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小说创作艺术追求的独特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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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迟子建的小说创作对温情的审美追求冰心迟子建是当代中国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曾荣获“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等文学大奖。
自1984年发表处女作《那丢失的……》开始,散文奖”“她已在文学道路上徜徉了三十年,她作品里的“明丽的忧伤”一直是当代文坛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她的创作既没有所谓“美女作家”的叛逆与媚俗,也不能被归入某种文学派别和潮流,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关注社会民生,关注底层劳动人民。
文坛友人苏童曾这样评价她的作品:“一支温度适宜的气温表常年挂在迟子建心中,因此她的小说有一种非常宜人的体温。
”三十年来,她一直保持着这种稳定的美学追求和均匀的创作节奏。
本文以迟子建的小说创作对温情的审美追求为研究对象,力图以理性的目光来分析迟子建作品中一以贯之的温情表达。
1.温情主题的体现1.1弥漫自然的温情迟子建的文学世界里,对自然万物的讴歌与礼赞洋溢着温情脉脉的旋律。
她的作品尽可能地展现了自然原始风貌,表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幕。
1.1.1朴素诗意的自然美迟子建的小说向来善于用朴素的语言营造唯美的意境,善于把静态的无生命的景物和植物拟人化,因此在她的笔下万事万物都充满了灵性,闪耀出生命的光辉。
我们但且看她是怎样描写阳光的:每一缕阳光都那么雪白、纤细、明亮,就象新饵线一样,只是不知太阳下了这么多的饵线到大地上,究竟想钓什么东西?想来草丛中的露珠是被它钓走了,因为阳光一下来,它们就神秘地消失了。
在这里作家把阳光晒干露珠这一自然现象写得如同一个童话,充满晶莹、童稚和生命之美,并弥漫着浓郁的回味无穷的诗情画意。
可见,黑龙江的广裹森林和土地陶冶了迟子建,使这个二十岁以前没有走出过故乡的女作家与大自然产生了相亲相近的情感。
她努力追求心灵与自然的和谐,全身心地扑进大自然的怀抱,与大自然合而为一。
一切景语皆情语,对东北地区美丽风光的讴歌源自作家内心的热爱,这也是迟子建性格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特点。
作品中描写的神奇的极光、碧绿的原野、白雪皑皑的大地等等景色,并非是虚构的,而是作者家乡的真实写照。
迟子建小说创作的唯美追求迟子建小说创作的唯美追求导语:迟子建的小说用抒情的笔调描绘着独特的北方自然景观与民俗风情,无论是内容层面还是形式层面都极力表达着人性的温情之光,自然是有灵性的,人情是温馨良善的,儿童叙述视角的采用,也是为了以童心的美丽纯洁传达世间的温情,因此她的小说世界是唯美的,阅读后也给以愉悦的审美享受。
构成小说艺术魅力的因素是多元的,作家们都有自己钟情的手法,迟子建以浓郁的地域乡土文化气息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
她的作品无论是内容层面还是形式层面都极力表达着人性的温情之光。
在她的小说世界中,自然是有灵性的,人情是温馨良善的,她常用儿童视角去叙述,以童心的美丽纯洁去映照自然,传达洁净与温情。
因此她的小说世界是唯美的,这种富有个性的美学实践,使其作品似一幅幅恬淡、温情的画卷,让人产生愉悦的审美享受。
一、充满灵性的自然迟子建用抒情的笔调描绘着独特的北方自然景观与民俗风情,流露了作者对黑土地的热爱。
在她的作品当中,大自然是被赋予性格的,是不可缺少的角色。
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有性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和绚烂的色彩,草木有情感,牛马有思想;生活在这里的乡民们与自然万物平等相处、相互尊重,体现着作家对美好人性与和谐世界的追求。
迟子建承认,在她的作品中,“出现最多的除了故乡的亲人,就是那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动物。
”创作初期,迟子建就表现出了对动物的偏爱,如《北极村童话》中那条叫“傻子”的狗,《白银那》中充满灵性的鱼,《鸭如花》中那些鸭子等。
