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战争》的女性主义叙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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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被看”到“看”的突围--林白《一个人的战争》中女性叙事视角初探孙祥华【摘要】Male view of narration is a traditional model of Chinese narrative, and therefore, women in literature are often in a status of “being seen”. Feminist writers persevere in rewriting women’s history destiny of “being seen” with ongoing efforts. In the new era the rebellion to classical narrative views is evident in female narrative fictions.Based on the theory of narratology, the paper analyzesThe War of One Person, a female view of narr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such as female initiative to break out by means of “seeing”, the construction of female consciousness of subject, and the lose of ego after the female escapes from men, which is aimed to rewrite female destiny of “being seen”.%男性叙事视角是中国叙事学的传统叙事模式,故女性在文学作品中往往处在“被看”的地位。
女性主义作家对女性“被看”历史命运的改写,进行着持续不断的努力,新时期以来的女性叙事小说对经典叙事视角的反叛色彩尤为明显。
关于《一个人的战争》中私人化小说的创作特征思考[摘要]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是私人化小说的代表,是一部很具开拓精神的作品,本文是在研读和品味该小说的基础上,从主体意识、女性成长经历和颠覆式写作手法三个方面来阐述私人化小说的特点。
[关键词]《一个人的战争》;私人化小说;创作特征20世纪90年代以来,私人化小说写作成为个性化创作的一种,体现出当代文学中鲜明的女性创作色彩。
私人化小说的创作一直沿着自己的轨迹平缓发展,并且随着现代文学的发展,文学界创作思路的不断扩展,呈现日益清晰的创作发展脉络,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同和喜爱。
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20世纪90年代正是私有经济逐渐发展壮大的时代,人们慢慢地抛开过去“集体”、“公有”的思想开始思考个体的成长和个人的需要,在这种思潮的引导下,私人化小说写作应运而生。
私人化写作或个人化写作,就其广义而言,是指那种疏离了统一的思想规范和艺术规范,以个人的自由选择和自主创作为特征的一种写作方式;就其狭义而言,是特指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以表现女性的身体隐私和生活隐私为特征的女性文学创作,是对这一创作现象的命名。
这一命名缘于对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及其他女作家类似作品的讨论。
“私人化”的创作加强了对个人经验的重视程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对于个体生命的重视创作出极具性别意识和性别特征的作品。
笔者认为,根据对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的研究,私人化小说的创作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字里行间表现出强烈的主体意识以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为代表的私人化小说中无处不表现出强烈又鲜明的主体意识,其中,比较突出的是两个方面,一方面,对于性别意识有很细致的感受并且带有非常强烈的个性创作倾向。
