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古典功利主义与新古典功利主义的讨论

中西传统功利主义思想之比较中西传统功利主义思想的相同之处是利益，是道德的基础，把追求整个社会的幸福作为道德的最高理想，肯定了个体追求功利的合理性，对人性积极地思考；它们的理论差异是前者主张人我两利、集体功利主义，强调志功合一、义利双行的功利主义思想；后者主张合理利己主义、个人功利主义，强调效果论、重利轻义的功利主义思想。

标签：中西传统功利主义；义利观；功利要研究中西方功利主义思想的异同，必然追溯中西方功利主义发展的历程以及中西方功利主义各自的理论渊源。

西方传统功利主义思想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经过文艺复兴，直到19世纪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

中国古代的功利主义的思想，有先秦时期的儒家、墨家、法家分别提出自己的观点，后经过两汉、宋朝的传承，到明清时期逐步完善。

一、中西方传统功利主义思想的相同之处虽然中西方传统功利主义的发展所处的环境不同，但是它们都是人类劳动生活的智慧结晶，因此中西方传统功利主义理论必然具有很多相同之处。

他们都主张以利来规定义，德行为功利服务，把增进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视为道德的最高理想，肯定了个体追求功利的合理性，对人性进行了积极的思考。

1.利益是道德的基础儒家理想主义者孟子，提倡实行王道。

孟子认为圣王实行王道，自然竭尽所能来促进人民大众的福利，这就意味着国家必须建立在一个健全的经济基础之上。

孟子曰：“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

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孟子认为，只有百姓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国家有雄厚的经济基础，百姓才会去自愿地接受教育，王道才能实现。

因此，孟子认为利益是使人遵循道德的基础。

不仅中国的传统功利主义思想特别强调利益是道德的基础，而且也是西方传统功利主义思想的一个重要特征。

古典功利主义创始人边沁指出：唯一能使人们清楚地看到自己所追求的行为的性质的方法，就是向他们指出这些行为的功利或祸害[1]。

边沁指出凡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行为在道德上就是善，让人痛苦的行为在道德上就是恶，即当人们的利益获得满足进而产生幸福，在道德上就是善，反之为恶。

社会文化探析罗尔斯对两种功利主义原则的局限性分析——基于原初状态的视角毛羽可【摘　要】罗尔斯在其著作《正义论》中，区分出了两种功利主义原则，即，平均功利主义原则和古典功利主义原则。

罗尔斯从原初状态的视角，对这两种功利主义原则的局限性进行了分析，前者的局限性体现在概率判断的不可靠性和期望的特殊性质上，后者的局限性主要在于把“不偏不倚”非人格化。

通过这样的分析，罗尔斯试图为原初状态基础上的两个正义原则优于功利主义原则提供论证基础。

【关键词】平均功利主义　古典功利主义　原初状态一、罗尔斯对平均功利主义原则的局限性分析功利主义是什么?罗尔斯在《正义论》中将功利主义的主要思想表述为：“如果一个社会的主要制度被安排得能够达到所有社会成员满足总量的最大净余额，那么这个社会就是被正确地组织的，因而也是正义的。

”［1］也就是说，只要社会制度的安排，能够实现社会幸福量的最大净余额，这个社会就是正义的。

罗尔斯在《正义论》中区分出了两种不同的功利主义原则，一种是平均功利主义原则，另一种是古典功利主义原则，罗尔斯分别将其简称为平均原则和古典的功利主义。

在罗尔斯看来，尽管这两种功利主义原则的实际推论大体一致。

但是，从契约论的视角可以揭示出这两个原则是明显不同的观念：平均原则和古典原则都追求功利的最大化。

但是，与后者指示社会达到最大化功利总数不同，前者追求最大化的平均功利，即人均功利的最大化。

在罗尔斯看来平均原则比古典功利主义更可取。

因为按照原初状态的视角来看，平均原则在实际运用中更接近于罗尔斯的差别原则。

排除功利人际比较的问题不论，如果做选择的各方能够被看作理性人，并且没有对冒险的反感和遵循不充足理由原则的情况下，从原初状态的观念导向平均原则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平均功利主义在做人际比较的时候，会把不确定性的态度纳入考虑，这种不确定性导致理性人在做选择时基于对风险性的考虑，会对较不利者的利益赋予更大的权重，这种倾向符合罗尔斯自身的正义理念。

功利主义的读后感功利主义是一种伦理学理论，强调行为的好坏应该根据其对最大多数人利益的影响程度来判断。

在阅读了有关功利主义的相关文献后，我对这一理论有了深入的了解，并产生了一些个人的观点和感悟。

首先，功利主义强调追求最大多数人的利益。

与其他道德理论相比，功利主义在伦理判断中更加考虑整体利益，而非个人利益。

在个人行为中，我们常常会面临各种抉择，而功利主义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标准，即选择对多数人产生最大益处的行动。

这种思维方式有助于我们超越狭隘的个人主义，更多地考虑社会整体的福祉，从而塑造积极的社会价值观。

其次，功利主义鼓励人们追求最大幸福。

功利主义认为，行为的好坏应取决于行为所带来的幸福程度。

因此，追求个人和他人的幸福成为了这一理论的核心目标。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会面临需要牺牲自己利益的情境，这时功利主义可能给予我们一种决策的指引，我们可以通过权衡不同人的利益和幸福来做出合理的选择。

这种追求最大幸福的精神不仅可以指导我们的个人行为，也可以促进社会的平稳发展。

然而，功利主义也可能面临一些困境和限制。

首先，功利主义的核心原则是追求最大多数人的幸福，但如何衡量幸福的程度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人们对幸福的感受因个体差异而异，不同的人可能对同一件事情有着不同的评判标准。

因此，在实践中如何准确衡量幸福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其次，功利主义的关注点在于结果，而忽略了行为的动机和意图。

对于有些行为来说，即使结果是有益的，但如果动机不纯正，可能也会引发一系列负面的后果。

功利主义在处理这类情境时可能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最后，功利主义往往具有实用主义的倾向，追求直接、实际的效益，而忽视了长远的道德原则。

在一些需要权衡的抉择中，功利主义可能不考虑一些更加基本的道德价值，从而导致一些不公平或不正义的决策。

综上所述，功利主义是一种有着一定优势和限制的伦理学理论。

其强调追求最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幸福，对于塑造积极的社会价值观和引导个人行为具有重要作用。

功利主义的读后感《功利主义的读后感》在阅读了有关功利主义的相关著作后，我深受启发，也产生了许多思考。

功利主义，简单来说，就是主张以行为所产生的结果的好坏来判断行为的对错。

它强调的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这种理念在很多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吸引力。

功利主义的核心观点在于追求整体的幸福最大化。

这意味着我们在做决策和判断时，应当考虑到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对所有人的影响，并选择能够产生最大幸福总量的那个选项。

例如，在制定公共政策时，如果一项政策能够使大多数人受益，即使对少数人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从功利主义的角度来看，也可能是可取的。

