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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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论(四)上古音的韵部上古,是指先秦两汉时期,主要指先秦时期。
韵部是古人从押韵的角度对韵母进行归纳提出的概念。
它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含义。
上古的韵部指主要元音(韵腹)和韵尾,韵头和声调不计。
上古韵部主要是从以《诗经》为代表的先秦韵文中归纳出来的,所以有人也把上古韵部称为《诗经》的韵部。
一、研究上古韵部的材料和方法主要有两个:一是以《诗经》《楚辞》等先秦韵文为研究对象,采取系联的方法从中归纳出上古的韵部;一是以《说文解字》中的谐声字(形声字)为研究对象,通过谐声系统去印证《诗经》的分部并扩大每一部的归字。
1、《诗经》用韵的归纳《诗经》每一篇都是押韵的,所以对《诗经》的韵脚字进行系联归纳,就可以大致得到上古韵部的状况。
系联方法如下:絺(chi1 )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诗邶风绿衣》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诗小雅何人斯》燕燕于飞,下上其音八、、八、、J 7,I ―I~~/、P z I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詩邶风燕燕》翩彼飞鸮,集于泮林。
食我桑葚,怀我好音。
憬彼淮夷,来献其琛。
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詩鲁颂泮水》《绿衣》的韵脚字是“风” “心”,说明二字在上古属于同一韵部。
《何人斯》的韵脚字是“风”“南”“心”,可以证明“风” “心” 押韵并非偶然,又说明“南”与“风” “心” 在上古同部。
《燕燕》的韵脚字是“音”“南” “心”,其中也有“南”,可证“南”与“心” 押韵亦非偶然,又说明“音”“南”“心”“风” 上古同部。
以下类推。
这种归纳韵脚字的方法就叫系联法,又叫做“丝联绳引” 。
上古的韵部就是使用这种方法归纳出来的。
具体步骤是,先用系联法将《诗经》韵脚字归纳为若干组,有多少组就说明上古有多少韵部,然后对《楚辞》等先秦韵文进行系联以验证《诗经》分部的正确性并扩大各部的归字。
2、谐声字的归纳通过《诗经》等先秦韵文归纳出来的古韵部是可信的,但是由于没有将韵脚字以外的字归纳进去,而韵脚字又很有限,所以这样的韵部含字太少。
中文摘要t本文是关于‘说文》中“谐声”现象的研究。
首先通考证t纠正了传统对“形声”的理解,指出“形声’其实就是谐声,它并没有表形盼含义在内,它只说的是一种表音现象。
因此对形声(其实也就是对谐声)的研究其实主要是语音的研究。
在梳理前人对谐声研究的成果时,不仅较为准确地划分出谐声研究的四个阶段,而且站在学术史的高度。
阐述了在谐声研究的基础上,中西学术传统与方法的渐渐融合。
并进而指出,谐声的研究是建立中国历史语言学的基石,尤其是在上古音的研究中,没有谐声关系很难展开全面的研究.在这点上,它犹如同源词对西方历史比较语言学中的作用.不仅如此,在汉藏语比较研究中的难题,即分清哪些是同源词.哪些是借词,它也能提供非常好的解决方案。
谐声研究是如此重要,而前人对谐声的研究却未为称心.所以,在利用谐声来建立上古音时,总是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的根源是在他们未对谐声作总体的研究。
所以,无法作出全面系统的考察.。
而系统性却是语音的根本性质。
所以.在新的理论,新的基础上重新全盘整理谐声字就成为当务之急。
本文在把所有的谐声字注出中古音的基础上,在前人利用谐声来研究上吉音的背景下,精选出具有代表性语音差异的谐声组,分声母,韵母两部分列出.。
声母方面按主谐字的辱.舌,齿、牙、喉顺序列出。
这样,不仅一眼就可以看出前人包括李方桂先生在内对上古声母构拟的偏颇,而且为重建上古声母提供了现成的、具有系统性基础资料。
韵母方面则按主谐字在《诗》韵中的分部排列,这样不仅为考察韵母的演变提供出新的问题,即如何解释从谐声到<诗》韵的变化,而且为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可资为出发点的材料.总之,这些经精心组织的具有音读差异的谐声组,不仅可以使我们以系统性的眼光来评判前人对上古音研究的不足,而且也为重构上古音提供了系统性的基础。