典型的是在《越过云层的晴朗》中,她借助狗的眼光来观察事态人生,这只狗仿佛通晓人性,知道人世的沧桑变化,与人有着亲密的感情,用狗的单纯来反衬人的复杂。
短篇小说《一匹马两个人》中迟子建赋予那匹忠实的马以灵性,让它成为小说中的重要角色。
“它在别人家里是马,在他家就是人”,这句话道出了老马在老头、老太婆心中的地位。
迟子建通过对动物的描写营造了一个温情、灵性的自然世界,表达着自然对人的理解以及人与自然的相通。
赏读迟子建的《清水洗尘》赏读迟子建的《清水洗尘》迟子建的短篇小说《清水洗尘》讲述了礼镇少年天灶一家年关洗澡的故事。
下面一起来欣赏一下!小说集中笔墨通过少年天灶的视角叙述了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天灶家按老人、父母、孩子这样的长幼次序洗澡的整个过程。
一.日常生活的诗意书写迟子建擅长从孩子的视角看人生。
这篇小说也基本上是由少年天灶的所见所思串连起整个故事、种种人生的。
在孩子的眼中,一切都新奇而朦胧。
那些人生的悲剧与喜剧也因此而浸泡在“有趣”的氛围中了。
与很多孩子欢天喜地盼过年不同,少年天灶并不喜欢过年。
他眼中的过年可概括成:鬼气,忙碌,僵直,半夜。
更吸引他的似乎是日常生活中大人们所忽略的东西。
天灶郑重向伙伴肖大伟宣布——今年要用清水洗澡之后,他“抬头望了一下天,觉得那道迤逦的银河‘刷’地亮了一层,仿佛是清冽的河水要倾盆而下,为他除去积郁在心头的怨愤”。
当妹妹天云愉快地拿着过年戴的头绫子忘记盖被子忘记关灯睡着而被母亲嗔怪时,学科教育论文天灶笑了,他拨了拨柴禾,再次重温金色的火星飞舞的辉煌情景。
在他看来,“灶炕就是一个永无白昼的夜空,而火星则是满天的繁星。
这个星空带给人的永远是温暖的感觉”。
后来在父亲洗澡时,天灶坐在灶边打起了吨,“他在梦中看见了一条金灿灿的龙,它在银河畔洗浴。
这条龙很调皮,它常常用尾去拍银河的水,溅起一阵灿烂的水花”。
后来夜深了,“头顶的星星离他仿佛越来越远了。
天灶一边哼儿歌一边在院子中旋转着,寂静的夜使旋律格外动人,真仿佛天籁之音环绕着他,天灶突然间被自己感动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美妙。
他为此几乎要落泪了”。
终于,这个男孩可以用一盆清水为自己洗尘的时候,整个过程就像是个庄严的仪式,他的头搭在澡盆边上,看见了隆隆夜色,看见了夜色中经久不息的星星。
“他感觉那星星已经穿过茫茫黑暗飞进他的窗口,落人澡盆中,就像课文中所学过的淡黄色的皂角花一样散发着清香气息,预备着为他除去一年的风尘。
”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畅快,很想告诉他的伙伴,“星光特意化成皂角花洒落在了我的那盆清水中了”。
迟子建小说的女性文学视角王萌【摘要】迟子建是我国当代作家中比较优秀和突出的女性代表,她的小说主要以描写龙江地区的风土人情而获得文学界认可。
在特殊的文学环境背景下,迟子建对两性关系的看法与理解与众多当代女性作家不同,两性平等融洽的相处理念是迟子建更加崇尚的社会化模式。
迟子建的文学作品曾多次获得文学大奖,这主要是源于她独特的女性文学写作视角。
为此,立足迟子建独特的女性文学思维,分析和研究其女性文学写作视角,希望可以通过作品解读帮助读者了解其写作意图,并深入体会作品内涵。
【期刊名称】《开封教育学院学报》【年(卷),期】2016(036)003【总页数】2页(P46-47)【关键词】迟子建;小说;女性;文学视角【作者】王萌【作者单位】北华大学,吉林吉林 132013【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迟子建走上文学创作道路,迄今已经发表多部文学作品,累积近五百万字。
在迟子建的作品中不乏经典之作,如长篇小说《伪满洲国》,中篇小说《向着白夜旅行》等都受到了文学界关注,与此同时,迟子建还发表了许多散文随笔,其中,《伤怀之美》尤为让读者动容。
迟子建是中国当代一枝独秀的女作家,其作品被翻译成多国语言流传于世界各地。
当代女性文学作家更多以传统情感理念和角度描写自身认知中的社会意识形态,迟子建却拥有不一样的思想,针对女性社会地位等因素进行剖析,以此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学作品创作思路。
她更愿意体会死亡背后的深刻意味,并将原本恐怖黑暗的事情想象得温柔美好。
但是,迟子建这种独特的文学视野却并没有得到普遍关注。
本文通过解读迟子建的小说,分析其写作意图,探讨其小说中独特的女性文学视角。
迟子建是我国当代作家中具有相当高文学成就的一位女性作家,1964年出生于我国黑龙江省境内的漠河地区。
迟子建是具有独特文学创作思想的个性化作家,以自身独特的女性视角创作了众多文学作品。
