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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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国《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作者:王炘玉来源:《法制博览》2014年第05期【摘要】2006年的《公司法》第20条确定了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以下简称“法人人格否认制度”)。
我国的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也就是英美法系的“揭开原则”,大陆法系的“透视”理论。
该制度起源于美国,之后被多国援引,得到世界各国的认可。
英美法系大多是判例法国家,制度由判例得以确定。
我国以成文法的形式将制度以法律条文的形式确定下来,这在世界上是十分少有的。
援引确定公司法人人格否认适度是完善我国公司制度的重要举措。
我国《公司法》第20条虽然引入了法人人格否认制度,但是由于该条文制定的过于抽象,没有具体的适用标准,在实务上不具有可操作性。
因此,本文从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起源、构成要件等方面着手,重点研究了《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问题,包括如何确定法人人格否认制度适用的理论依据、适用要件等。
在对比国内外的制度规定的基础上,具体分析适用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理论依据、适用条件和除外情形,从各方面分析该制度所存在的问题,其主要问题是规定过于抽象,没有明确的适用原则,缺乏可操作性等问题。
同时针对法人人格否认制度存在的问题,提出如何完善的观点与建议,这对公司法的实施和修订是有益的。
【关键词】公司法;第20条;法人人格否认;适用本人在教学过程中涉及到一个案例是:上海XX贸易有限公司诉蒋志东(化名)、王卫明(化名)等买卖合同纠纷案。
本案的焦点是(1)蒋志东、王卫明,是否需要对公司的债务承当连带责任。
(2)蒋志东、王卫明是否积极履行了清算义务。
其涉及的主要法律问题是公司法人人格否认的适用,也就是《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问题。
即本案中原告诉被告方怠于履行清算义务,没有及时组成清算组并导致债权人利益受到损害,股东的怠于履行属于滥用股东权利的不作为表现,因此应适用《公司法》第20条,股东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我通过组织学生参与模拟法庭的演示,对案件中涉及到的追究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问题产生兴趣。
《公司法》第二十条规定的“股东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债权人利益”的案例—郭占友律师网华律网【裁判要旨】有限责任公司的清算义务人与公司股东身份直接关联,公司债务连带清偿责任应及于怠于清算的全体股东。
股东以未实际参与公司经营管理为由对公司债务连带清偿责任提出的抗辩不能成立。
【案情】原告:上海某贸易公司被告:常州某机械公司被告:房某被告:蒋某被告:王某2007年6月28日,原告上海某贸易公司(以下简称贸易公司)与被告常州某机械公司(意见简称机械公司)签订《钢材买卖合同》,约定由原告贸易公司向被告机械公司供应钢材。
合同签订后,原告贸易公司按约履行供货义务。
2007年11月15日,被告机械公司出具欠条,载明欠原告贸易公司钢材款2,000,000元。
嗣后,原告贸易公司又继续供货至2008年1月11日。
原告贸易公司合计向被告机械公司供货价值7,095,006.60元,被告机械公司已偿付货款5,699,778元,尚欠货款1,395,228.60元。
2008年12月25日,被告机械公司因未进行年检,被工商局吊销营业执照,股东未组织进行清算。
而被告机械公司的办公经营地、帐册及财产情况不明,且该公司已在其他案件中因无财产可供执行而被中止执行。
原告贸易公司遂起诉要求被告机械公司支付上述欠款,并要求被告机械公司的股东,即本案其余三名被告房某、蒋某、王某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庭审中,被告蒋某和被告王某共同辩称:其对于原告与被告机械公司之间的上述业务并不清楚;两被告虽然是股东,但并未实际参与经营,因此不排除是被告房某的个人行为,对于欠款金额的真实性无法确认,对于违约金也不予认可,请求法庭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被告某机械公司、房某未到庭发表答辩意见。