关键词:谐声、声母、韵母、《诗经》、上古音AbstractThed妇rtationfocusesonthes岫ofpictophone打ccharacter(谐声)迅鼬140WenJ/e矗re9B目也thedisscrtationclarifiestheconventi锄almisunderstandingofThroughtextualXingsheng(形声),pointingoutthatXingshengispictophone“echaracter缸effect,and鹞itdoesnotsuggestanysha∞ofaobstructer.,itonlyscⅣesasa曲∞om∞onforthesoundofacharacter.ThusaresearchonXingshengfactually,pictophoneticcharacter)ismainlyaphoneticstudy.Basedona孙,ste咀laticresearch∞theta'eviousfindingsaboutpictophoneticcharacter,theauthornotonlycl越sitiesfourdhases缸也estudyofpictophoneticcharacler,butalsoexpoundsthatthesmdyofpictophonetic拍araeter,whichhasbeenadvancedbytheg哺幽aIconfluenceofChineseandwes_tcq'nacademictradifionandmethods,laysthefoundationforChinesehistorieal1mguisficsWithoutrelatmgtopictophoneticcharacter,itisd瞒culttomakeathoroughstudyofancientphoneticsmChina,justasthewayparonymismthestudyofw%'ternhistoricalcomparativelmgmstics.Besidesthis,thestudyofpictophoneticcharacteroffersagoodsolutiontosolvetheacademicproblemsinthecomparativestudybetwoenChJne∞MandarinandtheTib髓】anguage,suchashowtotellwhichwordsarcparonymorloanwordInspi他ofthesignificanceoftheresearchofpictophoneticcharacter,theformerstudyonptctophanetiecharacterisfarfromsatisfactory.Therdore.problems黜uewhenwotrytolocateancientch盯a懈’soundsbypictophoneticcharacterwithoutacomplete瑚derstandmgofthephenomenon.Asacompleteand母-slan曲cstudyisessentialtophonetics,itisimpcraUvetoD3akeawholeresearcho丑piclophonetic曲aracterbasedonn咖pcxspectivesand]lewtheoriesByusingmedievalphoneticstoarfflotateallthepictophoneticcharacterandreferringtothepreviousstudyotpictophoneticcharacterwiththeannomUonofancientpronunciation,theauthorselectsthemost砖嬲廿衄nVegroupsofpietophoneticcharacterand1ists也embyintinalCOluanont(声母)andcompoundvowel(韵母),i面1a1consanontw箱1洳d证tee'msoflip、tongue—teeth·throay.Inthisw料Itisobvioustoseethemis面地邛n扭ti衄ofancientmm-mlconsanontc彻stmctedbypreviousresoarchersmcluding№LiFangguiItalsolaysasystematicfoundationfaf也ere-iaenmlcatlonofancientmtmalc皿s龃。
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中国民族学类核心期刊2008年第1期J.NOR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 NALITIES(Phi losophy a nd Social Science)No.1.2008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价值张亚蓉(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021)[摘 要]谐声字在上古汉语中的研究价值很早就得到了学者们的首肯,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在对谐声材料本身以及对谐声现象所表现出的内部语音关系的理解上出现了一些分歧。
