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资料所见的汉代军官考论郭俊然1（商丘师范学院河南商丘476000）摘要：印章、封泥、简牍等实物资料含有大量关于汉代军事职官的内容，这修正或弥补了先前关于汉代军事职官研究的诸多内容。
如千人、司马及其它属官有很多文献所遗的内容。
在对相关文献和实物资料进行认真考察梳理的基础上，以种类的不同加以分门别类地论述之后，发现这些实物资料极大地补充和拓展了汉代军事职官研究的内容，对构建全面、系统、详细的汉代军事职官系统大有裨益。
关键词：汉代职官军事关于汉代军事职官的研究很多，代表性的著作有《秦汉军事制度史》[1]、《秦汉官制史稿》[2]、《历代官制、兵制、科举制表释》[3]、《秦汉军制史论》[4]；论文有《中国历代武官制度》[5]、《两汉魏晋南北朝的文官、武官与禁卫武官释义》[6]等。
这些研究主要利用传世文献，对实物资料明显利用不足。
本文将以实物资料为中心，重点考论汉代的千人、司马以及将军属官等军事职官。
一、千人类职官，屡见于文献，有千人、骑千人将、左骑千人。
实物又见如下几种：（1）中骑千人，实物有封泥“中骑千人”[7]。
《封泥考略》认为疑是中宫骑之千人，故加“中”字如“中太仆”与“中车司马”。
[8]《汉书·百官公卿表》载中尉属下有千人。
《汉书·季布传》载有“中司马”，如淳认为其乃中尉之司马。
[9]据此，笔者认为此“中骑千人”类“中司马”，当是中尉之骑千人。
（2）执金千人，印章有“执金千人”。
瞿中溶认为《后汉书·百官志》无“执金千人”明文，此当为西汉物；而“执金”下无“吾”字，似于义未妥。
[11]此或是执金吾之千人。
（3）猥千人，印章有“折冲猥千人”[12]90、“章威猥千人”[10]331、“破奸猥千人”[13]195、“建威猥千人”[12]91。
罗福頤认为“猥千人”当是等级较低之千人。
[12]90《汉书·翟方进传》载有“折冲将军”[9]，《后汉书·王霸传》载有“破奸将军”[14]，《汉书·冯奉世传》载有“建威将军”，《汉书·王莽传（上）》载1作者简介：郭俊然，男，1979年生，河南商丘人，商丘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学院讲师，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中国古代史博士，主要从事秦汉官僚制度研究。
有“车骑将军千人”[9]。
据此知，上述“猥千人”当分别为各将军之属官。
（4）侵骑千人，印章有“侵骑千人”[12]26。
《汉书·冯奉世传》载有“渭陵寝中郎”。
[9]此“侵骑千人”或是守卫陵寝之军官。
（5）左千人，印章有“文德左千人”[12]106。
“文德”当是新莽所改地名。
此当是郡都尉之千人。
（6）千人属官，有丞，印章有“骑千人丞”[12]26；有卒史，居延5·15简载：“远会闰月行□□尉君卿，千人卒史急”[15]15；有令史，马圈湾693简载：“出赋钱四百五十六，以给千人令史□福正月己卯尽丁酉十九日奉。
”[16]89二、司马类职官，实物资料中不仅发现有文献所遗的大量司马职官，还发现一些有关汉代司马职官的新问题。
（1）部司马，汉简载：“□部前曲并右部司马为□，前曲而前，校尉并与后曲右投足，前[曲]（上孙家寨150）”、“[左]部司马旃胡青，前部司马旃胡赤，中部司马旃胡白，后部司马旃黑，前曲（上孙家寨167）”[17]。
《曹全碑》载：“建宁二年，举孝廉，除郎中，拜西域戊部司马。
”[22]《后汉书·刘焉传》载有“别部司马”，《后汉书·西域传》载有“后部司马”。
[14]据此知，除文献所载之别部司马、后部司马外，又有戊部司马、前部司马、左部司马、右部司马和中部司马。
（2）军禀司马，印章有“军禀司马”。
孙慰祖认为未可考，或是主军给之官吏。
