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关于王国维与叔本华的精神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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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评论王国维第一章人生及美术之概观【1】《老子》曰:“人之大患在我有身”。
《庄子》曰:“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
”忧患与劳苦之与生相对峙也久矣。
夫生者人人之所欲,忧患与劳苦者,人人之所恶也。
然则讵不人人欲其所恶而恶其所欲欤?将其所恶者固不能不欲,而其所欲者终非可欲之物欤?人有生矣,则思所以奉其生。
饥而欲食,渴而欲饮,寒而欲衣,露处而欲宫室,此皆所以维持一人之生活者也。
然一人之生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而止耳,而吾人欲生之心,必以是为不足,于是于数十年百年之生活外,更进而图永远之生活,时则有牝牡之欲,家室之累。
进而育子女矣,则有保抱扶持饮食教诲之责,婚嫁之务。
百年之间,早作而夕思,穷老而不知所终。
问有出于此保存自己及种姓之生活之外者乎?无有也。
百年之后,观吾人之成绩,其有逾于此保存自己及种姓之生活之外者乎?无有也。
又人人知侵害自己及种姓之生活者之非一端也,于是相集而成一群,相约束而立一国,择其贤且智者以为之君,为之立法律以治之,建学校以教之,为之警察以防内奸,为之陆海军以御外患,使人人各遂其生活之欲而不相侵害。
凡此皆欲生之心之所为也。
夫人之于生活也,欲之如此其切也,用力如此其勤也,设计如此其周且至也,固亦有其真可欲者存欤?吾人之忧患劳苦,固亦有所以偿之者欤?则吾人不得不就生活之本质熟思而审考之也。
(王国维将老子的“患”解为“忧患”,将庄子的“劳”用作“劳苦”,举为与“生命”相生相依、无法离弃的东西,认为“忧患与劳苦之与生相对待也久矣。
”王国维概述了人类文化之起源与普遍进程,进而引出对人类生命本质的思考。
)【2】生活之本质何?欲而已矣。
欲之为性无厌,而其原生于不足。
不足之状态,苦痛是也。
既偿一欲,则此欲以终。
然欲之被偿者一,而不偿者什佰,一欲既终,他欲随之,故究竟之慰籍,终不可得也。
即使吾人之欲悉偿,而更无所欲之对象,倦厌之情即起而乘之,于是否人自己之生活,若负之而不胜其重。
故人生者如钟表之摆,实往复于苦痛与倦厌之间者也。
收稿日期:2009-02-19作者简介:高琼(1984-),女,江苏宿迁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2007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Leshan Teachers College第24卷第10期2009年10月Vol.24,No.10Oct .2009“媚美与眩惑”———对于叔本华与王国维美学范畴的分析高琼(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徐州221116)摘要:叔本华在美的形态分类上提出了一个新的美学范畴“媚美”,这个美学范畴的提出与叔本华的人生观与艺术观密不可分。
中国清末的国学大师王国维吸收了叔本华原有的美学观点,并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传统文化理念把第三种美命名为“眩惑”,这也是与他的人生观美术观紧密相连的。
文章通过讨论媚美与眩惑所具有的历史承继性,并比较二者在不同时代与环境中所表现出的不同特点,从而对当下文艺作品中泛滥的媚美与眩惑现象进行反思。
关键词:叔本华;媚美;王国维;眩惑中图分类号:B83-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8666(2009)10-0121-03一、对于叔本华“媚美”美学范畴的阐释叔本华被公认为是非理性主义与悲观主义哲学家。
在他的著作中,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受到极端批判。
叔本华极力张扬非理性主义,以生命意志作为人类乃至世界存在的本体。
叔本华推崇康德,并声明自己的哲学是以康德哲学为基础,因此在许多哲学观点上两者有许多相似之处。
在审美问题上,他与康德一样,认为审美快感的产生必须摆脱意志的束缚,使“认识从意志的奴役下解脱出来,忘记作为个体人的自我,而意识也上升为纯粹的,不带意志的,超越了时间的,在一切相对关系之外的认识之主体。
”[1]256也就是说,审美必须是无利害的,超然的;是无功利的,非理性的。