对此,我们认为数量庞大的谐声字内部所存在的语音关系是研究上古音的重要依据,不能因为材料中出现的一些例外,而否认整个谐声材料的价值。
谐声字所反应的主流现象有规律可寻,而且,这些规律以及例外都可以得到合理地解释。
谐声关系完全可以当作内部语音基本一致的语音史料来使用。
[关键词]谐声字;上古汉语;谐声[中图分类号]H1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140(2008)02-0125-06在上古音研究中,我们可以利用的材料很多,有谐声、韵文、经籍异文、古书通假、读若、声训等,但其中价值最大的还是谐声字。
王力也云: 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音韵学家一般只能根据五种材料来研究上古的声母:第一是谐声偏旁;第二是声训;第三是读若;第四是异文;第五是异切(不同的反切)。
我们之所以说谐声字价值最大,是因为它数量多,形态多样,可以进行多方面的分析。
许君叙曰: 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
段氏释之为 以事以名,谓半义也,取譬相成,为半声也。
江河之事,以水为名,譬其声为工可。
因取工可成其名,其别于指事、象形者,指事、象形独体。
形声合体,其别于会意者,会意合体主意,形声合体主声。
其解释形声,极为明白。
历来对谐声的关注不绝,晋卫恒曰: 形声江河是也,以类为形,配以声也。
唐贾公彦曰: 谐声即形声,江河之类是也。
皆以水为形,工可为声,书有六体,形声为多。
132| | 2U2I/1利用谐声构拟上古音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摘要:汉字的谐声是构拟上古音的重要材料,本文从三个方面讨论利用谐声构拟上 古音应该注意的问题:一、《说文》的谐声标准过宽,其谐声分析多有不可信者,如“尼”“冀”“良”等字,需要做一番甄别工作;二、谐声材料是不同时代的累积,所谓谐声时代早于《诗 经》时代的说法不可信,利用谐声构拟上古音是可行的,但也应考虑到其中的异质成分;三、必须充分利用出土古文字中的谐声材料,作为《说文》谐声的补充。
关键上古音古文字谐声汉字中的形声字由形旁和声旁两部分构成,形旁表意,声旁表音(但不等于拼音文字的表 音),声旁的表音功能就是所谓谐声。
谐声所遵循的基本原则是音近(包含音同),®如果甲字 用乙字谐声,甲字和乙字的语音在创造甲字的时代必定相近。
因此,利用汉字的谐声,可以反 过来推断语音关系,从而构拟古音。
例如:“悔”字从“每”声(这一点从文字结构上看毫无疑 问悔”的中古声母是晓母h v‘每”的中古声母是明母m-。
如果该谐声创造时代“悔”的声 母是和中古一样的h_.则两字的声母相差过大.绝不能说语音相近;如果将该谐声创造时代 “悔”的声母构拟为清鼻音《m-,则两字的声母相近(韵母当然也相近),符合谐声的音近原则。
利用谐声构拟上古音操作起来并不复杂,麻烦之处恐怕主要还在汉字谐声本身。
东汉 许慎所著《说文解字》中形声字占总字数的比例超过80%,保存了极为丰富的可资利用的 i皆声材料,然而《说文》写作的时代距离通常所说的上古音时代(《诗经》时代)有近千年之 久,其间汉字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慎的认识也难免受时代的局限,保存在《说文》里的 谐声未必都具有真实性.也未必都能反映上古音的实际情况。
如何有效利用汉字的谐声,是上古音构拟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本文试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初步的讨论:**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冷门“绝学”和国别史等研究专项“基于古文字谐声假借的汉语上古音研究”(19VJX115) 阶段性成果。
《说文解字》谐声字的音韵关系及上古声母的讨论
《说文解字》是中国古代一部经典的汉语词典,作者是西汉末年的汉学家许慎。
这部词典中讨论了汉字的音韵特征,包括谐声字的音韵关系和上古声母的读音。
谐声字是指同一个汉字在不同的语境中具有不同的读音,但形意义相同的汉字。
《说文解字》将谐声字分为“一调”和“二调”两类。
“一调”指同一个汉字在不同的语
境中具有相同的声母但不同的韵母的情况,如“秋”有“qīu”和“qiū”两种读音。
“二调”
指同一个汉字在不同的语境中具有完全不同的读音,如“居”有“jū”和“jǔ”两种读音。
