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的赋论与赋作新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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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文言文阅读模拟训练:《宋史·范仲淹传》(附答案解析与译文)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4题。
范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
初,仲淹以忤吕夷简,放逐者数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为朋党..,及陕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属,拔用之。
及夷简罢,召还,倚以为治,中外想望其功业。
而仲淹以天下为己任,裁削幸滥,考核官吏,日夜谋虑兴致太平。
然更张无渐,规摹阔大,论者以为不可行。
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会边陲有警,因与枢密副使富弼请行边。
于是,以仲淹为河东、陕西宣抚使,赐黄金百两,悉分遗边将。
麟州新罹大寇,言者多请弃之,仲淹为修故砦,招还流亡三千余户,蠲其税,罢榷酤..予民。
又奏免府州商税,河外遂安。
比去,攻者益急,仲淹亦自请罢政事,迺以为资政殿学士、陕西四路安抚使、知邠州。
其在中书所施为,亦稍稍沮罢。
以疾请邓州,进给事中。
徙荆南,邓人遮使者请留,仲淹亦愿留邓,许之。
寻徙杭州,再迁户部侍郎,徙青州。
会病甚,请颍州,未至而卒.,年六十四。
赠兵部尚书,谥文正。
初,仲淹病,帝常遣使赐药存问,既卒,嗟悼久之。
又遣使就问其家,既葬,帝亲书其碑曰“褒贤之碑”。
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
妻子衣食,仅能自充。
而好施予,置义庄里中,以赡族人。
泛爱乐善,士多出其门下,虽里巷之人,皆能道其名字。
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
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邠、庆二州之民与属羌,皆画像立生祠事之。
及其卒也,羌酋数百人,哭之如父,斋三日而去。
论.曰:自古一代帝王之兴,必有一代名世之臣。
宋有仲淹诸贤,无愧乎此。
仲淹初在制中,遗宰相书,极论天下事,他日为政,尽行其言。
诸葛孔明草庐始见昭烈数语,生平事业备见于是。
豪杰自知之审,类如是乎!考其当朝,虽不能久,然“先忧后乐”之志,海内固已信其有弘毅之器,足任斯责,使究其所欲为,岂让古人哉!(节选自《宋史·范仲淹传》)10.下列对文中画波浪线部分的断句,正确的一项是(3分)A.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B.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C.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D.及按察使出/多所举劾/人心不悦/自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密侥倖者不便/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11.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相关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A.朋党,封建社会中官员们为压制、打击政敌,利用同门、同乡、同年等多种关系结成的利益集团。
九年级语文上册对比阅读部编版(含答案解析)【甲】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选自范仲淹《岳阳楼记》)【乙】范仲淹,字希文,少有志操。
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
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
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
晏殊知应天府,闻仲淹名,召置府学。
尝推其奉以食四方游士,诸子至易衣而出,仲淹晏如也。
时吕夷简执政,进用者多出其门。
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
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
”夷简不悦。
葛怀敏败于定川,贼大掠至潘原,关中震恐,民多窜山谷间。
仲淹率众六千,由邠泾援之。
闻贼已出塞,乃还。
始,定川事闻,帝按图谓左右曰:“若仲淹出援,吾无忧矣。
”奏至,帝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也。
”进枢密直学士。
仲淹以军出无功,辞不敢受命,诏不听。
(节选自《宋史·范仲淹传》)1.下列各组加点的词,意思相同的一项是()A.予观夫巴陵胜状岳阳楼之大观也B.南极潇湘感极而悲者矣C.前人之述备矣览物之情D.予尝求古仁人之心安求其能千里也2.下列对【甲】文中划线句子停顿的判断,最恰当的一项是()A.然则/何时/而乐耶?B.然则/何时而/乐耶?C.然则何时/而乐/耶?D.然则/何时而乐/耶?3.下列对【甲】文相关句子的翻译,有错误的一项是()A.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译文:看了自然景物而触发的感情,恐怕有所不同吧?B.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
