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的技巧————杨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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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谈翻译的技巧标准化文件发布号:(9312-EUATWW-MWUB-WUNN-INNUL-DQQTY-杨绛:翻译的技巧5月25日凌晨一时,著名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钱钟书夫人杨绛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享年105岁。
杨绛通晓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由她翻译的《唐·吉诃德》被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佳作,到2014年已累计发行70多万册。
杨绛谈翻译技巧:一九八六年,我写过一篇《失败的经验----试谈翻译》,记不起在什么刊物上发表过。
文章未引起任何反应,我想是不值一看,打算削弃。
钟书说:文章没有空论,却有实用,劝我保留。
这篇文章就收入我的《作品集》了。
如今重读旧文,觉得我没把意思表达清楚,所举例句,也未注明原文出处,所以我稍加修改,并换了题目。
我对自己的翻译,总觉未臻完善。
所以我翻译的作品虽然不多,失败的经验却不少。
由失败的经验试谈翻译,就是从经验中摸索怎样可以更臻完善。
我就把原题改为《翻译的技巧》。
我暂且撇开理论----理论只在下文所谈的经验里逐渐体现。
反正一切翻译理论的指导思想,无非把原作换一种文字,照模照样地表达。
原文说什么,译文就说什么;原文怎么说,译文也怎么说。
这是翻译家一致承认的。
至于如何贯穿这个指导思想,却没有现成的规律;具体问题只能各别解决。
因此谈翻译离不开实例。
可是原作的语种不同,不免限止了对这个问题的共同认识;而实例又东鳞西爪,很难组织成为系统。
我试图不引原文而用半成品为例,并尽量把问题组成系统。
谈失败的经验,不免强调翻译的困难。
至少,这是一项苦差,因为一切得听从主人,不能自作主张。
而且一仆二主,同时伺候着两个主人:一是原著,二是译文的读者。
译者一方面得彻底了解原著;不仅了解字句的意义,还须领会字句之间的含蕴,字句之外的语气声调。
另一方面,译文的读者要求从译文里领略原文。
译者得用读者的语言,把原作的内容按原样表达;内容不可有所增删,语气声调也不可走样。
原文的弦外之音,只从弦上传出;含蕴未吐的意思,也只附着在字句上。
兰lantaizongheng□李婷雯杨绛是钱钟书的夫人,我国著名的作家、翻译家、外国文学研究家,其通晓英、法、西班牙语,译作有《1939年以来的英国散文选》、《小癞子》、《吉尔布拉斯》、《堂吉诃德》等,翻译成就斐然,译法独领风骚。
一、牛刀小试杨绛生于1911年7月,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1935年至1938年留学英法,回国后长期任教于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清华大学等高等学府。
留学期间,杨绛掌握了扎实深厚的英语和法语能力,并尝试翻译了一些文学作品。
但真正引起行家注意的,则是在抗战胜利之后。
当时,储安平主办的《观察》杂志盛情向杨绛约稿,她便将自己正在看的散文《世界公民》中的一则片断翻译好之后投寄给了该刊,结果居然受到了大翻译家傅雷的交口称赞。
对于傅雷的称赞与好评,起初杨绛认为这不过只是一种礼貌的敷衍罢了,便对傅雷也惯常性地作了一番谦逊的回应,哪知傅雷怫然忍耐了大约一分钟,然后铁青着脸对着杨绛发作道:“你知道吗?我的称赞是不容易的。
”受到傅雷发自肺腑的认可与好评,杨绛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也增强了自己从事外国文学作品翻译的信念与决心。
20世纪40年代末期,杨绛着手向国内民众翻译和介绍西方文学史上首部流浪汉小说———《小癞子》。