[18]40罗福頤认为乃西汉朝官及属官印，可能与禀假掾史同类。
[12]24据此，“军禀司马”乃军需官。
（3）中骑司马，实物有封泥“中骑司马”[23]。
《续封泥考略》认为：“疑是中宫骑之司马，姑加‘中’字，如中太仆文也。
”《封泥汇编》认为乃卫尉属官。
[24]10《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载中尉属下有司马。
《汉书·季布传》载有“中司马”，如淳注言其乃中尉之司马。
[9]笔者认为，此“中骑司马”也当是中尉属下之骑司马。
（4）方俗司马，实物有东汉印章“方俗司马”[12]139。
文献不见方俗司马，而《汉书·王莽传》载有“风俗使者”；《汉书·何并传》又载有“美俗使者”，文颖注言：“宣美风化使者。
”[9]此方俗司马当同风俗使者、美俗使者相类，也为教化之官。
（5）方俗破虏司马，印章有“方俗破虏司马”[25]387。
“破虏”二字表明此或是少数民族地区掌教化之司马。
（6）将屯司马，居延266•27简载：“掾贤移/将屯司马丞”[28]《史记·韩长儒传》载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
正义注言：李奇云“监主诸屯”。
[26]此当是将屯将军之司马。
（7）蹶张司马，实物有西汉印章“蹶张司马”[12]24。
《汉书·申屠嘉传》载申屠嘉曾“以材官蹶张从高帝击项籍”。
如淳注言：“材官之多力，能脚踏强弩张之，故曰蹶张。
律有蹶张士。
”[9]此蹶张司马当是统蹶张士之司马。
（8）木工司马，印章有“木工司马”[30]235。
《汉书·百官公卿表》将作少府条载武帝太初元年更名东园主章为木工。
[9]此木工司马当是军队中负责将作之官。
（10）平狄中司马，印章有“平狄中司马”[12]90。
《汉书·王莽传》载有平狄将军王萌。
[9]此平狄中司马当是平狄将军之司马，“中”字表明分置左中右。
（11）巧工司马，印章有“巧工司马”[30]251。
《全后汉文》卷九十七载镜铭：“尚方御竟大毋伤，巧工刻之成文章。
”[22]据此知，巧工司马当主军用器械的管理、铸造、维修等事务的司马。
（12）屯骑司马，石刻《梁相费汎碑》载：“至梁府君，以孝友至行闻于乡邑。
仕更郡右，寋谔质直，在公履法，察孝廉，除郎中屯骑司马，迁萧令。
”[31]《前汉纪·武帝纪》载有屯骑将军王恢。
[29]《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载中央卫尉有八校尉，其中有屯骑校尉。
[9]此屯骑司马当是屯骑将军或屯骑校尉之司马。
（13）武刚司马，石刻《冯焕残碑》载：“武刚司马汝南程旻季刘。
”[31] 145-146《汉书·霍去病传》载有“武刚车”，张晏注言武刚车乃兵车。
[9]此武刚司马当是统武刚车兵之司马。
（14）牙门司马，印章有“牙门司马”[30]235。
《后汉书·袁绍传》载：“瓒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瓒营，拔其牙门，余众皆走。
”注引《真人水镜经》言：“凡军始出，立牙竿必令完坚；若有折，将军不利。
”[14]此牙门司马当是守卫牙门之司马。
（15）帐下司马，石刻《冯焕残碑》载有“帐下司马陈国陈景伯载”。
[31]145-146《后汉纪·光武帝纪》之沈钦韩注言：“袁宏纪置复为都督，盖汉魏以来，领兵将军帐下有护军，有都督。
”[20]据此知，将军属下又有帐下司马。
（16）助军司马，印章有“助军司马”[30]261。
《后汉纪·灵帝纪》载中平五年置有助军。
[20]《后汉书·何进传》载赵融为助军校尉。
[14]此助军司马当是助军校尉之司马。
（17）椎斧司马，实物有东汉印章“椎斧司马”[10]344。
当是主椎斧兵之司马。
（18）司马属官。