这种思路在解决一些社会问题时具有一定的实用性，能够促使我们从整体利益出发去思考和行动。

然而，功利主义也并非完美无缺。

首先，它在衡量幸福的标准上存在着困难。

幸福是一个非常主观和多样化的概念，很难用统一的标准去衡量和比较。

一个人的幸福可能来自于物质的丰富，另一个人的幸福可能来自于精神的满足，如何将这些不同形式的幸福进行量化和加总，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其次，功利主义可能会导致对个人权利的忽视。

在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过程中，少数人的权利和利益可能会被牺牲。

例如，如果为了建设一个大型工厂而强制拆迁居民的房屋，虽然这个工厂可能会带来经济效益和就业机会，增加整体的幸福，但对于被拆迁的居民来说，他们的权利却受到了侵犯。

这种情况下，功利主义似乎就显得有些片面和短视。

再者，功利主义可能会引发短视的行为。

因为它只关注当下的结果和幸福，而忽视了长远的影响。

比如，过度开发自然资源可能会在短期内带来经济的增长和部分人的幸福，但从长远来看，却可能导致环境恶化、资源枯竭等严重问题，从而损害未来世代的幸福。

此外，功利主义还可能导致道德的功利化。

如果一切都以结果的好坏来判断道德的对错，那么人们可能会仅仅为了追求功利而放弃一些内在的道德原则。

这样一来，道德就失去了其应有的内在价值和尊严。

尽管功利主义存在着上述的种种问题，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它的价值。

如何看待功利主义功利主义，即效益主义，是道德哲学（伦理学）的一种。

它认为人应该做出能“达到最大善”的行为。

不同于一般的伦理学说，功利主义不考虑一个人行为的动机与手段，仅考虑一个行为的结果对最大快乐值的影响。

能增加最大快乐值的即是善；反之即为恶。

功利主义作为一种指导社会科学研究的伦理体系，虽然有古代的思想渊源，也符合一般的理性思维而易于为人理解，却不能简单地混同于自古以来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采用的权衡利弊得失的利己主义行为方式。

1功利主义源自于18世纪的苏格兰学派，形成于1世纪边沁和穆勒的理论，中间经由西季威克和摩尔的方法论批判、20世纪50~60年代的行为功利主义和规则功利主义之争，最终形成一种事实上最有影响的现代伦理思潮。

2功利主义分成两种，行为功利主义和规则功利主义。

规则功利主义学说认为，如每个人都永远遵守同一套道德规范，就能产生最大快乐值。

它是一种颇为不同的观点，也被认为是穆勒所创立而近来一直很流行的。

和规则道义论一样，这种理论强调规则在道德中的重要性，并坚持认为，我们一般地说——如果不是永远如此的话——人们是根据一条规则，如要说老实话这条规则，来断定在特殊情况中应该怎么办，而不是根据在该特殊情况中，什么样的特殊行为会产生最好的结果做出这种断定的。

但是，与道义论不同，规则功利主义又认为，我们总是根据哪些规则会为每一个人增进最大的普遍善来决定我们所采取的规则，这就是说，问题并不在于哪一个行为具有最大的效用，而在于哪一条规则具有最大的效用。

功利原则在通常情况不是用于决定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特殊行为(这通常是由规则来决定的)，而是用于决定采取什么样的规则。

必须在功利基础而不是在任何其他基础上来选择、维持、修改和更换规则。

功利原则仍然是终极标准。

但要从规则的角度而不是从具体判断的角度来引用这一原则。

规则功利主义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认为，如果一个行为符合一套规则，而普遍地符合这套规则会最大限度地增进效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该行为就是正当的；另一类认为，如果一个行为符合一套规则，而普遍地承认这套规则会最大限度地增进效用，那么在这种情形下，该行为就是正当的。

罗尔斯对古典功利主义平等观的批判功利主义在西方近代哲学、伦理学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功利主义对于社会基础、政治原则、道德伦理都作了十分全面的独到论述，使得当代政治哲学无法回避这一主流的思想传统。

而且，从政治哲学史的维度看，现代的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和其他主流、非主流的政治思想家们都或多或少是从对功利主义的批判开始他们的思考的。

罗尔斯和他的公平正义理论也不例外。

罗尔斯认为功利主义在西季维克那里得到最清楚且容易理解的表述，“如果一个社会的主要制度被安排得能够达到总计所有属于它的个人而形成的满足的最大净余额，那么这个社会就是被正确地组织的，因而也是正义的。

”其原则就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在两个或多个可供选择的社会制度中，能够产生最好结果的，或增加所有成员的快乐或满足的最大总额或净余额，那么这个社会制度就被视为正义的。

这样，功利主义对正义或平等是作了一种自然的、非人格的理解，平等不是人格的平等，而是非人格的、自然事实的平等。

功利主义平等观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它的道德平等和利益概念完全是集合的，在利益分配问题上，它所关心的是哪一种分配模式能带来最大的、压倒痛苦的利益总额，而不关心在个体之间的分配。

正如加拿大学者威尔?金里卡所言，尽管功利主义试图平等待人，但其平等观是不恰当的，在很多方面有违人们对平等含义的真实直觉。

一、功利主义把个人原则扩展到社会功利主义认为个人的幸福是由不同时刻所构成的一系列满足形成的，社会的幸福也是由属于它的许多个人的欲望体系的满足形成的；个人的原则是尽可能地推进他自己的福利或实现其做大的善，社会同样要尽可能地推进群体的利益，最大程度地“达到总计所有属于它的个人而形成的满足的最大净余额”。

正像一个人可以根据现在和未来的损失来衡量现在利益一样，一个社会也可以如此在不同个人之间衡量满足和不满足；正像个人能非常恰当地行动以达到自己的最大利益一样，社会作为一个联合体没有理由不把自己“恰当地行动”视为不正当。

浅谈Utilitarianism及其与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关系作为结题报告，我想以随笔式的感想，结合我以《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哲学基础》为题的演讲，简要谈谈我对本次课题——Utilitarianism的一些观点，简单对演讲进行小小的梳理和补充。

一、为“功利主义”正名“Utilitarianism”中文通译为“功利主义”。

但“功利”一词在中文中是彻彻底底的贬义词。

当我们中国人说一个人为人做事“功利”时，就是批评这个人重利而轻义。

这里似乎暗含着一个前提，那就是利益的东西一般不符合道义。

所以，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说“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可利益或者功利，都是于人有好处之物，如何不义呢？我认为儒家这里所说“利”是种特指，它是不具有道德价值的利益。

我们知道，一件事物若具有道德价值，只能是它本身就是善的，所以因某种特殊的手段或者目的才成为善的东西便不是真正的善。

因此中国的儒家讲一个利义之辩，是把二者放到不同层次上讲的，而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立。