在这部小说中,通过16世纪时期的主人公小癞子对于个人一生中种种坎坷遭遇的详尽自述,作者以幽默俏皮的描写手法,有力地鞭挞了日趋没落的贵族教士阶级,辛辣地讽刺了唯利是图的资产阶级观念,使读者可以在忍俊不禁之余,慨叹时事的复杂多样和人生的酸甜苦辣。
在某种程度上,《小癞子》这部小说展示了西方城市的众生相,尤其是书中对于僧侣的贪婪与伪善、贵族的傲慢与空虚等进行的独到描写,充分揭露了西班牙社会统治阶层的腐朽与没落,因而其不但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而且对于欧洲的文学发展也有很大的影响,譬如莎士比亚的《无事生非》、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以及高乃依的《戏子的梦想》,都曾引用过这部小说中的一些故事或者提及过这部小说的若干情节[1]81。
浅析翻译中的“语言变通”—以本学期翻译作业为例“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翻译本身作为一种跨文化交流的复杂活动更是如此。
翻译不仅仅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
非有强大的双语功底,才能自由翱翔于译海的天空。
关于翻译的本质、翻译的技巧、翻译的策略、过程等等。
国内众多译界名家有着诸多精辟见解。
杨绛在她的名篇《失败的经验》中,曾经把翻译的过程仔细剖析。
她说:“翻译包括三件事:(一)选词;(二)造句;(三)成章。
”金圣华教授认为,“翻译必须慎言慎行,掌握分寸,须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方能在翻译的重重险阻中立于不败之地。
”余光中教授认为。
“白以为常,文以应变,即在白话文的译文里。
正如在其创作一样,遇到紧张关头,需要用非常句法、压缩字词等,则用文言来加强、扭紧、调配,当具功效。
”思果认为,“如若学翻译,功夫在翻译外。
”当然,还有很多名家诸如钱钟书、老舍、林语堂、傅雷等对翻译之见解颇为精妙,在此不一一列举。
关于翻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然其做好翻译之精髓是一致的,即夯实的中英文功底,对原文的理解和译文的变通。
本文就本学期翻译作业为例,通过译文比较,来探讨翻译中如何实现“语言变通”,从而原汁原味的翻译出原著的精髓、本质。
(一)句法比较结构与翻译策略英语是典型的“主谓一致”型的句子形式,以“主谓结构”来控制句子的语义信息与形式要素,具有明显的树式结构。
汉语句子是典型的“话题+说明”型的句子形式,以语段意义及内在逻辑关系来控制语言组织,具有明显的竹式结构。
因此,英汉句子翻译中,要注意分析原文的句法性质和表现形式,明确“主谓”结构,梳理语义信息的次序与层次,再以汉语灵活多样的句子形式以及逻辑表达习惯加以传达。
在汉英句子翻译中,首要认为是确定原文语义内容所代表的主谓关系,选择适当的词语类型作为英语句子的核心主谓成分,再配以灵活的句式类型,有效传达原文语义内容。
例一原文:最打动她的,是“这会是个德国公司”:在德国建厂、产品由德国工人制造、聘用德国管理层,由本地研发中心为欧洲客户量身定做产品。
教你技巧,翻译英文在翻译界,翻译理论众多,各派观点不一,可谓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除了在我们论坛里出现过的“直译”和“意译”之争外,还有“归化”和“异化”之争。
我们将在今后的两期节目里,讨论这个话题,希望对有志于翻译的沪友有所启发。
我国著名的翻译家杨绛先生曾经形象地比喻说,译者所从事的工作,是“一仆二主”的事情,即译者这个“仆人”不仅要忠实于原著这个“主人”,还要忠实于读者这个“主人”。
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的时候,心中既要想着原作及原作作者,尽可能的把原文的内容和风格准确而生动的表达出来;同时,译者还要想着译文的读者,翻译出来的东西要尽可能接近读者,便于读者理解和接受。
但是,要完全做到这两个方面却不容易。
有时,由于各种因素,译者不得不“背叛” 自己的一个“主人”,于是就出现了“归化”或“异化”的现象。
今天先说说“归化”。
归化,就是不考虑原文的内容和形式,而用读者熟悉的语言和形式来翻译,尽可能地达到原文的意义和功能。
例如:汉语英文Love me, love my dog. 爱屋及乌。
