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2016学年高中语文《伶官传序》作品赏析 新人教版选修《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doc
- 格式:doc
- 大小:41.50 KB
- 文档页数:6
《伶官传序》原文、注释、译文及鉴赏[原文]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①,岂非人事②哉!原③庄宗④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⑤者,可以知之矣⑥。
世⑦言晋王⑧之⑨将终也,以三矢⑩赐庄宗而告之曰:“(11)梁,吾仇也;燕王(12),吾所立(13),契丹与吾约为兄弟(14),而(15)皆背晋(16)以(17)归(17)梁(18)。
此三者,吾遗恨(19)也。
与尔(20三)矢,尔其(21)无(22)忘乃(23)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
其后用兵(24),则遣从事(25)以一少牢(26)告庙(27),请(28)其矢,盛以锦囊(29),负而前驱(30),及凯旋(31)而纳(32)之。
方(33)其系燕父子以组(34),函梁君臣之首(35),入于太庙(36),还矢先王(37),而告以成功(38);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39)已灭,天下已定,一夫(40)夜呼,乱者四应(41),仓皇(42)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43),君臣相顾(44),不知所归,至于誓天(45)断发(46),泣下沾(47)襟(48),何其(49)衰(50)也!岂(51)得之难而失之易欤(52)?抑(53)本(54)其(55)成败之迹,而皆自(56)于人(57)欤?《书》(58)曰:“满招损,谦得益。
(59)”忧劳(60)可以兴(61)国,逸豫(62)可以亡身(63),自然之理也。
故方其盛也,举(64)天下之豪杰,莫(65)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66)国灭(67),为(68)天下笑(69)。
(70)夫祸患常积于(71)忽微(72),而智勇(73)多困于(74)所溺(75),岂独伶人也哉?[注释]①天命:天神的旨意。
古人常把个人的生死祸福,王朝的兴亡盛衰说成是天决定的。
②人事:与“天命”相对,指人的作为。
③原:动词,推究,追根。
④庄宗:即李存勗(892—926),李克用之子,他于公元923年灭掉后梁,统一北中国,建立后唐王朝,改元同光。
文档来源为:从网络收集整理.word版本可编辑.欢迎下载支持.《伶官传序》【单元说明】本单元主要从形与神关系的角度欣赏古代散文。
“散而不乱,气脉中贯”,指的是散文形与神、内在与外在的相互关系与特征。
作者的思想情感、精神气质,通过字句音节体现出来。
诵读时,能感受到作者情感的起伏流动,这就是古代散文家和鉴赏家常讲的“气脉”或“文气”。
文气贯注,作品就有了生命力和感染力。
文气是真实的思想感情浸透到文字中的表现。
选择优秀的古代散文,多多诵读,细心体会,自然会感受到作者情感的起伏和气脉的流动。
《伶官传序》是欧阳修为《新五代史》中的《伶官传》所作的序。
文章总结了后唐庄宗李存勖得天下而又失天下的历史教训,阐明了国家盛衰取决于人事,“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道理,讽谏北宋统治者力戒骄奢,防微杜渐,励精图治。
语言委婉,气势旺盛。
文笔酣畅,波澜起伏。
平易自然,简约凝练。
句式整齐,言简意丰,发人深省。
《祭十二郎文》是韩愈在贞元十九年(803)为悼念他的侄子老成而写的一篇“衔哀致诚”的祭文。
要体会作者哀痛、诚挚的情感,首先应了解他们叔侄的特殊关系。
韩愈三岁丧父,一直依靠兄嫂抚养。
不久,哥哥又宦死于南方,寡嫂携带年幼的韩愈叔侄回到故乡河阳,艰难度日。
这时,兄弟辈只剩韩愈一人,子侄辈只有老成一人,“两世一身,形单影只”!韩愈视长嫂如母,和比自己小几岁的侄子情同手足。
后来,又一同移居宣州,孤苦零丁,一家人相依为命。
韩愈19岁来到京师谋生,25岁中进士后便在朝廷和地方任职,而老成则一直羁留在南方,他们叔侄每隔数年才得相见一面。
韩愈本以为彼此都还年轻,指望着将来生活稳定后,便接侄子来同住。
没想到老成突然病死,他悲痛欲绝,为悼念老成写了这篇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祭十二郎文》。