显然，这与西方的Utilitarianism所要表达的是不一致的。

西方的“功利主义”其实是冲着“公利”说话的，人的一切行为的基本动机是追求快乐和避免痛苦，讲究的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与利己主义或者拜金主义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功利主义视为资本主义万恶的思想本质，这纯属话语口径上的不对榫。

而在望文生义基础之上产生的辩论，甚至于批判，都是没有意义且极为可笑的。

是故名字误人，由此知之。

因而，后文中我将Utilitarianism统一译作“效用主义”，以避免人们因“功利”二字所含有的贬义造成的误读。

二、古典效用主义与新古典效用主义作为西方哲学理论的核心之一，效用主义的思想深入包括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几乎所有的社会科学，给西方社会带来了长久而深远的影响。

其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学说。

到17、18世纪，霍布斯、洛克、哈奇森、孟德维尔、休谟、斯密、卢梭、爱尔维修以及霍尔巴赫等学者的学说初步形成了“功利”理论。

关于功利主义的思考摘要功利主义是一种基于行为后果的道德哲学理论。

它的核心思想是“最大化幸福，最小化痛苦”。

在本文中，我们将探讨功利主义的历史发展、基本原理、优点和缺点，以及如何应用于社会实践。

本文首先介绍了功利主义的历史发展。

功利主义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8世纪早期的英国，到了19世纪，由于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等人的推动和发展，功利主义成为了一种流行的哲学理论。

在21世纪，功利主义仍在众多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例如社会福利、政治决策和道德判断。

接下来，本文将介绍功利主义的基本原理。

功利主义认为，行为的价值取决于它们所导致的后果对人类福利的贡献。

具体来说，一个行为是正确的，当它使最大数量的人受益或最大限度地增加快乐，同时使最小数量的人受到伤害或最大限度地减少痛苦。

因此，功利主义追求的是最大公共福利和人类快乐的最大化。

然后，本文将探讨功利主义的优点和缺点。

功利主义的优点在于，它能够为道德决策提供一个相对明确的标准，是一个基于理性和现实的道德准则。

但同时，功利主义也存在一些缺点，例如它会忽视个人权利和自由，强调的是集体利益，而不是个体价值。

此外，它忽视了非功利目标的价值，比如人类尊严和公平正义。

最后，本文将探讨如何将功利主义理论应用到社会实践中。

功利主义的应用可以为社会决策提供一个理性的基础，但也需要在实践中遵循一些原则，例如尊重个人权利和自由，保护弱势群体的利益。

在实践中，我们需要认识到，功利主义不能代替个人价值观和道德判断，而应该作为指导我们选择行为的一个有益工具。

综上所述，本文对功利主义理论的历史、基本原理、优缺点和应用进行了论述。

希望这种探讨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功利主义，并为我们研究和应用这一理论提供了一些重要参考和思考。

穆勒《功利主义》读后感关于“功利主义”，一直以来我对这个概念及其内涵的理解是有偏差的，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

最近拜读了穆勒的《功利主义》之后，对这个理论才有了新的认识。

功利主义，又称“最大幸福主义”，是一种以实际功效或者利益作为其道德标准的伦理学说，是西方历史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伦理学流派之一。

这一学说起源于希腊的伊壁鸠鲁学派的快乐主义，萌芽于培根和霍布斯的伦理学说中，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由边沁和穆勒最终将其建立成一种系统的有严格论证的伦理思想体系。

功利主义伦理学的基本框架形成于18世纪后半叶，由边沁所创立。

而后，19世纪，由穆勒修正并发展，标志着功利主义理论进入了其发展的鼎盛期。

约翰・穆勒是19世纪英国著名哲学家、经济学家、政治评论家，也是19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之一。

他的《论自由》、《政治经济学原理》等经典著作在学术界享有持久地位，对人类思想文化做出了卓越贡献。

其中《功利主义》一书是他继边沁之后，对功利主义作了比较全面的论述的又一经典之作。

在此书中，他纠正和完善了边沁功利主义的一些缺陷。

例如他强调了精神的快乐，强调功利主义的幸福不是指任何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大多数的人的幸福等等。

虽然他关于功利主义的论述的确存在许多可争议的地方，但穆勒的功利主义观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是对常识道德最好的系统说明。

穆勒的功利主义思想，主要是对于边沁功利主义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边沁将对于快乐与痛苦的体验作为其道德标准，认为苦乐在人的行为中处于支配地位。

他在其《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的开篇中这样说道：“自然把人类置于两个至上的主人——‘苦’与‘乐’——的统治之下。

只有它们两个才能够指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以及决定我们将要怎样做。

在它们的宝座上紧紧系着的，一边是是非的标准，一边是因果的链环。

凡是我们的所行、所言、所思，都要受它们的支配；凡是我们所做一切设法摆脱他们的努力，都是足以证明和证实它们的权威之所在而已。

一个人在口头上尽可以自命弃绝它们的统治，但事实上他却始终屈从于它”。

中西方功利主义哲学思想的对比功利主义的哲学思想在中西方的发展都由来已久，在伦理学及政治学领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但西方有着不同的文化土壤和相异的政治发展历程，也使得中西方的功利主义思想具有鲜明的差异性。

中国的功利主义政治价值取向是利他的，重群体与道义，思维方式是实证的，而西方则是利己的、重个体的价值取向，其思维方式是抽象的。

在价值取向上，中国自古就认为整体优先于个体,因而在利的价值取向上利他思想比较浓重，在中国传统的观念中,“人”始终是一个整体的类概念,因此导致在中方的境域中,“利”的受益者首先不是个体人,而是集体人。

“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

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

”“君人者不以身为身,以天下之身为身也；不以心为心,以天下之心为心也。

”在这种观念主导下，中国古代把维护群体的协调，社会安定作为最高的伦理政治原则，把社会整体利益作为个人利益的出发点和归宿。

个人对群体来说，义务重于权利，奉献大于索取。

个体的价值只有在群体社会中才能得以实现。

个人在义与利的关系上，偏重道义，看轻利益，突出刚健自强的个人修养。

孔子明确提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认为有德之君子追求的是道义，无德之小人追逐的是功利。

并提倡“以义制利”，只有符合道义的富贵才可以取，不符合道义的富贵绝不可取，反对见利忘义，主张见利思义，义然后取。

孟子的“舍生取义”，董仲舒的“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无不表现出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

而在西方,由于“人”首先是作为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而存在的,因而思想家们在考虑“利”的直接受益者时,直接想到的便是个体人,想到的一己之幸福。

他们奉行个人本位，以自我表现为中心，注重人格独立和尊严。

如边沁,他虽然把“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作为功利原则,但是在解释人们之所以这样做的动机时则也是从“利己”为切入点的,认为“理性的人之所以善待他人乃是因为他认识到受惠者的回报对他有利。

试论古典功利主义的产生与发展5200字摘要：古典功利主义作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重要一部分，其最大特征就是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由于其特殊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渊源，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国，以边沁和密尔为主要代表人物。