a lion in the way 拦路虎lick one’s boots 拍马屁Diamond cuts diamond 棋逢对手A flash in a pan 昙花一现Have one foot in the grave 风烛残年To grow like mushrooms 雨后春笋One boy is a boy,two boys half a boy,three boys noboy.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从以上例子,大家也许可以看出,“归化”的方法经常用于翻译习语或典故,以利于读者理解原文。
=---=---=---=--=--==---=---=---=--=--=--=---=---=--=--=---=---=---=--=--=---=---=---=--=--=---=---=---=--=--= 本期练习:请用“归化”的翻译方法,翻译下面几句话:⑴ Lead a dog's life⑵ Jack of all trades⑶ A drowned rat⑷ 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⑸ Every dog has his day.⑹ Don't shed crocodile tears to me; you know you are really glad that they're met with misfortune.⑺ Your honor, I confess the corn. I was royally drunk.⑻ Don't play your ace in the hole until the critical moment.⑼ The gravy train is just not for me.⑽ George Washington adopted a Fabian policy during the war of Independence.注意:千万不要拘泥于英语的形式。
杨绛的译学见解-—从《失败的经验》①谈起朱江摘要:杨绛先生是我国著名的作家、评论家和翻译家。
仅翻译一项,其造诣在海峡两岸是屈指可数的。
文章讨论了杨绛先生《失败的经验》一文中涉及的翻译问题,从翻译的定义与标准、翻译的过程以及“翻译度”等方面简要论述了杨绛先生独特的译学见解,以及其具有的严谨的治学态度和以翻译实践为根本的务实的翻译风格。
关键词:杨绛;《失败的经验》;翻译实践;翻译风格谈翻译的理论或技巧,一本本十数万言或数十万言的著作不计其数,可是杨绛先生在唯一一篇谈翻译的文章《失败的经验》里用区区万把字,就把非常复杂的翻译问题说得一清二楚,完全是出于经验,有感而发。
“不靠空话撑腰,全赖经验打底,一种翻译的理论贯穿其中,看来杨先生的秘密,就在'平实'二字。
”②杨绛先生认为:“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杨绛先生正是以这样的平实心态,这样的务实作风,这样的处世哲学,这样的治学态度,取得了文学创作与翻译工作的辉煌成就。
—、杨绛及其译作杨绛先生,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后成为清华大学研究院外国语文研究生,1935年至1938年与钱锺书一同留学于英、法等国,回国后历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外语系教授、清华大学西语系教授,1953年任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研究员。
其主要作品有剧本《称心如意》、《弄假成真》,长篇小说《洗澡》,散文《干校六记》,随笔集《将饮茶》,译作有西班牙著名流浪汉小说《小癞子》、法国勒萨日的长篇小说《吉尔•布拉斯》、西班牙塞万提斯的著名长篇小说《堂吉诃德》、古希腊柏拉图的《斐多》等,以及回忆录《我们仨》。
杨绛先生译文数量不算很多,但其风格独特。
她虚怀若谷,在《失败的经验》中说“翻译只是我的练习”。
柯灵先生曾说过:“钱氏和夫人杨绛,伉俪同负重名,索落自甘,如出一辙。
杨绛先生的翻译技巧杨绛先生的翻译技巧杨绛,中国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钱锺书夫人。