1980年间,迟子建走上文学创作道路并为之不断努力,其两性和谐共处的思维以及崇尚自然的理念占据了文学世界的重要位置。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论迟子建抒情小说的散文化特点娄宇菲 渤海大学文学院摘 要:迟子建是一位浪漫、感伤的作家,散文化倾向是其小说创作的重要艺术特色。
本文从情感线索、回忆性视角、丰富的想象力、舒缓流畅的情节几方面来分析小说的散文化结构,从而体会作者真挚饱满的情感。
关键词:情感;回忆;想象;情节作者简介:娄宇菲(1991-),女,辽宁省锦州市人,汉族,渤海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在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3-038-02迟子建的抒情小说在文本结构上讲求的是散文化的形式,小说和散文原本分属两个不同的文体,迟子建借鉴了散文形散而神不散的结构特色。
她的小说总体上表现为一种非情节化、非戏剧化的形式,以人物的心理情感为结构中心,以叙述者感受到的零散的生活片段和记忆场景而连接起来,呈现出一种极富想象力的创作模式。
一、以情感统率全文作为作家,迟子建也写过很多散文,所以她很关注情感在小说中的流露,正因为抒情的流畅,才使得小说的文本结构更加丰富饱满。
正如孙犁层曾反复强调:“文艺作品是传达作者对一种具体生活的思想和情感,没有真实的激动了的感情,就写不成好文章。
”迟子建的小说非常注重人物情感的表达,以人物情感的波动变化去串联每个小的故事情节,人物之间的情感情贯穿着小说,逼真地展现人物情感世界的矛盾性和复杂性。
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整部长篇小说都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也没有所谓的主要人物,有的只是日常生活的打猎,跳神,风葬等场景,是一群不知名的小人物在创造着自己的历史。
全篇小说都是在九旬酋长妻子的讲述下进行的,从早晨讲到了夜晚,每个小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在回忆着很多难忘的场景。
小说中的“我”极为重要,她不但是故事的叙述者,也是小说情感的宣泄者,每一个章节故事的连贯性都是随着我的情感跳动着。
小说中亲情、爱情、友情深深交织在一起,父亲林克和伯父尼都萨满对母亲的爱意,“我”与两任丈夫拉吉达和瓦罗加的患难真情,妮浩萨满以自己子女的生命为代价救活了很多素不相识的人,“我”对逝去的父母林克和达玛拉思念和愧疚之情……以情感的流动为中心推动小说的发展,情感的丰富和流畅使文章结构更加饱满有活力。
《额尔古纳河右岸》读后感摘要:一、作品简介二、主题思想三、艺术特点四、个人感悟五、总结推荐正文:一、作品简介《额尔古纳河右岸》是我国著名作家迟子建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
该书以一位年迈的鄂温克族老妇人的视角,讲述了她所在的部落世代生活在大兴安岭森林中,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故事。
这部作品不仅展示了鄂温克族独特的民族文化,还描绘了我国北方森林的壮美景色,让读者领略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温馨。
二、主题思想《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主题思想主要体现在对大自然的敬畏、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以及对人类命运的反思。
作品通过对鄂温克族人民与大自然的紧密联系的描绘,传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强调了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
同时,作品通过讲述部落历史的变迁,表现了鄂温克族文化的独特魅力,呼吁人们珍视和传承民族文化。
此外,作品还对人类命运进行了深刻反思,探讨了现代文明对原始生活方式的冲击,以及对民族命运的影响。
三、艺术特点《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艺术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独特的叙事手法:以一位老妇人的视角讲述故事,使得作品具有更强烈的真实感和亲和力。
2.丰富的地域特色:通过对大兴安岭森林的描绘,展示了我国北方森林的美丽与神秘。
3.生动的人物形象: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丰满鲜活,具有鲜明的个性特点。
