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波:《从”亲亲相隐“到证人拒证权制度的建构》,载《四川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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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第3期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V ol.8No.3 2007年9月Journal of Yanshan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Edition)Sep.2007污点证人是指有犯罪污点,本应在刑事诉讼中成为追诉的对象,但基于对整体利益的考虑而被免予追诉,转而向司法机关提供证言的证人。
污点证人豁免则是指为了获得污点证人的证言而放弃对其追诉或在对污点证人追诉的诉讼中放弃使用其提供的证言的的制度。
①早在19世纪初,英国就出现了类似于现在污点证人豁免的案例,[1]226-227而美国则于1857年制定了联邦证人豁免法,并历经多次修改。
在现代,随着犯罪向全面化、复杂化和技术化方向发展,污点证人豁免运用的案件范围不断扩大,常被用于黑社会性质犯罪、恐怖犯罪、行贿受贿等取证困难的复杂案件。
《联合国反腐败公约》也意识到污点证人豁免制度在对腐败犯罪的追诉中的重要意义,而予以规定。
②我国虽然长期以来存在基于“坦白从宽”的刑事政策而确立的以“自首”、“立功”为主要形式的量刑折扣制度,但这一“折扣”也仅限于量刑,而不涉及定罪。
学理上也唯恐犯“放纵犯罪”之大忌而甚少论及。
近年来,出于对某些特殊犯罪追诉的现实需要,司法实践中产生了不同于以往量刑折扣的以豁免污点证人罪行为主要内容的污点证人豁免。
这一权利起源于英国,目前已经被绝大多数国家的法律甚至宪法所确定,成为国际社会所公认的被追诉者的一项基本权利。
联合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第14条二规定的不受强迫自证其罪权表述为:“在判定对他提出的任何刑事指控时,人人完全平等地有资格享受以下的最低限度的保证:(庚)不被强迫作不利于他自己的证言或强迫承认犯罪。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似乎这一权利只适用于受刑事控告者,而不适用于证人,但事实上,证人作证所致的潜在自我归罪危险可能使之在以后的刑事诉讼中成为被追诉者,因此,这一条款同样保护证人的不受强迫自证其罪权。
Vol.9No.22012年2月第9卷第2期Journal of Hu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Feb.2012一、拒绝作证权的概念及其理论基础所谓“拒绝作证权”也称“作证豁免权”,是指刑事诉讼中的证人,基于特定身份或事由,依法享有的拒绝承担证明责任的权利。
拒证权在许多国家都得到了确认,它们在规定公民作证义务的同时,出于保护亲情、职业道德的需要,而对近亲属之间、相关从业者与顾客之间的被迫作证进行了限制。
支持拒证权的理论有很多。
如威格摩尔认为,追求司法正义是人们所企盼的目标,公众有权要求任何人作证,但是如果特定关系中的交流需要保护的价值超过对发现真相的探求,就应当本着鼓励交流的目的确立特权制度。
[1]人权保障论主张拒证特权是基于保护公民人权的现实需要,证人不应被完全当作司法机关追求案件事实真相的客体或者工具[2];利益均衡论认为拒证权制度的目的在于实现各种社会利益的均衡,面对多元的社会价值和利益,法律不能顾此失彼忽视对其他利益的保护,应该全盘考虑照顾到各种利益的需要,实现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此外还有特定社会关系保护论。
不管是基于何种角度考虑,笔者认为这种公共权力在特殊情况下对个人权利做出让步不仅表现出对证人的人权保障,更是为了有效维护社会公共利益。
可以说,这正是基于对各种利益进行权衡和选择的产物。
二、两大法系中有关拒证权之规定在美国的证据规则中,拒绝作证制度被称为特权规则,享有特权者可以拒绝提供证言或者阻止他人对同一事项提供证明。
根据美国《联邦证据规则》的规定,特权的范围比较广泛,包括律师-委托人的特权,精神治疗医生-病人的特权,丈夫-妻子的特权,同神职人员交谈内容的特权,以及商业秘密、国家机密和其他官方信息等,当事人可享有特权。