边沁从人趋乐避苦的本性出发，提出了功利主义的基本框架；而密尔则不仅认为幸福才是最终目的、提出了利他主义、强调良心的内在作用，而且以自由和正义观念对功利主义进行了补充。

但功利主义也和其他许多理论一样存在理论困境，这就需要我们全面而又客观地对其进行学习、评价。

关键词：功利主义；边沁；密尔；产生；发展功利主义作为西方思想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个系统的理论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被正式提出，在功利主义领域集大成者的主要有边沁和约翰?密尔。

而边沁根据当时英国的社会经济和政治背景，以及古希腊亚里斯提卜、伊壁鸠鲁等的快乐主义和休谟的情感伦理学等，正式提出了古典功利主义的基本框架。

在对边沁功利主义的继承、修正和发展的基础上，以《功利主义》一书为标志，密尔提出了更为系统、完善地对功利主义进行了论述，成为至今无法被超越的功利主义集大成者。

尽管其理论随着时代不断地发展变化，存在其固有的理论困境，但是其实质内涵和极强的实践指导价值值得我们学习，对于我国目前的社会改革和市场经济建设具有十分重大的借鉴意义。

一、古典功利主义的产生古典功利主义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国，并且与当时英国的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和政治发展密切相关。

实际上，功利主义思想早在古希腊时期的德谟克利特、亚里斯提卜和伊壁鸠鲁那里就已经提出，在结合17世纪英国经验论者和法国唯物论者的伦理思想，特别是休谟的情感主义道德规范。

在历史和时代背景的结合下，古典功利主义得以正式产生并对西方的社会、经济、政治、法律等的改革和发展产生了持续的影响。

（一）功利主义的思想渊源功利主义的思想渊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功利主义思想最早产生于古希腊的德谟克利特、亚里斯提卜和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他们强调从感觉论出发，认定人生的目的和一切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追求快乐，快乐是目的，德行是工具。

关于功利主义的思考“功利主义在这里所知的是这样的伦理学理论：在特定的环境下，客观地正当的行为是将能差生最大整体幸福的行为，即把其幸福将受到影响的所有存在物都考虑进来的行为。

”——亨利.西季威克功利主义，是一门伟大的伦理学说，和“自由主义正义论”，“道德应得正义论”成为当今正义鼎足而立的三大学说。

从边沁到密尔，功利主义体系堪称完美，难以攻破，成为当今社会人类决策的重要评判标准。

然而，从正义的角度上，我是至死也不会用功利主义去评判正义的，对于正义的评判，我坚定地站在自由主义正义论的阵型，更具体的就是罗尔斯《正义论》的学说。

在此援引一个例子：4个失事轮船的船员，在海上漂流，其中有一个生病的男孩。

在海上迷失19天之后，船上的食物和水已经不足以支撑，于是其余三人决定，杀死这个生病的男孩，这样可以维持得更久。

最后，幸存的三个成功获救，但之后在法庭上，三人因犯谋杀罪而被判绞刑。

可见，从功利主义的角度，集体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显然是救更多的人，获取更大的快乐。

但是否就可以允许杀害一个影响整体利益的人呢？可以拓展成为一个大问题：是否为实现功利最大化，就可以对小群体肆意妄为？成为多数人的暴政？答案是否定的，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这与我们的常识有悖，世上总有些事物难以衡量，不是一个人说他从这件事获得的快感很大，就可以允许他剥削别人的快感，哪怕对于他人的痛苦极少。

这里就引出了功利主义最难实现的问题：快感衡量问题。

如何衡量快感，可以说是功利主义是否能生存的安生立命之说。

首先，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一套科学的，或是公认客观的测量体系，去支撑功利学说的标准。

纵然密尔提供了七个标准：“1.强度2.持久性3.确定性或非确定性4.时间上的远近5.继生性6.纯度7.范围”，但显然，这七个标准根本无法量化事情的快乐或痛苦程度。

如果功利主义无法量化，那就成为一门空洞的学说，毫无实际意义。

退一万步说，即使可以量化，如果两者相等，又该如何决策？或两者几近相等，又该取谁舍谁？又何谓“几近相等”，该如何定一个标准或百分比去衡量“几近相等”？所以，如何衡量的问题，成为功利要实现的最大软肋。

功利主义的读后感功利主义是一种伦理学理论，强调行为的好坏应该以其对最大多数人的利益产生的结果为准则。

通过阅读有关功利主义的相关文献和思考，我对功利主义的理念和其应用产生了一些深刻的感悟。

首先，功利主义的核心原则是追求最大化的幸福。

在功利主义的观点中，所有的行为都应该追求最大化社会的整体幸福，也就是最大化快乐，同时最小化痛苦。

这种立场强调个人的幸福要与集体的幸福相结合，需要将自己的行为影响力放到整体社会利益的角度去思考。

其次，功利主义的强调效用的观点值得借鉴。

效用是功利主义的核心概念，指的是行为对社会整体的影响程度。

我从中认识到了行为的结果和影响的重要性，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个人利益，而是更加关注长远的影响。

在面临决策时，我会更加深入思考并综合各种因素，以最大化整体的效用。

此外，功利主义还提醒我们要注重公正和平等。

在追求最大幸福的过程中，功利主义不仅着重于个体的幸福，还强调社会整体的福祉。

为了实现公正和平等的目标，我们不能仅仅关注少数人群的利益，而是要兼顾更广大人群的需求和权益。

这对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思维方式，即在行动中遵循公正原则，追求社会公平。

然而，考虑到功利主义的实际执行问题，我也认识到了功利主义的局限性。

功利主义注重结果，但有时难以确定哪种结果是最好的，因为不同人对幸福和痛苦的定义有所不同。

此外，功利主义还面临着如何权衡不同人群利益的问题，将少数人的牺牲置于多数人的利益之上，是否符合道德的标准也值得我们深思。

综上所述，功利主义是一种具有现实意义的伦理学理论。

通过阅读相关文献和思考，我深入理解了功利主义的核心原则和强调结果的观点。

在实践中，我们可以参考功利主义的观点，追求最大化的幸福，注重效用和公正，并且承认其局限性。

只有在不断思考和反思的过程中，我们才能更好地把握道德选择的尺度，为社会的进步和人类的幸福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罗尔斯对古典功利主义的批判分析正义、平等、自由等问题一直是近现代政治哲学密切关注的问题，罗尔斯也不例外。

而罗尔斯在其所建构的“正义论”的体系中，对功利主义（尤其是古典功利主义）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论述，并予以批判，这项工作在其体系的构建过程中极为重要，因为他正是要通过对功利主义、直觉主义等当时最流行的正义观念的批判，来证明其所提出的正义原则及体系的可行性，企图以之来替代其他的正义观念。

然而，罗尔斯对古典功利主义所作的批判及其主张的正义原则的可行性也的确存在着问题。

基于此疑问，对罗尔斯关于古典功利主义的批判部分予以浅析，论述其合理之处，并试图找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标签：罗尔斯；古典功利主义；目的论；批判0 引言在《正义论》第一章第5-6节中，罗尔斯主要论述了“古典功利主义”，并对其做了批判，将其自己所提出的“作为公平的正义”原则同古典功利主义进行对照。