4.深厚的民族文化内涵:通过对鄂温克族文化的展示,让读者了解到这个民族的独特魅力。
四、个人感悟读完《额尔古纳河右岸》,我深感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性。
在现代社会,人们过于追求物质生活,往往忽视了与自然的联系。
这部作品让我认识到,只有尊重自然、保护生态环境,人类社会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同时,作品也让我更加珍视民族文化,意识到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性。
五、总结推荐《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部充满地域特色和文化内涵的优秀作品,既展示了鄂温克族独特的民族文化,又传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
论迟子建的小说创作从白山黑水间走出来的现代女性作家迟子建是新时期女性作家中的佼佼者之一,她的小说风格独特,个性鲜明。
其作品大多以东北农村小镇乡土故人为追忆和书写的对象,用小说将独特的体验构建出一个异彩纷呈的瑰丽世界,描绘一幅幅奇异的北国风情画卷。
如倍受人们注目的作品——《北极村童话》、《树下》、《晨钟响彻黄昏》、《日落碗窑》、《雾月牛栏》、《清水洗尘》等等。
迟子建秉承和穿越了同为东北女作家萧红的创作,并指向另一片广阔的艺术天地,其小说创作运用多种艺术元素,凸显出作家别具一格的思想意蕴和价值取向。
一、小说创作中的独特艺术视角——童年视角视角,作为一个叙事学中广泛应用的重要概念,它是作家通过具体文本看待外部世界和展示内心世界的特殊角度和方式。
托多洛夫指出:“构成故事环境的各种事实从来不是‘以它自身’出现,而总是根据某种眼光,某处观察点出现在我们面前。
……视点问题是具有头等重要确实是事实。
”[1]追溯上个世纪中国小说史,采用童年视角作为展开叙述的方式是一种惯用的艺术手法。
从鲁迅《孔乙己》开始下承废名的《桃园》皆是优秀之作。
在新时期的作家中采用儿童或少年视角叙事更是不绝如缕,何立伟《白色鸟》、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王朔的《动物凶猛》、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等等,而“新写实”的代表人物方方更是以一个刚出生不久就去世的婴儿的眼光为叙事视角写成了那篇著名的《风景》,更加透露出人性的丑恶。
在叙事作品中“叙事视点不是作为一种传送情节给读者的附属物后加上去的,相反,在绝大多数现代叙事作品中,正是叙事视点创造了兴趣、冲动、悬念、乃至情节本身。
”[2]可以说叙述视角的独特性为小说艺术的成功注入了活力。
迟子建在小说叙事策略的选取与意义表达上延续了儿童或者少年的叙述角度,以此作为切入现实世界的依据,体现了她在一种纯真心理状态下对于生命的体认。
同时,她又以女性特有的心智结构以及女性与生俱来的母性通过对日常细碎事物的描摹,在对自然诗意生命本能的眷恋与追寻中展现人物丰富而敏感的心里世界和挣扎的脆弱的灵魂,从而使艺术视角穿越了历史回归到心灵本真的境地。
迟子建小说的艺术特色及转变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2007届邢文霞内容提要:迟子建的小说以中国东北边疆北极村一带的地域文化为背景,小说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作者用唯美的眼光和笔调展现和审视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命运。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迟子建作品的内容题材有所改变,很多作品涉猎到都市生活,并在城市文明与乡村文化对比中赞美农村的自由、纯美,在生活的画卷中艺术地展现生活的细琐和平凡。
迟子建小说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有超越。
