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片《出相车司机》中的孤独命题
[摘要]《出租车司机》是一部描述孤独的电影。
马丁·斯科塞斯通过影像的设计和主人公的人物塑造来实现孤独命题的表达。
[关键词]马丁·斯科塞斯孤独人物塑造
1976年的《出租车司机》是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的重要代表作，影片的强烈的感染力足以被列为世界百年电影中的精品。
这是一部描述孤独的电影，在纽约这座以繁华著称的大都市里，孤独和空虚更显著地笼罩每一个个体。
看完此片，让人感觉似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时间的边缘，那里什么也没有，举目望去，是满心的寂寞。
《出租车司机》中那种孤绝的境地首先源自对影象的处理。
一开场，影片就展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夜景，雨气使纽约的街道变形，闪烁的霓虹灯的大街就像一条五光十色的河流。
不过这一切对主人公特拉维斯来说却遥远的不真实，仅仅隔着不停滴水的玻璃窗，他的出租车是个自我封闭的世界，他就像是只可怜的寄居蟹缩在自己的巢壳里混时间。
他黄色的出租车在萨克斯奏出的忧伤悠远的乐曲中缓缓开去，又像一叶孤独的小舟，漫无目的地在五颜六色的光影中随波逐流。
在这里，马丁·斯科塞斯用人物与环境的对立及对光影的处理渲染了一种至深的无助感。
同时，影片有很大一部分的戏是在出租车里这样一个封闭的视点透过车玻璃窗拍摄下来的。
马丁·斯科塞斯用这样的方式拉开了主人公与外界的距离，也让观众在不知不觉走进这被隔绝的小空间，体会在这种境地里的孤独和凄迷。
当然马丁·斯科塞斯最大的着力点还是在于塑造一个寂寞而疯狂的人物——出租车司机特拉维斯。
他是影片的主人公，但我们除了知道他参加过越战，对他的其他前史一无所知，比如他的父母何在，他的童年如何，他曾经的朋友是怎么样……我们只看到他一个人，住在纽约的某个小房间里，对着镜子叨叨絮絮。
很多电影的主人公设置都有这样的特质，如《杀手不太冷》里的杀手里昂，或者是《堕落天使》里黎明扮演的杀手，他们都没有前史，与外界隔绝，与回忆隔绝，这样的人物让人感觉没有归宿感，有种骨子里的寂寞感。
影片并没有涉及越战的内容，但用一种持续的淡淡的方式渲染，让人看到了战争对人的生活和心灵影响。
特拉维斯从越战归来，走入这个永不停歇地重复着工业革命的时代中。
当然，他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过他也没有彻底麻木，他还是会去思考人应该怎么生活。
但他没有文化修养，也无法用哲学解释人生，而且没有任何人帮助他，他就只有迷失和无奈了。
影片花了很多笔墨描述他孤独的生活状态，他一次次地在失眠的夜晚路过这个吵吵嚷嚷的世界，送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去看他的老婆，看雏妓被“拉皮条”的男人拉走，甚至总统候选人也上过他的车、听他“胡扯”……他一次次地从他们手中接过各种钱，甚至皮条客的那张皱皱巴巴的破钱；他一次次地像个外星人一样听其他司机的牛皮，听他们叫自己“杀手”“Killer”；他一次次地独自去看黄色电影；他也一次次地透过车窗看外面那个繁华世界和世界里面的人们……他是孤独的，世界是一种隔膜和距离之外的东
西；他依然只是路过这里，连“小卖部”里的女人都不愿意理睬的一个男人。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在表现特拉维斯的寂寞时并不是用一种痛苦的姿态，我们所看到的特拉维斯看似一个大男孩，他面带微笑，有时心平气和甚至慢声细语，疯狂发作时也带着种没心没肺的轻松。
然而在我看来，正是这样一种对自己的寂寞和无助不自知的状态更让人触动，对这个人物的怜惜和担忧也就油然而生。
当然马丁·斯科塞斯还是用一双映在后视镜里的眼睛提醒了观众，这个特写反复出现，简直是这部影片最代表性的镜头——特拉维斯的眼睛，他的眼神不是那么确定，似乎在窥视，似乎又在诉说，又似乎被街头的霓虹灯染成忧郁的红色……这个镜头每次出现，看似是一种重复，但又种不同的意味，吸引观众一次又一次走人特拉维斯的内心，去做一次探索。
在特拉维斯寂寞的生活旅程中，泛起了两朵浪花，也是两个亮点，那就是两个女人：贝丝和爱丽丝。