《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是一篇杂记,记叙了苏轼和文与可之间的深厚情谊,并阐述了文与可的画论,是一篇有回忆,有议论,深情缅怀亡友的文章。
文与可是苏轼的表兄,比苏轼大l8岁。
伶官传序原文翻译及赏析《伶官传序》是宋代文学家欧阳修创作的一篇序。
《伶官传》是《新五代史》中的一篇合传,记载伶人(古代音乐工作者和演员的称号)景修、史彦琼、郭门高等人的事迹。
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伶官传序原文翻译及赏析,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原文: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
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
此三者,吾遗恨也。
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
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
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书》曰:“满招损,谦受益。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
故方其盛也,举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注释:伶官:伶,戏子,或唱戏杂技演员,现代的娱乐人员。
伶官:宫庭里供统治者娱乐表演的人物。
可见封建朝代不思于民生,不思于进取,奢华淫乐而痛失天下!伶官尚能使天下易主,可见不居安思危之害!理:道理。
岂:难道。
人事:指政治上的得失。
原:推究,推其根本,形容词用作动词。
以:把。
立:即位。
其:语气副词,表示期望、命令的语气,一定。
乃:你的。
庙:太庙,帝王祭祀祖先的宗庙。
从事:这里指负责具体事物的官员。
少牢:祭品,用一猪一羊。
牢,祭祀用的牲畜。
锦囊:丝织的袋子。
前:在前。
负:背负。
及:等到。
凯:凯歌,打胜仗时所奏的曲子。
旋:归,回。
方:正在。
系:捆绑。
组:丝编的绳索,这里泛指绳索。
欧阳修不但是位文学家,他还是一位史学家。
他著有两部史书,一部是与人合编的《新唐书》,一部是《新五代史》(是二十四史之一)。
今天我们学习《新五代史》中的《伶官传序》。
清代文学家沈德潜认为本文“抑扬顿挫,得《史记》神髓,《五代史》中第一篇文字”,对本文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下面我们就来欣赏品味一下这篇文章。
1.作家作品欧阳修(1007—1072),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史学家,字永叔,号醉翁,晚年又号六一居士。
北宋吉水(今江西吉水)人,四岁丧父,家境贫寒,母亲以荻杆画地教他识字。
神宗熙宁四年(1071),以太子少师的身份辞职,归于颍州(今安徽阜阳)。
次年卒。
熙宁七年(1074)获赐谥号“文忠”。
2.背景解读《新五代史》是二十四史之一,记载公元9至960年间梁、唐、晋、汉、周五个朝代的历史。
在这53年间,先后换过四姓十四君,篡位、弑君现象屡见不鲜,战乱频繁。
后唐庄宗称帝后,迷恋优伶,为伶官所惑。
当叛乱四起时,庄宗亲征败北,众叛亲离,伶官郭从谦又乘危作乱,乱箭射死庄宗。
100多年后,欧阳修为《新五代史·伶官传》作此序文,就庄宗宠幸伶官而祸国乱政的史实发表感慨,告诫北宋统治阶级要以史为鉴,呼吁“忧劳可以兴国”,警告“逸豫可以亡身”,这不能不说是对症下药。
3.文体知识序序,又叫“序言”“绪言”“卷头语”“叙”等。
从唐代起,序又被称为“引”。
宋代文学家苏洵的父亲名叫苏序,苏洵为了避父讳,就把他写的书序称为“引”,后被沿用下来。
唐以前,序常被置于正文之后,如司马迁《太史公自序》即列于一百三十篇正文之后;唐后则将“序”放在正文之首,将正文之后的序言称作“跋”“后序”。
序有自序与他序之分,也有“史序”“文序”“赠序”之别。
在议论中夹着感慨,借以总结历史教训、表达作者的政治见解或对所记叙的人与事的态度的为“史序”,如《伶官传序》;以叙事为主、夹叙夹议的序为“文序”,如韩愈的《张中丞传后叙》;古代送别各以诗文相赠,集而为之序的称为“赠序”,如《送东阳马生序》等。