【审判】一审法院认为,被告机械公司未能按约付款,应当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原告要求被告机械公司支付欠款及自2008年4月12日起的逾期付款违约金,符合合同的约定,予以支持。
被告房某、蒋某和王某作为被告机械公司的股东,理应在被告机械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后,及时组织清算,然房某、蒋某和王某怠于履行清算义务,导致公司主要财产、帐册等灭失,无法进行清算,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1993年12月29日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根据1999年12月25日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的决定》第一次修正;根据2004年8月28日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一次会议《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的决定》第二次修正;2005年10月27日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八次会议修订)第一章总则第一条【立法目的】为了规范公司的组织和行为,保护公司、股东和债权人的合法权益,维护社会经济秩序,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制定本法。
第二条【调整对象】本法所称公司是指依照本法在中国境内设立的有限责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
第三条【公司的界定】公司是企业法人,有独立的法人财产,享有法人财产权。
公司以其全部财产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责任。
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以其认缴的出资额为限对公司承担责任;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以其认购的股份为限对公司承担责任。
第四条【股东权利】公司股东依法享有资产收益、参与重大决策和选择管理者等权利。
第五条【合法经营和合法权益受保护】公司从事经营活动,必须遵守法律、行政法规,遵守社会公德、商业道德,诚实守信,接受政府和社会公众的监督,承担社会责任。
公司的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不受侵犯。
第六条【公司设立的准则主义】设立公司,应当依法向公司登记机关申请设立登记。
符合本法规定的设立条件的,由公司登记机关分别登记为有限责任公司或者股份有限公司;不符合本法规定的设立条件的,不得登记为有限责任公司或者股份有限公司。
法律、行政法规规定设立公司必须报经批准的,应当在公司登记前依法办理批准手续。
公众可以向公司登记机关申请查询公司登记事项,公司登记机关应当提供查询服务。
第七条【公司营业执照】依法设立的公司,由公司登记机关发给公司营业执照。
公司营业执照签发日期为公司成立日期。
公司营业执照应当载明公司的名称、住所、注册资本、实收资本、经营范围、法定代表人姓名等事项。
公司法解释三第20条公司法解释三第20条以下是整理的关于公司法解释三第20条及相关内容,欢迎阅读。
第二十条公司股东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东权利,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公司或者其他股东的利益;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公司股东滥用股东权利给公司或者其他股东造成损失的,应当依法承担赔偿责任。
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逃避债务,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的,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本条是关于公司股东应当依法行使权利的规定。
公司股东依法和依章程正当行使权利,是股东的基本义务。
本着权利、义务平等的原则,公司股东在享受各项权利的同时,负有正当行使权利的义务。
其正当行使权利受法律保护,滥用权利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结合我国公司实践的实际需要,本条规定了公司股东正当行使权利的一般原则及其股东滥用权利的民事责仕。
与修订前的公司法相比,为了充分地保护股东的合法利益,本法赋予了股东较多的实质性权利。
股东在行使权利时,一是要遵守法律有关权利行使的规定;二是要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行使。