在美的范畴划分上,他承继康德观点并有所突破,在把美划分为“优美”“壮美”之后,叔本华还提出了第三种美的观点,即“媚美”这一新的美学范畴。
在阐释媚美这一美学范畴之前,有必要对优美与壮美这两个美学范畴加以了解。
浅谈王国维在文学研究中的美学思想——论叔本华对其的影响俞捷琦110110079 中文师范2班王国维是本世纪初中国美学的创始者和奠基者。
其学术渊源, 绝大多数论者都追溯到德国唯意志主义哲学家、美学家叔本华。
他从叔本华那里吸取的思想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其“原罪——解脱”说;二是“第三种悲剧”说。
这两个方面都植根于叔本华的“唯意志论”,是其在伦理学和美学上的延伸。
王国维在写作《红楼梦评论》时正醉心于叔本华哲学,他以此分析《红楼梦》,并从中找到了某种对应关系,进而宣扬了叔本华的唯意志论。
因此,解读《红楼梦评论》有助于了解叔本华哲学对王国维的影响。
《红楼梦评论》是王国维的第一篇美学专论。
在此文中,王国维借评《红楼梦》为契机,系统阐发了他从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获得并信奉的美学思想。
叔本华说认为人作为“意志的个体”就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而解脱之道就是消除自我意志、成为一个纯粹的“认识主体”;艺术的作用就是让人作为纯粹的认识主体来看待世界,因而得到暂时的解脱。
他说:“生活本身、意志、存在本身,是一种持续的痛苦,它部分是可悲的,部分是可怕的。
然而,这同样的事情,当它只是作为表象、单纯被观照,或被艺术再现出来,就摆脱了痛苦,成为一种有趣的景观展现给我们。
”王国维以同样的观点立论,他说:“宇宙,—生活之欲而已!而此生活之欲之罪过,即以生活之苦痛罚之:此即宇宙之永远的正义也。
自犯罪,自加罚,自忏悔,自解脱。
美术之务,在描写人生苦痛与其解脱之道,而使吾侪冯生之徒于此桎梏之世界中,离此生活之欲之争斗,而得其暂时之平和。
此一切美术之目的也。
”王国维深受叔本华悲剧思想的影响。
他在《红楼梦评论》中对三种悲剧类型的划分和表述均来源于叔本华的哲学和美学理论,而且基本是从叔本华的理论中照搬过来的。
对人生悲剧的构成,王国维认为有三种:一是悲剧的主人翁,所蒙受的种种苦难是由极恶的人所造成的;二是由某种机遇或命运所造成;三是由于巨大主角所处的位置、关系而不得不然地构成悲剧的结局。
“悲”的人生哲学---王国维、鲁迅与叔本华、尼采【摘要】悲是人生中常见的情感,既有文化传统中的体现,也在西方哲学中有着重要地位。
王国维通过“悲”来表达对世界的深情与忧虑,鲁迅则将悲与痛并列,借以探讨生死与现实。
叔本华认为悲是人类最本质的情感,而尼采则认为悲促使人们超越现实,追求更高的存在。
这些不同的观点展示了悲在哲学中的多样性与重要性。
不同哲学家对悲的解读反映了他们对人生、理想与现实的态度,而悲与人生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为复杂且深刻。
悲的人生哲学是一门值得探讨的主题,不同的角度都能够为人们提供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与启示。
【关键词】悲的含义、中国传统、西方哲学、王国维、鲁迅、叔本华、尼采、悲的人生哲学、重要性、不同哲学家、人生的关系1. 引言1.1 悲的含义“悲”的含义在人类文化中具有深远的意义。
在中文传统中,“悲”一词既包含了对生活中不如意、痛苦的感受,也包含了对于人生轮回、生死无常的思考。
悲可以是对于世间苦难的感受,也可以是对于自身命运不济的感慨。
在中国文学传统中,悲剧作品常常以人生命运的沉沦、悲惨结局为主题,通过对悲剧人物的描绘,表达了对于人生的无奈与悲哀。
从西方哲学角度来看,“悲”一词在古希腊哲学中也有着重要的涵义。
在柏拉图的哲学中,悲被视作是对于现实世界的失望与不满,是对于真理与美好的追求与憧憬。
悲也被视作是一种智慧与启迪,通过对于悲的深刻体验,人们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
无论是在中国传统文化还是在西方哲学中,悲都代表着人类对于生命深层次意义的探寻与领悟。
1.2 中国传统中的悲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悲”一词,常常被表达为对生活、人生的深沉思考和感悟。
在中国传统哲学中,“悲”往往被认为是一种超越个人感受的境界,是对人生苦难和痛苦的感受和体验。
在诗词、哲学、文学等领域中,都可以看到对“悲”的探讨和表达。
中国传统中的“悲”常常被赋予了非常高的价值,被认为是一种智慧和境界的象征。
在《论语》中,孔子说:“谁知途中悲,梦魂不到彼”,表达了对人生苦难和挫折的深刻认识。