伶官传序原文及翻译,注释赏析及写作背景中心思想伶官传序原文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
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
此三者,吾遗恨也。
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
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
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书》曰:满招损,谦得益。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
故方其盛也,举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译文唉!国家兴盛与衰亡的命运,虽然说是天命,难道不是由于人事吗?推究庄宗得天下和他失天下的原因,就可以知道了。
世人说晋王将死的时候,拿三支箭赐给庄宗,告诉他说:梁国,是我的仇敌;燕王,是我扶持建立起来的;契丹与我订立盟约,结为兄弟,他们却都背叛晋而归顺梁。
这三件事,是我的遗留的仇恨;给你三支箭,你一定不要忘记你父亲的愿望。
庄宗接了箭,把它收藏在祖庙里。
此后出兵,就派随从官员用猪、羊各一头祭告祖庙,请下那三支箭,用锦囊盛着,背着它走在前面,等到凯旋时再把箭藏入祖庙。
当庄宗用绳子捆绑着燕王父子,用木匣装着梁君臣的首级,进入太庙,把箭还给先王,向先王禀告成功的时候,他意气骄盛,多么雄壮啊。
等到仇敌已经消灭,天下已经平定,一个人在夜间呼喊,作乱的人便四方响应,他匆忙向东出逃,还没有看到叛军,士卒就离散了,君臣相对而视,不知回到哪里去。
以至于对天发誓,割下头发,大家的泪水沾湿了衣襟,又是多么衰颓啊。
《伶官传序》■《伶官传序》赏析北宋王朝建立以后,一直是最大限度地满足大官僚大地主的政治经济利益,“不立田制”,“不抑兼并”,还让他们享有免役、免税等特权。
随着土地和财富的高度集中,北宋的统治集团日益腐化,对劳动人民的榨取便更加残酷。
在尖锐的民族矛盾中,北宋王朝不但不力求振作,为收复燕云十六州和统一全国而斗争,反而忍受耻辱,长期向辽王朝输款纳币,以求维持苟安的局面。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欧阳修通过活生生的李存勖兴亡史,来呼吁“忧劳兴国”,警告“逸豫亡身”,便不能不说是对症下药的。
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北宋王朝亡于女真族,南宋王朝又亡于蒙古族,原因之一都在于宋王朝的统治者只求苟安享乐,毫无进取之心。
欧阳修早在北宋前期便能把这一点作为严重的问题提出,也说明他是有一定的眼光的。
“忧劳兴国”“逸豫亡身”的历史教训,在今天也可供人们借鉴。
这篇文章的写作艺术主要有三点。
第一,选材与剪裁。
本文属于史论性质,而用的主要是归纳论证方法。
运用这种论证方法关键在于准确地选择具体事例。
本文所用的主要事例是“晋王三矢”的故事,作者对此是下过一番选材和剪裁工夫的。
任何历史家撰写历史都会面临两项要求,即记事既要全面,又要可信,但二者往往发生矛盾。
为了全面最好能“有闻必录”,但所闻未必可信,所以又要遵守“无征不信”的原则。
“晋王三矢”的故事在当时社会上是有影响的。
所以宋初王禹偁在《五代史阙文》对此作了记录,以弥补薛居正等人所编的《旧五代史》的缺陷。
现在欧阳修撰写《新五代史》,如果仍然不用这条材料,恐怕难免被人讥为疏陋;而如果加以引用,却又无法证明它确实可信。
因此他采用了一种巧妙的处理方法:在《新五代史》的《庄宗本纪》中不用这条材料,表现了应有的谨严态度;同时却把这条材料写进《伶官传》的“序”中,并且加上“世言”二字,这就恰当地表明了这个材料的社会影响及其可信程度。
这一处理不但解决了求全与求信的矛盾,而且对《伶官传序》来说还是一种积极的选材。
因为序中如果再拿一些《庄宗本纪》写过的事来发议论,未免重复无味;而“晋王三矢”故事既是《庄宗本纪》所未记的,用在这里便显得新鲜,而且很有助于论证本篇的中心论点。
这正是一石二鸟恰到好处。
同时作者又通过恰当剪裁来突出这个事例。
全文想说明“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写得比较详细的只是这个“晋王三矢”的故事,加上兴亡两种不同结果,此外并没有写李存勖如何“忧劳”,又如何“逸豫”。
然而读者对他从“忧劳”发展到“逸豫”却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就叫做“存大而略小,举重以明轻”,表现了相当高的写作艺术。