关键词:迟子建乡土艺术特色转变Abstract: Chi zijian’s novels are based on geographic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in the Arctic village in northeast of China. The novels are imbued with local color. The author showed and looked at all sorts of most ordinary people’s living conditions and fates from an aesthetic standingpoint and in a popular style. From the mid-1990s,Chi zijian’s topics of works had been changed. Many works were touched upon the city life and praised rural freedom, purity and beauty through contracting urban civilization with rural culture. The novels showed trivial matters and ordinary life artistically. Based on the old works ,Chi zijian’s novels are developing. They are surpassing in development.Key words: Chi zijian Nativ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 Change引言在当代文坛上,迟子建无疑是位独具风格的女作家。
迟子建小说创作艺术追求的独特视角作者:孔繁侠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02期摘要:迟子建小说创作具有独特的艺术视角,她以死亡作为切入点,不仅描写了死亡的状态,同时也赋予死亡以深刻的内涵。
这种艺术创作上的独特之处源于作家与众不同的生活经历和创作思想。
关键词:迟子建;死亡;生命状态;内涵作者简介:孔繁侠,(1970.10-),女,吉林辽源人,副教授,汉族,硕士,辽源职业技术学院基础教学部,主要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及文学评论。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0-02迟子建是当代中国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之一。
她呼吸着东北黑土地上的空气,看惯了北国的风霜雨雪,对故乡山川与亲人的眷恋与深情是她作品的底色。
她怀揣着一颗童心,运用儿童创作视角和散文化的笔法书写北国边陲。
她关注着黑土地上人们的生存状态,并通过小说向读者呈现出关于东北的原始、神秘、雄浑、苍劲、壮阔的东北民俗风情和独特的自然地域风貌,展现出深厚的东北文化底蕴。
在小说创作的艺术追求上,她的很多作品选择了以“死亡”作为切入点,描写黑土地上人们的死亡状态,挖掘死亡背后的深层意蕴,通过对死亡的描写让人们对生命有更深层次的感悟。
一、以死亡描写为切入点,展示生命状态迟子建笔下的死亡呈现出一片自然、宁静、温情的气息。
在她的作品中,死亡脱去了恐怖阴冷的外衣,让人们看到死亡背后的温情与宁静。
正如苏童所说:“她(迟子建)在创作中以一种超常的执著关注着人性的温暖,或者说湿润的那一部分,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和角度进入多重声部反复吟唱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因而显得强大,直到成为一种叙述的信仰。
”她始终以一种温情和爱意包容着她笔下的人们,向人们展示着童话般的家园。
《白雪的墓园》中,“我”的父亲从小说的开篇就去世了,但父亲从不是一个缺席者,我们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他与家人在一起。
“炉火越来越旺了,我仿佛看见父亲正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微笑着朝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了,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肩膀” ,从他去世的那时起,这种幻觉就一直存在,“我知道父亲根本不在这间房子里,可我又像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他似的” ,在我们看来,父亲幻化成母亲眼中的那颗红点,和母亲一起关注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孩子们。
“那是父亲咽气的时候她(母亲)的眼睛里突然长出来的东西,我总觉得那是父亲的灵魂……父亲的灵魂是红色的,我确信他如今栖息在母亲的眼睛里。