在创作作品及其中人物的时候表现为突出的女性主义或者是女权主义思想。
另一方面,对于个体的生命体验和成长经验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捕捉,并且在创作中非常尊重这些体验和感受,然而这种尊重意识的强烈程度又是小说创作中前所未有的,表现出对于内心世界细腻、深入的描写。
从叙述策略看《一个人的战争》中的“我” 作者:周荣荣来源:《现代交际》2020年第07期摘要: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被称为个人化写作的范本,它不仅呈现了女性的个人化经验,还为如何叙述这一经验提供了思路。
其叙述策略包括运用第一人称回忆性叙述视角及动态变化的叙述视角,通过时空的停滞和跳跃方式表现对鬼、梦、神秘女人的特定意境的叙述策略。
借由对林白叙述策略的分析,剥开“我”的外纱,探寻故事人物形象的虚构与真实的丰富性。
关键词:林白一个人的战争“我” 叙述策略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07-0091-02《一个人的战争》因私语的形式、大胆的女性心理描写而引起争议,因此林白也被认为是“个人化写作”“女性写作”的代表人物之一。
而林白本人则认为“个体差异比性别差异更大,更值得变成文学。
”[1]《战争》中,林白针对“我”这个个体的形象,运用了第一人称回忆性视角及多重叙述视角进行突显;把“我”放在一个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空中解释,“我”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多个“我”,形象变得复杂而富有存在感;“我”最富有个体差异的,则是依赖于对鬼、梦、神秘女人的超现实的想象的运用。
一、叙述视角的混杂的“我”林白的《战争》中,叙述者和人物分不开,这主要是第一人稱“我”混淆了视线。
林白在《战争》中出现提示多米只是虚构人物的例子:“多米,做一个被虚构的孩子是多么幸福,虚构的孩子就是神的孩子。
”[2]100多米作为被叙述者,她只存在于故事中,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然而,一旦加入叙述者“我”之后,故事就出现了混杂的“我”。
“在全世界,除了多米,还有谁拥有这样的童年呢?回想我的童年时光。
”[2]4这里多米作为人物出现,“我”也作为多米出现。
这个“我”便是叙述者,也会被认为是作者,这是因为“叙述者以自我称代、自我显现的方式,把自己同作家在形式上融为一体”[3]16,导致了认知上的混淆。
但按照布斯的观点,“叙述者是作家在小说中的代言人,是小说所有话语行为的行为主体。
浅析林白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中的女性意识本文从网络收集而来,上传到平台为了帮到更多的人,如果您需要使用本文档,请点击下载按钮下载本文档(有偿下载),另外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一、巨大的阴影在男权社会中,妇女的生存处境始终处于男性权威世界里的巨大阴影之中,林白也不能例外,在她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中,主人公多米正是作者自己的化身,作者不只一次的在这部作品中向读者暗示,书中的这位女孩,多米正是一个生活在巨大的男权世界的阴影之中的女性,多米的成长历程是林白的成长历程。
在这一成长的历程中,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来自于家庭这个社会的几本单位中的“父亲”的形象已经模糊不清,甚至于对作者和文中的主人公多米来说,这一父亲的形象似乎是缺失的。
同时,这一父亲的形象的缺失似乎为女性的成长和发展,为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提供了客观的环境和契机,但毫无疑问,伴随着她的成长中和成人之后的种种的来自社会的阻碍和拒绝,也同样不可避免的是来自于男权社会,即那个无处不在的巨大的“父”的阴影。
1.父权的缺失虽然林白一再提醒我们,文中的主人公正是作者自己,但我们还是愿意把文学的创作看作是作者虚构的艺术品——而不是一本个人的自传。
就文本而言,毫无疑问,主人公多米正是出生于这样一个父权“缺失”的家庭之中。
也因此,对于一位儿童而言,在她的童年经验之中,父亲角色的缺失,使得她一方面可以较早的摆脱来自于“家”的“父权”的深刻影响和巨大阴影,另一方面,也使得她得女性意识得以较早的清醒和确立。