王国维叔本华关系_周邦彦王国维关系王国维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学者,而叔本华却是在他之前德国非常伟大的一名哲学家,那么王国维叔本华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下面是店铺为你搜集王国维叔本华关系的相关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王国维叔本华关系王国维叔本华之间的关系还要从哲学方面说起,王国维最开始的时候信奉的人是康德,对他的观点一直十分的支持,可是在后来他转而投向了叔本华的阵营。
叔本华的观点和说法有着非常特殊的悲观主义色彩,这让王国维深受影响,甚至有人说王国维的去世都和叔本华有着很大的关系。
尽管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是叔本华的影响对王国维来说依旧是非常大的。
在后期的时候王国维叔本华之间有着许多相似的观点,这也说明王国维对叔本华是十分敬服的,接受了他大多数的悲观主义。
不管是在他的哲学还是美学的思想中,都可以看到叔本华的影子。
在对《红楼梦》的一些评价中王国维也是比较推崇悲剧的结局,在他看来悲剧是非常具有渲染力的结局,尽管造成悲剧的原因不同,但是却可以成为一个全新的典范。
这些思想就是受到了叔本华所说的人生就是痛苦的哲学思想所影响。
周邦彦王国维关系周邦彦这个名字相信对宋词有所了解的都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和大名鼎鼎的苏轼齐名的北宋时期著名词人。
他的词不仅用严谨,言语曲丽精妙,他的长调尤其擅长铺叙。
他也是后来格律派词人的宗师,他的作品在婉约派被封为“正宗”,享有非常高的评价。
我国近、现代著名的学者王国维曾经对周邦彦有着很高的评价,称他是“词中老杜”,这个“老杜”指的便是唐朝时期有“诗圣”之称的著名诗人杜甫。
可见对周邦彦的推崇。
王国维作为学贯中西的知名学者,他在融入中西美学的思想的基础上,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独特的美学理论。
但是这种混合而成的理论往往带有互相矛盾的东西在其中,这点从他对周邦彦的评价中就可以看出来。
王国维著名的文学批评著作《人间词话》一共有三种刊本,其中提及周邦彦的一共有14则,这三个刊本对周词的评价变化,可以看出王国维对周邦彦复杂的变化心态。
叔本华、王国维艺术天才观比较[摘 要]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探讨叔本华、王国维艺术天才观的思想背景、两者对天才的界定、天才能力的来源以及天才进行认识活动的方式,揭示两者艺术天才观的异同。
[关 键 词]叔本华;王国维;艺术;天才观陈 欢一、前言亚瑟·叔本华是唯意志论的奠基者,他的艺术天才观是在其阐述美学思想的过程中提出来的,而他的美学思想又是基于其独创的意志本体论。
他认为通过天才的纯粹观想可以达到对意志需求——痛苦的超越,他关于天才的独树一帜的论述,对后世的天才观思想有着深远的影响。
王国维是中国20世纪在美学领域中第一位全面深入地阐述自己艺术天才观的学者。
他从叔本华唯意志主义美学思想中得到启示,将其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相结合,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美学思想,提出了全面深刻的天才观。
二、叔本华、王国维艺术天才观的思想背景叔本华的哲学思想主要以德国哲学大师康德的哲学思想为出发点和基石。
他从人与世界的关系出发开辟了以意志来说明世界和人的本质的先河。
他把万物看成是意志的表象,把意志与表象的关系建立在人与世界的关系的基础上。
叔本华以此为前提创立了一种新的哲学体系。
叔本华提出的唯意志论将世界的本质与核心归为意志。
因意志是一种需求欲望,且盲目无法被满足,所以人生总是充满挣扎和痛苦。
他认为艺术的创造和鉴赏过程能够带来暂时的解脱,而独有天才可以在艺术、哲学、文学上表现他独特的洞察力。
天才创造的作品能再现那些通过纯粹观想而把握的永恒理念。
叔本华从意志论出发将天才置于艺术的创造和认识活动中来探讨,形成了自己的艺术天才观。
王国维于1900年底东渡到东京物理学校学习。
当时的日本学术界正盛行尼采思想和德意志哲学,王国维深受其影响。
不幸的是,他因脚病发作,仅几个月后便回到了中国,从此以后自称进入了“独学之时代”[1]。
回国后他翻译并撰写了许多有关西方哲学家的著作,过程中吸收了大量的如康德、叔本华、尼采等人的西方哲学思想与理念。
王国维“有我”、“无我”之境与叔本华学说摘要:王国维对诗词的境界研究颇有成就,他在《人间词话》中将境界划分为两类:一是“有我之境”,一是“无我之境”。
由于他对这两种境界的论述过于简约的,因而其内涵在当今的文艺界颇有争论。
本文采拮前人智慧的光芒,借助德国著名哲学家叔本华的学说,浅谈一下王国维的“有我”、“无我”之境与叔本华关于审美静观、意志论的关联。