虽然这些规定有的未正式生效,但在各州的立法和普通法中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并且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
由简约通达正义:税法类型化观察法的适用,北大法宝V6官网目次一类型化观察法的法理基础的争论(一)实用性原则(二)税收平等原则(三)尊重私域原则(四)税收效率原则二实质类型化与形式类型化:拟制与推定(一)实质类型化与形式类型化的表现(二)法律拟制与推定的税法适用(三)实质与形式类型化下的证明责任的分配(四)特别纳税调整与推定课税三经济观察法与类型化观察法的殊途同归四结论税务案件纷繁复杂,为简化征收工作,类型化观察法被作为事实认定与法律解释的重要方法,主要涉及对于拟制或推定的、典型的事实关系进行课税。
约瑟夫?伊森泽(Josef Isens- ee)认为类型化观察法(die Typisierende Betrachtungsweise)可视为事实关系的认定方法,亦可视为规范解释方法。
其中,规范概念的类型化观察法的必要性乃基于行政经济的理由;类型化观察法在事实关系的判断层面上主要是对于事实关系加以拟制或推定,或对于税基的计算进行类型化(Typisiering)或概算化(Pauschalierungen)[1],取向于通常案件,亦即把握其普遍流行的“应然”。
易言之,类型化有意识不考虑个别案件,而以公式化(机械化)的粗糙纲目进行运作,对一项实际上并未发生的事实关系假定其已发生,而针对一项被拟制的、理想类型的事实关系进行课税。
本文鉴于类型化观察法在税法中的应用,力图从方法论层面结合中国税法实践探讨其元方法的相关理论问题,以为芹曝之献。
一类型化观察法的法理基础的争论亚当·斯密在18世纪提出的税收平等性、明确性、便利性和效率性四项原则,迄今仍在税收制度设计上被奉为圭臬。
德国联邦财政法院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基于此而通过案例实践发展出了类型化方法正当化运用的三大立论依据,即稽征经济原则、课税平等原则和尊重私域原则,为税法解释的类型化方法逐渐得到适用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但学术界对类型化观察法的法理基础的意见分歧仍绵延不绝。
我国亲属作证特免权制度建构思考——以证据法的“求真”
与“求善”为视角
于美溪
【期刊名称】《研究生法学》
【年(卷),期】2017(032)003
【摘要】《刑事诉讼法》第188条赋予法院强制证人出庭作证权的同时,为被告人的特定亲属人员设置了例外。
但该条并非亲属作证特免权的确立,其实质是对被告人近亲属“强制出庭”的豁免。
虽然此项规定的人本精神和人文关怀值得肯定,但“作证却免于出庭”的设计使其维护家庭关系的作用受限,并在实质上剥夺了被告人的当庭质证权,既不利于庭审实质化,也不利于准确判断证言的可信性。
要化解这种被动的局面,需要破除对该条的误读,以证据法“求真”与“求善”的双重价值导向为指导,探究该立法的实质和内在缺陷,从准确价值与和谐价值两个方面阐释构建我国亲属作证特免权的必要性,并在此基础上为完善我国亲属作证问题的立法规制提出设想。
【总页数】9页(P63-71)
【作者】于美溪
【作者单位】中国政法大学证据科学研究院证据法学专业2015级,100088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D915.13
【相关文献】
1.论亲属作证特免权在我国的建立 [J], 王红军
2.刑事诉讼中亲属作证特免权制度的思考 [J], 刘远熙
3.试论我国亲属作证特免权的构建——基于《刑事诉讼法》第188条第1款的反思 [J], 孙崇瑾;
4.试论我国亲属作证特免权的构建——基于《刑事诉讼法》第188条第1款的反思 [J], 孙崇瑾
5.强制作证的例外——试论在刑事诉讼中设立亲属作证特免权的立法探讨 [J], 陈解;曾华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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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从期待可能性到亲亲得相隐匿浅谈从期待可能性到亲亲得相隐匿论文摘要期待可能性理论在西方已经有几百年的发展历史,并且已经趋于完善和成熟,但是在我国的研究还仅仅是一个开端,但是社会发展又迫切需要期待可能性理论的关注,本文试通过一个经典的案例入手,逐步探讨期待可能性理论的起源、含义并结合我国古代的“亲亲相隐”制度和新刑事诉讼送法确定的“亲亲得相隐匿”的作证规则,来探讨在我国当下的法治视野下研究期待可能性的的必要性。
