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写作的三个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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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时期的手抄本小说。
文革时期,只有少量书籍允许出版,但有一批以侦破和反特故事为主的手抄本文学在地下流传。
从思想内涵、创作及传播方式来看,具有隐蔽性、反抗性、理想性和集体性等重要特征,表现了手抄本小说对文革主流文学话语的抗争和对峙。
流传最甚的时候,是1974年、1975年。
代表作品有:张扬《第二次握手》、《绿色的尸体》、《梅花党》、《一只绣花鞋》、《余飞三下南京》、《少女之心》、《曼娜回忆录》等。
手抄本小说是文革时期地下文学的重要部分,手抄本小说在文革期间通过话语交流、文本交流的形式进行传播,文本在人和人思想、意识、感情的交流碰撞中被改写、被丰富,同时也被异化。
文革手抄本小说对主流话语进行了对峙与反抗,有的小说还较为娴熟地运用了一些西方现代写作技巧,对现代性进行了探寻和追求。
手抄本小说在文学极化的背景下产生、发展和蔓延,体现出了文革时代知识青年对理想的坚守和对欲望的诉求,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手抄本小说中体现出的历史批判意识、弘扬的民族品格,与文革主流文学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这部分具有历史涵义的文本,是中国文学史上特别的存在。
90年代文学的转型90年代文学的边缘化和泛商品化使得文学的非意识形态化特征也得到了强化,其多元化体现在:1、题材上杂多,无所不包。
2、价值立场,审美意识的深刻分化。
3、告别史诗,告别突发性和戏剧化,诉诸生活流和原生态的日常性叙事。
4、消解忧患意识,关注平民悲欢的世俗化倾向。
90年代女性主义写作的特征。
(陈染、林白为例)答:女性写作作为90年代中国文学一个异常重要的维度,可以说正是考察90年代中国文学的一个晴雨表。
女性作家的成熟以及女性对时代和自身的奇特关照都赋予90年代中国文学以新异的品格。
陈染创作中表现一种明确的性别意识,规避历社直视女性自我,作品具有独特艺术感受力,对女性心理的刻画,意象场面描写,各种感觉的把握精确,语言锤炼功力。
唯一的长篇小说《私人生活》囊括了她全部写作的基本主题:恋父∕弑父情结,恋母∕愁母意绪,同性之爱以及深沉的孤独之痛。
乔叶小说集《她》中的性别叙事话语唐长华(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淄博 255000)[摘 要]乔叶的小说集《她》,将目光聚焦在女性的“中年”阶段,将女性生命最为困窘的一个阶段的欲望、苦恼、挣扎、追求写得细致入微。
小说中的“她”,不甘心社会角色的定型化———“妻子”或“母亲”,选择精神“出走”,以此抗拒平庸的生活,不管是婚姻生活中的“平地一跃”,还是行走路上的“路遇风景”,都体现了女性对俗世道德的抗争,体现了作者渴望抵达的性别和合之梦。
这个梦几乎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但作者又是慈悲的,她塑造了大地女性的形象,以时间治愈“她”的创伤,以宽容安放“她”的心灵,“她”的“回归”,不是回到传统的权力秩序,而是回到女性自身、回到女性的本来面目。
[关键词]乔叶;《她》;性别叙事;女性形象 ①[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7077(2020)01-0015-05 乔叶的小说有一种内在的激情,这既源自她对生活的热爱和体贴,更源自她的女性身份。
新世纪以来,乔叶创作出了一系列有影响的作品,如《最慢的是活着》《我是真的热爱你》《失语症》《叶小灵病史》《盖楼记》《拆楼记》《认罪书》《藏珠记》等等。
可以说,以她为代表的“70后”女作家,创作已经走出了狭窄幽暗的女性空间,向着广阔的生活地带迈出了脚步。
乔叶的小说以女性情感体验为中心,向着三个维度作出了书写:一是直接呈现社会权力话语中被遮蔽的女性欲望,她借助一些特别的题材和叙事视角,如另类女孩的成长史、妓女、婚外情等等,将女性的欲望、生命的张扬、对平庸生活的反抗展现在读者面前,扩大了此前女性文学“身体书写”的范围。
二是向历史深处拓展,她以历史“非亲历者”的身份,观照文革历史,探究人性恶的根源,将“赎罪”与“自省”的意识贯穿在作品中,延续起了当代文学史上的“忏悔”传统。
三是将视野拓宽到社会生活领域,对城乡差距、底层生活、乡村拆迁等社会问题做了有情感有温度的书写,其中有虚构也有非虚构作品,文学写作方式虽然有所不同,但作家的信念却始终如一,那就是真诚、平等、自由。