可以说,这一来自于童年的家庭条件是形成多米以后独立的女性意识和一个人的战争的前提。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将这本作品看作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作品的话,那么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说,那就是林白自己本人,作为一位女作家,之所以可以有这样清醒地女性主义倾向,也许一方面是来自于她曾经受过的教育阅读过的相关的女性主义的书籍,也许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对林白而言,她比别的作家甚至是女作家更具有这样的先天“优势”,而这一优势,似乎正是来自于她那独特的家——家的父权的缺失和独特的童年体验——孤独。
林白小说中的个人记忆与女性时间——以《一个人的战争》为例摘要:“记忆”在林白“个人化”的女性写作中具有独特而重要的意义。
她把“回望”作为写作的“基本态势”,认同记忆的“个人性”特征。
背离集体记忆中的时间经验和叙事传统,用边缘性的书写重构时间与历史,这些展现在她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中。
该作品展示了个人记忆之颠覆与虚构的能量,表达了对时间形式与意义的个性感悟。
关键词:林白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个人记忆永恒时间林白是20世纪90年代女性写作的重要代表,曾与陈染等女性作家一起开“个人化写作”之先河。
林白作品的“个人性”与“记忆”一词紧密相连。
“记忆”,在林白的写作理念中,是一个时常被关注的、分量极重的词语,它包容了素材的选择、灵感的来源、观察世界的角度、内心世界的呈现方式等诸多方面的内涵。
作为写作中的女人,林白几乎是天然地背离了集体记忆中的时间经验和叙事传统,用一种边缘性的书写,重构着时间与历史。
这种艺术特质集中地展示于她的自传性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以下简称《战争》)。
《战争》引领读者进入的是一种女性个人的内心世界,其女性书写不仅惊世骇俗而且魅力独特,是90年代中国文坛“个人化写作”的一部经典之作。
小说中对个人记忆的发掘,个人记忆之颠覆与虚构的能量,对时间形式与意义的性别感悟,采用“女性时间”结构小说的“现代性”和创造性,这是艺术成就和思想意涵的重要元素。
一、个人记忆:颠覆中的真实与虚构《战争》文本中“个人记忆”在最直观的层面上,表现为对极端私己化的事件的选择。
小说开始于5岁的多米对自己身体的“凝视与抚摸”,在抚摸中了解个人的欲望和满足欲望的方式,并且本能地知道这件事情纯粹的私人性质,躲在蚊帐中将自己与别人隔开。
对性的探索与自慰的冲动,成为小说中最基础的事件和推动动作发展的最隐蔽的动因。
“题记”中转引作者自己另一作品中的一句话,直截了当地解释了“一个人的战争”的命名:“一个人的战争意味着一个女人自己嫁给自己。
总评范例:关于林白《一个人的战争》
杨匡汉、孟繁华主编《共和国文学50年》:林白的小说《一个人的战争》正是从女性的躯体描写入手,从对性感及其性感区域的精确描摹出发,来阐述一个女人成长中的自我意识。
正统的男权独断的文学史中,不会让女人如此袒露自身隐秘的欲望。
《一个人的战争》之中女性躯体与欲望的写作引起爆炸性的轰动和极具震撼力的效果。
陈思和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直接写出了女性感官的爱,刻画出女性对肉体的感受与迷恋,营造出了至为热烈而坦荡的个人经验世界。
与此相应的叙事方式也呈现为非中心化的零散、片断式形态,并由于情绪与感受的层叠聚合,虽然无序但却令人处处感到深情灵动的轻盈美感,或者也可以说是创造了女性写作独特的审美精神。
陈晓明:《一个人的战争》显然是林白最精彩的作品,它如此彻底讲述了一个女人的内心生活,那种渴望和欲求,那些绝望和祈祷……在当今的女作家中,林白也许是最直接插入女性意识深处的人。
她把女性的经验推到极端,从来没有人(至少是很少有人)把女性的隐密世界揭示德如此彻底,如此复杂微妙,如此不可思议。
徐坤:中国大陆的女性书写史中,林白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战争》无疑是一个具有革命意义的女性文本,不光是由于它的奇特的文本生成方式,它的关于女人成长史、关于女性隐秘心理及其性感体验的大胆书写,还由于它所引起的巨大的争议……所有这一切,都使它成为了一项“运动”,而不在是单纯的一本书的出版……。