范仲淹在商丘所作诗文选范仲淹在商丘写的艺文1诗睢阳学舍书怀白云无赖帝乡遥,汉苑谁人奏洞箫。
多难未应歌凤鸟,薄才犹可赋鹪鹩。
瓢思颜子心还乐,琴遇钟君恨即销。
但使斯文天未丧,涧松何必怨山苗。
咏史五首其一·陶唐氏纯衣黄冕历星辰,白马彤车一百春。
莫道茅茨无复见,古今时有致尧人。
其二·有虞氏成都成邑即天开,终践尧基咏起哉。
但得四门元凯至,九韶何必凤皇来。
其三·夏后氏景命还将伯益传,九川功大若为迁。
讴歌终在吾君子,岂是当时不让贤。
其四·商人履癸昆吾祸莫移,应天重造帝王基。
子孙何事为炮烙,不念嘻吁祝网时。
其五·周人斧钺为藩忍内侵,商人涂炭奈何深。
不烦鱼火明天意,自有诸侯八百心。
送李弦殿院赴阙二首其一寂寥门巷每相过,亲近贤人所得多。
今日九重天上去,濉阳孤客奈愁何。
其二霜露丘园不忍违,三年月日速如飞。
金门乍入应垂泪,因挂朝衣忆彩衣。
寄题许州钱相公(钱惟演)信美亭华构高轩敞,名湖一面分。
星辰居上相,鼓吹燕中军。
山色来嵩室,风光彻汝坟。
杉篁涵晚翠,兰茝荐时薰。
坐啸频乘月,归怀几望云。
迥临黄霸俗,远味仲宣文。
万户方开国,三阶复致君。
斯亭比棠树,千载颂清芬。
寄西湖林处士萧索绕家云,清歌独隐沦。
巢由不愿仕,尧舜岂遗人。
一水无涯静,群峰满眼春。
何当伴闲逸,尝酒过诸邻。
寄林处士片心高与月徘徊,岂为千钟下钓台。
犹笑白云多事在,等闲为雨出山来。
四民诗士前王诏多士,咸以德为先。
道从仁义广,名由忠孝全。
美禄报尔功,好爵縻尔贤。
黜陟金鉴下,昭昭媸与妍。
此道日以疏,善恶何茫然。
君子不斥怨,归诸命与天。
术者乘其隙,异端千万惑。
天道入指掌,神心出胸臆。
听幽不听明,言命不言德。
学者忽其本,仕者浮于职。
节义为空言,功名思苟得。
天下无所劝,赏罚几乎息。
阴阳有变化,其神固不测。
祸福有倚伏,循环亦无极。
前圣不敢言,小人尔能臆。
裨灶方激扬,孔子甘寂默。
六经无光辉,反如日月蚀。
大道岂复兴,此弊何时抑。
末路竞驰骋,浇风扬羽翼。
《范仲淹苦学》《范仲淹苦学》范仲淹(989-1052年),字希文,汉族,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世称“范文正公”。
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范仲淹苦学》,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范仲淹苦学》一、原文范仲淹二岁而孤,母贫无靠,再适长山朱氏。
既长,知其世家,感泣辞母,去之南都入学舍。
昼夜苦学,五年未尝解衣就寝。
或夜昏怠,辄以水沃面。
往往糜粥不充,日昃始食,遂大通六经之旨,慨然有志于天下。
常自诵曰: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选自《宋名臣言行录》)二、翻译范仲淹二岁的时候死了父亲。
母亲很穷,没有依靠,就改嫁到了长山的朱家。
范仲淹长大以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含着眼泪辞别母亲,离开家去应天府的南都学舍读书。
他不分昼夜地刻苦读书。
五年中,他竟然不曾解开衣服好好睡觉。
夜里有时感到昏昏欲睡,就用冷水洗脸。
范仲淹常常连顿稠粥都吃不饱,每天直到太阳偏西才开始吃饭。
就这样,他领悟了《六经》的要旨,又慷慨地立下了造福天下的志向。
他常常对自己说:“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三、字词解释孤:幼年丧父。
以……为:把……当作谪:贬。
谗:说别人坏话。
沃:浇。
适:旧指女子出嫁。
世家:家世。
去:离开,离去。
寝:睡觉。
或:有时。
辄(zhé):总是。
啖(dàn):吃,喝。
旨:要领。
再适:第二次出嫁,即改嫁。
世家:世代为官的人家。
馕(zhǎn)粥:稠粥。
日昃:太阳偏西。
昃(zè)。
孤:幼年丧父。
辞:辞别。
沃:冲洗。
这里是“洗”的意思。
食:饭,三餐。
给:提供,给。
士:有志向的人。
去:离开。
南都:指应天府(今江苏南京)。
氏:姓。
尝:曾经。
或:有时。
既:已经;……以后。
拓展《岳阳楼记》和《范仲淹苦学》比较文言文阅读阅读下面两段文言文,完成后面的题。
(10分)【甲】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节选自《岳阳楼记》)【乙】范仲淹二岁而孤,家贫无依。
北宋改革思想家--范仲淹--------------------------------------------------------------------------------(作者不详)大中祥符七年(公元1014年),迷信道教的宋真宗率领百官到毫州(今安徽毫县)去朝拜太清宫。
浩浩荡荡的车马路过南京(今河南商丘,下同),整个城市轰动了,人们争先恐后地看皇帝,惟独有一个学生闭门不出,仍然埋头读书。
有个要好的同学特地跑来叫他:“快去看,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但这个学生只随口说了句:“将来再见也不晚”,便头也不抬地继续读他的书了。
果然,第二年他就得中进士,见到了皇帝。
这位学生就是日后的北宋伟大的改革思想家范仲淹。
自幼孤贫 勤学苦读范仲淹,字希文,苏州人。
他的曾祖父范梦龄,曾任吴琥国中吴节度判官(苏州钱粮判官),祖父范赞时,曾任吴越国秘书监。
父亲范墉,任职于吴越王幕府,后随吴越王钱 一同投宋,端拱初年(988 年)赴徐州任武宁军节度掌书记(徐州军事长官的秘书)。
端拱二年(989 年)八月二日,范仲淹生于徐州,次年(990 年)父亲不幸逝世,范家失去了生活来源,范仲淹之母谢氏贫而无依,只好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仲淹改家山东淄州长山县一户姓朱的人家。
从此,范仲淹改姓名叫朱说(音yue),在朱家长大成人。
范仲淹从小读书就十分刻苦,朱家是长山的富户,但他为了励志,21岁去附近长白山上的醴泉寺读书,经常一个人伴灯苦读,每到东方欲晓,僧人们都起床了,他才和衣而卧。
那时,他的生活极其艰苦,每天只煮一锅稠粥,凉了以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拌上一点儿韭菜末,再加点盐,就算是一顿饭。