股东行使权利不得损害公司和其他股东的利益。
例如,本法规定,股东在涉及公司为其担保事项进行表决时,应当回避;如股东违反这一规定强行参与表决,则构成滥用股东权利。
又如,本法规定有限责任公司股东有查账权;但前提是股东应当有正当的理由,一般为公司的经营活动特别是在财务处理上有损害股东利益之嫌。
如果股东为个人经营的目的,以查账为由,窃取公司商业秘密,则构成股东滥用权利。
再如,公司章程规定公司出售重大资产需股东大会特别决议通过;公司的控股股东无视章程的规定,不经法定程序,强令公司经营管理层出售该资产,也构成股东权利的滥用。
对股东滥用权利的行为,给公司和其他股东造成损失的,滥用权利的股东应承担赔偿责任。
这样规定有利于规范股东行为,促使股东依法、正当行使权利。
股东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关联公司适用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合理性分析——以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性案例15号为研究对象要:适用法人格否认制度的适用需满足主体要件、行为要件、后果要件。
关联公司适用法人格否认制度是对既存法律的合理突破,在适用方式上有法律解释与类推适用两种途径可供选择,本文通过对两种观点进行评析得出结论后者更具合理性。
关键词:法人格否认制度关联公司法律解释类推适用一、公司法二十条第三款的构成要件分析(一)主体要件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的主体要件包括适格的原告和被告。
根据我国《公司法》第20条的规定,提起人格否认之诉的原告应为公司债权人,一般包括合同之债和侵权之债的债权人。
被告仅限于公司股东。
在本案件中,原告为公司债权人徐工机械公司,而被告不仅包括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王永礼还包括川交机械、瑞路公司、川交工贸三家关联公司。
本案中对关联公司适用法人格否认制度实际上是对现行法规定的法人格否认制度主体范围的突破。
(二)行为要件在行为方面,需要有滥用公司独立人格地位与股东的有限责任的行为,这一要件是适用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核心要件。
我国在法人格否认制度的立法上具模糊性,并未明确规定滥用公司独立人格地位与股东有限责任的类型,是因为该制度的灵魂就在于开放性和灵活性,不适合完全成文化,否则可能会过于僵硬,引发法律规避行为。
根据我国学者的类型化归纳,法人格否认制度主要包括以下几种适用情况:利公司法人格规避法定义务与契约义务,公司法人格的形骸化,人格混同,过度控制等。
人格混同,一般认为是股东与公司或者姐妹公司之间的混同,如资产不分,联合,人事交叉,业务混同,甚注册地,营业地甚至银行账户、电话号码完全相同。
人格混同的主要考虑因素包括财产,人员,业务。
这其中财产的混同是核心要素。
因为财产混同无法保证公司贯彻资本维持和资本不变的原则,进而影响到公司对外承担清偿债务的物质基础,所以财产混同是法院揭开面纱重点要考察的内容。
这一点在我国学者的实证研究中也可得到证实,见下表①。
浅议我国《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条件作者:彭德行来源:《法制与社会》2010年第03期摘要我国新《公司法》首次以成文法形式引入了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但由于该条款规定过于原则,缺乏可操作性,有待于进一步的细化。
本文将围绕我国《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条件这一问题展开分析。
关键词《公司法》第20条公司人格否认制度适用条件中图分类号:D92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0)01-088-01公司人格否认制度,为美国判例所创,美国称之为“揭开公司面纱”(lifting the veil of the corporation),于19世纪末期的判例中得到确认。
后来,为德、法、英等国所继承,并有所发展和创新,成为公司法律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国新《公司法》第20条第3款也以成文法形式正式引入了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但由于该条款规定过于原则,缺乏可操作性,有待于新的司法解释予以细化。
本文将围绕我国《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条件这一问题展开分析。
一、主体要件(一)公司合格公司合格即公司的设立合法有效,并且已经取得独立的法人人格。
显然,只有先承认公司拥有“面纱”,即公司独立人格的存在,才谈得上是否应该将该面纱揭开的问题。