论文关键词癖马案期待可能性亲亲相隐一、一个案例引发的思考某女乡干部外出做工作,回来的比较晚,行至荒山野岭处遇到抢劫的歹徒,该女干部镇定的看了一下,觉得应该先答应歹徒的要求,再伺机自救,于是就根据歹徒的要求,把身上的钱物仍在地上,叫歹徒去捡,乘歹徒捡钱期间,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从背后将歹徒打晕,之后逃走。
行至附近一处人家时,请求留宿,主人客气的将女干部留在家中居住,席间女干部对主人讲明其遭遇,主人对其遭遇深表同情,并安排其女与女干部同睡,女干部睡在床的外面。
半夜,歹徒清醒后回到家中,谁曾料想女干部留宿的就是歹徒的家,歹徒听家人讲明情况气愤不过,便心生歹念,决定半夜杀掉女干部。
歹徒与家人的谈话被女干部偷听到,她便悄悄的主人的女儿换了睡觉的位置,将主人的女儿换至床外,其自己睡到床的里面。
半夜,歹徒悄悄溜进房中,将睡在床外的人杀掉。
法院对此案做出判决:认定该女干部犯有故意杀人罪,考虑到其是为了避险,故减轻了对女干部的刑罚。
法院做出此判决的依据是:“生命权神圣不可侵犯,社会不容许为了保护一个人的健康而牺牲另一个人的生命,更不容许牺牲他人的生命来保全自己的生命。
.11665.” 这是在中国当下以及不能排除的将来可能会上演的一幕一幕,试想如果同样的案件放在外国法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审判结果呢?在此忽略具体的定罪量刑规定方面的差异。
不出意外的话笔者认为法官会判决此女干部的行为不属于紧急避险,但也不构成犯罪。
第 1 页 共 1 页从“亲亲相隐”到证人拒证权制度的建构 何雪波* (中山大学 法学院,广州 510275)
提 要:虽然我国现行《刑事诉讼法》规定了某些具有特定身份的证人免于强制出庭的义务,但我国并未因此而建立起证人拒证权制度。本文拟从“亲亲相隐”这一儒家传统礼法制度展开,认为无论是基于天理伦常的亲属拒证权,还是基于社会分工和职业伦理的职业拒证权,抑或为了保护国家秘密及公务秘密的公务拒证权,以及为了保护人权的不强迫自证其罪拒证权,在我国刑事诉讼法中均具相应的伦理基础和现实意义。进而,本文从证人拒证权的主体、拒证权行使程序及拒证权之例外情形诸方面,尝试对证人拒证权进行制度建构,认为近亲属、享有保密义务的专业人士、持有公务机密的公职人员或曾经担任公职的人员及可能因为作证而受到刑事追诉或处罚者,可以在整个刑事诉讼程序中拒绝以任何方式作证;但是,在证人自愿放弃拒证权,以及在某些严重危害国家安全和社会公共利益的犯罪中,或因证人兼具被害人或共犯等其他身份时,亦须对证人拒证权进行必要限制。 关键词:亲亲相隐;拒证权;亲属拒证权;职业拒证权;公务拒证权 中图分类号:D915.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一、问题提出 在刑事诉讼过程中,证人具有作证义务已成为世界通例。但与此同时,无论在我国古代司法制度还是大多数现代西方法治国家的刑事诉讼制度中,均例外规定了特殊情形下的证人拒证权制度。 2012年3月14日,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决定》,在新的《刑事诉讼法》第188条第一款中首次确立了某些具有特定身份的证人免于强制出庭作证的义务。按该条规定,“经人民法院通知,证人没有正当理由不出庭作证的,人民法院可以强制其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除外”。① 有学者因此认为我国已经初步建立起亲属证人特免权或证人拒证权制度。[1] 但事实上,我国现行《刑事诉讼法》仍未真正建立起证人拒证权制度。本文所指称之证人拒证权,系指在特定情形下,本来负有作证义务的证人,在其被司法机关要求提供证言时,因其身份特殊或者法律直接规定而享有的拒绝作证的权利。通常认为,证人
基金项目:电子科技大学中山学院青年科技基金项目(项目编号:411YJ03) 作者简介:何雪波(E-mail: hexuebo@yeah.net) 第 2 页 共 2 页