但他对这种清苦生活却毫不介意,而用全部精力在书中寻找着自己的乐趣。
范仲淹看不惯朱家兄弟奢侈浪费,无所事事,便多次规劝,不料,朱家兄弟听得不耐烦,有次便脱口说道:“我们花的是朱家的钱,关你什么事?”范仲淹听了一怔,觉得话中有话,便追问为什么,有人告诉他:你乃姑苏范氏之子,是你母亲带你嫁到朱家,听罢方知。
高考文言文阅读模拟训练:范仲淹《唐异诗序》(附答案解析与译文)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0~14题。
材料一:皇宋处士唐异,字子正,人之秀也。
之才之艺,揭乎清名。
西京故留台李公建中,时谓善画,为士大夫之所尚。
而子正之笔,实左右焉。
江东林君复神于墨妙,一见而叹曰:“唐公之笔,老而弥壮!”东宫故谕德崔公遵度,时谓善琴,为士大夫之所重。
而子正之音,尝唱和焉。
高平范仲淹师其弦歌尝贻之书曰崔公既没琴不在兹乎!处士二妙之外,嗜于风雅,探幽索奇,不知其老之将至。
一日以集相示,俾为序焉。
嘻!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
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
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
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
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
如孟东野之清苦,薛许昌之英逸,白乐天之明达,罗江东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
五代以还,斯文大剥,悲哀为主,风流..不归。
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
故有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
观乎处士之作也,孑然弗伦,洗然无尘。
意必以淳,语必以真。
无虚美,无苟怨。
骚雅之际,此无愧焉。
览之者有以知诗道之艰,国风之正也。
(节选自范仲淹《唐异诗序》) 材料二:我谓作诗者,亦必先有诗之基焉。
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
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悬聪明才辨以出。
千古诗人推杜甫,其诗随所遇之人之境之事之物,无处不发其思君王、忧祸乱、悲时日、念友朋、吊.古人、怀远道。
凡欢愉幽愁离合今肯之感,一一触类而起,因遇得题,因题达情,因情敷句,皆因甫有其胸襟以为基,如星宿之海,万源从出,如钻燧之火,无处不发,如肥土沃壤,时雨一过,夭乔百物,随类而兴,生意各别,而无不具足。
(节选自叶燮《原诗·内篇上》)10.文中画波浪线的部分有三处需要断句,请将答案填在答题卡上相应位置,每填对一处给1分,超过三处不给分。
本文二维码单篇扫描下载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及其在宋代的影响重估王㊀彬(山东大学文学院ꎬ济南250100)[收稿日期]2017-10-08[作者简介]王彬(1989-)ꎬ男ꎬ山东沂水人ꎬ山东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摘㊀要]㊀«赋林衡鉴»是范仲淹在天圣五年(1027)编纂的一部律赋选ꎮ范仲淹编纂«赋林衡鉴»的最直接目的是教应天府学的学子作赋ꎻ同时ꎬ«赋林衡鉴»的成书也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ꎮ在观念上ꎬ范仲淹并不重视律赋ꎬ但他既擅长律赋写作ꎬ又编纂了«赋林衡鉴»这样的律赋指导用书ꎮ这种行为与观念上的矛盾反映的正是宋代文人在科举制度下的无奈与妥协ꎮ«赋林衡鉴»编排精良ꎬ体例得当ꎬ但由于采录的主要是唐人的律赋作品ꎬ与宋人的自立意识相违ꎬ导致它在宋代的影响非常有限ꎮ[关键词]㊀范仲淹㊀«赋林衡鉴»㊀律赋㊀科举考试㊀影响重估[中图分类号]I207 224㊀㊀[文章编号]1002-3054(2018)07-0087-10[文献标识码]A[DOI]10 13262/j bjsshkxy bjshkx 180709㊀㊀李调元在«赋话»卷五中说: 宋人律赋ꎬ篇什最富者王元之㊁田表圣及文㊁范㊁欧阳三公ꎮ [1](P110)在李调元看来ꎬ宋人存留律赋最多的是王禹偁㊁田锡㊁文彦博㊁范仲淹与欧阳修五人ꎮ不过ꎬ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ꎬ李调元生活在清代ꎬ他的视野未必比今人开阔ꎮ现据«全宋文»«宋代辞赋全编»等文学总集统计ꎬ王禹偁现存律赋18篇ꎬ田锡11篇ꎬ文彦博17篇ꎬ欧阳修11篇ꎬ他们存留的律赋作品确实不少ꎬ但除此以外ꎬ宋人中律赋留传较多的还有宋祁(24篇)㊁刘敞(21篇)㊁楼钥(14篇)等ꎮ范仲淹现存律赋35篇ꎬ就目前能掌握的文献资料来说ꎬ他高居榜首ꎬ是名副其实的 篇什最富者 ꎮ范仲淹相当擅长写作律赋ꎬ在宋代颇有时名ꎬ在未登第之前ꎬ他就以«金在镕赋»受知于人ꎮ«青箱杂记»卷十载: 范文正公作«金在镕赋»云: 倘令区别妍媸ꎬ愿为轩鉴ꎻ若使削平祸乱ꎬ请就干将ꎮ 则公负将相器业㊁文武全才ꎬ亦见于此赋矣ꎮ [2](P111-112)在律赋创作之余ꎬ范仲淹还编纂过一部名为«赋林衡鉴»的律赋指导用书ꎮ对于此书ꎬ学者们已给予了一定的关注ꎬ甚至认为它为宋体律赋的形成奠定了基调ꎮ[3]以实言之ꎬ范仲淹的«赋林衡鉴»的确值得研究ꎬ但也不能过分夸大它在宋代的影响力ꎮ在宋代ꎬ吴处厚«三元衡鉴»的影响远在«赋林衡鉴»之上ꎬ是南宋人公认的律赋范本ꎬ范仲淹«赋林衡鉴»的影响力恐怕是很有限度的ꎮ所以ꎬ在梳理«赋林衡鉴»基本问题的基础上ꎬ对其在宋代的影响作一重估ꎮ一㊁范仲淹编纂«赋林衡鉴»的目的㊀㊀范仲淹«赋林衡鉴»的原书已佚ꎬ若不是«范文正公别集»卷四存有一篇序言ꎬ后人都无从知道范仲淹曾编纂过这样一部科举用书ꎮ序言之末ꎬ范仲淹自记时间道: 时天圣五年正月日ꎬ高平范仲淹序ꎮ [4](P510)据楼钥«范文正公年谱»载ꎬ天圣四年(1026)范仲淹的母亲去世ꎬ范仲淹丁忧去职ꎬ寓居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ꎬ直到天圣六年ꎬ范仲淹才服除进京ꎬ因晏殊之荐ꎬ出任馆阁校理ꎮ[5](P869-972)«赋林衡鉴»编纂于天圣五年正月ꎬ正是范仲淹服丧期间ꎮ当时ꎬ晏殊为应天府留守ꎬ他请范仲淹执掌应天府学ꎮ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十记载范仲淹掌管应天府学时的情况: 晏丞相殊留守南京ꎬ仲淹遭母忧ꎬ寓居城下ꎮ晏公请掌府学ꎬ仲淹常宿学中ꎬ训督学者ꎬ皆有法度ꎬ勤劳恭谨ꎬ以身先之ꎮ夜课诸生读书ꎬ寝食皆立时刻ꎬ往往潜至斋舍诇之ꎮ见有先寝者ꎬ诘之ꎬ其人绐云: 适疲倦ꎬ暂就枕耳ꎮ 仲淹问: 未寝之时ꎬ观何书? 