” 因为有了父亲的灵魂与母亲同在,我们度过了失去父亲后的第一个温暖却略带忧伤气息的除夕。
母亲初一那天去看了父亲,父亲便安心地留在了白雪的墓园里。
“我看见母亲的发丝乌亮,看上去精神多了。
而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墓园里的情景,现在那里是白雪的墓园。
雪稠得像一片白雾,父亲被罩在着清芬的白雾里。
” 父亲去世,没有无休无止的悲伤与痛哭,有的是父亲灵魂的注视,给了我们重新生活的力量和勇气。
而在《亲亲土豆》中男主人公秦山的死则呈现出哀婉凄美的爱的气息。
虽然他是肺癌晚期,却心系妻女与家中未收获的土豆,妻子李爱杰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丈夫的生命。
秦山心中早已对自己的病情有所了解,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偷偷地离开医院,回家收获土豆,并为妻子精心挑选了一条水蓝色的软缎旗袍。
他利用最后的一段时间同往年一样收获土豆,进入安闲的冬天。
“秦山瘦的越来越快,几乎不能进食了,他常常痴迷地望着李爱杰一言不发,李爱杰仍然平静的为他做饭、洗衣、铺床、同枕共眠” 秦山在下大雪的日子里挣扎了两天两夜终于停止了呼吸,“李爱杰穿着那条宝石蓝色的软缎旗袍守着温暖的炉火和丈夫,由晨至昏,由夜半到黎明” 而后礼镇的人们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葬礼:“土豆咕噜噜的在坟堆上旋转……使秦山的坟豁然丰盈起来,雪后疲惫的阳光挣扎着将触角伸向土豆的间隙,使整座坟洋溢着一股温馨的丰收气息”。
对于李爱杰来说,丈夫秦山并没有离去,他只是幻化成一颗又圆又胖的土豆追随到她的脚下。
每当充满着土豆花香的七月来临,他会像那些永远离开礼镇的人们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通过梦境将乡愁和爱意捎给他的妻子与女儿,捎给热爱土豆的人们。
我们不能用任何灰暗冷寂的词语来形容迟子建笔下的死亡,透过死亡,我们感受到的是温暖的爱意和浓浓的清新而富有诗意的土豆爱情。
同时,迟子建笔下大自然的万事万物都具有生命的质感,无论植物或动物都具有和人类一样的灵魂,他们的死同样展现出别样的情感。
《北极村童话》中黄狗傻子对于幼年的“我”来说是最真挚的朋友,我们一起分享食物,快乐与忧愁,当“我”不得不离开时,它脖子上拖着沉重的铁链追来,“它骏马般地穿过人流,掠过沙滩,又猛虎下山似的跃进江里,它凫着水,踩出一道晶莹的浪花……它张了一下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它在下沉,就在下沉的一瞬间,我望到了它那双眼睛,亮的出奇,亮的出奇,就像两道电光,它带着沉重的铁链,带着仅仅因为咬了一个人而被终生束缚的怨恨,更带着它没有消泯的天质和对一个幼小孩子的忠诚回到了黑龙江的怀抱”傻子死了,但它与“我”的情感如那源源不断的黑龙江水般不会消失,它的死是一种对友情和忠诚的昭示。
还有《一匹马两个人》中的那匹老马,它与老少两代主人心意相通,她可以听懂少主人的嘱托,揣测出老主人的心思。
老太太不幸被路上的石头磕死,它与老头不辞辛苦的往返于村庄与二道河子之间,只为让在睡梦中逝去的老太太得到最恰当的安排。
最终老太太埋在了芳香四溢的田野中,当老头平静的离开时它又将老头送回村庄,让老人可以入土为安。
失去两位老人后,它以顽强的毅力和忠诚守护稻田,最后被薛氏母女割伤流血而死,它以自己的死展示着它与老夫妇俩真挚的情感,一匹马和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家人。
在另一个世界了,他们一家三口又会重逢。
迟子建笔下的死亡不忧伤,不绝望,哪怕是动物的死亡也不会充满血腥与哀嚎,死亡的背后总是照耀着温热的夕阳余光。
除此之外,迟子建笔下的死亡总会有更深层次的精神与灵魂内涵。
死亡,向生者诉说着生的深沉思考。
《雾月牛栏》中继父在那个温情盈盈的雾月里弥留人间。
只因为他当年失手将宝坠打傻,而埋下终生的悔恨,这种内心的负疚感一直折磨着他,他临走时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宝坠回到人的屋子里住。
尽管继父的死未能唤起宝坠沉睡的记忆,却让他获得了异父妹妹的亲情,为他再次印证了母爱。
死亡对于继父而言,不单单是在人间历程的终结,更是一种希望,一种赎罪,一种解脱。
而雾月的牛栏里降了新的生命,同时伴随着一分安详,一份朴素的生命无多奢求的圆满。
迟子建笔下的死亡超脱了肉体的死亡,肉体可以不存在,但灵魂始终存在,死亡并非生命的终极,生命正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二、死亡涵义的深刻诠释细细品味迟子建对死亡的抒写,我们不难发现,死亡在她笔下呈现出温情、舒缓、平静如常态。