这部分的论述既是为证明其正义原则的合理性，也是为后面正式阐释其具体的正义原则做铺垫。

而在本书第三章第27-30节中，罗尔斯对其正义原则同功利主义之间的对照进行了进一步的论述，以此作为推出其正义原则且成立的前提——原初状态的必然的推理环节之一。

在《正义论》中，罗尔斯主要论述了功利主义的原则、特征及不足，不过，需要强调的是，罗尔斯这里所论述的“功利主义”是限定了范围的，即是一种“严格的、古典的理论”，亦即罗尔斯主要对照的是古典功利主义。

在第5节最开始，罗尔斯就阐明了论述功利主义并与之对照的目的：“确定一个能够代替一般的功利主义、从而也能代替它的各种变化形式的作为一种选择对象的正义论”，扩而言之，这也是罗尔斯在《正义论》全书一以贯之的目的，这一点在本书最开始处就已明确，即他要构想出一种“作为可行的选择对象”的正义原则，“来替换那些长期支配着我们的哲学传统理论”。

而功利主义是当时较为流行的正义观念之一，且其实罗尔斯的正义原则是在功利主义的基础上构建起来的正义理论体系，因此罗尔斯必然要对功利主义（尤其是古典功利主义）进行详细的分析与批判。

《正义论》中罗尔斯，批判了古典功利主义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而将两个个体之间的效用进行了顺序尺度与程度的比较；但是罗尔斯的批判对新古典功利主义是站不住脚的，古典功利主义的忽视差异性转变到新古典功利主义的强调差异性。

而《法律经济分析》波纳斯提到：如果一个残疾人，不能增加社会的总效用，那么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他死去。

这是新功利主义面临的一个问题。

当A、B之间，A拥有一切，而B只是nothing，那么A、B 之间就不会存在帕累托最优。

这种情况下也就给了政府在帕累托不定区域公权力介入提供了依据，即经济领域的发展延伸政治领域，例如累进制的税收政策。

帕累托在他的《政治经济学》里面说：人们误会了他，他并不是说，不能进入帕累托不定区域，而是进入这两个区域没有一个科学的原则可以依据。

而我在上述的情形中，似乎看到了，当B毫无外在的“商品”可以交易的时候，B本身就可能成为“商品”，这也就是奴隶制、《资本论》里面的劳动力成为商品。

而我在接触以边沁为首的古典功利主义与以帕累托为主导的新古典功利主义的时候，注意到了两者之间所共同存在的一个问题——静态。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者是立足于特地的空间，特定的时间，去强调效用的比较与不比较。

试着在新古典功利主义上遇到的道德问题进行说明。

在特定时间、空间，B是一无所有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下一个特定的时间、空间就一无所有。

而现实之中，政府的义务教育、社会保险、社会医疗体制等等就是解决这个以一个点决定一个线段的问题。

新古典功利主义只看到了一个点，而忽视了点汇聚成线的方向性。

通俗的去说，一个残疾人特定时间、空间，他可能对整个社会的效用毫无贡献，但是他可能经过自己的努力或者政府的扶持，在下一个特定的时间、空间就变得对社会效应有所贡献，社会实践中很多这样的例证。