其人亦妄对ꎮ仲淹即取书问之ꎬ其人不能对ꎬ乃罚之ꎮ 范仲淹训督学子ꎬ十分严格ꎬ后来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ꎮ在这则记载中ꎬ还提到了范仲淹教学子作赋的情况: 出题使诸生作赋ꎬ必先自为之ꎬ欲知其难易ꎬ及所当用意ꎬ亦使学者准以为法ꎮ由是四方从学者辐凑ꎮ [6](P182)范仲淹教人作赋ꎬ 必先自为之 ꎬ因此他能熟谙律赋的写作技法ꎮ范仲淹在«赋林衡鉴序»中自称: 仲淹少游文场ꎬ尝禀词律ꎮ惜其未获ꎬ窃以成名ꎮ近因余闲ꎬ载加研玩ꎬ颇见规格ꎬ敢告友朋ꎮ [4](P509)在这里ꎬ范仲淹所说的 近因余闲 就是指丁忧去职ꎬ他之所以 载加研玩 则是因为他正执掌教席ꎬ需要教学子作赋ꎮ律赋在宋代是科考文体ꎬ而且在场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ꎬ为了应对科举考试ꎬ宋代不论官学还是私学ꎬ都很重视教赋ꎮ通过以上的背景分析不难看出ꎬ范仲淹在天圣五年编纂«赋林衡鉴»ꎬ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教应天府学的学子作赋ꎬ从这个角度来说ꎬ«赋林衡鉴»其实是一本教材ꎮ«赋林衡鉴»在宋代应该是雕版刊行了的ꎬ既然要面向广大读者ꎬ范仲淹不可能将编纂«赋林衡鉴»的目的定位得过于狭隘ꎮ依范仲淹的说法ꎬ他编纂«赋林衡鉴»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ꎬ是有的放矢的ꎮ在序言中ꎬ范仲淹提到了当时科举考试的现状:国家取士之科ꎬ缘于此道ꎮ九等斯辨ꎬ寸长必收ꎮ其如好高者鄙而弗攻ꎬ几有肴而不食ꎻ务近者攻而弗至ꎬ若以莛而撞钟ꎮ作者几稀ꎬ有司大患ꎮ虽炎炎其火ꎬ玉石可分ꎻ而滔滔者流ꎬ泾渭难见ꎮ曷尝求备ꎬ且务广收ꎮ故进者岂尽其才ꎬ而退者愈惑于命ꎮ临川者鲜克结网ꎬ入林者谓可无虞ꎮ士斯不勤ꎬ文何以至ꎮ撰述者既昧于向趣ꎬ题品者复异其好尚ꎮ绳墨不进ꎬ曲直终非ꎮ[4](P508)仁宗朝初期ꎬ科场用赋取人ꎬ但没有一个相对统一的衡量标准ꎬ致使好坏不分ꎬ 撰述者既昧于向趣ꎬ题品者复异其好尚 ꎬ即作赋的人不知道怎么写ꎬ评赋的人也言人人殊ꎮ对于这种现状ꎬ范仲淹是深为不满的ꎬ他编纂«赋林衡鉴»是为了给 撰述者 与 题品者 提供一些必要的指导ꎮ范仲淹说«赋林衡鉴» 可权人之轻重ꎬ辨己之妍媸也 ꎮ[4](P509) 权人之轻重 是对 题品者 而言的ꎬ 辨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7期己之妍媸 则是对 撰述者 而言的ꎮ«赋林衡鉴»其实是一部律赋选ꎬ以收录律赋范文为主(具体论述见下文)ꎬ那些范文便是范仲淹树立的律赋标准ꎮ 题品者 可以根据范文的标准评赋ꎬ达到范文之水平的律赋自然是好作品ꎬ若与范文相差太远ꎬ那说明写得不够好ꎬ这就是 权人之轻重 ꎮ 撰述者 以范文为参照标准来对比自己的律赋ꎬ可以分辨㊁评估自己所作之赋的好坏ꎬ这是 辨己之妍媸 ꎮ如果自己的作品与范文有差距ꎬ那就需要向范文学习ꎬ通过熟读㊁研究㊁模仿范文ꎬ 撰述者 可以领会到作赋的法门ꎬ从而提升自己的作赋水平ꎮ 权人之轻重 与 辨己之妍媸 是范仲淹针对当时的科场弊端给«赋林衡鉴»定位的编纂目的ꎬ这两个目的可以说是在其直接目的 教应天府学的学子作赋 基础上的扩大化ꎮ范仲淹在应天府学教人作赋ꎬ需要品评学生的律赋作品ꎬ他扮演的是 题品者 的角色ꎬ应天府学的学子当然是 撰述者 ꎬ«赋林衡鉴»的编纂正是直接源于范仲淹 题品 与应天府学学子 撰述 的需要ꎮ«赋林衡鉴»刊行后ꎬ它就不仅仅是应天府学的教材ꎬ也可以被其他的 题品者 撰述者 使用ꎬ因此说 权人之轻重 与 辨己之妍媸 是范仲淹编纂«赋林衡鉴»直接目的的扩大化ꎮ在宋代科举考试的大环境中ꎬ使用«赋林衡鉴»的撰述者 无疑是广大学子㊁举子ꎬ 题品者 可以是各级各类学官ꎬ也可以是主持贡举的考官ꎮ二㊁范仲淹编纂«赋林衡鉴»的行为与其赋学观之间的矛盾㊀㊀范仲淹长于作赋ꎬ又编纂了«赋林衡鉴»这样一部专书ꎬ因此有的论者认为范仲淹非常重视律赋ꎬ这完全是一种误解ꎬ或者说是一种断章取义式的解读ꎮ在«赋林衡鉴序»中ꎬ范仲淹的确说过这样一段话: 律体之兴ꎬ盛于唐室ꎮ贻于代者ꎬ雅有存焉ꎮ可歌可谣ꎬ以条以贯ꎮ或祖述王道ꎬ或褒赞国风ꎬ或研究物情ꎬ或规戒人事ꎬ焕然可警ꎬ锵乎在闻ꎮ [4](P508)只看这几句话ꎬ又是 祖述王道 ꎬ又是 褒赞国风 ꎬ仿佛范仲淹十分认可律赋ꎬ但若全面分析范仲淹的赋学观ꎬ就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ꎮ还是在«赋林衡鉴序»中ꎬ范仲淹用精简的笔墨勾勒了辞赋由先秦到唐代的发生发展史:人之心也ꎬ发而为声ꎻ声之出也ꎬ形而为言ꎮ声成文而音宣ꎬ言成文而诗[7]作ꎮ圣人稽四始之正ꎬ笔而为经ꎻ考五声之和ꎬ鼓以为乐ꎮ是故言依声而成象ꎬ诗依乐以宣心ꎬ感于人神ꎬ穆乎风俗ꎬ昭昭六义ꎬ赋实在焉ꎮ及乎大醇既醨ꎬ旁流斯激ꎬ风雅条散ꎬ故态屡迁ꎬ律吕脉分ꎬ新声间作ꎮ而士衡名之体物ꎬ聊举于一端ꎻ子云语以雕虫ꎬ盖尊其六籍ꎮ降及近世ꎬ尤尚斯文ꎮ[4](P508)在对辞赋起源的认识上ꎬ古代学者多认为赋源于诗ꎬ如班固«两都赋序»云: 赋者ꎬ古诗之流也ꎮ [8](P1)刘勰亦云: 赋也者ꎬ受命于诗人ꎮ [9](P134)范仲淹未能例外ꎬ他也持诗源说ꎮ«毛诗序»曰: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ꎬ二曰赋ꎬ三曰比ꎬ四曰兴ꎬ五曰雅ꎬ六曰颂ꎮ [10](P565)范仲淹所说的 昭昭六义ꎬ赋实在焉 