第二,叙事议论的波澜。
《新五代史•伶官传序》篇幅不长,但由于叙事议论配合恰当,行文中又注意了轻重缓急节奏的变化,所以整个文章显得波澜起伏,很有厚度。
例如“晋王三矢”故事叙述相当充分,笔势则比较平缓;等到摆完这个生动事例之后,便立即用繁弦促节把文章推向高潮:“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
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这两个长句,一扬一抑,大起大落。
前者好像驾机起飞,直指长空;后者又似高山坠石,一落千丈,这就形成了全文中一个很有声势的大波。
再则两个长句分别用“可谓壮哉”“何其衰也”两个分句感叹作结,也是又唱又叹,遥遥相对,使人感到笔墨酣畅,痛快淋漓。
大波过去以后,下文还有小波与之呼应配合,这就是“故方其盛也”至“为天下笑”各句。
这样便显得笔有余力,文不单薄。
本文的中心论点在于宣扬“忧劳兴国”“逸豫亡身”的道理,因此对李存勖的扬和抑的对比度越大,便越能证明作者所要宣扬的道理。
所以文章中出现的波澜正是为表现中心论点服务的。
第三,语言的锤炼。
锤炼语言不是为了卖弄词藻,而是为了准确而充分地表现主题。
《新五代史•伶官传序》为了突出“忧劳”和“逸豫”的对比,很注意使用对称的词句。
例如“人事”和“天命”、“盛”和“衰”、“得”和“失”、“难”和“易”、“成”和“败”、“兴”和“亡”等等,这些对称的词,散见于全篇。
再从句子上看,本文更有骈散结合的特点。
欧阳修是著名的古文家,原则上是反对骈文的;但他没有陷入形而上学,而是很善于运骈入散、以散破骈,使句式多彩而富有表现力。
本文在这一点上尤其突出,凡是叙事议论吃紧之处,作者都着意锤炼了四六成文的对偶句,例如:“虽曰天命,岂非人事”,“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一夫夜呼,乱者四应”,“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等等,这些句子都是经过锤炼的,很有助于造成鲜明的对比感。
另外本文还比较多用转折句、疑问句和感叹句。
前人说欧阳修的说理文“一唱三叹”,富有感情色彩,看来这和用语上的“三多”也不无关系。
因为转折句使语气委婉,疑问句给读者留下思索和回答的空隙,这两种句子用得好都可以增加文章的情致;至于感叹句更是直接地表露着感情。
当然本文之富于感情色彩根本上是由于作者对北宋封建统治者满怀忠厚恻怛之情,这是应加识别的。
但作为写作经验来看,欧阳修能够把说理文写得颇有情味,这还是值得研究的。
(选自《历代名篇赏析集成》下册,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超然独傲的古文大家欧阳修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欧阳修出任贡举考试的主考官。
当时的考生崇尚一种号称“太学体”的文风,作文以新奇相尚,钩章棘句,险怪艰涩。
欧阳修对此深为不满,决意借主考之机,挞罚那些为时誉所推而选在高第的考生们。
当时有一名从国学推举上来的优等考生,平素专作怪险之语,在士人学者中颇有声望。
他在考试中作文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
”欧阳修看后便在此文下诙谐地续写道:“秀才剌,试官刷”。
然后用大红笔从头至尾将考卷涂抹掉,并在旁边批上两个大字:“纰缪”。
同时,凡作类似文章的考生统统都在被黜之列。
那些被黜的时文高手很是不服,在发榜之后群聚诋斥,专门在欧阳修早朝的路上等着围攻他,更有甚者作《祭欧阳修文》投至其宅。
考场文风的变化对整个社会文风起到重要的导向作用,因此虽然欧阳修遭遇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但他倡导平澹典要文风的努力,不久就收到很好的效果,“文格遂变而复古,公之力也。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重要影响的曾巩、苏轼、苏辙、程颢、张载、吕惠卿、曾布等人,都是经欧阳修慧眼识珠,大力提拔才脱颖而出的。
因而欧阳修主考贡举的嘉祐二年,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一个有标识意义的年份,它标志着中唐以来的古文运动取得了最终胜利。
嘉祐二年的胜利看似偶然,其实倾注了欧阳修大半生孜孜以求的心血。