关键字:“有我之境”“无我之境”审美静观意志关于“境界”的论述,我国古已有之,如在儒家经典中,《易传》的作者最早提出了“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的说法,在接下来的两千多年的时间里,我国各路人物关于诗词的境界皆有涉足,但能对此做出一个比较严密、完整的诗论体系,就数王国维。
王国维在1908—1909年发表的《人间词话》中,把西方的美学、哲学思想和我国的传统文论思想相结合,建立起以“境界”为核心的,有独创性的文学艺术论。
《人间词话》中,王国维把“境界”作为一个美学范畴明确地提出来,并加以阐释。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把诗词分为两大境界:一是“有我之境”,一是“无我之境”。
这种区分,由于关系到诗词意境中的主客体内在联系的不同方式,创作过程的不同特征,不同的审美属性,以及艺术评价的高低等,颇受文艺界的重视。
但是由于王国维在对两种境界的论述中语言较简约,解者纷纭,因此这一理论的争论性颇大!就我在学习的过程中所收获的知识,我觉得王国维区分这两种境界的理论基础与德国哲学家叔本华的学说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下面我就联系叔本华的学说,来谈一下我对王国维的有我无我之境的理解。
王国维《人间词话》第3则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千秋去。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有我之境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
”无我之境也。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
粹是直观的知识而不夹杂概念,由此他得出结论,说叔本华哲学的方法“无往而非直观主义也”。
-----这都是为学术界所熟知的。
(一)王国维“悲观主义”的人生哲学与叔本华1、“情”投“意”合2、“命”、“性”、“理”的幻影王国维最初同其他近代思想家一样,是站在反对儒家道德宿名论的立场上接受西方唯意志论的。
在编入《静庵文集》的《论性》、〈释理〉和编入〈静庵文集续编〉的〈原命〉、〈人间嗜好之研究〉等文章中,王国维通过考察中国传统哲学的“命”、“性”、“理”等范畴,表明了自己反对儒家天命论的立场,同时也为他接受叔本华悲观主义人生哲学打下了理论基础。
王国维分析传统的“命”有两层含义:一是“言祸福寿夭之有命者谓之定命论Fatalism”,二是“言善恶贤不有之有命而一切动作皆有前定谓之定业论Determinism”(《原命》)。
他对正统儒家“死生由命,富贵在天”那套粗俗的宿命论持不屑一顾的态度。
经过科学和西方唯意志论洗礼的王国维十分自觉地突出了伦理学中“自由意志”和“定业论”(决定论)的矛盾。
他说:“此二论之争论而不决者盖有由矣。
盖从定业论之说,则吾人对自己之行为无丝毫之责任,善人不足敬而恶人有辞矣,从意志自由之说,则最普遍最必然之因果律为之破灭,此又爱真理者之所不任受也。
”王国维不同意康德以二元论来解决自由与必然矛盾的做法。
康德认为,在现象世界中,一切事物必有他事物为其原因,所以在我们的经验中,到处受因果律决定,因而是必然的而不是自由的。
但在经验所不能到达的本体世界,空间、时间、因果律都不能适用,那里是自由的而不是必然的。
人作为感性存在者,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受自然规律和自身欲望的支配,没有意志自由;作为理性的东西,人属于“自在之物”,可以超越现象界,不受自然律和欲望支配而达到意志自律。
所以我们必须假设有有一个摆脱感性世界而依理性世界法则决定自己意志的能力,即所谓自由。
王国维赞同叔本华认为因果律在自然界与人的意志中同样存在的说法,认为意志进入经验界就无处不受动机支配,意志的本体有没有自由我们无法知道,但在经验的世界中,自由不过是一个空虚的概念,没有实在内容,人的行为总是受因果律支配。
从“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看王国维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扬弃作者:张珊珊来源:《文艺生活·中旬刊》2016年第05期摘要:王国维“境界说”中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继承体现其很大程度上吸收了叔本华对于抒情诗的阐述,并以此为依据创造出“有我之境”、“无我之境”这一对美学范畴;其对于叔本华思想的发展体现在王国维突破了叔本华对于“宁静的关照”的片面追求;其对于叔本华美学思想的灵活运用体现在王国维将叔本华的“优美”与“壮美”这一对概念移植到“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两种形式上,具有一定程度的合理性。