便本于此ꎮ既然赋起源于«诗经»ꎬ它的价值是不容否认的ꎬ但在范仲淹看来ꎬ赋体发展是一个不断堕落的过程ꎬ 大醇既醨 旁流斯激 风雅条散 新声间作 等语均是批评辞赋每况愈下ꎮ事实上ꎬ经两汉㊁魏晋ꎬ赋体的发展越来越趋于纤细整饬ꎬ南北朝时期已经出现了偶俪精工的骈赋ꎮ对于复古思想浓厚的人而言ꎬ骈赋已然失去了赋之本义ꎬ而律赋是在骈赋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ꎬ它不仅讲究对偶隶典ꎬ还要讲究声律病犯ꎮ毫不夸张地说ꎬ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及其在宋代的影响重估律赋是赋体文学中最拘挛㊁最注重技巧的一体ꎮ范仲淹是追求复古的ꎬ如其在«赋林衡鉴序»中所说: 庶乎文人之作ꎬ由有唐而复两汉ꎬ由两汉而复三代ꎮ [4](P509)范仲淹重视赋ꎬ但他重视的是直接源于诗的古赋ꎬ而不是律赋ꎮ若依据范仲淹的赋学发展观ꎬ律赋正是大醇既醨 到极端的产物ꎬ他怎么可能重视律赋呢?在范仲淹的其他文章中ꎬ批评律赋的地方所在多有ꎮ范仲淹在«奏上时务书»中感叹: 我圣朝千载而会ꎬ惜乎不追三代之高ꎬ而尚六朝之细ꎮ [4](P200)批判的锋芒隐然指向当时崇尚的诗赋取士ꎮ后来ꎬ范仲淹在庆历年间主持新政ꎬ科举改革的一项重要措施便是先策论而后诗赋ꎬ假如范仲淹十分看重律赋的功用ꎬ必不会有这样的举措ꎮ早在天圣五年ꎬ也即«赋林衡鉴»编成的那一年ꎬ范仲淹已在«上执政书»中阐明了科举先策论后诗赋的主张: 先策论以观其大要ꎬ次诗赋以观其全才ꎮ以大要定其去留ꎬ以全才升其等级ꎮ [4](P220)显而易见ꎬ范仲淹对策论(古文)的重视胜过律赋ꎮ庆历新政时期ꎬ范仲淹在其著名的«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明确指出: 国家乃专以辞赋取进士ꎬ以墨义取诸科ꎬ士皆舍大方而趋小道ꎬ虽济济盈庭ꎬ求有才有识者十无一二ꎮ [4](P529)在范仲淹看来ꎬ科举考辞赋ꎬ导致士人 舍大方而趋小道 ꎬ难以选拔真正的人才ꎬ他在很大程度上是把律赋视为了无用之文ꎮ其实ꎬ宋代士大夫普遍怀疑律赋的价值ꎬ认为它华而不实㊁虚浮颓靡ꎬ这种质疑与否定在熙宁变法时期达到了顶点ꎬ诗赋取士一度被罢黜ꎮ范仲淹没有那么重视律赋ꎬ这一点是可以断言的ꎮ而他在律赋写作上曾下过功夫ꎬ又编纂了«赋林衡鉴»ꎬ对此该如何解释?也许ꎬ我们可以用王禹偁的律赋观来类比ꎬ王禹偁与范仲淹有很多相似之处ꎬ他们都接受了儒家思想的熏陶ꎬ都雅好古道ꎮ王禹偁在«小畜集»卷二«律赋序»中说: 禹偁志学之年ꎬ秉笔为赋ꎬ逮乎策名ꎬ不下数百首ꎬ鄙其小道ꎬ未尝辄留ꎮ [11](P10)王禹偁也将律赋视为 小道 ꎬ他心里瞧不起律赋ꎬ但又不得不写作律赋ꎬ因为科举考试要用到这种体裁ꎮ在«答张知白书»中ꎬ王禹偁又说:夫赋之作ꎬ本乎诗者也ꎮ自两汉以来文士ꎬ若相如㊁扬雄㊁班固辈皆为之ꎬ盖六义之一也ꎮ洎隋唐始以诗赋取进士ꎬ而赋之名变而为律ꎬ则与古戾矣ꎮ然拘挛声病ꎬ以难后学ꎬ至使鸿藻硕儒ꎬ有不能下笔者ꎬ虽丈夫不为ꎬ亦仕进之羽翼ꎬ不可无也ꎮ[11](卷十八P173)与范仲淹一样ꎬ王禹偁也认为赋起源于诗ꎬ司马相如㊁扬雄等人创作的古赋属于 六义之一 ꎬ其价值毋庸置疑ꎮ但到了隋唐科举时代ꎬ古赋已蜕变成了律赋ꎬ 拘挛声病 ꎬ失去了赋之本义ꎮ王禹偁贬低律赋ꎬ却又不得不承认它是 仕进之羽翼 ꎬ是不能不写作的ꎮ两相对比可以发现ꎬ范仲淹与王禹偁在对待律赋的态度上十分相似ꎬ他们在观念层面都不重视律赋ꎬ但在写作层面又都曾精研过律赋ꎬ且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ꎮ这种现象是颇值得注意的ꎬ它反映的是宋代文人的文学理想在科举制度下的妥协与形变ꎮ科举以律赋试进士ꎬ士人要想进入仕途ꎬ不得不练习律赋ꎬ像范仲淹这种做过学官的人ꎬ还得教学子作赋ꎮ在此ꎬ我们将范仲淹等人对待律赋的态度称为 无可奈何中的积极应对 ꎮ范仲淹编纂«赋林衡鉴»时还没有进入权力中枢ꎬ他对科举以赋取人的现实无力改变ꎻ庆历新政时他具备了一定的改变现状的能力ꎬ立马将律赋在科场中的地位降低了ꎬ这足见他对律赋的真实态度ꎮ当后人看到范仲淹编纂了«赋林衡鉴»这样一部律赋指导用书时ꎬ一定不能忽略他思想深处的曲折与隐微ꎮ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7期三㊁«赋林衡鉴»的编排体例及相关问题㊀㊀律赋写作受两种法度的规范与引导ꎮ一种是礼部程式ꎬ它由官方统一制定ꎬ属于消极性的限制因素ꎬ如宋代律赋一般不能少于360字ꎬ不能重叠押韵ꎬ必须押官韵等ꎬ这些限制是必须遵守的ꎬ如果举子在科考中不遵守这些规定ꎬ或者不小心违反了这些规定ꎬ轻则 扣分 ꎬ重则直接被黜落ꎮ另一种便是各类律赋指导用书ꎬ它属于积极性的促进因素ꎬ它告诉举子如何写作律赋才能出彩ꎬ如何写才最有可能得到考官的青睐ꎮ对于礼部程式ꎬ除非通过科举改制来改变它ꎬ否则只能严格遵守ꎮ那些考虑如何才能把律赋写好的人正常情况下对礼部程式是无可奈何的ꎬ他们只能在律赋写作的其他技巧上花心思ꎮ范仲淹在«赋林衡鉴序»中说: 其于句读声病ꎬ有礼部之式焉ꎮ别析二十门ꎬ以分其体势ꎮ [4](P509)这句话的意思是说ꎬ 句读声病 等内容已由礼部程式规定了ꎬ不用他赘言ꎬ他要辨别的是律赋的 体势 ꎮ所谓的 体势 是指行文的总体走势㊁基本布局ꎬ是写作者在写作之前的大致构思ꎬ它往往由律赋的题目决定ꎮ在古往今来的文学创作中ꎬ常常有这样一种情况ꎬ作家灵感到处ꎬ提笔写下了一篇诗文ꎬ诗文写出来之后ꎬ才拟定一个恰当的题目ꎬ有时候干脆以 无题 漫兴 命名ꎮ但在律赋写作中ꎬ先写内容后定题目的情况是绝不存在的ꎮ律赋是科考文体ꎬ是典型的命题作文ꎬ在场屋中ꎬ 有司 给付题目ꎬ举子没有选择的权利ꎬ只能根据题目进行写作ꎬ所以在律赋写作中ꎬ认题是非常重要的ꎬ它是第一步ꎬ这一步走不好就会全盘皆输ꎮ唐宋科举考赋ꎬ源于应试的需求ꎬ社会上广泛流传着赋格书ꎬ然而这些赋格书流传至今的却不多ꎬ现今可以看到的ꎬ只有唐代无名氏的«赋谱»和南宋郑起潜的«声律关键»ꎮ这两部赋格都谈到了认题ꎮ«赋谱»的产生年代(中唐)相对较早ꎬ它对题目的分类还不像宋代那样精细㊁繁琐ꎬ它将律赋的题目划分为了四大类ꎬ并说: 凡赋题有虚实㊁古今㊁比喻㊁双关ꎬ当量其体势ꎬ乃裁制之ꎮ [12](P526)由此可以看到ꎬ律赋的 体势 确实是由题目决定的ꎬ一类题目便对应一类 体势 ꎬ虽然在实际写作中二者之间不可能丝丝相合地对应ꎬ但这种对应关系的存在是断然无疑的ꎮ又如ꎬ郑起潜在«声律关键»中提到了律赋写作的 五诀 