(二)原告合格原告合格即公司法人格否认的主张者,必须是因公司人格滥用行为而实际受害的债权人。
“既包括民事关系中的各类债权人(包括但不限于契约之债的债权人、侵权行为之债的债权人、无因管理的债权人和不当得利之债的债权人),也包括劳动关系中的债权人(劳动者),还包括行政关系中的特殊债权人(如国家税收债券)等。
”①这里的债权人应区分为自愿债权人和非自愿的债权人。
对于非自愿债权人在适用该制度时的标准应该从宽,而对于自愿债权人,除非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有限责任原则应当被维护。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公司本身或公司股东不能成为诉请法院否定公司法人格的原告。
就公司而言,公司提起法人格否定之请求,无疑就意味着公司在主张自己不是“人”,这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逻辑上都难以说通。
解读《公司法》第20条第3款公司人格否认制度解读《公司法》第20条第3款公司人格否认制度作者:昆山律师发布时间:2013-7-24 阅读:1068一、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的设立背景及其特点(一)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的设立2005年《公司法》修改后,新公司法第20条规定:"公司股东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东权利,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公司或者其他股东的利益;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公司股东滥用股东权利给公司或者其他股东造成损失的,应当依法承担赔偿责任。
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逃避债务,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的,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其中第3款是修改后公司法的新增条款,其明确了股东应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情形, 是一条典型的公司人格否认的规定。
该条款引起国内广大学者热议。
几乎所有公司法学者都认为我国修改后的《公司法》第20条第3款就是对揭开公司面纱制度的规定,有学者甚至评价认为,我国公司法将揭开公司面纱制度上升为成文法是一项大胆的创举,是对世界公司法的贡献。
(二)公司法人格否认制度的立法背景股东有限责任与公司独立责任是现代公司独立人格制度的基本标志,也是我国公司立法的责任基础,公司法人格制度将公司、股东和公司经营管理者三者的人格予以明确区分,即三者均为具有独立法律人格的民事主体。
人格独立也就意味着财产独立、意志独立,这就意味着各自的债权人不可以超越债务人本身而追向另外主体的财产主张债权。
在这种意义上可以说,公司法人格制度不仅很好地维护了公司、股东以及公司经营管理者的权益,同时也比较好地维护了公司、股东以及公司经营管理者三者各自债权人的权益。
然而这潜藏着一种道德风险,即股东可利用有限责任和公司独立人格这层"面纱",以公司作为其从事不法活动和欺诈债权人的理由。
所以当股东与债权人之间的利益平衡被公司法人人格与有限责任的滥用打破时,便需要一种衡平的法律制度来纠偏校正,公司人格否认制度应运而生。
解读《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关键词:公司法揭开公司面纱衡平性规则侵权责任控制股东内容提要:我国新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对揭开公司面纱规则成文法化做了有益的探索。
但是公司法的这种规定,脱离了揭开公司面纱规则自身应有的法律属性,难以达到立法者的预期。
从法律条款的表述方式和语义来看,将公司法第二十条第三款的规定解释为侵权法规范的特殊条款,似乎更能表达该条款的真实含义。
随着2005年《公司法》的修改,有关我国公司法制度上是否应当引进以及该如何引进源于英美判例法的揭开公司面纱规则的争论,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国内几乎所有公司法学者都认为我国修改后的《公司法》第20条第三款就是对揭开公司面纱制度的规定,有学者甚至评价认为,我国公司法将揭开公司面纱制度上升为成文法,符合我国司法实践的大陆法思维,我国立法者有着足够的睿智和勇气,把这一制度写入成文法本身就是一大创举,是我国公司法对世界公司法的巨大贡献。
[1]在国外,揭开公司面纱规则虽历经数十载,但始终未能清晰展现其全部内涵,以至于被美国法官感叹为“整个问题都笼罩在比喻的迷雾之中” [2],却被我们国家的公司法用寥寥数语概括之,并以成文法的方式,在公司法总则中进行规定,确实是“一大创举”。