中唐以后兴起的古文运动,经过韩愈、柳宗元等人的大力倡导和实践,已取得很大成绩,形成散文的优良传统。
但到了晚唐、五代时期,浮靡的骈俪之文又重新得势,宋初的一批士人曾力图改变这种状况,但未能扭转文风。
这一时期的“文章专以声病对偶为工,剽剥故事,雕刻破碎,甚者若徘优之辞。
”欧阳修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肩负起领导第二次古文运动的历史重任的。
欧阳修十多岁时,曾在随州李家存放旧书的箩筐里发现韩愈文集,文集虽已残缺不全,欧阳修却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用心研读,“读而心慕焉,昼停飡,夜忘寐,苦志探赜,必欲并辔絶驰,而追与之并”。
早年对韩愈的学习和摹仿,为欧阳修打下了深厚的古文根基,也为他能够创作出足以表率当时的“古文”奠定了坚实基础。
韩愈文从字顺的文风,在欧阳修的散文中得到继承和发展。
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欧阳修高中科举,名重当时,他“独能摆弃时俗故步,与刘向、班固、韩愈、柳宗元争驰逐”,文章一出,天下士皆向慕,学之犹恐不及,使得一时文风大变,“四十年间,天下以为模范。
”欧阳修在文学上之所以能够取得很高的成就,与他对自己的创作一向精益求精是分不开的。
他常常把写成的文字,“贴之墙壁,坐卧观之,改正尽善,方出以示人。
”欧阳修自己也说过:“为文有三多,看多、做多、商量多。
”“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
盖惟此尤可以属思耳。
”他对写文章从不敢大意,“虽作一二十字小柬,亦必属稿,其不轻易如此。
”即使是到了晚年,他仍然在改定过去的文字时“用思甚苦”,他的妻子说,何自苦如此,难道还要怕先生责怪吗?欧阳修笑着回答:“不怕先生责怪,却怕后生笑。
”欧阳修反对华而不实、繁缛堆砌的文体,但他并不一概地排斥骈文,而是努力吸收骈文长于修辞的优点,并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上。
实际上,欧阳修早年为了应试科举,也曾潜心学习骈体文,在语言文字的声律音韵方面下过很深的工夫,可谓“早工偶丽之文”,但他始终强调作文时,对题材的取舍剪裁要意深言简,有高度的概括力,在艺术表达上则要写得生动形象,于含蓄中寓有褒贬,这个原则归纳起来就是“简而有法”。
文风的变革不单纯是文体的变革,从骈体改为古文,更重要的在于内容的变革。
欧阳修领导古文复兴之时,正是范仲淹等人倡导的政治革新浪潮涌动之际。
他们相互呼应,互相配合,使得欧阳修的创作贯穿着古文运动的思想精髓——文以载道、文以明道。
其中有二层意义,一是欧阳修主张“先道后文”。
用他自己的话说,“文章不为空言,而期于有用”,“所谓文,必与道俱”,“学者当师经,师经必先求其意,意得则心定,心定则道纯,道纯则充于中者实,中充实则发为文者辉光”;二是欧阳修把文风的变革与宣扬儒家之道联系起来,把变革社会的政治实践放在第一位。
“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谏为忠”。
宋仁宗景祐年间,欧阳修在《与黄校书论文章书》中指出:“见其弊而识其所以革之者,才识兼通,然后其文博辩而深切,中于时病而不为空言。
葢见其弊,必见其所以弊之因。
若贾生论秦之失而推古养太子之礼,此可谓知其本矣。
”欧阳修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实践的。
像其著名的《朋党论》、《与高司谏书》、《准诏言事上疏》、《本论》等代表作即是庆历新政前后的战斗檄文。
不言而喻,经世致用思潮是促成宋代诗文革新运动产生和发展的重要因素,它首先是通过这一时期的古文创作和古文理论表现出来的。
而这一时期的政治革新就是经世致用思潮最充分的实践,欧阳修的政论文也就成为时代的最强音。
在变革文风的过程中,欧阳修不仅自己努力创作,而且团结同道,奖掖后进。
宋仁宗初期,欧阳修与“力为古文”的石介、尹洙、苏舜钦等人一道“议论当时事,迭相师友”。
欧阳修平生以提拔贤材为己任,“一时贤士大夫,虽潜晦不为人知者,知之,无不称誉荐举,极力而后已”。
江山代有才人出,对于后起之秀,欧阳修不仅不嫉妒,反而为新人的出现感到欢欣鼓舞。
在曾巩拜其为师时,欧阳修说,过其门者百千人,独于得巩为喜。
后来欧阳修读了王安石的诗文,为其才气叹服,即赠诗以李白、韩愈来称许王安石;苏轼、苏辙等更是经欧阳修的推誉而“名动京师,而苏氏文章遂擅天下”。
欧阳修在给梅尧臣的信中说:“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