谈到这里，我想延伸一下，可能新古典功利主义面对这样的道德问题，如波纳斯所说“我们对此没什么好说的”的关键也许在于哲学上的思维方式。

西方哲学自毕达哥拉斯开始——“世界的本源是数”，就奠定了对象化，形式主义的思维方式，影响至今。

古典功利主义自由观念的论说路径及内涵|黎宇清ʌ摘要ɔ在将 功利 论证为行为之道德评价的最终标准的过程中,古典功利主义面临正义和权利观念的阻碍,于是,它把对正义的功利论还原视为首要的工作,这造成了古典功利主义在权利与善的关系问题上对自然权利学说的颠覆㊂正是基于对善的优先地位的坚持,古典功利主义从善出发看待自由,开启了一条与从权利出发看待自由的义务论自由观相迥异的自由论说路径㊂作为这一路径的逻辑结果,古典功利主义获致了一种个人主义的㊁体现出伯林式消极自由概念之旨趣的自由观念㊂ʌ关键词ɔ古典功利主义;功利;正义;正当/善;自由观ʌ中图分类号ɔB82ʌ文献标识码ɔAʌ文章编号ɔ2096-1723(2020)02-0014-12ʌ作者简介ɔ黎宇清,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古典功利主义是现代自由观念构建的重要参与者,其主要论说者大多也是自由观念的重要阐述者㊂但是,从既有研究来看,关于古典功利主义之自由观念的探讨大多以功利主义思想家为单位展开,这一路径往往迷失于思想家的理论个性,从而影响对功利主义自由观念的整体把握㊂作为对这一缺陷的补正,以古典功利主义整体为单位的研究进路是值得期待的㊂因此,本文所要探讨的不是某个或某些功利主义者的自由思想,而是作为一个整体的古典功利主义是如何形成其独特的自由论说路径㊁构建其自由概念,从而参与到早期现代自由观念的构建中去的,以期呈现古典功利主义自由观念的理论位置㊁基本旨趣和内涵,并澄清与古典功利主义相关的一些误解,尤其是它与契约论之间的论争㊂一、古典功利主义的主题古典功利主义是从道德哲学出发思考政治和社会现实的㊂作为一种道德哲学的古典功利主义,追问的是行为对错的最终评价标准㊂这一追问暗含着对义务论道德哲学的诘难,后者以建立普遍而绝对的道德原则为宗旨;同时,古典功利主义诉诸具有特定内涵的功利或利益概念来回答这一问题㊂这样,作为一种道德哲学的古典功利主义之基本任务就在于揭露与之相竞的行为评价原则的独断性或非根本性,同时论证功利作为行为评价最终标准的合理性和优越性㊂功利主义以一种关于幸福的经验论心理学为基础,这种心理学将人视作欲望和情感主体,并基于这一 事实 去探讨幸福的实质㊂根据这种经验论幸福观,快乐与痛苦是衡量幸福的基本指标㊂这一以快乐定义功利进而定义幸福的快乐主义传统,在伊壁鸠鲁那里已被阐发,并在十七世纪的法国一度得到复兴㊂①本文所指称的古典功利主义②,大体承继了这一经验论和快乐论传统㊂大卫㊃休谟指出,人类对不同行为之善恶的裁决,最终依赖于 大自然赋予整个人类的某种普遍的内在的感官或感受㊂ ③杰米利㊃边沁也说: 自然把人类置于两位主公 快乐和痛苦 的主宰之下 功利原理承认这一被支配地位,把它当作旨在依靠理性和法律之手建造福利大厦的制度的基础 ,功利就是 倾向于给利益相关者带来实惠㊁好处㊁快乐㊁利益或幸福,或者倾向于防止利益有关者遭受损害㊁痛苦㊁祸患或不幸㊂ ④边沁的后继者约翰㊃密尔则更直白地定义道: 幸福即快乐和免除痛苦,不幸即痛苦和丧失快乐 ㊂⑤总之,正如密尔自己所总结的那样: 每一位功利理论的作者,从伊壁鸠鲁到边沁,从不借助某种与快乐冲突或有别的东西来理解功利,而是将之理解为快乐本身以及免于痛苦;他们总是宣称有用(u s e f u l)即令人愉悦或给人美感,而不是将有用与之对立起来㊂ ⑥经验论和快乐主义是古今功利主义所共享的标签㊂然而,与古代快乐主义传统相比,古典功利主义看到了个体行为的溢出效应,因此极为强调个人快乐或功利的社会维度㊂在对功利原则(即所谓 最大幸福原则 )加以界定时,古典功利主义主张,行为的道德评价要将一切利益相关者 甚至一切有感觉物(t h e w h o l e s e n t i e n t c r e a t i o n)⑦ 都纳入功利计算范围,并且 每个人都只能算作一个,没有人可以算作一个以上 ㊂⑧这样一来,他人的利益和全体的利益就成为古典功利主义的核心关切,而人人同权的主张则展示出对民主㊁平等的诉求,赋予了古典功利主义鲜明的社会性维度和现实指向,而这一维面在古代快乐主义传统中恰恰是缺失的㊂⑨对功利概念之社会维度的体认,使古典功利主义获致了与古代快乐主义本质上殊异的功利概念,进而在功利计算或功利原则的确定上做出了重要创新㊂古典功利主义是指向所有人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英]罗森:‘古典功利主义:从休谟到密尔“,曹海军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8年,第15-32页㊂关于古典功利主义的历史范畴,本文将之界定为从休谟到密尔的功利思想,并兼及西季威克㊂参见[英]罗森:‘古典功利主义:从休谟到密尔“,曹海军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8年,第1页㊂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15.[英]边沁:‘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时殷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58㊁59页㊂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14.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13.[英]边沁:‘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时殷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58页;[英]西季威克:‘伦理学方法“,廖申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第427页;J.S m a r t&B.W i l l i a m s, 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f o r a n d A g a i n s t,C a m b r i d g e U n i v e r s i t y P r e s s,1973,p.4,p.7.边沁语,转引自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112.主要包括伊壁鸠鲁派㊁犬儒派㊁斯多亚派等在内的希腊化和罗马时期的哲学,同其先辈的哲学相比,普遍带有去政治乃至去社会的倾向㊂的最大幸福的 普遍快乐主义 ,与仅仅追求个人自身幸福的 利己快乐主义 大相异趣㊂①不仅如此,为回应个体行为之外部性所带来的问题,古典功利主义从道德哲学延伸到政治哲学和社会哲学,表现出对政治社会改良的强烈关切㊂在他们看来,政治原则和政治社会制度必须以 善 的增长为目标,而对 善 和 增长 的定义,则由其所标举的功利原则负责解释㊂由此,古典功利主义以极大的入世热忱致力于现实政治社会制度的检讨和改良㊂这种努力的结果,是古典功利主义者相率提出了一系列法律㊁经济㊁政治改革方案,成为在现实政治和社会问题上颇具影响力的 哲学激进派 ㊂②正是在由道德而政治,由理论而实践的过程中,古典功利主义消解了诸如正义㊁正当(或正当性)㊁ 自然的 等超然性的概念,由此同义务论道德哲学和契约论政治哲学话语直接对立,进而刷新了诸如平等㊁分配㊁惩罚等一系列重要的政治或伦理原则,以极大的理论雄心重构了现代性肇端以来的道德哲学和政治哲学,功利主义在道德哲学和政治哲学中的主流范式地位也由以奠立㊂二、对正义和权利观念的功利论还原及其后果古典功利主义所呈现出的革命性,部分源于其经验论乃至怀疑论的哲学特质㊂同大多数带有怀疑论色彩的学说一样,古典功利主义主要是以 断言其对手理论的基础存在着困难而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的 ㊂③同这一点相关,古典功利主义追问道德之根柢的基本方式在于:基于经验主义认识论,对以理性为包装的先验的道德概念或原则进行经验论还原,而还原的最终基质则是 功利 ㊂本文将这一方法称为功利论还原㊂古典功利主义对正义的功利论还原是其对这一方法的首要运用,④也是其整个道德哲学①②③④以 普遍快乐主义 和 利己快乐主义 