ꎬ第一诀就是 认题 ꎬ郑起潜说: 凡见题目ꎬ先要识得其体不一ꎮ [13](P537)此处的 体 即 体势 之简称ꎮ«赋谱»只将律赋题目简单地分为了四大类ꎬ范仲淹 别析二十门 将题目分为了20类ꎬ这显然是踵事增华了ꎮ对于这20门ꎬ范仲淹皆有解释:叙昔人之事者ꎬ谓之叙事ꎮ颂圣人之德者ꎬ谓之颂德ꎮ书圣贤之勋者ꎬ谓之纪功ꎮ陈邦国之体者ꎬ谓之赞序ꎮ缘古人之意者ꎬ谓之缘情ꎮ明虚无之理者ꎬ谓之明道ꎮ发挥源流者ꎬ谓之祖述ꎮ商搉指义者ꎬ谓之论理ꎮ指其物而咏者ꎬ谓之咏物ꎮ述其理而咏者ꎬ谓之述咏ꎮ类可以广者ꎬ谓之引类ꎮ事非有隐者ꎬ谓之指事ꎮ究精微者ꎬ谓之析微ꎮ取比象者ꎬ谓之体物ꎮ强名之体者ꎬ谓之假象ꎮ兼举其义者ꎬ谓之旁喻ꎮ叙其事而体者ꎬ谓之叙体ꎮ总其数而述者ꎬ谓之总数ꎮ兼明二物者ꎬ谓之双关ꎮ词有不羁者ꎬ谓之变态ꎮ[4](P509)乍一看来ꎬ这20类似乎有点混乱ꎬ似乎有交叉重合的地方ꎬ像 明道 论理 述咏 析微 之间的差别很难确指ꎬ它仿佛不是根据一个统一标准划分的ꎮ关于这一点ꎬ实在不能苛责范仲淹ꎮ今人已习惯了科学分类法ꎬ力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及其在宋代的影响重估求全面㊁条理㊁有逻辑ꎮ今人的分类往往是从认知的角度出发的ꎬ意在形成知识结构ꎮ范仲淹的分类则不然ꎬ他将律赋题目分为上述20类ꎬ是为了实用ꎬ不是为了认知ꎬ在他看来ꎬ这20类囊括了当时律赋的基本 体势 ꎬ使律体大备 («赋林衡鉴序»中语)ꎬ非常利于写作实践ꎮ在«赋林衡鉴序»中ꎬ范仲淹又说: 古今之作ꎬ莫能尽见ꎬ复当旅次ꎬ无所检索ꎬ聊取其可举者ꎬ类之于门ꎮ门各有序ꎬ盖详其指ꎮ古不足者ꎬ以今人之作者附焉ꎮ略百余首ꎬ以示一隅ꎬ使自求之ꎬ思过半矣ꎮ [4](P509)这段话交待了«赋林衡鉴»的编排体例ꎮ范仲淹将律赋题目分为20门后ꎬ在每一门下面选编了一些以往的律赋范文ꎬ并在每一门的前面作有小序ꎮ范仲淹说他所选的律赋范文 略百余首 ꎬ因为共有20门ꎬ粗略计算ꎬ每一门选赋的数量当在5-10篇之间ꎮ由于«赋林衡鉴»已佚ꎬ范仲淹编选的是什么赋已无从得知ꎬ那些 详其指 的小序也概莫能见ꎮ不过ꎬ我们可以适当地推测一下ꎮ«赋林衡鉴序»中还有一句话: 所举之赋ꎬ多在唐人ꎬ岂贵耳而贱目哉? [4](P509)联系上引 古不足者ꎬ以今人之作者附焉 可知ꎬ«赋林衡鉴»选录的律赋以唐人的作品居多ꎬ若唐人的不够数了ꎬ才以宋人的律赋补充ꎮ至于挑选了哪些唐人的律赋ꎬ难以一一推论ꎬ最多只能说它很可能编选了白居易㊁独孤绶等人的作品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五载神宗与王安石的一段议论: 上又论范仲淹欲修学校贡举法ꎬ乃教人以唐人赋体«动静交相养赋»为法ꎬ假使作得«动静交相养赋»ꎬ不知何用? [14](P6732)神宗与王安石对范仲淹是颇有微词的ꎬ但从这句话中可知范仲淹比较欣赏白居易的«动静交相养赋»ꎮ庆历四年(1044)ꎬ范仲淹主持新政时期重新修订过贡举条制ꎬ其中有言: 旧制以词赋声病偶切之类立为考试式ꎬ举人程试一字偶犯ꎬ便遭降等ꎬ至使才学博识之士ꎬ临文拘忌ꎬ俯就规检ꎬ美辞善意ꎬ郁而不伸ꎮ如唐白居易«性习相近远»㊁独孤绶«放驯象»ꎬ皆当时南省所试ꎬ其对偶之外ꎬ自有意义可观ꎮ [15](选举三P5299)范仲淹认为白居易㊁独孤绶等人的律赋 有意义可观 ꎬ他的«赋林衡鉴»里多选这些人的作品应该是情理之中的ꎮ范仲淹自称他将律赋题目分为20类ꎬ是要 分其体势 ꎬ在«赋林衡鉴序»中ꎬ他只开列了20类题目ꎬ并没有分析各类题目的 体势 ꎮ可以断定ꎬ范仲淹对于 体势 的分析就在每一门之前的小序里ꎬ亦即范仲淹所说的 详其指 ꎮ那些小序今皆不传ꎬ后人当然无法知道范仲淹是怎样分析的ꎮ若结合«赋谱»«声律关键»来揣摩范仲淹划分的20类题目ꎬ我们有把握讨论的只有 叙事 与 双关 这两类ꎮ叙事ꎬ是叙昔人之事ꎬ在«赋谱»中属于 古今 类中的 古 ꎮ«赋谱»曰: 古昔之事ꎬ则发其事ꎬ举其人ꎮ [12](P527)«声律关键»中也有 叙事 类ꎬ曰: 如«罢露台»«金城图上方略»ꎬ并叙出处本末ꎮ [13](P537) 叙事 这一题目ꎬ其实就是以史书中的历史事件为题ꎬ写作这类题目时ꎬ要把历史事件的人物㊁时间㊁始末等交待清楚ꎬ这是最基本的要求ꎮ«赋谱»中也有 双关 类ꎬ是与 比喻 类对照着说的ꎮ 比喻 中有本体和喻体ꎬ二者表面上是两物ꎬ但两物却并非并列关系ꎬ一方实际上依附于另一方ꎮ举例言之ꎬ 月色如霜 ꎬ 月色 与 霜 为二物ꎬ但二者不并列ꎻ 水火不相容 ꎬ 水 与 火 为二物ꎬ且呈并列关系ꎮ倘以 水火不相容 为赋题ꎬ这就是一个 双关 题ꎬ这样的题目从开始到结尾ꎬ要始终将两物并列着写ꎬ即 兼明二物 ꎬ不可偏废ꎬ所以全篇会呈现出双起㊁双承㊁双收的 体势 ꎮ范仲淹在 叙事 双关 门下ꎬ必然会有这样的写法分析ꎬ其他门下的小序内容可以由此类推ꎮ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7期四㊁«赋林衡鉴»的类型归属及其在宋代的影响㊀㊀在目前的律赋研究中ꎬ存在着一个术语使用混乱的问题ꎮ上文一直将«赋林衡鉴»称为律赋指导用书ꎮ作为名词ꎬ 律赋指导用书 是相当概括性的ꎬ它的含义很宽泛ꎬ包括各类指导律赋写作的用书ꎮ上文将无名氏的«赋谱»㊁郑起潜的«声律关键»称为赋格书ꎬ显而易见ꎬ 赋格书 与 律赋指导用书 是不完全等同的ꎮ在一些学者的论著中ꎬ常将指导律赋写作的用书统称为赋格ꎬ这种做法恐怕有欠妥当ꎮ«古赋辩体»卷八«宋体»云: 渡江前后ꎬ人能龙断声律ꎬ盛行赋格㊁赋范㊁赋选粹ꎬ辩论体格ꎬ其书甚众ꎮ [16](P422)此处ꎬ祝尧说的是南宋时期律赋指导用书的编纂情况ꎮ很明显ꎬ在祝尧的表述中ꎬ律赋指导用书有赋格㊁赋范㊁赋选粹等多种类型ꎮ由于时代久远ꎬ今人已难以细分各类律赋指导用书的差异ꎬ若约略言之ꎬ唐宋时期的律赋指导用书大致有两类ꎬ一是赋格ꎬ一是赋选ꎮ赋格以载录律赋写作技法为主ꎬ赋选以选录律赋范文为主ꎻ赋格是直接告诉读者该如何写ꎬ赋选是以范文为引导ꎬ让读者自己领会作赋的法门ꎮ这两者之间的差异是彰明较著的ꎮ在唐宋人的口中ꎬ律赋指导用书有多种名目ꎬ像祝尧提到的 赋范 ꎬ以及 赋经 赋则 赋诀 等ꎬ其实质不外乎赋格㊁赋选ꎬ或者是在赋格㊁赋选基础上的变体ꎮ将唐宋时期的律赋指导用书划分为赋格㊁赋选两类ꎬ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ꎬ也可以避免一些理解上的混乱ꎮ那么ꎬ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属于哪一种律赋指导用书呢?