薇拉凯瑟的女性书写--《我的安东妮亚》的女性叙事学分析朱翠云;屈彩娥【摘要】“女性书写”旨在打破传统的将男性和女性对立起来的二分法。
《我的安东妮亚》采用多层次的叙事结构,多维度的叙事聚焦以及多声部的叙事声音,使小说在沿袭现实主义优良传统的同时,也体现了现代主义的特点。
小说打破了传统男性和女性对立的二元模式,为争取更多的女性话语权利以及平等和谐的男女关系做出了努力。
%Feminine writing is a concept first put forward by Hélène Cixous to subvert the binary op‐position between male and female from inside .In My ántonia ,Willa Cather ,a female writer ,writes a‐bout women ,writes for women and writes by the feminine narrative techniques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novel ,it is aimed to discover Willa Cather’s writing implication ,which is ,to extinguish the opposi‐tion of sexes by finding a balance betw een male and female .【期刊名称】《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年(卷),期】2015(000)011【总页数】2页(P5-6)【关键词】女性书写;女性叙事学;双性同体;《我的安东妮亚》【作者】朱翠云;屈彩娥【作者单位】延安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延安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一、叙事结构尽管薇拉·凯瑟一直被称作是现实主义作家,然而她在继承了现实主义优秀传统的同时,也大胆地进行了写作技巧上的革新。
当代女性写作中的身体解构与自我认同近年来,当代女性的写作创作日渐活跃,她们通过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思考和态度。
在这个过程中,身体解构和自我认同成为了女性写作者关注的重要议题。
本文将从身体解构及自我认同的角度,探讨当代女性写作中的相关问题。
一、身体解构:从外在到内在身体解构是当代女性写作中的一个重要议题。
传统社会中,女性常常被社会标准和外界期望束缚,她们的身体成为了评判尺度的焦点。
然而,当代女性写作者通过文字将身体解构为更加深层次和多元的形象。
在文学创作中,女性写作者不再将自己局限于传统的美丽标准,她们勇敢地展示身体的各种面貌。
通过描写自己的皮肤颜色、体型和特殊的身体特征,她们赋予自己独特的美丽。
例如,女性写作者可以自信地描绘自己五官的线条、背上的疤痕或延伸至下半身的肥胖。
这些描述让读者能够更好地感受到女性个体的平凡与独特。
同时,身体解构还引导女性写作者去追问身体背后的故事。
通过描述身体的感受和痛苦,女性写作者探索着自己的身份认同。
例如,在描写月经痛的时候,她们发掘到女性身体的力量和脆弱,以及生命中的阵痛和希望。
这种细腻和深入的描写,赋予了女性写作一种深度和韧性。
二、自我认同:从个体到群体在当代女性写作中,自我认同是一个核心问题。
女性写作者通过文字来表达个体的存在感和情感体验,同时也试图找到自己在社会群体中的定位。
女性写作者通过描写自己的感受和经历,表达自己的情感状态和命运选择。
她们探索着自己内心世界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通过文学创作,她们试图与读者建立情感共鸣,让人们理解和认同她们的存在。
这种表达和对话是女性写作中的一种力量。
与此同时,自我认同也是女性写作者与社会群体对话的一个维度。
女性写作者通过自己的文字来探索和反思社会的不公和偏见。
她们关注性别平等、女性权益和女性身体自主权等议题。
通过表达对社会结构的思考和批判,她们试图唤起大众对女性权益的关注和重视。
三、身体解构与自我认同的联系身体解构和自我认同在当代女性写作中密不可分。
79南腔北调80后女性写作研究的新拓展——评管季《性别意识、文化症候与情爱叙事——80后女性写作研究》文/曾文鑫管季的《性别意识、文化症候与情爱叙事——80后女性写作研究》是一部文学批评力作。
管季,文学博士,于2016年师从著名学者谢有顺攻读博士学位,于2019年以博士论文《性别意识、文化症候与情爱叙事——80后女性写作研究》顺利毕业,本书可谓管季攻读博士学位的学术成果。
她以宏大的视野和多维视角系统梳理和分析了80后女性作家创作的概况、两性观念的变迁、女性意识的演进、写作伦理的内核,内容厚重又颇具思想深度,让有关80后女性写作研究的全貌一览无余。