《说文解字》还讨论了上古声母的读音,即汉字中原本存在但已经没有使用的声母。
这些声母主要来自古代汉语的音韵变化过程中所演变出的声母。
例如,《说文解字》将“辶”认为是上古的声母“l-”的笔画,而“山”则被认为是上古的声母“s-”的笔画。
总之,《说文解字》是中国古代汉语语言学的重要著作,讨论了汉字的音韵特征,如谐声字的音韵关系和上古声母的读音,为我们了解汉字的演变历史和汉字的读音规则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说文解字》中对谐声字的讨论对我们了解汉字的读音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它能够告诉我们在不同的语境中同一个汉字的读音可能会有所不同,这有助于我们准确地掌握汉字的读音。
上古声母的讨论也是《说文解字》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因为它能够帮助我们了解汉字演变的历史,从而更好地理解现代汉字的读音规则。
总之,《说文解字》是一部非常重要的汉语语言学著作,对于我们了解汉字的读音规则和汉字的演变历史都有很大的帮助。
浅论“谐声”价值在古音研究中的认识过程"谐声"是古代音韵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指的是汉字部首和韵母之间的对应关系。
在古音研究中,对于"谐声"的认识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初步认识、系统研究和深入理解。
系统研究阶段是指学者们开始系统地研究"谐声"的概念和规律。
这个阶段主要在两个朝代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即南北朝和唐宋时期。
南北朝时期,王羲之被认为是第一个系统研究"谐声"的学者,他在《临朐县志》中提到了部首和韵母之间的对应关系。
随后的唐宋时期,陆机、韩愈等学者也对"谐声"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提出了更多的理论和实证。
例如,陆机在《文心雕龙·音声》一文中提到了印证谐声的方法,可以通过对汉字字形的观察来推测其读音。
这个阶段的研究为后来的古音研究奠定了基础。
深入理解阶段是指现代学者对于"谐声"的进一步认识和理解。
在这个阶段,古音研究者通过对大量文献的整理和归纳,对"谐声"的认识不断深化。
他们发现,"谐声"并不仅仅是字形和韵母之间的对应关系,还涉及到声调和韵尾等不同音系之间的关系。
例如,有的字形相同但音韵不同,有的字形不同但音韵相同,这些现象都可以通过"谐声"来解释。
现代学者还通过对方言、古籍和甲骨文等的研究,对于"谐声"的理解有了更加全面和深入的认识。
总的来说,"谐声"在古音研究中的认识过程经历了初步认识、系统研究和深入理解这三个阶段。
这一过程不仅体现了古代学者对于语言规律的探索和认识,也为现代古音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
通过对"谐声"的深入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音韵学的基本原理和方法,为对古代文字和语言的研究提供更准确和科学的依据。
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价值上古音为中国语言发展史上最早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其中处处笼罩着漫长历史的痕迹,而谐声字又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内容。
研究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定义、意义以及发展趋势,对于帮助我们探究语言的起源及发展历程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首先,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往往涉及到古代的宗教文化和民族传统,其深厚的背景可以更好地帮助我们了解以古文字为代表的古代文化的发展史。
它们往往被视为古文字的特征,充满着古代的神秘色彩,反映出古代文化的精神丰富性。
特别是歌颂祖先的历史文字中,就有许多关于祖先神圣、谥辞崇高的谐声字,记录了古代文字文化发展中,中华民族的精神和历史。
以此为例,《诗经》中的“歲风歲风歲风歲风”可以增强上古人类的平静心态和智慧修养,可见谐声字的社会性、宗教性以及历史性研究价值。
其次,谐声字在上古音中也具有结构性、语法性以及认知性的研究价值。
上古音中多为四声唱法,是汉语四声语法系统发展的基础,谐声字不仅营造声律美妙的和谐发展,而且也规范、紧凑多义的词形分析结构,形成了古文字语法特征系统。