汉司马种类繁多，文献所见一般军事系统有假司马、丞、军候、纯长。
实物发现两个问题：一是汉之诸司马普遍设有丞。
印章有“军司马丞印”、“校尉司马丞”、“营军司马丞”[12]92-94、“槐治县骑司马丞王审之印信”[11]。
而文献仅见“司马丞”。
二是军事系统之司马也有令史。
疏勒河北三墩90简载：“司马令史赵疾去，十月、十一月食六石。
”[32]197又有印章“司马史印”[30]250。
（19）司马之秩级。
文献所见有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比千石、六百石、比六百石等六种，汉简又见八百石、千九百石。
①八百石，449和450简载：“公车司马、大仓治粟、大仓中厩、未央厩，外乐，池/阳、长陵、（濮）阳，秩各八百石，有丞、尉者半之，司空、田、乡部二百石。
”据此知，汉初公车司马令秩八百石，其丞秩四百石。
②千九百石，468和469简载：“中司马，郡司马，骑司马，中轻车司马，备盗贼，关中司马□□关司罐/县有塞、城尉者，秩各减其郡尉百石。
”[33]此所载之中司马、郡司马、骑司马、中轻车司马，秩级为“减郡尉百石”。
郡尉乃二千石，所以它们的秩级为千九百石。
一般认为《二年律令》乃高后时之律令，因此司马秩千九百石之制乃施行于汉初，而没有被继承下来。
三、其它将军属官，关于将军幕府，安作璋、熊铁基的《秦汉官制史稿》利用传世文献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对各种幕府职官多有列举。
如该书所言，“（将军）属官名目、员额也多有变化，无法详考”。
[2]据笔者统计，实物所见有如下若干：（1）军曲候丞，印章有“军曲候丞印”[12]95，有封泥“横海候丞”[23]18，有简牍——“右部后曲候丞陈殷，十月壬辰为乌孙寇所杀。
（罗布卓尔3）”[34]“横海候丞”当为横海将军之候丞。
《汉书·百官公卿表》中尉条下载有“中候丞”。
《汉书·陈汤传》载有“候丞”。
[9]据此知，杂号将军亦有侯丞，“候丞”乃“军曲候丞”之简称。
（2）理军，印章有“偏将军理军”[12]91。
《汉书·王莽传》载王莽“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皆拜为理军”。
[9]据此知，偏将军下也有理军。
（3）中士，印章有“大将军中士”、“偏将军中士”[11]。
《礼记·王制》载：“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35]《汉书·王莽传》载王莽曾更名“四百石曰中士”。
[9]据此知，中士乃新莽职官，大将军、偏将军等将军下当皆有设置。
（4）从史，居延275简：“征和四年十月壬辰朔癸巳，第二亭畏舒受将军从吏德。
”[28]179文献见有国相从史、太守从史。
据此知，将军下也有从史。
（5）卒长，居延206简载：“卒長盡勿言官署，甲渠候長郭謹白長史”[27]234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载：“•卒长五百石。
445”[33]上孙家寨174简也载有“卒长”：“其官吏卒、长五百将、当百以下及同”[17]1361而注释认为“长五百将”乃职官名，并认为是带领五百兵卒的将。
笔者认为，其言当误。
卒乃军事编制单位，先秦已有。
《尉缭子·制谈》言“百人一卒”，赵平安认为此乃秦国有卒编制的证明。
[36]据简牍知，汉代有“卒长”，为军官，秩五百石。
（6）军库长，有新莽龟纽印“右关军库长”[12]90。
《汉书·王莽传》载有五威左右关将军。
[9]此当是五威右关将军之军库长。
（7）军武库丞，有西汉印“军武库丞”[12]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