了去场部出差的机会。
他们到达那里,便急不可待地直奔小卖部,希望能买到点吃的,但货柜空空,什么吃的也没有,只有酱油、醋可以随便买。
饥饿难忍,他们一人买了一斤醋,一仰脖就全部喝下。
据他们回来说,喝下去胃里特别难受,但想到醋是粮食做的,觉得难受一点也值得。
一天,我偶然发现30年代著名影星王莹的丈夫、留美归来的原《世界知识》杂志社欧美组组长谢和赓,在伙房后面的垃圾堆上捡烂菜叶子。
我问:“捡此何用?”他尴尬地笑笑:“用开水烫烫可以吃,有维他命。
”
王莹、谢和庚夫妇在北京的合影照片
这真是英雄末路啊!想当初,谢和赓这位1933年入党的老党员何等英姿焕发:抗战时期,先奉命打入冯玉祥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后来作为周恩来、董必武、叶剑英直接领导下的“特密”地下党员,打入桂系军阀上层领导机关,担任白崇禧、李宗仁的秘书,为革命建立了卓越的功勋;之后赴美留学,因“共产”嫌疑,被美国移民局递解出境,夫妇俩于1954年归来。
美籍华裔学者唐德刚先生所撰《史学与文学》一书中载有《王莹是怎样回国的》一文,对谢和赓王莹夫妇被美国联邦移民局抓捕的经过,述之甚详。
其时唐和谢同在纽约一家大图书馆打工当“书童”,由是相识。
唐对谢有如下一段描述:“日子久了,我才发现大维(引者按:此为谢在图书馆打工的洋名)不只是胸怀大志,将来要治国平天下;原来他早已是个大人物了—他和当年所谓‘桂系’一批风云人物如李宗仁、白崇禧、廖磊、夏威、黄旭初、李品仙……诸上将,都相知甚深。
对‘桂系’二级领袖如程思远、韦永成诸公,那自然更是称兄道弟了。
照大维这样有历史背景的要人,现在居然也跟我一道当‘书童’,来‘倒夜壶’、‘擦皮鞋’,我真是既荣幸、又惊奇、又惋惜!”这位被唐先生称为“要人”的谢和赓,回国才第三年,就因鸣放期间提了“中南海应向老百姓开放”的意见而被划为“右派”,继而被流放到了北大荒,如今竟沦落到如乞丐一般,靠捡烂菜叶子来
维持自己的生命!
光明日报财务科长韩逸云,原本消瘦,加上饥饿折磨,更显形销骨立。
为了填饱肚子,他的目光竟投注于北大荒肥大的耗子。
一天,他背着大伙儿,不知用何妙法,逮住了一只耗子,用空罐头盒当锅,在野外架火煮熟后吞食。
不料被好事者发现,报告了管教干部。
当天晚上,排长奉命召开全排批判大会。
与会者各个饥肠辘辘,无精打采,哪有情绪搞什么批判。
但“树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有的人竟昧着良心上纲上线批判说:“韩某煮耗子吃,是给社会主义社会脸上抹黑!”老韩则惊恐万状地站立在窝棚中间,不知如何“认罪”是好,只是垂头丧气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该吃耗子……”人饿极了就会丧失理性,此时道德的约束,法律的制裁,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恐怕是历代圣主贤君将“民以食为天”奉为治国之本的缘由。
在平日知书识礼的知识分子中,有少数人开始铤而走险,自觉不自觉地进入了梁上君子的角色。
一天,管教干部召集大家训话,说昨天夜里伙房失窃,丢了若干个窝窝头,要求大家检举揭发,要求作案者坦白交代。
最后,他威胁地念起了紧箍咒:“你们到北大荒干什么来啦?难道不想摘帽了吗?”管教干部“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不知道人们此时只想着活命,什么摘帽不摘帽,早已置之脑后——“人都快饿死了,还管它摘帽不摘帽呢!”所以,尽管他声嘶力竭地吼叫,会后既没有人去坦白,也没有人去揭发,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也有个别“梁上君子”偷窝窝头而被人赃俱获的。
这是一位谙古今之变的历史专业毕业的知识分子,他只因饥饿难熬,才出此下策。
事发之后,此公除被管教干部狗血喷头地一顿臭骂之外,并未受到其他的惩罚——本来嘛,饿着肚子服劳役,已经到了惩罚的极限了。
窃取公家的食物只是异常风景的一面,另一面是个人的食物也时时不翼而飞。
其时,人们顾不得被指控为“给社会主义社会抹黑”,纷纷在家书中陈述饥饿之苦,希望家里接济些食物。
我也写信给妻子,请她在可能的情况下给我寄点吃的。
一些“右派”家属得知亲人在北大荒挨饿,不得不勒紧裤带节省些粮票,买些饼干、糕点之类的食品寄到北大荒。