论林白小说《一个人的战争》对女性深层心理空间的开掘作者:王岩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7期摘要:林白的小说《一个人的战争》,通过私人化的叙事方式构建了女性独特的生理和心理成长史。
从精神分析批评的角度来看,作品主要展示了人物隐秘的心理状态,并深入挖掘出女性深层心理空间所呈现的自恋性、自虐性和封闭性特征。
关键词:林白《一个人的战争》女性形象心理空间作为20世纪90年代女性作家的代表之一,林白的小说打破了传统的菲勒斯中心主义,通过虚化男性的存在、异性无爱以及杀死父权来构建女性的话语空间。
《一个人的战争》正是其中的代表之作。
小说以主人公林多米的视角,讲述其三十岁之前极具特色的心灵成长史。
故事内容凡俗琐碎,主要由林多米与同性朋友的交往经历、作品抄袭事件、独身冒险游历西南、失败的爱情四个故事组成。
作品中,作家的目光聚焦于女性的心理和心灵世界,深入挖掘和剖析人物内心深层隐秘的心理状态,并进行自我暴露、自我反省、自我沉溺、自我诉说。
本文试以《一个人的战争》为例,从精神分析批评的角度,通过寻觅主人公林多米的心理状态与童年生活的内在联系,解析原生态家庭对儿童心理性格形成的影响,并结合主人公林多米生理和心理的成长史,深入剖析其隐秘的精神状态,从而挖掘女性深层心理空间所呈现出的自恋性、自虐性和封闭性特征。
一、自恋性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自恋就是一个人的(力比多)从客体身上撤回并转而投注于自己。
”自恋现象可分为两种:初级自恋和次级自恋。
初级自恋,即婴儿的自恋状态。
它是由于婴儿不具有与外界发生联系的能力,在他们的意识中主观世界即是全部世界,从而无法建立对象性的情欲客体,因此力比多便滞留在体内。
次级自恋则是指精神病态的自恋。
在这一阶段由于人类与外部世界之间的情感关系受挫,从而导致性欲退化,力比多则撤回到自身。
一个人的自恋情结的产生与其早期童年家庭生活经验密切相关,如父母之间的关系、父母对孩子的态度、父母与孩子相处时间的长短等。
《一个人的战争》的女性主义叙事策略摘要: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回顾林多米从5、6岁到32岁的经历,以元小说的框架,自传式的视角进行女性自我独白。
小说通过多变的叙述视角及对叙述时间的巧妙处理体现出女性主义小说的形态。
从叙事学角度来解读这篇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作品。
关键词:《一个人的战争》;女性独白;叙述视角;叙述时间1994年林白的长篇《一个人的战争》在《花城》首次发表,以私人化的女性姿态给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带来一股新潮。
她以迥异于以往男性文学话语和主流文学话语的私人化叙事,为中国女性主义文学创作开辟了新的道路。
1自传式的女性独白大多数女性主义作家都倾向于以自传的形式进行创作,她们用自传式的写作来剖析作为女性的独特生命个体。
她们在自传式的文字里将自己的生活体验甚至是私密的情绪也写进去,向读者们特别是读惯了男性话语形态作品的读者们展示了女性的生活体验以及女性的真实(隐秘)内心。
“自传是有关个人成长或自我如何演变的故事”[1]82,《一个人的战争》以第一人称叙事来展示女主人公林多米从童年到30岁左右的成长过程。
由于儿童时期父亲的缺席和母亲的无暇顾及,多米成为孤单的孩子。
她习惯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也会拉上同龄女孩玩性游戏。
长大后的多米还经历了诗歌抄袭、外出旅游遭诱奸、与女学生发生暧昧关系、与一个错误的男人恋爱受伤后逃离爱情,最终来到北京工作与一个老人结合等事情。
由于叙事是以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进行,就形成一种明显的自传式倾向,特别是叙事中有许多关于剖析女性内心的情节,细致而隐秘,引起读者以一种窥探叙述者隐私的心态去阅读。
《一个人的战争》中某些情节确实能够在林白的自述性小说中找到相似点,比如她在《前世黄金—我的人生笔记》中写到:“我出生在一个边远省份的小镇上,3岁丧父,母亲长年不在家。
我经历了饥饿和失学,7岁开始独自生活,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2],这和多米的童年生活极其相似。
可以说林白把自己的童年移植到了林多米身上,使自己的经历在林多米身上重新演绎,使作品看上去是真实的。
连林白自己也说过:“《一个人的战争》中的一些大事件是我真实经历过的。
”事实上林白确实在做这样的工作,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些事件写入文学作品中,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第一人称来叙写,使作品与生活产生一种“互文性”,真实感特别强烈。