典型的如“黔”今读qián,汉音为qiáng,qín,qí,qì,qiǔ,这是以“黔”做谐声辅助的“天地一统”的正音,让上古的音乐具有凝聚和演变的规则性。
此外,谐声字的深度研究也可以促进语言学研究,促进认知神经科学研究,从而提升理论基础。
通过研究谐声字,可以揭示其在近现代语言中的延伸特征,从而有效方可推导出古代及近现代汉语语法、语义系统的发展 course,有助于增强语言学研究者对汉语古文字文化及语言演变研究的理解。
综上所述,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有着多重价值:它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古代文化,结构性、语法性的语义学研究,认知性的研究以及汉语古文字文化与语言演变的相关性等,都可以在谐声字的研究中得到证实和发掘。
总而言之,谐声字在上古音中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
古音学源流及谐声与古音学研究的历史演进董国华【摘要】古音学是传统音韵学的一大分支,是汉语音韵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古音学研究既是上古汉语音韵本体的研究,又是古音学史的研究.谐声是汉语中非常重要的语言现象,与汉语音韵研究尤其是上古音研究是密不可分的.谐声与古音学研究既是利用谐声材料梳理、构拟古代汉语语音系统的研究,又是谐声与古音学史的研究.本文梳理、辩明谐声与古音学的源流和历史演进,为汉语音韵学、文字学、汉语语音史等学科,总结和探索新的研究视角和发展方向.【期刊名称】《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3(032)002【总页数】6页(P46-51)【关键词】古音学;谐声;历史演进【作者】董国华【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350007【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11一、古音学的源流与分期通常所说的上古音一般是指周秦古音。
从断代上说,从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前后约千余年,其上限为殷商甲骨文、金文时代,下限至汉代。
上古音研究是汉语音韵史研究的源头和根本,在汉语语音史的研究中居于重要的地位。
“河源唯长”,古今音异的意识,实萌芽于后汉。
由于语音变化,汉代人读先秦典籍时已发现了语音差异。
如郑玄笺《毛诗》,就提出了“栗裂”同音、“窴填尘”同音的问题。
《诗·豳风·东山》:“烝在栗薪。
”郑玄笺云:“古者声栗裂同也。
”《诗·豳风·东山》“烝在桑野”,《毛传》曰:“烝,窴也。
”笺云:“古者声窴填尘同也。
”陆德明《经典释文》云:“窴填尘依字皆是田音。
陈完奔齐以国为氏,而《史记》谓之田氏,是古田陈声同。
”故戴震在《声韵考》中说:“……言古声某某同,古读某为某之类,不一而足。
是古音之说,汉儒明知之,非后人创议也。
”①又如刘熙《释名》:“古者曰车,声如居,所以居人也。
今曰车,声近舍。
”三国吴韦昭《辨释名》云:“古皆音尺奢反,自汉以来,始有居音。
”王力先生在谈到刘熙这句话时说:“在汉朝已经有人谈到古音。
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中国民族学类核心期刊2008年第1期J.NOR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 NALITIES(Phi losophy a nd Social Science)No.1.2008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价值张亚蓉(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021)[摘 要]谐声字在上古汉语中的研究价值很早就得到了学者们的首肯,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在对谐声材料本身以及对谐声现象所表现出的内部语音关系的理解上出现了一些分歧。
对此,我们认为数量庞大的谐声字内部所存在的语音关系是研究上古音的重要依据,不能因为材料中出现的一些例外,而否认整个谐声材料的价值。
谐声字所反应的主流现象有规律可寻,而且,这些规律以及例外都可以得到合理地解释。
谐声关系完全可以当作内部语音基本一致的语音史料来使用。
[关键词]谐声字;上古汉语;谐声[中图分类号]H1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140(2008)02-0125-06在上古音研究中,我们可以利用的材料很多,有谐声、韵文、经籍异文、古书通假、读若、声训等,但其中价值最大的还是谐声字。