在普遍缺粮的当年,有条件寄食品的人家总是少数。
在饿汉环伺的环境里,少数难友收到家中寄来的食品包裹,犹如偷来的一般,惟恐被人发现,收藏和食用都煞费周章。
一般只能悄悄塞在被窝里,熄灯后偷偷地蒙在被窝里啃食。
尽管如此,谁人藏有食物,彼此都一清二楚,因为那时人的头脑虽然饿得几乎麻木,但感知食品的那根神经却特别灵敏。
有一次,我收到妻子寄来的一斤饼干,喜悦激动之情不能自已,当时恨不得一口气把它们吞下去,但又舍不得,最后决定“细水长流”,每晚吃几块,以延长那食物下肚时“美妙”的感觉。
我把这斤饼干藏在枕头底下。
不料,第三天晚上我
伸手一摸,藏饼干的口袋已空空如也。
此时懊悔痛惜之情难以形容——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口气把它们吃光了。
是谁偷的呢?我邻铺的难友X君那天病休,没有出工,以他的嫌疑为最大。
此公被错划后妻子同他离了婚,孤身一人,没有人给他寄食品。
他既病又饿,因而顺手牵羊,当是情理中事。
我没有声张,因为声张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徒然伤了和气,便自认倒霉。
在此前后,类似的失窃事件时有所闻,大家都眼开眼闭,不以为怪了。
有时食品包裹打开时食品已经霉烂,但谁也舍不得丢弃。
北大荒并无正常的邮路,包裹之类的物品,全靠便车捎带。
食品包裹能否及时收到,就看你的运气了。
难友莽明家中给他寄了几个月饼,在途中耽搁了两个多月,收到时已发霉变质,长了白毛。
他把长了白毛的月饼在火上烤一烤,填进空空的肚子,居然安然无恙。
人类学家说,火的使用是人类从原始生活迈向文明的第一步,我们的祖先由此开始了熟食。
当饥饿威胁到生存时,一种特殊的“返祖现象”出现了——人们回复到如原始人一样生吃东西。
最常见的是,收割玉米和黄豆时,不少人偷偷地生食玉米和一把把的黄豆。
有的人饿急了,采摘地上的野菜,抖抖土,就往嘴里送。
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肠胃功能衰退,未经煮熟的玉米、黄豆、野菜,如何消化得了?于是肠胃病、便秘、肠梗阻,就成了“右派”群体的流行病,后来不少人
因肠梗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与其饿而待毙,何如逃亡求生。
在饥饿的人群中,个别勇敢分子开始逃跑。
此类事件发生后,农场严密封锁消息,不准议论,不准外传。
我们只是零零星星地听到一些风声。
逃跑者是哪个队的?被抓住了吗?结果怎样?均不得而知。
但是,比旧时保甲制度严密百倍的户籍管理制度,以及无户口即无粮食供应的铁的规定,任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脱“如来佛的掌心”。
也就是说,你可以不饿死在北大荒,也会饿死在某个什么地方;或作为不明身份的“黑人”而被投入监狱。
由此推想,个别勇敢分子的下场一定是很悲惨的。
然而,逃跑者中也有个别幸运者。
这就是伐木队突击排的成员、原北京电影洗印厂干部莽明。
据他事后告诉我:1960年10月初,他因实在饿得受不了,终于横下一条心,逃离北大荒。
一天早晨,他谎称肚疼,请了病假。
待窝棚里出工的人都走光了,他悄悄地从山后的一条小路逃出了云山畜牧场。
在农场自办的一个小火车站(其时从虎林到密山已铺就了一条铁路,但铁道部尚未验收,归农场自己管理),他凭原来的工会会员证买到一张车票,乘车到了密山。
那时,买吃的都要粮票,他没有,便用30尺布票同人家换了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半饥半饱地搭车回了吉林老家。
在老家待了两个月,饥饿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脱离组织即意味着断绝生活来源,今后怎么办呢?于是他先到北京原单位,报告因饥饿而
逃离北大荒的经过,做了把自己臭骂一顿的“检查”。
原单位组织上动员他回去,他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回到了他不想去的北大荒。
赶巧了,此时农场正忙于遣散“右派”,顾不上开会批判他,他也就稀里糊涂地被遣散,回了北京原单位。
【摘自:《回首残阳已含山》殷毅/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