这一对概念进行功利主义的内部划分,这一做法来自亨利㊃西季威克㊂这种区分方式简单切要地澄清了关于功利主义之为粗鄙㊁狭隘㊁自私等不切实的指控,被一些学者视作是西季威克的主要贡献之一㊂参见[英]西季威克:‘伦理学方法“,廖申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第425-427页㊂[美]萨拜因:‘政治学说史(下)“,邓正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2页;[加]金里卡:‘当代政治哲学“,刘莘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第88页㊂[美]斯坎伦:‘契约主义与功利主义“,参见包利民编:‘当代社会契约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0页㊂像许多学者认为的那样,古典功利主义在其建设性维面的主要工作,即将行为的最终判定依据诉诸功利的做法,否定了人之更高目的的存在,并且往往造成反直觉的理论后果,因而易于引起 道德感 如果它确实存在的话 的本能抵拒㊂参见J.S m a r t&B.W i l l i a m s,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f o r a n d A g a i n s t,U K:C a m b r i d g e U n i v e r s i t y P r e s s,1973,p p.68-73;[加]金里卡:‘当代政治哲学“,刘莘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第100页㊂古典功利主义的功利论还原方法的另一个重要运用是针对常识道德的㊂同其对正义观念的还原针对诉诸某种道德法则(绝对命令)的先验论道德哲学不同,对常识道德的功利论还原针对的是道德直觉主义㊂直觉主义承认蕴含于常识道德中的正当性,但又认为这些性质 不能够以别的观念的术语加以进一步的分析或解释 ;古典功利主义则试图为直觉主义的常识道德穿上功利论的理论护衣,但其目的却不在于证成这种先验的正当性,相反,从其还原路径可看出,其目的是揭露常识道德中看似并非出于功利考量而作出的行为之潜在的功利动机,进而将常识道德解释为 无意识的功利主义 ㊂限于主题 对古典功利主义之自由观念的寻绎,本文仅讨论古典功利主义对正义及其相关观念的功利论还原,而不专门讨论其对常识道德的还原㊂参见[美]斯坎伦:‘契约主义与功利主义“,参见包利民编:‘当代社会契约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0页;[英]边沁:‘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时殷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61页;[英]西季威克:‘伦理学方法“,廖申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第437㊁450㊁464页㊂建构在逻辑上的首要任务㊂这是因为,像密尔指出的那样, 正义 是 功利 成为道德评价标准最直接和最大的障碍:在一切思辨时代,接受 功利 或 幸福 是行为对错之评判标准这一学说的一个最大障碍,始终来自正义观念㊂ 正义 一词能够以一种直觉般的迅速和确定性,唤起一种强大的情操和看似清晰的知觉,对大多数思想家而言,这种情操和知觉指向事物的某种内在性质,它表明正义作为一种绝对而普遍地有别于各种利益(e x p e d i e n t)的东西存在于自然(n a t u r e)之中,正义虽然(像公认的那样)从长远来看事实上从未脱离利益,但在观念上却与之相离㊂①可见,在古典功利主义看来,一方面,正义情感对功利论的抵制几乎是直觉性的;但另一方面,离开 利益 ,关于 正义 是什么的问题并无明确答案,把它作为行为道德评价的最终标准是独断的㊂对正义观念的力量来源加以揭示,并对其作出功利论的诠释,就成为古典功利主义自我证成的关键㊂古典功利主义展开这一工作的基本进路是:揭示正义的社会性或约定性(也即否定其自然性),进而指出人们会就正义观念达成约定乃是为了功利的增进㊂②休谟认为,只有在特定的社会境况中,正义观念才有其产生的依据:在资源充足的情境中,正义的戒慎之德(t h e c a u t i o u s,j e a l o u s v i r t u e o f j u s t i c e)是没有必要的;或者,当人的善端发展得极度充分, 正义的用途(t h e U S E o f j u s t i c e)将被这样一种广博的仁爱(e x t e n s i v e b e n e v o l e n c e)所搁置 ㊂③相反,在人类仅是欲望的主体㊁同时自然资源存在严重匮乏的情境中,人类将堕入霍布斯式的战争状态,正义的法则也将由于绝对的无用而被悬置㊂④正义观念之为必要,系乎人性的不完满和某种程度的资源匮乏,而现实的人类社会处境正满足这两点㊂因此,正义最初作为家庭存续所依赖的特定规则而被约定下来,这一约定又依循同样的逻辑在全体社会成员乃至国家之间达成㊂正义观念的作用范围就这样随着人们视野和相互联系的扩大而扩大;我们对正义的尊重,也 随着我们对这一德性之广泛效用的了解程度而相应地不断增加 ㊂⑤休谟的上述分析祛除了正义观念的先验性,并将之还原为以功利为依据的约定㊂如果说休谟的约定论正义观偏重于正义观念的外展维面,那么,密尔对正义观念之内在结构的分析,恰恰可以与休谟互补㊂密尔指出,正义观念内在地具有两个方面:作为一种激情的正义情感和被道德化之后的正义感㊂密尔承认正义情感是自然的而非约定的,它源于受①②③④⑤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75.约定论正义观早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就已被阐述,据此,特定行为由于往往招致苦头而被大家以法律形式约定为不正义的,这就是正义/不正义观念的起源和本质㊂古典功利主义之约定论正义观的基本论旨与此相同,但分析更为精详㊂参见[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英文影印本,358B 260E㊂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 p.21-22.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 p.24-25.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 p.26.个体的自卫冲动和同情心催动的对于伤害行为的报复激情㊂①相较于休谟,密尔在这里肯定了正义的自然维面㊂但他说, 相信我们具有自然的正义情感是一回事,承认自然的正义情感是判定行为的最高标准则是另一回事 ,②因为作为一种自然激情的正义情感与道德是不相涉的,不加约束的正义激情,同其他人类激情一样,可能将人类带入危险境地㊂使人类免于这一境地的,则是正义观念的另一个维面,即道德化的正义情感㊂正义情感的道德化,就是使上述报复激情 完全受制于社会同情心,以使之等待并且服从社会同情心的号召 一旦它被社会感情道德化,就会朝着合乎公益(g e n e r a l g o o d)的方面起作用㊂ ③这样,正义与功利的不同之处只在于,前者附着了一个本质上是一种报复激情的 特殊情操 ,这就意味着正义情操本身并非出自利益(e x p e d i e n c y),然而,这种情感中的道德成分却是出自这种利益观念的㊂④密尔从正义观念的内在结构着手,将正义观念的情感力量归结为与道德无关的自然激情,而其道德力量恰恰被还原为社会性的和功利论的,这虽然保留了正义观念的自然方面,但事实上是通过解构正义观念从而袪除其道德维度的自然性的㊂对正义观念的功利论还原,直接导致了对自然权利/正当观念(n a t u r a l r i g h t)⑤的拒斥,这是因为,在古典功利主义那里,正义的内涵是由权利来界定的㊂休谟就把财产权 除了作为批判对象,他有意避免使用自然权利概念 视作正义的对象,⑥在这种处理中,正义与正当/权利更像是同一个概念的内涵与外延㊂密尔则通过对正义的词源学考察指出:正义一词通常是包含个人权利的观念㊂[它]是一类道德规则的名称,这类道德规则比其他任何生活指导规则都更密切地关怀着人类福利的基本要素,因此具有更加绝对的义务性㊂而那个被我们发现构成了正义观念之本质的个人权利的概念,则暗含并证明了这种更具约束力的义务㊂⑦就是说,权利被提升至自然正当的地位,不过是正义之义务性的一个表现,因为权利只是正义观念的内涵㊂鉴于正义与权利在概念上的这种关系,在正义观念被还原为功利之后,从逻辑上说,权利观念如果不以其对人类福利和社会维系的作用来证成自身,那么它就像迷信一样是没有基①②③④⑤⑥⑦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 p.92-93.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76.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 p.93-94.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 p.91-92,p.114.