管季的这部专著,研究视角有新意,研究方法很丰富,研究理念有深度,研究语言有特色,填补了80后女性写作研究专著的空白,是新世纪以来80后女性写作研究的新拓展。
管季的这部文学批评力作凝结了其攻读博士学位所付出的辛勤汗水,彰显了敏锐的学术思维能力,内容不乏厚重和创新,主要体现出以下几大特点:这部著作标题中的关键词“性别意识”和“文化症候”是20世纪欧美文化学者和文学评论家频频使用的词汇,也是欧美社会热议的两大问题。
这与20世纪40年代以来欧美国家先后出现的女权运动不无关系,女权主义、女性主义和身体抗争等思想大行其道,男权中心主义面临挑战,女性意识的觉醒愈来愈强烈,进而催生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从客观上讲,中国现在流行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源自欧美。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通常有三种类型:其一,研究女性作家创作的文学;其二,研究描写女性生活的文学;其三,研究表现出女性意识的文学。
管季的《性别意识、文化症候与情爱叙事——80后女性写作研究》这本书采用女性主义批评方法来研究文学,就已经凸显出视角的独特性,加之她研究的视角聚焦于80后女性作家的创作研究,这就更加彰显其独具特色的一面。
我们可以通过简单地回顾女性文学研究近几十年来在中国发展的历程,进一步认识管季这本专著研究视角的独特价值。
三、女性主义与比较文学一、概述1、概念厘清女性文学有三种字面上的含义:一是研究女性作家创作的文学;二是研究描写女性生活的文学;三是研究表现出女性意识的文学。
在大多数情况下,女性文学只是指第一种含义:女性作家创作的文学。
这里仍然有一个问题:那是不是女性作家创作的文学就可以全都称为女性文学?因此,这里仍然要两说:一个是女性作家创作的作品里面没有表现女性意识;另一个是女性作家创作的作品里面充分表现了女性意识。
那么哪一种才是女性文学?答案是后一种才是我们所指的女性文学,即那些女性作家创作的、充分表现了女性意识的文学。
但是,这些文学并不一定描写女性生活的。
可以是描写大社会的,但她同样表现了一定的女性意识,则可以称之为女性文学。
因此,在这里,女性文学的含义是:表现了女性意识的、女性作家创作的文学。
它可以专门描写女性生活,也可以描写其他人的生活或反映大社会的情况。
2、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Feminism在中国,有两种翻译:女性主义或女权主义。
顾名思义,女权主义,是为女性争取权利,这些权利包括选举权、平等的受教育权、同工同酬的权利等等一些关于那个所谓的“人”所该拥有的一切权利,说白了,就是男人拥有的那些权利,女性也要拥有。
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保障。
女性主义,是认为,在那些基本的人的权利之外,女性还有自己独特的性别意识,比如为母亲的意识、一直以来被压制在家庭与社会地位底下之列所造成了历史创伤(纵观历史上,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不外乎两类:一类是天使圣母一般的,天使是那些贞女、圣母是那些孟母啊、贾母啊、岳飞那英雄的母亲啊之类的;另一类是魔鬼下流的,比如妖狐鬼怪中美若仙子的女性,比如潘金莲之流水性杨花的女性、还是那些乱国的女性;总之,当国家亡时,人们指责是女性祸国殃民,当国家兴时,女性的地位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历史上,在以儒家文化传统为主流的封建社会里,女性的地位一直被处于边缘:孔子的那一句话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让女性一直背负一个负面的、消极的、底下的包袱。
三个女性主义诗学范畴的比较考察摘要本文通过对“女性文学”、“女性气质”、“身体写作”三个基本概念的语境变异,以思维和行为主体的方式,给予其女性主义的理解和宽容。
揭示了现实语境中当代女性主义疏离情境,在追求与困惑中隐现着作家自身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女性文学女性气质身体写作比较主体性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在当今文艺学界,西方文学理论是一个无法避开的主题,由于彼此不同的历史背景、文化需求、思维模式、主题的实质呈现为“差异”。
本文通过对“女性气质”、“女性文学”、“身体写作”等进行的梳理认为,从女性主体的角度来说,女性意识可以理解为包含为两个层面:一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生命意义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二是从女性立场出发审视外部世界,并对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