王力也云: 到目前为止,中国的音韵学家一般只能根据五种材料来研究上古的声母:第一是谐声偏旁;第二是声训;第三是读若;第四是异文;第五是异切(不同的反切)。
我们之所以说谐声字价值最大,是因为它数量多,形态多样,可以进行多方面的分析。
许君叙曰: 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
段氏释之为 以事以名,谓半义也,取譬相成,为半声也。
江河之事,以水为名,譬其声为工可。
因取工可成其名,其别于指事、象形者,指事、象形独体。
形声合体,其别于会意者,会意合体主意,形声合体主声。
其解释形声,极为明白。
历来对谐声的关注不绝,晋卫恒曰: 形声江河是也,以类为形,配以声也。
唐贾公彦曰: 谐声即形声,江河之类是也。
皆以水为形,工可为声,书有六体,形声为多。
宋张有: 谐声者,或主母以定形,或因母以主意,而附他字为子,以调和其声者也。
郑樵: 谐声与五书同出,五书有穷,谐声无穷,五书尚意,谐声尚声,天下有有穷之义,而有无穷之声,谐声者合声成字,不可盛举。
元戴侗: 何谓谐声,从晶而谐以生声为,从甘而谐以匕声为旨,从又而谐以卜声为攴之类是也。
杨恒、周伯琦,明赵古则、王应电、朱谋玮、赵宦光、张位等都在其著作中谈及形声字,明吴元满还有一本专述谐声字的专著 谐声指南 。
到了清代,清人对谐声字的整理及应用则达到高潮。
清丁福保 说文解字诂林 收录了众多研究 六书 的文章,专述形声的就有两篇。
近代,对形声字的论述更是细致、深入,中国社科院语言研究所编纂的 中国语言学论文索引 (甲编)中收录了18篇专事形声字研究的论文。
综观各家之论,其解释形声基本相同,只是有的专著称为谐声,有的称为形声。
王应电之论极为明白, 盖言谐声不如言形声之包括也。
作为六书当中的一种,谐声、形声两者所指对象相同,只不过古代不同的书里用了不同的名称,故有 形声 、 谐声 、 象声 等叫法而已。
中古以来研究古音的人主要采用 谐声 一词,它表达了一个包含了声符的合体字跟声符之间在读音上的内在含义 声音和谐。
[收稿日期]2007-11-11[作者简介]张亚蓉(1979 ),女,甘肃兰州人,博士研究生,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
而将谐声字的音韵关系应用到古音研究,也很早就有人实践了。
宋代徐在为吴 韵补 所作的序言中就谈到, 殊不知音韵之正,本诸字之谐声有不可易者,如霾为亡皆切,而当为陵之切者,由其以得声;浼为每罪切,而当为美辨切者,由其以免得声 [1] 明人桑绍良在其 青郊杂著 中也有阐述, 按六书之内而谐声之字最多,然所谐非一端,自近及远,凡五等。
[2]至清人,运用谐声字来研究上古音韵则达到了高潮。
顾炎武已经开始比较系统地运用谐声来研究上古音了。
他在 音学五书 中就利用谐声偏旁来离析支韵, 凡从支从氏从是从儿从此从卑从从而从知从危之属皆入此 , 凡从多从为从麻从垂从皮从月奇从义从罢从离从也从差从丽之属皆从此 [3]。
对麻韵的离析也采用了这一方法。
同时,他还用谐声的方法来调整个别字的归属。
江永也认为,从同一声符的一系列谐声字具有相同的音韵性质。
四声切韵表 凡例 中讲到, 醉、翠等字皆从卒 、 熨、蔚从尉,沸费从弗 [4]。
在这方面贡献最突出的要数段玉裁,他对谐声所表现出的音韵关系已具系统性的认识。
他认为,同一谐声偏旁的字在古韵里同属一部,即其 凡同声者必同部 的著名法则。
孔广森也讲到, 窃取李登 声类 之名以名是编,盖文字虽多,类其偏旁不过数百,而偏旁之见于 诗 者,固已十举八九,苟不知推偏旁以谐众声,虽遍列六经诸子之韵语,而字终不能尽也 [5]。
这表明孔氏也已经认识到了利用谐声来分析上古声类、韵类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清代数量众多的谐声表的出现也充分肯定了谐声字在上古音研究中的价值。
如严可均 说文声类 、江有诰 谐声表 、姚文田 说文声系 、苗夔 说文声读表 、江沅 说文解字音均表 、陈立 说文谐声孳生述 等。
这些谐声表基本上都以 说文 为材料, 归纳出基本的声首以及谐声系列。
虽然他们在具体声首数目或韵部归类上存在一定的差异,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整个谐声关系的理解 从同一谐声偏旁的谐声系列,在声韵关系上具有相近的性质。
但是,随着我们对上古音研究的不断深入,对谐声材料的要求也愈加缜密,学者们对谐声的价值也产生了不同的见解。
首先是对于谐声材料本身的认识。
说文 里的形声字既有从甲骨文、金文继承下来的很古老的谐声字,也有许慎生活时代新创制的谐声字,其时间跨度达14个世纪以上。
正是由于其复杂的特性,导致许慎在说解 说文 时,因字型形体讹变有错析的情况,把有些非形声字误析为形声字,如 ,许误析为 从目,失声 ,而此字应实为从矢,会意; 帝 当为象形字,而非许慎析为 从得声 ; 受 许慎认为从舟得声,其实 受 当为会意字,而非形声字。