但是,当我们将自己的揭开公司面纱规则与英美法国家的规定比较后又会发现两者似乎并不相同,我们国家公司法上的规定更像是在演绎了侵权法规范而制定的特殊条款。
一、揭开公司面纱规则的法律属性“揭开公司面纱”规则是源于美国的公司法审判中的一项重要规则,在英美判例法上亦称为“刺穿法人(公司)面纱”,德国公司判例法将相似规则称为“直索责任”,日本法上称为“法人人格否认”,我国学者习惯称之为“公司人格否认”。
无论称谓如何,学者一般认为该规则的含义是在具体的合同或侵权纠纷案件中,法官有权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本着公平正义的法律原则,认定公司和股东实为同一主体,并判令股东承担公司的债务和责任。
换言之,强使公司股东向公司相对人承担连带责任、击破有限责任对公司股东的特别保护。
公司法第20条公司法人人格否定制度股东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公司法为保护和鼓励投资,同时也保证公司经营的灵活性和高效性,创制了股东有限责任和公司独立法人地位的制度。
对股东而言,股东依约定足额出资后,即享受有限责任的待遇,不再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责任;股东通过公司权力机关依法定程序行使其权利,不直接插手公司的经营。
公司则独立地运用股东投入到公司中的财产从事经营,创造利润。
公司在经营活动中,与债权人独立地发生债权、债务关系,承担由此产生的民事责任。
但是,实际经济生活中,有的公司的股东通过各种途径控制着公司,为赚取高额利润或逃避债务,常常擅自挪用公司的财产,或者与自己的财产混同、账目混同、业务混同。
有的股东为达到非法目的,设立一个壳公司从事违法活动,实际控制该公司,但又以有限责任为掩护逃避责任。
在这些情况下,公司在实际上已失去了独立地位,该独立法人地位被股东滥用了。
同时,股东利用上述方式逃避其应承担的责任,也滥用了其有限责任的待遇;而公司的债权人将面临着极大的交易风险。
面对这一现实问题,一些国家在维护公司股东有限责任的基本原则的同时,本着权利和义务相一致的原则,为切实保护债权人的利益、维护正常的交易秩序,创制了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在普通法系国家称为“揭开公司面纱”)的制度。
即当符合法定条件,认定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有限责任时,可以“揭开公司的面纱”,将公司股东和公司视为一体,追究股东和公司共同的法律责任。
本条是关于公司股东行使权利限制和公司法人人格否认制度的规定。
第1款是针对股东,与第11条相关,主要是受公司法以及公司章程的约束。
规定了股东滥用权利的两类情形:第1类情形第2款规定股东承担赔偿责任;第2类情形承担连带责任。
这是股东对公司、股东承担民事责任的规定。
对内向公司或股东赔偿,而对外则是不承担民事责任的例外情形。
股东行为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形成了公司法人人格被否认状态,自然股东要承担民事法律侵权的连带责任。
《公司法》第20条的适用空间发布时间:2009年11月21日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刘建功点击次数:492修订后的《公司法》颁布实施后,理论界和实务界对《公司法》第20条给予了极大关注。
大家往往把目光集中在《公司法》第20条第3款,认为这是我国《公司法》确立揭开公司面纱制度的开端,是公司法人格否认理论在公司法中的一般规定,为公司纠纷案件中债权人利益保护提供了一件有力的武器。
但是,深入第20条法律规范的逻辑结构进行深入分析,我们会发现存在两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第一,在公司法人格否认方面,第20条是否为该理论提供了完整背书?它能否被用来否认并非债务人股东的其他相关主体如债务人的子公司或者其他关联企业的法人格?第二,对于第20条第2款这样一个对滥用权利的股东作出了向公司和其他股东承担赔偿责任的明确规定、可以被法官们直接援引用以判令股东承担具体赔偿责任的兜底性条款,究竟应该如何界定其与《公司法》中有关股东权保护的其他具体规定之间的的关系?笔者认为,有必要对上述问题作进一步的探讨。
本文期望通过以下论述,尝试解决两个问题:第一,第20条第3款在规制对象、责任承担主体、责任承担形式等方面的具体把握尺度;第二,第20条第2款在股东权纠纷案件中的适用空间。
期望能够以此对第20条的适用厘定一个大致的可能范围。