杨绛通晓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由她翻译的《唐·吉诃德》被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佳作。
下面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杨绛先生的翻译技巧!1.以句为单位,译妥每一句翻译总挨着原文的一句一句翻,但原文一句,不一定是译文的一句。
原文冗长的复句,可以包含主句、分句、形容词组、副词组等等。
所以断句是免不了的。
怎样断句,怎么组合断成的一句句,没有一定的规律,不过还是有个方法,也有个原则。
方法是分清这一句里的主句、分句、以及各种词组;并认明以上各部分的从属关系。
在这个基础上,把原句断成几句,重新组合。
不论原句多么曲折繁复,读懂了,总分得清。
好比九连环,一环扣一环,可是能套上就能解开。
原则是突出主句,并衬托出各部分之间的从属关系。
主句没有固定的位置,可在前,可在后,可在中间,甚至也可切断。
从属的各分句、各词组都要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使这一组重新组合的断句,读起来和原文的那一句是同一个意思。
分解了主句、分句、各式词组之后,重新组合的时候,译者还受原句顺序的束缚。
这就需要一个“冷却”的过程,摆脱这个顺序。
经过“冷却”,再读译文,就容易看出不妥的地方;再对照原文,就能发现问题,予以改正。
不可任意增删原文,但不是死死的一字还它一字。
比如原句一个主词可以领一串分句,断句后就得增添主词。
原句的介词、冠词、连接词等等,按汉文语法如果可省,就不必照用。
不过译者不能回避自己不了解的字句,或苦于说不明白,就略过不译;也不能因为重组原句的时候,有些部分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就干脆简掉。
2.把原文的一句句连缀成章连缀成章不仅要注意重新组合的短句是否连贯,还需注意上一段和下一段是否连贯,每一主句的意义是否明显等等。
尤需注意的是原文第一句里的短句,不能混入原文第二句;原文第二句内的短句,不能混入原文第一句。
原文的每一句是一个单位,和上句下句严格圈断。
因为邻近的短句如果相混,会走失原文的语气和语意。
【转者按】自从学了外语,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进行翻译的工作,或者是心译,或者笔译,甚至口译。
听说读写,都是在进行汉语和外语的翻译。
这里谈的更多是笔译,即怎么把自己明白的外语翻译成别人也能明白的汉语并写下来。
杨绛先生翻译过柏拉图的《斐多篇》,虽然是从英语翻译,但是作为散文、作为文学作品的翻译受到赞誉很多。
所以先生的本篇文章值得大家阅读学习或者收藏备用。
敬爱的杨绛先生于2002年写了下面这篇文章。
杨先生曾被朱光潜先生誉为“中国最好的散文译者”。
当然,她也许还是中国中英文第一人钱锺书的最成功的学生。
翻译的技巧————杨绛--------------------------------------------------------------------------------------------------------------------------------------------翻译的技巧一九八六年,我写过一篇《失败的经验----试谈翻译》,记不起在什么刊物上发表过。
文章未引起任何反应,我想是不值一看,打算削弃。
钟书说:文章没有空论,却有实用,劝我保留。
这篇文章就收入我的《作品集》了。
如今重读旧文,觉得我没把意思表达清楚,所举例句,也未注明原文出处,所以我稍加修改,并换了题目。
我对自己的翻译,总觉未臻完善。
所以我翻译的作品虽然不多,失败的经验却不少。
由失败的经验试谈翻译,就是从经验中摸索怎样可以更臻完善。
我就把原题改为《翻译的技巧》。
我暂且撇开理论----理论只在下文所谈的经验里逐渐体现。
反正一切翻译理论的指导思想,无非把原作换一种文字,照模照样地表达。
原文说什么,译文就说什么;原文怎么说,译文也怎么说。
这是翻译家一致承认的。
至于如何贯穿这个指导思想,却没有现成的规律;具体问题只能各别解决。
因此谈翻译离不开实例。
可是原作的语种不同,不免限止了对这个问题的共同认识;而实例又东鳞西爪,很难组织成为系统。
我试图不引原文而用半成品为例,并尽量把问题组成系统。