《一个人的战争》能成为一部典型的女性主义作品,不单单在其自传性上,还由于它是一部女性的内心自白书。
小说将女性的内心、生活最大限度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叙述者甚至将自己私密的写作状态也公之于众,这是以往男性作家或男性立场的女性作家所无法也不敢触及的。
少女时期就开始的手淫、赤裸上身进行私密创作、对女性身体的迷恋与窥视、与女子的同性恋情结、幻想着被强奸等等,叙述者把这些关涉私人隐秘的情节一一暴露出来,从女性的视角观察独立的女性,而不是从男性的权威视角去建构受统治的女性。
但是,林白创造的林多米毕竟不完全是她自己,小说仍然必须是虚构而不是完全纪实。
林白在这部小说中特别地运用了元小说结构,美国批评家马丁指出:“正常的陈述……存在于一个框架之内,而这类陈述并不提及这一框架。
这类陈述有说者和听者,使用一套代码(一种语言),并且必然有某种语境,……当作者在一篇叙事之内谈论这篇叙事时,他(她)就好像是已经将它放入引号之中,从而越出了这篇叙事的边界。
于是这位作者立刻就成了一位理论家,正常情况下处于叙事之外的一切在它之内复制出来。
”[3]229我们可以简单理解,元小说的作者会在叙述中把自己“叙述行为”本身讲出来,如果把小说看作是一种虚构的话,元小说则是“关于虚构的虚构”。
元小说结构的运用会产生的一个效果就是,读者能够很明确地认识到作者的写作行为本身,而且这种行为是在虚构一个故事。
如果《一个人的战争》是一部自传式的小说,读者会不自觉地将林多米的世界与作者的世界进行对照,认为林多米就是林白。
而事实上,林白不可能完全按照曾经发生过的事实来书写。
元小说的运用创造了一个虚构的世界,拉开了读者与人物的距离,而拉近了读者与叙述者之间的距离,让读者随着叙述者的视角去审视人物。
在《一个人的战争》里,我们往往可以看到这样的句子:“现在我要告诉你去年夏天发生的一件事情”、“现在我们来说多米”、“让我回到母亲和故乡的话题上”、“让我接着本章的开头,叙述我的路途”、“让我们再回到车站”、“让我插进第二个男孩的故事”、“如果不是我要自己写一个序,这个序使我回顾了过去,我也就不会想到要写这样一部长篇”,……这些类似的句子不断地提醒读者,叙述者是在写小说,不是在回忆生平往事。
并且,叙述者自己还会在叙述过程中怀疑自己叙述的可信性,来提醒读者,这种所谓的自传也不过是带有猜测式的回忆,具有不确定性、虚构性,形成一种“不可靠叙事”。
比如说:“但那场大火把回忆和想像搞混了,我确实不知道是否真有一个北诺,除非她本人看到我的小说,亲自向我证实这一点。
”她也会强调“在这个长篇里,我不能穷尽我的所有秘密。
”将自己的经历进行置换自然是虚构,而隐瞒一部分事情不说,同样也是虚构的一种方式:“真相是多么容易被隐瞒啊!只要你坚决不说,只要不说就什么也没有发生,只要不说就什么都不曾存在。
只要你自己坚信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谁(连你自己在内)又能找到证据呢?”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2014年第6卷第2期李婷:《一个人的战争》的女性主义叙事策略所以说《一个人的战争》可以被当做是女性真实自我内心的展现,但绝不能被称作自传体小说,正如陈晓明所说:“这些故事在多大程度上契合作者的内心世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真实的女性独白。
”[4]2叙述视角的转换——对女性的多向度审视作为自传式的女性主义小说,其视角限制在主人公身上,也就是女性身上。
她们只关注、体验女性的生活,只探察、剖析自己的内心,所以她们在对自己情绪、心理的描述时会非常细致、敏感,为探究女性的内心提供广阔天地。
男性被退居幕后,作为女性眼中的观察对象出现。
他们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被记下,只能以代号的形式被保存。
在这里男性不是社会的主宰,他们因为女性的存在而存在(他们只在女主人公的记忆中需要出现的时候出现),大多成为符号性的动物或者背景。
女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其他人无关。
《一个人的战争》正是用这种自传式的第一人称叙事强调女性的独白,但是她又不局限于单纯的内聚焦的人物视角,而是有所变化,从多个角度审视女性内心以及女性的行为,显示出女性主义作品的独特风貌。
《一个人的战争》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回顾性叙事,必然要涉及到两个叙事视角的问题:第一个是“作为人物正在经历事件时的视角”,第二个是“作为叙述者正在回顾往事的视角”[5]102。