[1]一、《公司法》第20条第3款的适用范围《公司法》第20条规定:“公司股东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东权利,不得滥用股东权利损害公司或者其他股东的利益;不得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损害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逃避债务,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的,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对该条的文义进行分析,我们可以得出如下三个结论:第一,本条款是对公司股东行为的规制;第二,本条款确定的责任承担主体是实施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东有限责任行为的股东;第三,责任形式是上述股东与公司共同对债权人承担连带责任。
由此带来三个疑问:第一,本条款能否规制实际控制人和隐名股东?第二,当债务人的子公司或者与债务人并非母子关系的其他关联公司发生人格混同等情形时,该条款能否被援引作为判决相关主体向债权人承担责任的法律依据?第三,在此类诉讼案件中,债权人能否越过债务人单独向股东或者其他主体提出诉讼请求?如果我们就《公司法》第20条第3款的词语含义进行分析,我们发现,这三个疑问的答案在一定程度上是含糊的,需要我们作出更进一步的解释。
(一)第20条第3款规制的主体问题隐名股东是我国公司法实务中的一个常见问题。
经常由此引发股东资格确认等公司纠纷,但对于滥用公司独立法人地位损害债权人利益的隐名股东是否应当对债权人承担责任的问题,对《公司法》第20条进行文义解释尚不能得出直接结论,必须从立法目的角度解释这一问题。
隐名股东在法律上存在两种可能的趋势,一是可以通过瑕疵的弥补成为权利外观与内容一致的真正股东;二是因隐名原因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而丧失成为真正股东的可能性。
[2]就前者而言,根据《公司法》第33条规定:公司没有将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及其出资额向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的,不得对抗第三人。
从规定内容看,《公司法》在设定了未经登记对第三人无对抗效力的规则下一定程度上有保留地认可了隐名股东这一现实情况,同时,《公司法》希望促使公司弥补这一缺陷。
[3]因此,此类隐名股东在法律地位上除了在对第三人的对抗方面外,与真正的股东并无二致。
但是,对第三人无对抗效力,不等于第三人无权向其主张权利。
从立法目的看,《公司法》的意图应当是在隐名股东的瑕疵可弥补的情况下,承认其股东资格,并进而要求其承担因其滥用权利的行为给债权人造成的损失,《公司法》第20条第3款在此情形下可以被援引适用。
就后者而言,隐名股东的公司股东资格不能获得确认,但并不意味着相关民事责任的免除。
作为债权人而言,他对于公司人格的独立性存在信赖利益,对公司因丧失法人资格独立性而导致的法定的投资者责任抱有合理的期望。
如果非法的隐名股东因其股东资格不被认可而免于对其操纵公司损害债权人利益行为的民事责任,则出现了行为人因其非法行为而获益的荒谬结果,这绝非立法者的目的。
因此,此类“股东”因其操纵公司、滥用权利而损害债权人利益的,相应的民事责任不应当得到免除。
但是,我们要注意到,《公司法》第20条第3款的规制对象已经被明确为股东,而上述隐名股东在法律上已经不存在被解释为股东的余地,在此前提下,要求承担其民事责任的法律依据是什么?这就需要我们考虑另一个相关概念——实际控制人。
《公司法》第217条第3项规定,“实际控制人,是指虽不是股东,但通过投资关系、协议或者其他安排,能够实际支配公司行为的人。
”第20条全文并未提及实际控制人概念,而在紧邻的第21条中却有所提及——该条亦规制股东行为,而且规制主体范围更广。
从第20条立足于制裁掌控公司权利的控股股东滥用权利行为的立法初衷、保护受到不当侵害的债权人利益的立法目的看,将第20条中的“股东”一词扩张解释为包含实际控制人似乎是合乎情理的,而且“举轻以明重”解释方法也能够支持这种结论——真正的股东滥用公司独立法人地位侵害债权人利益尚且要受到对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制裁,实际控制公司的人更应当承担类似责任。
但从文义解释的角度看,立法者在紧邻的、而且是在立法目的上存在密切关联性的两个条文中区别了规制主体,这种扩张解释似乎又存在一定疑问,在具体案件的裁判文书上,法官援引了第20条却适用于并非股东的实际控制人,难以自圆其说。
究竟从何种解释方法,笔者倾向于后者。
原因在于从法律解释原理看,文义解释应当置于其他解释方法之前,在文义解释与体系解释、目的解释等其他解释方法出现冲突时,首先要考虑的不是选择哪一种解释方法,而是应当尽可能寻找能够导致同样处理结果的其他法律条款。
《公司法》作为民商法律的特别法,应当遵从普通法确立的原则。
《民法通则》与《合同法》确立的诚实信用原则条款完全可以被用来作为此类判决所直接适用的法条,而《公司法》第20条可以成为参照适用的法条。
为此,笔者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在制定相关司法解释时可以对此予以进一步明确。