作为社会的人的女作家,她们以自己敏感的笔触写生活中人们的情绪心理,写人性的善与恶、真诚与伪饰,男女两性生命本体的相互融合、相互排斥。
人性的全面丰富和完善与人的价值的全面实现,成了女性意识发展的最高指向。
一女性文学个人化、社会化女性个人化小说的写作作为当代中国女性写作的个案,其身上所承载的文化意义无疑是典型而又丰富的。
我们很容易捕捉到其自觉地从性别角度出发致力于哲理文化层面意义的探询的创作理性。
在对待异域文化资源上,女性个人化小说呈现出积极的对话姿态,在充分吸纳西方女性写作元素的基础上注入本土化的因素,使中国女性写作的审美内涵得以往纵深发展,进而成为对既定的文化秩序具有冲击力的文化样态。
女性文学的内涵主要是指作家的性别以及特定的“女性风格”和“女性意识”,女作家方方曾著文对“女性文学”这一概念表示可疑,因为她问了几个评论家,都认为这个问题的结论有些不置可否。
而且令方方困惑的是她的小说,大多数评论家似乎都觉得与女性文学无关,就算那些作品表达了女性的命运。
如认为方方小说“更关注那些人类性的和社会性的普遍问题,而不限于单纯的女性意识”。
摘要:《说吧,房间》是林白又一部具有鲜明特征的女性写作的文本。
在喧嚣的女性符号呈现之外,还有着更为深层的原因。
而这些都交织在文本化的语言中。
本文主要从对文本进行细读分析,探讨女性写作的三个维度。
关键词:林白;说吧房间;女性写作
《说吧,房间》是林白的第四部长篇小说。
小说以讲故事的方式抒写了一个女人――南红的命运,但同时并行穿插着我的故事:离婚,失业,有了孩子,在孤独漫长的岁月中一个人的生活。
小说基本延续了林白一贯唯美而冷艳的语言风格和对女性体验的书写。
但随着生命之河的流逝,林白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对女性命运作了进一步的延展和壮大。
林白前期的小说,有着明显的主题倾向与风格特征。
《说吧,房间》也是一部鲜明特征的女性写作文本,折射出了女性生存隐秘又馥郁的心事。
一、照镜与造镜
雅克?拉康被认为继弗洛伊德以后西方影响最大的精神分析学家。
他最著名的“镜像理论”认为镜子揭示人与世界既统一又分离的辩证关系。
镜子诱发自我意识,并通过自恋与认同,开创主体统一感。
在小说中篇《致命的飞翔》里,林白写到了主人公对镜子极度地迷恋。
并写到“镜子的最大功能就是使女人产生完美的欲望。
”[1]通过照镜,与他人交往并期望获得他人肯定、冥想中反思的自己。
这三个“自我”可以构成对自我的一个认知。
拉康认为自我是一种误认。
正如照镜的过程,不是对自我认知与认同的已完成,而是更想达到与欲望中的自己的不期而遇。
《说吧,房间》里也写到了女人对镜子的偏爱。
在镜子面前的孤芳自赏,从镜子里面的心生幻想。
如果依照着现实的灰暗,按图索骥,没有照镜,没有幻想,没有自恋,一个平凡的女子会更易凋谢。
正如林白写到,“正如喜欢月光轻柔覆盖下的自己,和并不如意的现实拉开了距离。
”[2]而林白又是清醒的。
镜子只是自我辨认的一部分,活在镜子里的自恋是瞬间会幻变的美丽。
在写到南红照镜时,“仍会生出无数幻想,对她来说,幻想就像浓厚乌云之下的落日,使乌云变成晚霞,但同时更向回光返照,在瞬息之间失去最后的光芒。
”只是照镜,是不够的。
女人,更应该为自己造一面更坚韧更强大的镜子。
“一旦言说,便已进入想象界或象征界。
”[3]写作,就是女人为自己的造镜。
在语言中描绘自己,反思自己,完成了对生命有质地的飞翔。
在语言中制造了一面镜子。
自恋,有时也是一个出口。
在文字中的飞翔,是一种更强大的自恋。
喜欢在写作时当文字降临时的自己,是如临湖照镜的水仙花的男子,并为此欢呼雀跃,每一次的悸动是为每一个文字的呼吸的献礼。
二、女人与母性
或许林白在此时思考到女性是以“母性”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兴许已从女性主义那里出走,褪去了刺目的光芒,放弃了“自己嫁给自己”和“一个人的战争”。
小说写到了女人的受难:怀孕、人工流产等。
这些对于女人来说,是一座沉重的炼狱。
而故事中的“我”有了一个孩子,成为了一个母亲。
从此她的生命有了更深的牵绊与寄托。
也成为了“难看的袋鼠”,有了“难看的奶渍”。
但同时她也获得了在这片大地更坚强的能量。
小说里写到“我”、南红、余君平,还有一个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单身女诗人。
几个女人
“有孩子的女人跟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两类女人”。
的命运交织错落在小说文本里。
文本中写到,
可能当有一天成为母亲的角色,才会深切地体会到“孩子的乳牙怎么能不是一颗钻石呢?”