谈失败的经验,不免强调翻译的困难。
至少,这是一项苦差,因为一切得听从主人,不能自作主张。
而且一仆二主,同时伺候着两个主人:一是原著,二是译文的读者。
译者一方面得彻底了解原著;不仅了解字句的意义,还须领会字句之间的含蕴,字句之外的语气声调。
另一方面,译文的读者要求从译文里领略原文。
译者得用读者的语言,把原作的内容按原样表达;内容不可有所增删,语气声调也不可走样。
原文的弦外之音,只从弦上传出;含蕴未吐的意思,也只附着在字句上。
译者只能在译文的字句上用功夫表达,不能插入自己的解释或擅用自己的说法。
译者须对原著彻底了解,方才能够贴合着原文,照模照样地向读者表达。
可是尽管了解彻底,未必就能照样表达。
彻底理解不易,贴合着原著照模照样地表达更难。
我的经验只限于把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的原著译成汉语。
西方语法和汉语语法大不相同。
如果把欧洲同一语系的语言从这一种译成那一种,就是唐吉诃德所谓“好比誊录或抄写”;如要翻成汉语就不那么现成了。
略有经验的译者都会感到西方语言和汉语行文顺逆不同,晋代释道安翻译佛经时所谓“胡语尽倒”。
要把西方语文翻成通顺的汉语,就得翻个大跟头才颠倒得过来。
我仿照现在常用的“难度”、“甜度”等说法,试用个“翻译度”的辞儿来解释问题。
同一语系之间的“翻译度”不大,移过点儿就到家了,恰是名副其实的“迻译”。
汉语和西方语言之间的“翻译度”很大。
如果“翻译度”不足,文句就仿佛翻跟头没有翻成而栽倒在地,或是两脚朝天,或识蹩了脚、拐了腿,站不平稳。
翻跟头只是比喻。
而且翻跟头是个快动作----翻译也是快动作:读懂原文,想一想,就翻出来。
要讲明怎么翻,得用实际的语言,从慢镜头下一一解释。
“胡语尽倒”的“倒”,并不指全文语言颠倒。
汉语和西方语言同样是从第一句开始,一句接一句,一段接一段,直到结尾;不同主要在句子内部的结构。
西方语言多复句,可以很长;汉文多单句,往往很短。
即使原文是简短的单句,译文也不能死挨着原文一字字的次序来翻,这已是常识了。
所以翻译得把原文的句子作为单位,一句挨一句翻。
翻译包括以下几道工序。
一以句为单位,译妥每一句我翻译总挨着原文的一句一句翻,但愿文一句,不一定是译文的一句。
原文冗长的复句,可以包含主句、分句、形容词组、副词组等等。
按汉文语法,一个句子里容纳不下许多分句和词组。
如果必定要按原著一句还它一句,就达不出原文的意义;所以断句是免不了的。
可是如果断句不当,或断成的一句句排列次序不当,译文还是达不出原文的意义。
怎样断句,怎么组合(即排列)断成的一句句,没有一定的规律,不过还是有个方法,也有个原则。
方法是分清这一句里的主句、分句、以及各种词组;并认明以上各部分的从属关系。
在这个基础上,把原句断成几句,重新组合。
不论原句多么曲折繁复,读懂了,总分得清。
好比九连环,一环扣一环,可是能套上就能解开。
原则是突出主句,并衬托出各部分之间的从属关系。
主句没有固定的位置,可在前,可在后,可在中间,甚至也可切断。
从属的各分句、各词组都要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使这一组重新组合的断句,读起来和原文的那一句是同一个意思,也是同样的说法。
在组合这些断句的工序里,不能有所遗漏,也不能增添,好比拼七巧板,原是正方形,可改成长方形,但重拼时不能减少一块或增添一块板。
试举例说明。
我采用冗长的复句为例,因为翻译这类句子,如果不断句,或断句后排列不当,造成的不信不达较为明显,便于说明问题。
这个例句,包含A、B 两分句。
去掉了枝枝叶叶的形容词组和副词组,A句的主句是“我大着胆子跑出来”。
B句带着一个有因果关系的分句:“可是我的命运注定,当时我的头脑特别清醒(主句);所以我不愿向冤家报复,而要在自己身上泄愤(分句)。
”我分别用三种表达方式:(一)最接近原文的死译,标点都按照原文(但每个词组的内部不死译,否则,全句读来会不知所云)。
(二)断成几句,并颠倒了次序。
(三)因意义欠醒豁,再度排列断句的次序。
我把三种译文并列,便于比较。
第(三)种译文未必完善,只是比第(二)种对原文更信,也更能表达原意。
A 句(一)(二)(三)我在看到全家人一片我瞧他们家一片混乱,就我瞧他们家一片混乱,就大着胆子跑出混乱时,我大胆跑出大着胆子跑了出来,不管来,不管人家看见不看见。
我打定主意,来,不顾被人看见与人家看见不看见。