她不擅于将赤裸裸的死亡场面暴露于读者面前,她剥去死亡恐怖的外衣,将死亡展现的平静而充满温情,向人们昭示出一种平静的生和从容的死。
无论生死,灵魂是始终不灭的,所以死只不过是肉体的陨灭,也就冲淡了死亡的阴冷与恐怖,继而呈现出一种温情。
死亡在迟子建笔下有着别样的单纯与质感,她对死亡有着独特的感知与体悟。
“迟子建那里,死亡无疑是对生命与生者的重创与掠夺,但它从不是不可逾越的,不可窥见的黑墙。
”(戴锦华,1998)死亡正是迟子建笔下那个“与幽灵同在的夏天” (《向着白夜旅行》),正是失去父亲后的拳拳思恋(《白雪的墓园》),《亲亲土豆》中秦山死后的坟茔与其说是渡往冥河的船,不如说是丰满的生命与爱的小舟,《雾月牛栏》中那个雾月,与其说是继父逝去的日子,不如说是他以死亡换回的心灵的救赎与祈愿。
生与死并非命运的两极,生命依旧在死后延续,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亡正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是精神的历练与拯救。
迟子建对死亡的表现,充分体现出她独特的人文情怀和超越死亡的美学眼光。
她借助于人物死亡造成的震撼,从而传达出对美好人性的呼唤。
《白银那》中卡佳的死唤醒了食杂店老板马占军夫妇的良知,同时也让乡民们学会了宽容。
《雾月牛栏》中继父的死告诉人们,善良的人们永远避讳放弃对自己瞬间丑恶的惩罚,而恶人从自己的罪行中得到的永远是罪恶的快感。
《沉睡的大固其固》中温高娘是带着对全小镇人民的祈福,甘愿一人承担灾难的善心而死,而这正像河中的鱼一样“它们不屈不挠产下的卵却在第二年春天变成小鱼,游出了狭窄的呼玛河进入黑龙江,投入鄂霍次克海阔的怀抱中区孕育成熟了”。
迟子建笔下的死亡只是一种自然状态,或者说是人生历程的一个必然阶段,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状态下的必然,所以死亡不可悲,也不恐怖。
大自然孕育了人类,同样可以收回人的肉体,但灵魂始终存在,它们在另一个世界与亲人相会,以另一种形式与活着的人们进行交流。
所以“我”在温暖的炉火中看到父亲亲切的面庞,感受到他温暖的抚摸(《白雪的墓园》),可以嗅到吉喜朴实生命所散发的麦子的清香(《白银那》),可以看到依旧年年开放的弥漫着香气的片片土豆花(《亲亲土豆》),可以在那只粗朴却美丽无比的金红色的碗从一堆碎瓦砾中脱颖而出后看到新的希望(《日落碗窑》)。
迟子建正是以这种温情的笔触描写死亡,将死亡浸润在一片平和充盈之中,以诗意的笔触描写死亡,让生命的质感在这期间得到充分的凸显与升华,她正是以一种特有的高度和更为辽阔的仁爱和智慧体悟着死亡,体悟着生命。
三、以死亡作为写作视角的原因探析迟子建从小生活在环境优美的东北边陲,自然环境优美,当地民风淳朴,让她形成了一种亲近自然,热爱生命的天性。
她以一颗悲悯之心观看世间万物,她相信世间万物都有美好的一面,她以一颗仁爱之心濡染世间万物,以美好、温暖和善良的心态对待一切,包括死亡。
她放弃了对“恶”的描写,侧重于对美好人性的开掘。
她写甘如春雨的人际关系,她写味如醇酒的亲情,她写淡如常态的死亡,在不知不觉中将笔伸进讴歌美好人性的领域。
她在创作中始终体现着对人类的终极精神关怀,并善于将朴素和平凡放大成为一种感人至深的品格和力量,所以在她的作品中,尽管描写死亡却能体现个体生命的价值。
尽管逝去,却具有感人至深的伟大力量,让人不悲观,不绝望,反而成为流于笔端,沁人心脾的股股暖流。
同时,迟子建成长的大兴安岭最北端,也是泛神论思想和萨满文化盛行的地方,人们对自然界充满敬畏,对自然神灵笃信不疑。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文化现象,并且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泛神论的实践者,她相信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因此她将死亡的原因归于自然,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形式,只是肉体归于自然,灵魂归于神灵而已。
迟子建笔下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万物皆有灵的世界:鱼会流泪,土豆会撒娇,鬼魂可以到世间游走,人们可以和死去的人交流,可以和魂魄结伴旅行。
她不将死亡描写得很可怕,而是可以那么从容超脱,也就不难理解。
迟子建是一个充满童心与浪漫主义气息的作家,她注重情感的抒发,展开丰富的想象并高扬理想主义。
她坚守一份恬然与诗意,为世人展现了一幅幅北国边地的风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