拒证权贯穿侦查、审查起诉及审判等全部刑事诉讼过程。但就《刑事诉讼法》第188条第一款来看,该条款中的证人仅限于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其范围失之过窄;并且,更为重要的是,该条规定虽然规定了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在审判阶段可以免于强制出庭作证,但并未免除其在侦查、审查起诉阶段的作证义务。因此,无论从证人范围还是作证义务的免除方式来看,该条规定均与现代刑事诉讼法中的证人拒证权相去甚远。 为此,本文拟从我国古代“亲亲相隐”这一儒家传统礼法制度中蕴含的亲属拒证权展开,兼与域外刑事诉讼法中的证人拒证权进行比较分析,探讨证人拒证权的意义、内容及程序设计诸论题,以期对我国《刑事诉讼法》中证人拒证权制度的建构和完善提供参考。
二、证人何以拒证——证人拒证权的伦理基础和现实意义 无论是在我国传统司法制度中,还是在现代西方法治国家,证人拒证权制度均源远流长。作为刑事诉讼程序中的特殊制度,证人拒证权的确立并非偶然。总体上看,证人拒证权具有以下伦理基础和现实意义:
(一)亲属拒证权:源于天理伦常而“亲亲相隐” 中国古代以家族为本位,宗法血缘关系长期兼具法律与伦理道德双重意义上的约束力。[2] 在相对封闭的社会环境中,逐渐形成“长幼有序”格局,年长者对年幼者具有较为强制的权力。[3] 在宗法血缘基础上,逐渐形成了各种天理伦常关系,并进而形成了以儒家伦理道德为核心的古代礼法制度。诚如瞿同祖先生所言,“(我国)古代法律可以说全为儒家的伦理观念和礼教所支配”。[4] 更有甚者,在马克斯·韦伯(Max Weber)眼里,“儒教适应世界及其秩序和习俗,归根结蒂不过是一部对受过教育的世俗人的政治准则与社会礼仪的大法典”。[5] 总体而言,中国古代法受儒家伦理道德影响较大,“以故道德法律,往往互相混同”。[6] 本文所论之证人拒证权在我国古代礼法制度中主要表现为亲属证人的拒证权。早在春秋时期,孔子就首倡“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②[7] 此后,孟子也有述及舜父瞽叟杀人, 法官皋陶秉公执法,“舜视弃天下犹弃鄙屣也。窃负而逃, 遵滨海而处, 终身忻然, 乐而忘天下”的亲属容隐叙事。③ 被儒家蔑称为“刻薄寡恩”、悖逆“宗法伦常”的秦朝虽奉法家思想为圭臬, 亦有“子告父母, 臣妾告主, 非公室告, 勿听„而行告, 告者罪”的“子为父隐”规定。④[8] 及至汉代,尤其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亲亲得首匿”已直接上升为国家法律。据《汉书·宣帝纪》载,宣帝本始四年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 第 3 页 共 3 页
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又如,从汉魏到唐宋明清,直至民国时期,历朝历代大都沿袭了“亲亲相隐”制度,前后达2000余年。其中,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唐律》除明确规定近亲属间有“有罪相为隐”的权利外,还规定如果不相互隐匿的则要给予刑事处罚,并明文规定了量刑的具体幅度。[9] 此后,在《大清新刑律》、《中华民国暂行新刑律》、《中华民国刑法》及《中华民国刑事诉讼法》中,仍相继保留了为庇护亲属而藏匿人犯及湮灭证据不罚、放纵或便利亲属脱逃减轻处罚、为亲属利益而伪证及诬告免刑、为亲属顶替自首或顶替受刑不罚、为亲属销赃匿赃得免罚、有权拒绝证明亲属有罪、对尊亲属不得提起自诉等与“亲亲相隐”相近的法律规定。⑤ 并且,相关规定迄今仍在我国台湾地区得以部分承袭。 同样,在大陆法系及英美法系主要国家,均对亲属拒证权有明确规定。例如在德国,亲属拒证权分为基于身份关系的拒证权和基于特定事项的拒证权。[10] 在美国,亲属拒证权包括配偶之间的拒证权和父母子女之间的拒证权,其中配偶之间的拒证权又可细分为配偶证言特权(Spousal Testimonial Privilege)和婚内交流特权(Spousal Confidential Communication Privilege)。[11] 此外,在意大利、日本、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刑事诉讼法或证据法中,亦有关于亲属拒证权的明确规定。[12] 究其原因,无非基于家庭和谐关系之考量。概言之,遍观古今中外,基于亲属之间的伦理关系,亲属拒证权制度一直都是刑事诉讼证据中的基本制度之一。