有人说特拉维斯的悲剧在于他的麻木不够彻底，我同意这一点，我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特拉维斯他有分明的爱憎，也渴求美好的事物。
爱上贝丝，应该体现了这一点。
在他的审美里，贝丝是世间纯美的化身。
事实上，作为总统竞选人帕兰汀身边的工作人员，贝丝是绝对主流社会的代表。
这也暗示了特拉维斯的审美其实是很传统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个人是非常愿意回归主流社会的：有固定的工作，找漂亮善良的姑娘结婚……可也正是贝丝的这一身份定位，注定了特拉维斯努力的终归失败——他们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可幸的是，贝丝虽身处主流，却“并不快乐，需要一个朋友”——而这点与特拉维斯的孤独更是契合的，这为他们感情的短暂存在提供了可能。
于是我们看到特拉维斯开始了他的追求，他的追求完全是以其寂寞世界里的方式，刚开始的小心是纯真，笨拙是可爱，但发展到后来就显得匪夷所思了。
比如，他若无其事地带贝丝去色情电影院，让贝丝又难堪又恼火。
其实特拉维斯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与世隔绝的他并不明白主流社会的语汇和逻辑。
他还以为这和平时常去的那个小咖啡馆没什么区别，他只是寻找消磨时光的场所。
他并不需要银幕上的内容，有了响声，就自我感觉不那么孤单。
最终，白领姑娘贝丝走远了，这也意味着主流社会拒绝特拉维斯的回归，特拉维斯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救赎，他注定要在孤独中继续孤独下去。
而且，曾经有过短暂交集的人离去后，留下的是种更鲜明的寂寞。
相比贝丝，特拉维斯与爱丽丝的交往就容易多了。
因为爱丽丝是个小妓女，同样不属于主流社会。
但两人不同的是，特拉维斯并没停止对生活的探索，爱丽丝却安然沉浸在那神秘的黑色大楼里。
她的出现又一次证明了特拉维斯麻木的并不彻底，他的孤独，正是因为他在这种环境里的清醒。
爱丽丝的麻木也激发他的某种冲劲，他渴望做些什么，奋力摆脱无聊寂寞的生活状态，也最好能改变点别人的生活。
于是他开始了那场疯狂的“拯救”，开始了那震撼人心的屠杀。
正如马丁斯科塞斯自己所说的“电影中模式化的暴力并不像观众想象得那么有趣”此片中的暴力并不可笑，它丑陋无比。
暴力在这里不是招徕观众的手段，而是一次痛彻心扉的“自我伤害”。
我们几乎在血腥的场面里，感受到特拉维斯的一种宣泄，一种倾诉。
这场暴力戏是带着伤感甚至是悲哀的。
我们本以为这会场毁灭性的悲剧，但出其不意的是，特拉维斯不但拯救了爱丽丝，而且还因为这场疯狂的举动戏剧性的被主流社会接受了。
爱丽丝从妓女变成了学生，报纸上“出租车司机与黑社会流氓枪站”这类主流社会语汇也是这一过程完成的标志。
特拉维斯似乎不再寂寞了，爱丽丝的父母给他寄来热情洋溢的信，贝丝也又对他微笑。
但这一切，并没让人觉得如释重负，我们不禁怀疑特拉维斯被推入主流社会后究竟是融入了所谓的社会，还是反而从此走入心底的绝对孤独?因为他进入主流社会完全偶然，爱丽丝的回归也可理解成是对他的离别，且他曾经说过：“我逃不了，我是上帝的孤独者。
”
马丁·斯科塞斯没有局限于去展示一个孤独的个体，他的镜头不会滞留在一个人或一个物上，电影中色情影院的黑人男女，门口和大街上的妓女，嬉皮士，打鼓者，武器的推销者……无一不是这个社会的一个标志性事物，无一不是没有归宿感的人物。
《出租车司机》让我们透过这个个体看到了社会，看到了人类，也看到了我们自己。
我们也跟着这辆黄色出租车做一次寂寞的流浪，也看到了藏在自己心里的寂寞和怀疑。
虽然我们没有在影片中看到拯救这个世界的任何具体方法，我们也永远不应该企图去看到这样的结果，毕竟艺术家不是救世主。
但是我们看到了马丁·斯科塞斯对这个世界的体察和思索，也从中引发里我们自己的思考，这已足够。
参考文献：
[1](美)劳伦斯·S.弗里德曼.谁在敲我的门——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2][英]汤普森、克里斯蒂.斯科塞斯论斯科塞斯——电影馆[M].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