关键词:有我;无我;王国维;美学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14-0009-01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集中阐述了其“境界说”,并围绕着“境界”的本质、创造境界的要求等方面展开论述。
他的思想不仅吸收了部分前代诗论,也借鉴了以叔本华为代表的西方美学思想。
本文就以“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一部分,管中窥豹,试分析王国维对叔本华美学思想的扬弃。
一、王国维对叔本华的继承王国维对这两种境界是这样解释的:“有我之境”,即“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即“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显然,“有我之境”对应着叔本华的“在抒情诗中……主观的心情,意志的影响,把它的色彩染上所见的环境”。
同时,叔本华认为“每当我们达到纯粹客观的静观心境,从而能够唤起一种幻觉,仿佛只有物而没有我存在……物与我就完全融为一体”,并且可以表现诗人“心如明境,无动于衷这种宁静的关照”,这对应着王国维所说的“无我之境”,物我交融。
二、王国维对叔本华思想的发展和突破然而,王国维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对叔本华的抒情诗理论并不是简单的照盘全收,他对叔本华的理论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突破创新。
在“有我之境”中,他不仅仅是重点突出了“我”,而且也并未完全忽视“物”。
分析关于王国维与叔本华的精神对话相关才子以毕业论文对此类问题进行分析,中国近代国学大师王国维与叔本华的精神对话就是从“欲望”着眼的。
王国维在接触叔本华之前已深深体验到人生的辛劳与失望,茫昧于生命意义的晦暗不彰。
叔本华关于生活、欲望与痛苦三者合一的悲观主义证实了、强化了王国维原已拥有的悲观情怀。
“吾人之知识与实践之方面,无往则不与生活之欲相关系,即与苦痛相关系。
”生活的本质是欲望,欲望的后果只能是痛苦,这既是叔本华的推论也是王国维的体验。
王国维认为,生活的本质是“欲”,追求欲望必然会带来痛苦,“欲”偿之不足,是苦痛;如愿以偿,是倦厌,也是一种苦痛;要追求“快乐”的努力,是苦痛;“快乐”以后又回复“快乐”,又是苦痛,而这种苦痛,随着文化愈进,知识弥广,苦痛更深,结论只能是世界是地狱,生活是无穷的苦痛。
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
所以说王国维的欲望言说具有明显的存在主义意味。
而王国维之所以像叔本华那样将“生命一欲望一痛苦”视为“人生之问题”的核心,正是忧虑于个体生命存在本身被遮蔽使得“我国无纯粹之哲学,其最完备者,唯道德哲学,与政治哲学耳。
”
或者说,是源于对个体生命困惑的“优生”:个体的生命存在如何可能?在他看来,“欲望”成为与生俱来的本体意味着人之存在的根源不在“忧世”而在“忧生”,因而,它思考的不是社会的缺陷而是生命本身的缺陷。
对于个体性自我存在的拒绝曾经使得中国文化长期滞留于“我们的世界”,并导致知足常乐的人生体验,甚至以取消向生命索取意义的方式来解决生命的困惑。
但是王国维的文化思考却并非如此,它是对于个体性自我存在的见证,是从悲观主义、痛苦、罪恶的角度看世界,也是通过向生命索取意义的方式来解决生命的困惑。
哲学由此也就进入了“我的世界”——海德格尔所谓的“此在”,并且力求为“我的世界”立法。
既然生命的真实是个体,那么审美活动无疑就大有用武之地。
或许审美活动本来就应该是个体的对应形式,只是在理性主义的重压下它才不得不扭曲自己的本性去与理性主义为伍。
一旦生命回归个体,审美活动也就顺理成章地回归本性,成为生命个体的通道:隐匿的存在从中敞亮而出,不在场因之呈现而出。
于是王国维的文化思考延伸到“生命一欲望一苦痛一解脱或慰藉”的美学境地,即艺术慰藉或解脱论:“美术之务在描写人生之苦痛于其解脱之道,而使吾侪冯
生之徒于此桎梏之世界中,离此生活之欲之争斗,而得其暂时之平和。
此一切美术之目的也”。
个体生命活动只有通过审美活动才能够得到显现、敞开,审美活动只有作为个体生命活动的对应才有意义。
而固守着生命的感悟,洞察了人生悲剧,生命的痛苦、凄美、沉郁、悲欢才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思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