(二)职业拒证权:从社会分工到职业伦理 与传统宗法社会不同的是,现代法治国家更为强调社会分工及相应的职业伦理。[13] 尤其是对专业人士而言,其所必须恪守的职业伦理原则上优先于社会公共道德,甚至因为相应的职业伦理已经被吸收进行业立法而具有强制性的法律效力。典型者如《律师法》之于律师职业伦理的相关规范,或《会计法》 对于会计师职业伦理的相关规范,及医生、记者等专业人士的证人拒证权。 以律师为例。在两大法系主要国家,律师在刑事诉讼中均享有拒证权。例如,法国《刑事诉讼法典》第105条第1款规定:“任何被传唤到庭作证的人,均应当到庭宣誓并作证,除非有刑法典第226 条13和第226条14规定的情况除外。”而在法国《刑法典》中,第226 条规定了侵犯职业秘密罪的构成要件及其法定刑,规定“由于身份或职业, 或者因职务临时性任务,受任保管机密性情报资料的人泄露相关情报的, 处1年监禁并科10万法郎罚金”。[14] 同时,法国律师执业纪律还规定律师必须保守职业秘密。由此可见,法国的《刑事诉讼法典》、《刑法典》及律师执业纪律共同规定了法国律师的拒证权。与之相似,德国法上的律师拒证权亦由《刑事诉讼法典》、《刑法典》及律师执业纪律共同规定。而在英美法系国家,基于“律师—委托人特权”(law and client privilege)及相关规定,律师和委托人之间因委托业务而发生的秘密交流信息,不能作为证据在法庭 第 4 页 共 4 页
出示。[15] 这些规定都反映了西方法治国家对律师拒证权的重视。 (三)公务拒证权:以公务机密或国家秘密为限 与基于亲属伦理、职业伦理及人权保障不同,某些国家规定,在涉及公务机密之时,公务员或曾任公务员的证人,可以就其职务相关的机密问题拒绝作证,除非获得其上级机关同意。[16] 例外的是,除非相关人等行使拒证权会妨害国家利益或社会公共利益。 英美国家以普通法等形式确立了公务拒证权。在美国,联邦政府在认为如果出示某份证据可能会给美国国防安全或国际关系造成损害或危险时,即可责令与该份证据相关的具有公务身份的证人及相关人等拒绝作证。[17] 而在英国普通法中,公务拒证权主要表现为“公共政策禁止”的证据规则,其范围包括国家安全或国家秘密、警察机构在犯罪侦查过程中获得的涉密信息等;较为典型的例子是,如无特殊理由,卧底警察(Undercover police officer)通常可以享有公务拒证权。类似规定在意大利《刑事诉讼法》、日本《刑事诉讼法》、澳大利亚《证据法》及台湾地区《刑事诉讼法》中也有涉及。[18]
(四)不强迫自证其罪拒证权:以人权保障为追求 联合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ICCPR)第14条第3款规定了被刑事指控的嫌疑人或被告人应当享有的最低程度的权利保证,包括不被强迫作不利于他自己的证言或强迫承认有罪(Not to be compelled to testify against himself or to confess guilt),即不强迫指证其罪原则。[19] 该原则目前已经得到大多数法治国家通过国内法予以确立。[20] 例如在美国联邦宪法第五修正案中就有规定,“任何人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强制作为反对自己的证人”。[21] 又如在台湾地区《刑事诉讼法》中,其第181条规定,“证人恐因陈述致自己„„受行使追诉或处罚者,得拒绝证言”。 为保障不强迫自证其罪原则的实施,大多数法治国家还赋予嫌疑人或被告人以沉默权(Right to silence)。[22] 意即,在嫌疑人或被告人接受讯问时,可以为了不自证其罪而保持沉默。
三、证人如何拒证——证人拒证权制度之建构 如上所述,不管是基于亲情伦理、职业操守或为公务机密,抑或仅仅为了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人权,从情理及法理上看,证人拒证权之确立都具有其天然的伦理基础和现实意义。遗憾的是,在我国2012年3月修订《刑事诉讼法》之时,除前文所述亲属证人免于强制出庭作证义务外,对亲属拒证权、职业拒证权、公务拒证权及不强迫自证其罪拒证权等并无规定。紧随其后,在2012年10月修订《律师法》之时,对律师拒证权亦无涉及。因此,在我国《刑事诉讼法》中建构和完善证人拒证权制度仍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