回到对出于非法目的而隐名的“股东”对债权人承担滥用公司独立人格所产生的损害赔偿责任的法律依据上去,问题即被简化为此类实施了实际控制行为的“股东”[4]是否可以被归入“实际控制人”的范畴。
《公司法》第217条描述实际控制人取得控制权的原因所采用的方法并非列举式而是开放概括式,从文义解释的角度来说,可以得出该条关于实际控制人概念并不排斥隐名原因非法且实际支配公司的人。
因此,此类案件的裁判依据应当与前述实际控制人侵害债权人利益的裁判依据一致。
(二)第20条第3款所确定的民事责任承担主体问题如果说上一个问题是讨论哪些操纵者要直接对债权人承担责任的话,那么现在要讨论的则是因操纵行为而获益者的责任承担问题。
诸多关于《公司法》第20条确立的法人格否认原理的论著,对法人格否认的一般适用情形的描述基本一致,主要包括:资本显著不足、人格混同、利用公司法人人格规避合同义务、利用公司法人形态规避法律等。
[5]当然,仅在股东与公司之间存在上述情形的,股东向债权人直接承担责任是《公司法》第20条的直接含义,并无歧义。
但是,实务中出现的问题往往并非仅仅是股东实施滥用权利行为并单独从中获益那样典型。
在人格混同、利用公司法人人格规避合同义务、利用公司法人形态规避法律等情形中,股东对母公司实施不当控制使子公司或者母公司的其他关联公司获益的情形亦较为常见。
是仅追究控制股东的民事责任,还是仅追究从规避法定义务、规避合同义务、人格混同中获益的其他企业的民事责任,抑或共同追究上述当事人的民事责任,或者未作专门论述和特别区分,或者持不同观点。
[6]实务中亦有仅否认关联公司法人资格、由关联公司与债务人共同向债权人承担连带责任的判例。
[7]由此带来的问题是,在股东操控下将公司财产掏空并转移到新设公司以规避法定、合同义务的,《公司法》第20条是否为追究新设公司的民事责任提供了足够的适用空间?在债务人公司与另一公司在财产、财务、业务、人员等发生严重混同情形下,《公司法》第20条是否为追究另一公司的民事责任提供了足够的适用空间?笔者认为,对第20条第3款的文义进行分析不难看出,第20条对承担责任主体的限定是非常清晰明确的,即仅为实施滥用权利行为的股东,无论采用何种解释方式,都不能得出第20条可以适用于上述情形作为判令相关关联企业承担民事责任的法律依据的结论。
债权人对债务公司或其股东的其他关联企业的请求权若能成立,必须另外寻找法律依据。
在现行民商事法律、行政法规和司法解释中,很难寻找到直接针对上述问题的具体法律规范,需要我们根据法律原则和各规范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行推演。
笔者提出以下观点。
1.对于债务公司与其股东投资设立的其他公司在财产、财务、人员、业务等方面严重混同的,我们可以援引《公司法》第3条、第4条规定、并依靠举证责任的分配规则予以解决,而不必求助于对第20条进行牵强附会的扩张解释。
法官可以根据相关证据规则,根据《公司法》第3条规定要求被起诉的关联公司举证证明其法人财产独立性,根据《公司法》第4条要求被告举证证明其意志的独立性。
[8]2.对于股东利用另一关联公司的法人形态规避债务公司应当承担的法定义务和合同义务的情形,债权人对另一关联公司的请求权所依据的法律规范较为复杂,笔者尝试列举三种情形。
第一,股东将债务公司的财产整体移出作为对另一新设公司的投资,新设公司的股东与债务公司的股东相吻合的,在实质上即为以新设公司为合法形式,掩盖逃避债务的非法目的,应当根据《民法通则》第58条第7项规定,揭示这种新设公司行为的实质.根据《公司法》关于公司变更的规定,认定为属于债务公司与新设公司之间的变更行为,债务公司与新设公司在法人资格上具有同一性,直接判令新设公司向债权人承担责任。
在债务公司未办理注销登记手续的情况下,仍可作为被告与新设公司共同向债权人承担连带责任。
当出现上述被告经强制执行后仍不能清偿部分或者全部债务时,债务公司的股东是否要承担责任,取决于股东的上述行为与《公司法》第20条第3项所规定的“严重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这一后果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而不是当然承担赔偿责任。
第二,股东利用债务公司与关联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损害债务公司利益,从而间接损害债权人利益的,债权人对股东请求权可以直接援引《公司法》第20条第3款为依据。
债权人对关联公司请求权的法律依据存有多种可能性:一是可以援引《合同法》第52条第2项“恶意串通,损害国家、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条款请求确认关联交易无效;[9]二是可以援引《合同法》第74条关于撤销权的规定申请撤销债务公司与关联公司之间的交易;三是可以依据《民法通则》第92条关于不当得利的规定,将关联交易中关联公司所获得的利益认定为不当得利,从而作为到期债权,并援引《合同法》第73条关于代位权的规定向关联公司行使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