“我会不会疯?“它璀璨的光芒就是这样照亮了各种不同的母亲。
”林白有两章都在诘问自己,
随之而来的“扣扣”一章,就是回答。
扣扣是“我”的女儿,她没有故事,但对扣扣的爱便是所有故事的开始和结局。
母性是如此温暖又温情,母性成为了一个女人内在生命力的一部分,也是最强大的一部分。
只有哺育的乳汁是洁白的,只有哺育过的乳房是最柔软的。
从她
细腻、柔情又清新的语言中可以看出对女儿扣扣的如此爱恋。
只有在写到扣扣时,她的笔尖才有了温暖的亮光,拭去了“以血代墨”般坚硬、冰冷的格调。
林白陶醉在对女儿的爱里,但她没有忘却反思:是否有了孩子,一个女人就拥有了全部。
小说里无数个灰色的女人,那是林白掷地有声地回答。
没有诗歌、没有语言、只有孩子的女人,生活是灰色的。
小说里有一章“诗人余君平”,写到了女人的徘徊与困惑,余君平原本是g省最优秀的诗人。
但很久没有读诗和写诗了。
“天狗就这样把诗人吃掉了。
”而那只天狗正是女人的孩子,是有了孩子的女人的生活。
那是女人共同的命运,生活,生活会把一个女人蕴藏的能量悄无声息地就此埋葬。
会把光芒的棱角甘愿置换为平庸。
正如张爱玲说,结婚是毁灭一个女性天才的最佳手段。
而“我”还活着,或许比起南红,我不是一无所有,还有孩子。
而比起灰色的余君平,还有点缀在灰色生活上的一点明光,还有一面写作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花园。
三、语言与存在
20世纪20年代以来,西方哲学开始语言学的转向。
西方现代思想流派都把语言看作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存在。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之家”;语言成为了生命的最重要的言说,语言为存在提供了一个坐标。
在《说吧,房间》里,林白直接表达了这样被语言交织的生命体:“我心里拥挤着许多东西,不管我在做什么,到街上买东西、做饭、洗衣服、上厕所,甚至在跟南红说着话,我要写东西都会在我的脑子里奔腾,它们真像是大海里的水,层层叠叠,一浪又一浪。
但它们没有舒畅道的通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它们写出来。
我脑子里出现的是某件事的开始或结局,某个人无法忘记的面容,某阵心疼的疼,某时生气的气,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写出来。
”
当生活被坚硬的现实拥堵时,语言也会变得不流畅而不温软。
当生活支离破碎之时,语言也是零散的。
丰富的语言和丰盈的内心是拥抱在一起的。
拉康认为,“无意识则是语言的一种特殊作用,是语言对欲望加以组织的结果。
” [5] 这种语言的无意识体现在对词语的选择、排列和组织上。
小说里写到南红的一次生日宴会。
“南红觉得自己一生的生日都在那个堆满水果的n城房间里过完了。
”类似的句子结构有,“我的青春年华,全部凝固在十九岁的那一小截时光里,往后的日子只是这只杯子里渗透的一点点,而它们很快就被蒸发了。
”
林白的小说还有一个独特的现象,在一定的创作时期出现很多用括号中的语言,作进一步的补充和解释。
《说吧,房间》,《致命的飞翔》等比比皆是。
就像很快打出了一个字,那是长久以来各种经验的不知觉地轻易地流出。
在一定时期,最先可能是一种无意识,当无意识被习惯被强化成一种意识,后面她以另一种意识取消这种无意识存在着一种潜在性,这种潜在性是语言的事先潜伏。
林白的语言观也是和拉康的“语言先于无意识”是相符的。
她说“我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等待那些字词,句,像水泡一样,从世界的深处浮上来。
时间的刻痕层层叠叠,它们挣脱了岁月,一路浮上来,向我奔跑……”[6]
林白的小说,铺满了唯美的语言。
她的语言充满了一种张力,这种张力带着一种兵荒马乱的意味。
“深渊”“短兵相接”是她最爱的对存在的表达。
甚至又携带着几分血腥与残酷。
正如她说,“只有恶,才充满了力度和美。
”[7]这是属于她对这个世界的期待,是对自我生命别致而华丽的把握。
不必苛责她如此感性,这并不妨碍对所处境遇的思考。
我们看着感性的文字,流着感性的泪,也终有一天,我们会用我们的感性完成对感性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