在道德哲学或政治哲学领域, r i g h t 一词通常对应中文的 正当 或 权利 ,这两个语汇在中文用语习惯上具有较大的差异,一般地说,在其古典意义上,用 正当 去翻译 r i g h t 更为合适,而 正当 的现代意义更宜翻译为 权利 ,如果不分语境强行使用统一的译法,则易于造成误失㊂学界通常倾向于将复数的 r i g h t s 翻译为权利,而单数的 r i g h t 应当视语境而决定,这一主张大体是不错的㊂本文将结合语境分别使用 正当 和 权利 两个语汇,有时会用 正当/权利 的方式将这两种意思一并列出㊂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 p.31-32.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 p.84-86,p.90,p.107.础的空谈㊂①说某人对某物具有权利,相当于:社会应当保护某个人拥有某种东西,因为对这种拥有加以承认,是有益于社会功利的㊂②边沁对正当/权利观念的批判尤其直接和激烈,在他看来,正当概念 或其别的什么称谓,例如自然法㊁理性法㊁真正理性㊁天然正义㊁天然公平③ 不过是以牵强附会之辞为装饰而事实上却往往是与功利原理不谋而和的赘疣,虚假无用,甚或有害,因为它能 掩饰㊁伪装和助长专制 ㊂④总体看来,对正义和权利/正当观念的功利论还原,事实上使道德本身失去了形而上的渊源和基础,这一基础被置换为基于功利的社会性约定,相对于先验论道德哲学,这无异于是对道德的重新定义㊂由此,正义和权利/正当观念在道德行为最终判准的问题上失去了地位,人类道德行为的根本动机不是行正义之事,而是行有益于效用增长之事,正当概念的内涵也由合乎正义转变为促进善的增长㊂这样,善就获得了相对于正当的优先地位,意味着主张 善优先于权利 ⑤的目的论对揭橥 权利优先于善 的义务论的颠覆㊂三、古典功利主义自由观念的建构路径借由对正义和权利话语的清理以及由此造成的权利与善之优先关系的倒转,古典功利主义开辟出一条论说自由的新路径㊂这一路径摆脱了早期现代政治哲学中占居主流地位的契约论话语,颠覆了自然权利论者从先在的权利出发定义自由的进路㊂因此,为揭示古典功利主义自由概念的建构路径,下文将从对早期现代契约论的自由论说之路径和话语的分析开始㊂在古典政治哲学中,正义观念与自然法观念相联系㊂ 自然的 作为规范性的源头,成为正当性的基础,这种古典自然正当观念是古代实践哲学的基础之一㊂但随着个人价值的贲张,自然正当之古典意涵逐渐被 权利 所置换,正当性失去超然性和一元论色彩,转而通过基于个人价值而开列的权利清单来体现,自然法㊁自然正当也被消解在权利清单之中㊂这一观念史事件的发生,就是由早期现代契约学说推动的㊂应当注意的是,尽管契约论者共享着诸多语汇,但在实质性理论层面,契约论内部存在以霍布斯为代表的利益论契约观和以卢梭为代表的权利论契约观(自然权利学说)的分野㊂在霍布斯式的契约论中,人的基本欲望和利益的确立无关乎道德,并且道德观念从属于人之欲望和利益㊂这是一种纯粹以利益为基础的契约观,其本质是在相互冲突的利益方之间达成的一个理性折中㊂⑥因此,尽管霍布斯谈论自然权利,但按他的定义,自然权利 就是每一个人按照自己所愿意的方式运用自己的力量保全自己的天性 也就是保全自己的生命 的自由, ⑦是人之自我保存的激情的衍生物,仅仅指向对最能实现自我保全之目的的①②③④⑤⑥⑦D.H u m e,A n E n q u i r y 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P r i n c i p l e o f M o r a l s,H a c k e t t P u b l i s h i n g C o m p a n y,1983,p.31. J.M i l l,U t i l i t a r i a n i s m,T h e F l o a t i n g P r e s s,2009,p.97.在边沁那里,自然正当/权利同自然法及其它相类观念,是被 一揽子 处理的㊂[英]边沁:‘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时殷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74-77页㊂也即认为,善可以独立于正当而被定义,甚或像古典功利主义那样直接将正当定义为对善的最大化㊂参见J.R a w l s,A T h e o r y o f J u s t i c e,H a r v a r d U n i v e r s i t y P r e s s,1999,p p.22-24,p.26.[美]弗里曼:‘社会契约理论中的理性和协议“,参见包利民编:‘当代社会契约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00页;S.F r e e m a n,R a w l s,R o u t l e d g e,2007,p.15.[英]霍布斯:‘利维坦“,黎思复㊁黎廷弼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年,第97页㊂方式的自由选择㊂由是, 利维坦 在霍布斯那里是作为激情主体的个人在自然状态中通过种种理性计算做出的切实选择㊂与此相对,卢梭式的社会契约论则认为, 除了一个每个个体之合理利益的概念,社会合作思想还有一个独立的道德成分 ,或者说,存在 一种从道德或社会的角度看的基本利益 , 社会关系没有被定义为利益冲突中的合理妥协 ㊂①因此,卢梭式的基于自然权利的契约论, 一开始就对人的权利和义务作了特定的道德预设,这些预设约束着社会契约以及将被认同的法律 ,这种先在的权利和义务衍生自自然法对人的自由㊁平等的道德本性的规定,②这些规定外在于社会契约并约束着契约之内容㊂这造成的一个后果是:道德行动的对错标准以及政治社会之构建原则,可以直接从对人的先在设定中推导出来,因为它们要做的不过是契合㊁保护或实现这种天赋的本真;契约论仅在于使这些原则在一种虚拟的情境中像是被选择的而不是被规定的,其作用不是论证上的,而是修辞上的,甚至是一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之举㊂③卢梭所代表的自然权利学说暗含着权利优先于善的逻辑:人基于其先在的道德本性获得了天赋的自然权利,在达成契约的过程中,对天赋权利的保护和实现优先于对利益的理性计算㊂这也就意味着,人类的正当行为根本上与善无关,而应以是否合乎或有利于实现人之真实本性为评价标准㊂霍布斯的契约论则正好相反:他所定义的权利和国家并没有先在的道德基础㊂由此,契约论之利益论与权利论者就在权利与善的关系问题上对立起来了㊂契约论内部的上述分野暗含着论说自由的两种不同进路㊂由于预设了在先的权利或道德本性,在自然权利论者看来,自由的一个重要内涵就是合乎并实现这种本性,自由由此成为一种义务㊂与此相对,霍布斯式的契约论否定了先验的道德规定,而着眼于个人利益来看待自由;因此,自由被理解为在法律所未加限定的范围内自行其是,而在这一范围内, 善 是唯一的行为指针㊂需要注意的是,霍布斯一系的契约论者对自由的论说依然深受自然法㊁自然权利话语的桎梏㊂承继了霍布斯式利益论契约观的自由论说进路,同时又完全摆脱了契约论话语的,正是古典功利主义㊂基于前文的分析可知,在权利与善的关系上,古典功利主义的立场同霍布斯式契约观相一致,而同卢梭式的权利论契约学说正相反㊂古典功利主义的自由观念建构,在基本路径上同霍布斯式利益论契约观并无重要差别,其对自然权利学说的拒绝也同霍布斯一样,即不承认关于人之道德本性的先验预设,也拒绝以实现这种道德本性为内涵的自由概念㊂这样看来,真正同古典功利主义相对立的乃是自然权利学说,而非笼统而言的契约论;①②③[美]弗里曼:‘社会契约理论中的理性和协议“,参见包利民编:‘当代社会契约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00页㊂S.F r e e m a n,R a w l s,R o u t l e d g e,2007,p.14;周保松:‘自由人的平等政治“,北京:生活㊃读书㊃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第138页㊂周保松:‘自由人的平等政治“,北京:生活㊃读书㊃新知三联书店,第68㊁138页;[美]弗里曼:‘社会契约理论中的理性和协议“,参见包利民编:‘当代社会契约论“,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99页;D.G a u t h i e r, T h e S o c i a l C o n t r a c t a s I d e o l o g y, P h i l o s o p h y&P u b l i c A f f a i r,v o l.6,n o.2,1997,p.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