我打定如果给人看见,就大干一场,惩罚奸诈否,我带着决心如果主意,如果给人看见,就的堂费南铎,也不饶那昏迷未醒的水性被人看见,我就大干大干一场,惩罚奸诈的女人,让人人知道我满怀气愤是合乎公一场,叫全世界都了堂费南铎、甚至那昏迷未道正义的。
解我胸中理直义正的醒的水性女人,让人人都愤怒,在对奸诈的堂知道我怀着理直义正的愤费南铎的惩罚中,甚怒。
至对那尚未苏醒的水性女人。
------------------------------------------------------------------------------------------------------------------------------B 句(一)(二)(三)可是我的命运,为了可是命运准是保留着可是命运准保留着我更大的坏运,假如可我去承当更倒霉的事去承当更倒霉的事呢能还有更坏的,准保呢----假如还会有更----假如还会有更倒留着我,注定在那个倒霉的事。
命里注定霉的事。
命里注定我时候我往后昏迷的头我往后昏迷不清的头往后昏迷不清的头脑,闹特别清醒;所以,脑,那时候格外清醒。
那时候格外清醒。
我我不愿对我的两大冤我当时如果向自己的不愿向我的两大冤家家报复(这,因为他们两大冤家报仇,很容发泄怨愤,只想惩绝没有想到我,是容易易做到,因为他们心罚自己,把他们应得办到的),我要用自己上绝没有想到我这个的痛苦亲手施加在自的手,把他们应受的人。
可是我不想这么己身上,甚至比对待惩罚加在自己身上,办。
我只想对自己泄他们还要残酷。
我当甚至比对待他们的还愤,把他们该受的痛时如果向他们俩报复,厉害,如果那时候杀苦加在自己身上。
我很容易办到,因为他了他们,因为突然一即使当场杀了他们,们心上绝没有想到我死痛苦马上就完了;也不如我对待自己的这个人。
可是我即使可是延长的痛苦用折那么严酷。
因为突然当场杀了他们,突然磨连续地杀,不能完的痛苦,一下子就完一死的痛苦是一下子结性命。
了,而长期的折磨,好就完的,而我糟蹋自比经常受杀戮之痛而己,却是缓慢的长期不能绝命。
自杀,比马上送命更加痛苦。
------------------------------------------------------------------------------------------------------------------------- 从以上三种译文里,可看出如下几点。
原文不断句,是瘫痪的句子,不对照原文就读不通。
复句里的主句、分句和各个词组,正如单句里的单字一样,翻译时不能不重作安排,也不能照用原来的标点。
长句断成的短句,重作安排时如组合不当,原句的意思就不够醒豁。
译文(二)的一组句子,读上来各句都还通顺,可是有几句散漫无着。
全组的句子没有突出原文的主句,也没有显出各句之间的从属关系,因此原句的意思不醒豁。
译文(三)重作安排后,较译文(二)更忠实于原意,语气也更顺畅。
短句内部没什么变动,变动只在各短句的部位。
可见最大的困难不在断句,而在重新组合这些切断后的短句。
译者总对照着原文翻,不免受到原文顺序的影响;这是不由自主的。
原句越是冗长曲折,译者越得把原句读了又读,把那句子融会于心。
原句的顺序(外国句法的顺序)也就停滞在头脑里了。
从慢镜头下来看,就是分解了主句、分句、各式词组之后,重新组合的时候,译者还受原句顺序的束缚。
这就需要一个“冷却”的过程,摆脱这个顺序。
孟德斯鸠论翻译拉丁文的困难时说:“先得精通拉丁文,然后把拉丁文忘掉。
”“把拉丁文忘掉”,就是我说的“冷却”。
经过“冷却”,再读译文,就容易看出不妥的地方;再对照原文,就能发现问题,予以改正。
我曾见译者因为把握不稳,怕冒风险,以为离原文愈近愈安全----也就是说,“翻译度”愈小愈妥;即使译文不通畅,至少是“信”的。
可是达不出原意的译文,说不上信。
“死译”、“硬译”、“直译”大约都是认为“翻译度”愈小愈妥的表现。
从上面所举的例句,可以看出,“翻译度”愈小,就是说,在文字上贴得愈近,那么,在意思的表达上就离得愈远。
原意不达,就是不信。
畅达的译文未必信,辞不达意的译文必定不信。
我相信这也是翻译的常识了。
这里不妨提一下翻译界所谓“意译”。
我不大了解什么叫“意译”。
如果译者把原著的意思用自己的话来说,那不是翻译,是解释,是译意。
我认为翻译者没有这点自由。
德国翻译理论家考厄(P.Cauer)所谓“尽可能的忠实,必不可少的自由”,只适用于译者对自己的两个主人不能兼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