范仲淹将律赋题目析为20门ꎬ每一门的小序里有讨论 体势 的内容ꎬ这一点类似赋格书ꎮ但与«赋谱»«声律关键»等真正的赋格书相比ꎬ范仲淹对律赋作法的探讨远远称不上具体深入ꎮ以«声律关键»为例ꎬ它的 五诀 包括认题㊁命意㊁择事㊁琢句㊁押韵ꎬ范仲淹在«赋林衡鉴»里 分其体势 ꎬ仅仅等同于«声律关键»的 认题 ꎮ此外ꎬ«声律关键»还有 八韵 ꎬ对每一韵的写作都有交待ꎬ这都是«赋林衡鉴»不具备的ꎮ如上文所述ꎬ«赋谱»«声律关键»均有分析 体势 的章节ꎬ篇幅皆不长ꎬ有时候就是一言半语ꎮ以此推论ꎬ范仲淹给«赋林衡鉴»20门作的小序也不会太长ꎮ而«赋林衡鉴»编选的律赋范文有一百多篇ꎬ数量可观ꎬ与小序相比ꎬ那一百多篇范文毫无疑问占据主体地位ꎬ因此可以断定ꎬ«赋林衡鉴»属于赋选ꎮ而且ꎬ范仲淹在序言中说到选赋 略百余首 时ꎬ提到 使自求之ꎬ思过半矣 ꎬ这是让读者从范文中自己领会写作律赋的技法ꎬ这正是赋选的特点ꎮ有人将范仲淹的«赋林衡鉴»称为赋格书ꎬ要么是对«赋林衡鉴»认识不确ꎬ要么是在 赋格书 一词的使用上太过随意ꎬ那样称谓ꎬ最直接的弊病就是让人误以为«赋林衡鉴»和«赋谱»«声律关键»是同一种类型的律赋指导用书ꎮ作为一部律赋选ꎬ«赋林衡鉴»将百余首律赋分为20门ꎬ门各有序ꎬ与书商为了牟利裒辑的律赋选相比ꎬ它的编排体例与范文选取肯定是较为精良的ꎮ至于它的编纂者范仲淹ꎬ既有能赋之名ꎬ在仁宗朝又声望卓著ꎬ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主观的猜测:«赋林衡鉴»在宋代的影响很大ꎮ然而ꎬ这种猜测是没有根据的ꎮ尽管律赋指导用书的编纂都是为了应付科举考试之用ꎬ缺少崇高的价值ꎬ但历来的目录书并不排斥这类书籍ꎬ一般会择要著录ꎮ像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就著录了一些赋格书ꎬ如«赋门鱼钥»ꎻ[17](卷二二P899)也著录了一些律赋选ꎬ如«指南赋笺»«指南赋经»«后典丽赋»ꎮ[17](卷一五P793)«宋史 艺文志»亦著录了吴处厚的«赋评»㊁李祺的«天圣赋苑»㊁王咸的«典丽赋»等律赋指导用书ꎮ[18](P5402-5410)但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及其在宋代的影响重估。
归田录欧阳修翻译归田录欧阳修翻译归田录是古代中国文言轶事小说,是宋代著名文学家欧阳修所撰,多记朝庭旧事和士大夫琐事,大多是亲身经历、见闻,史料翔实可靠。
归田录部分摘录以及翻译自序归田录〔宋〕欧阳修撰归田录卷一太祖皇帝初幸相国寺,至佛像前烧香,问当拜与不拜,僧录赞宁奏曰:“不拜。
”问其何故,对曰:“见在佛不拜过去佛。
”赞宁者,颇知书,有口辩,其语虽类俳优,然适会上意,故微笑而颔之,遂以为定制。
至今行幸焚香,皆不拜也。
议者以为得礼。
开宝寺塔在京师诸塔中最高,而制度勘精,都料匠预浩所造也。
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势倾西北。
人怪而问之,浩曰:“京师地平无山,而多西北风,吹之不百年,当正也。
”其用心之精盖如此。
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
至今木工皆以预都料为法。
有《木经》三卷,今行於世者是也。
国朝之制,知制诰必先试而後命,有国以来百年,不试而命者才三人:陈尧佐、杨亿、及★忝与其一尔。
仁宗在东宫,鲁肃简公(宗道) 为谕德,其居在宋门外,俗谓之浴堂巷,有酒肆在其侧,号仁和,酒有名於京师,公往往易服(一作衣) 微行,饮於其中。
一日,真宗急召公,将有所问。
使者及门而公不在,移时乃自仁和肆中饮归。
中使遽先入白,乃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幸先见教,冀不异同。
”公曰:“但以实告。
”中使曰:“然则当得罪。
”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一作罪大) 也。
”中使嗟叹而去。
真宗果问,使者具如公对。
真宗问曰:(一作公) “何故私入酒”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 (一作俱) 备,宾至如归,适有乡里亲客自远来,遂与之饮。
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
”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
”然自此奇公,以为忠实可大用。
晚年每为章献明肃太后言群臣可大用者数人,公其一也。
其後章献皆用之。
太宗时亲试进士,每以先进卷子者赐第一人及第。
孙何与李庶几同在科场,皆有时名,庶几文思敏速,何尤苦思迟〔一〕。
会言事者上言:“举子轻薄,为文不求义理,惟以敏速相夸。
范仲淹传原文及注释原文:范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
仲淹二岁而孤,母更适长山朱氏,从其姓,名说。
少有志操,既长,知其世家,乃感泣辞母,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
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
举进士第,为广德军司理参军,迎其母归养。
改集庆军节度推官,始还姓,更其名。
天圣七年,章献太后将以冬至受朝,天子率百官上寿。
仲淹极言之,且日:“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顾与百官同列,南面而朝之,不可为后世法。
”且上疏请太后还政,不报。
寻通判河中府,徙陈州。
拜尚书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还,判国子监,迁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
时吕夷简执政,进用者多出其门。
仲淹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日:“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