这两个叙述视角在小说里面交替使用,首先一般作为人物的“我”—多米是故事内叙述者、同故事叙述者,她直接参与到故事情节当中,用她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和世界里面的人,此时叙述者与感知者合二为一,都是人物—多米。
如“我”与邻居莉莉玩同性游戏、“我”在产房窗户外偷看女人生孩子、“我”在镜子里面看自己的身体等等。
当读者随着人物的视角去看其他人以及身边的所有事物时,读者与叙述者的距离亲密无间,这正是内视角叙事的魅力所在,它可以提供最真切的真实感。
林白就是利用这样一种人物内聚焦的形式把女性的内心、视野以最大的真实性展示给读者看,这些被展示的内容大多是男性作家或主流叙事无法做到的。
但是作为正在回顾往事的叙述者“我”——小说“隐含作者”会经常出现并且打断作为人物正在经历的事件,她时不时地会跳出来对人物,也就是曾经的自己的行为进行评述:现在离我写作《日午》的时间又过去了几年,我怀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姚琼的裸体,那个场面只是存在于我的想像中。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一个同性恋者与一个女性崇拜者之间,我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作为现在叙述者的“我”对曾经的“我”迷恋女性身体的行为的怀疑与否定。
这时的“我”是一个故事外的叙述者,是第一人称的外视角。
一般来讲这个叙述者的视角是成人视角,与前面讲到的人物参与式的视角不同,她总是显得更加理性,会分析当初种种行为的得失,也会介绍当初行为的结果,当然有时也起到为自己行为做辩白的作用。
小说里还有一种情况,叙述者聚焦的对象虽然还是在女主人公身上,但却使用了“她”或者以名字代替的限制性第三人称叙述视角,此时感知者和叙述者发生分离—人物是感知者,但是叙述者凌驾于人物之上,她将读者同故事、人物的距离拉开了,形成一种“疏远型”叙述干预(前面那种可以被称为“吸引型”叙述),叙述者完全处在异故事叙述层,仿佛所叙的人物和事件与自己无关,人物成了“她者”。
比如在讲到多米幻想着被强奸、被王姓男孩企图实施强奸、与《四川日报》的一个男记者交往、与矢村度过初夜那一段等等,都采用的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和其他地方的第一人称内视角叙事产生极大反差。
虽然叙述者同样是隐含作者,却故意营造了叙述者与人物、读者与人物的距离感。
对此可以有多重阐释,第一是避免作者自身落入被直观窥视的对象,毕竟这是一部带自传特色的小说,读者阅读这些一般人羞于启齿、难以言说的场景时也许会指向作者本人,造成对作者的不良印象。
第二“是为了使其对这两个性场景叙述更具备清醒的观察功能,及让作品中的叙述者作更客观的自我反省。
”[6]笔者认为两种考虑都可以成立。
一方面这是许多作家包括男作家在自传体小说中常见的处理办法,比如郁达夫在写作《沉沦》时为避免读者们将小说主人公同作家自己对号入座而选择了第三人称叙事,同样,我们可以理解林白在这部小说中也作了如此的考虑。
从另一方面讲,距离的拉开为更理性的审视提供了条件,毕竟小说的目的就是剖析与审视女性行为、女性内心,将女性世界公之于众。
用第三人称的叙事能够使叙事者站在一个更客观的角度审视与反省人物的行为,转换成第三人称限制性叙事,既能对人物内心进行观察,同时又保持了一个相对客观的态度。
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人的战争》的视角变换非常频繁,里面没有整章的第一人称内视角或第一人称外视角,更没有整章都用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
小说里这三种叙事视角交替使用而且在转换时没有非常明确的转换标志。
加上元叙事的结构,使得整个叙事结构复杂化,避免了单调的叙事给读者带来的审美疲劳感,而是带来相对较大的阅读“障碍感”与“新鲜感”,而且有时候叙述者和人物还以一种互相“窥视”的情形对话。
这样多种视角不断转换,叙述者和读者都得以从多个角度审视女性心理和行为。
3叙述时间的处理——私人回忆的跳动“叙述者在讲述中往往有意打破事件的自然顺序,按照叙事需要而进行排列。
因此,叙事话语中的时间是非线性的”[7],《一个人的战争》的叙事时间就是片段式、意象式的,“时间倒错”现象十分明显,“叙述在过去、过去中的未来、未来中的过去与叙述主体此刻的现在之间往复跳跃”[7],颇有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