或把谐声字误析为非谐声字,如 当为革安的形声字,许却没把它放在形声字之列, 芝 当为之的形声字,许也未将其纳入形声的范畴[6]。
的确,限于时代的关系,在谐声材料的运用中,由于我们没有充分利用甲骨文、金文材料,以致有认错声符者;也有应属同一谐声系列而未看出者;特别是 说文 本身即有不一致的地方。
这种错误早在明代就有人认识到了。
青郊杂著 中记载, 悉至理所寓外此,而后有谓之谐声者,若忝谐天,代谐弋之类,皆不识文义者,忘自制作或传久至伪,无能考证,然尔非谐声之本者也。
分犹有别,若谐气则天下无不谐之字,奚用声韵为哉 [7]还有的学者对自己所占用的分析材料和研究对象之间的时间界限缺乏正确的认识。
高本汉表现的较为明显,他有关谐声的论述所依据的材料,依他自己说,是从 康熙字典 中挑选出来的12000个字,有许多字是汉以后产生的。
郑张尚芳在 上古音系 里所列出的18000多字的上古音韵地位,也值得我们怀疑。
他说有些字虽然是后起的,但这个词可能是很古的。
想法虽然很好,但证据难找。
最早的字书 说文 才有9000多字,这样选取的谐声字材料,势必会影响到他的结论。
潘悟云和郑张尚芳构拟古音则主要是以中古 切韵 的谐声字作为定音基础。
切韵 是代表6世纪文学语言的一个语音系统,它和代表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的上古音之间必然存在着差别。
再加之徐铉不明古音,所以大徐本 说文 音读训释也常常有误,擅改许慎对形声字的分析多处。
姚文田、严可均 汲古阁说文校议 在 裕 字下指出, 说文 声兼义者过半,大徐未解,擅删声字二百五十五个。
钱大昕 十驾斋养我们所说的上古音,指的是秦以前汉语的语音,秦以前典籍中出现的谐声字大部分都收录在许慎的 说文解字 中了,粗略地说,研究上古音使用的谐声字就是见于 说文 中的谐声字。
新录四 : 说文 九千三百五十三文,形声相从者十有其九,或取同部之声,今人所云叠韵也。
或取相近之声,今人所云双声也。
二徐校刊 说文 ,既不审古音之异于今音,而于相近之声全然不晓,故于 从某、某声 之语,往往妄有刊落,然小徐猜疑而未尽改,大徐则毅然去之,其诬妄较乃弟尤甚。
说文 中还存在众多的条例,如 省声 、 亦声 、 读若 等,该如何来认识它们的语音性质,都是极为重要的问题。
基于以上认识,让很多学者对谐声字在上古音中的研究价值丧失了信心。
对此,我们有必要重拾谐声字在上古汉语中的研究价值,本文先就谐声字所表现出的时空关系和音读关系做简短讨论。
一、谐声字所表现出的时空关系很多学者认为,古代的谐声并非都形成于同一时代,而是在各个时代的不同音系基础上产生。
洪波认为, 说文 里的谐声字是整个上古时期所有谐声字的集大成,其中既有从甲骨文、金文继承下来的很古老的谐声字,也有两汉时期乃至许慎生活的时代新创制的谐声字,其时代的跨度达14个世纪以上。
这么长时间里创制出来的形声字,所据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共时的同质语音系统。
黄易青认为, 谐声字不是一时一地造的,同一声符的字也不都是同时同地造的。
我们现在用来讨论上古音的形声字,早的在殷商时代就已经产生,晚的到秦汉还在制造。
形声字在汉字中所占的比例,由殷商文字的近20%,到春秋战国的约50%,再到汉代以 说文 为代表的80%以上,说明形声字的制造贯穿整个先秦时代甚至更长。
赵诚也认为,古代的谐声字并非是在同一个音系基础上产生的,各个时代的音系产生着各种谐声关系。
有学者认为,古代存在着各种方言音系,各种方言会产生各种不同的谐声关系。
赵诚在其文章中就列举了一些例子来说明古代实际存在着各种方言音系,不同的音系产生了不同的谐声,各种方言产生着各种谐声关系。
洪波说: 说文 虽以秦代形成的小篆为本,但正如许慎在 说文 序 里所说,小篆只是李斯等人在六国文字的基础上省改规范而成的,并非另起炉灶重新创制的,因此, 说文 里的谐声字也必然包含了上古汉语的方言因素。
因而认为 说文 的谐声字绝不是以某个共域语言系统或通语系统为基础创制出来的,因而也绝不仅仅是一个共域语言系统或通语系统的语音面貌。
基于对谐声本质的认识是关乎整个上古汉语构拟的基础,我们有必要对此认识做出我们的解释。
我们认为,汉字的谐声系统是近千年的累积,其语音关系会受到历史音变等多方面的影响,仅仅从平面上来观察谐声关系,的确会产生上述疑惑,汉字系统是一个传承性极强的系统,我们不好从时间上或者空间上给其确切的上限或者下限。
这种传承包含着人们千年以来的一种语音习惯,一种造字习惯,如果将其生硬的分成具体的时间、具体的空间,这是不符合汉字实际情况的。
这样我们会很容易被这些表层的现象所掩盖,而找不到谐声系列的确切语音关系。
汉字是内部系统性极强的文字体系。
汉字的产生及成型是很早的,甲骨文已经是功能较完备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