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
”夷简不悦。
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日:“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
当渐广储蓄,缮宫室。
”帝问夷简,夷简日:“此仲淹迂阔之论也。
”仲淹乃为四论以献,大抵讥切时政。
且日:“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
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
”夷简怒诉日:“仲淹离间陛下君臣,所引用,皆朋党也。
”仲淹对益切,由是罢知饶州。
殿中侍御史韩渎希宰相旨,请书仲淹朋党,揭乏朝堂。
于是秘书丞余靖上言日:“仲淹以一言忤宰相,遽加贬窜,况前所言者在陛下母子夫妇之间乎?陛下既优容之矣,臣请追改前命。
”明年,夷简亦罢,自是朋党之论兴矣。
夷简再入相,帝谕仲淹使释前憾。
仲淹顿首谢日:“臣乡论盖国家事,于夷简无憾也。
”仲淹内刚外和,性至孝,以母在时方贫,其后虽贵,非宾客不重肉。
妻子衣食,仅能自充。
而好施予,泛爱乐善。
死之日,四方闻者,皆为叹息。
(《宋史•范仲淹传》)译文:范仲淹,字希文,唐朝宰相范履冰的后代。
范仲淹两岁时丧父,母亲改嫁长山姓朱的人,范种淹跟从他的姓,名字叫说。
从小有志向节操,长大后,了解了自己的家世,就伤感流泪告别母亲,离开(家乡)到应天府,依靠戚同文学习。
范仲淹在商丘所作律赋选老人星赋1(明星有烂,万寿无疆。
)万寿之灵,三辰之英。
其出也表君之瑞,其大也助月之明。
但仰祥光,莫辩皤然之象;方资睿算,斯垂耄矣之名。
皇家以大洽雍熙,咸臻仁寿。
感垂象之丕变,彰御图之可久。
爰假号于耆年,宝归美于元后。
南郊享处,能无鼓缶之歌?银汉经时,谁是游河之友?观夫落落位正,荧荧影孤。
应春秋之候,出丙丁之隅。
视合壁之祥兮未异,顾连珠之瑞兮若无。
象兹黄发,永我鸿图。
想天上之宵征,宁悲钟漏?顾人间之夕景,岂恨桑榆?是何上象着明,昌时合偶。
历数自延于人主,名实何惭于国叟?月轮遥睹,安车之意宁元?天驷旁瞻,失马之嗟何有?此盖君着明德,天陈瑞星。
会兹鼎盛,荐乃椿龄。
增芳华于信史,协休美于祥经。
每睹运行,如纵心于黄道;无差躔次,疑尚齿于青冥。
足使历象者考祥2,占天者改观。
挂碧空而的的,度清宵而烂烂。
非时不见,如四皓之避秦;有道必居,若二疏之在汉。
大矣哉!名尊五福,位列三光。
发天文之炳焕,符帝德之悠长。
北阙前瞻,独呈祥于有烂;南山俯映,共献寿于无疆。
士有仰而赋曰:天之象兮示劝,君之位兮善建。
实赞天灵之数,允叶华封之愿。
又何必周王之梦九,而嵩岳之呼万者也?1、此篇及以下诸篇赋,北宋本原无,据康熙本范文正公文集卷20补。
2、曆,原作“歷”,按文意改。
老子犹龙赋昔老氏以观妙虚极,栖真浑元,握道枢而不测,譬龙德而弥尊。
孰可伺珠,长存慈俭之宝;全疑在沼,不离清净之源。
宣尼之启述嘉言,发挥至圣。
谓此真宗之德,若彼时乘之性。
每去不祥之器,剑化同归;常开众妙之门,鱼登比盛。
莫不遗情宠辱,放志希夷。
振淳风而腾骧有便,乐上善则游泳无疑。
所谓性相近也,故可则而象之。
知雄守雌,宛讶存身之际;绝圣弃智,潜疑勿用之时。
至哲难偕,元功莫极。
知止而过亢何有,善行而在田可则。
彼飞升于天路,此逍遥于圣域。
流沙西去,曾无战野之虞;紫气东来,宝有召云之德。
岂不以神龙之举也,其变不穷;圣人之道也,无幽不通。
一则致霖雨于天下,一则宣教化于区中。
探索范仲淹文学思想范仲淹(989年—1052年),字希文,北宋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谥号“文正”。
作为政治家,范仲淹大胆革新,励精图治,是庆历新政的中流砥柱;作为军事家,范仲淹白首守边,苦心经营,在西北构筑了一道坚固的国防屏障;作为文学家,范仲淹是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提出了一系列力矫文弊的文学主张,并以出色的创作实绩卓立文坛,对宋初文学的拨乱反正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作为历史名臣大家,范仲淹一直是人们研究的热点。
上世纪研究者多关注作为政治家、军事家的范仲淹,对其政治思想、政治功绩、军事理论、军事成就等探讨较多,宏观微观,成果斐然,对于文学家的范仲淹相对倾力较少。
21世纪以来,范仲淹的文学成就逐渐引起了人们的重视,研究者日渐增多,论文论著频出,但综观之,对范仲淹诗词文赋等创作实绩的研究偏多,对其文学思想、文学理论的研究偏少,即使有论及,也多侧重于文学功能论、文学风格论,对其文学本体论、文学创作论、文体论等阐发不够。
本文拟从宏观角度对范仲淹的文学思想作一梳理,对其中主要观点进行一定探讨,以期能引导对范仲淹文学思想研究的深入。
一、文质相救,宗经复古宋自开国历太祖、太宗、真宗七十余年,墨守祖宗家法,政尚循谨,社会承平日久,不思进取,但同时,浮华奢靡的背后潜伏着种种危机,正如范仲淹所说:“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寇盗横炽”,这种积贫积弱的局面使他发出“不可不更张以救之”的呼声[1]524。
早在天圣五年,范仲淹就已指出在“朝廷久无忧矣,天下久太平矣”的假象下所掩盖的国用无度、百姓困穷、民力已竭、邦本不固的真实情况,发出“傥不思变其道,而但维持岁月,一旦乱阶复作,使天下为血为肉数百年”的警告,提出改革吏治的主张,以期达到“朝廷无过,生灵无怨”的目的。
在这种经世济时思想的影响下,范仲淹十分重视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
他说:“臣闻国之文章,应于风化。
范仲淹《岳阳楼记》原文翻译及注释范仲淹《岳阳楼记》原文翻译及注释《岳阳楼记》表达了范仲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旷达胸襟,以下是小编J.L分享的《岳阳楼记》原文翻译及注释,更多宋代诗人诗词鉴赏请关注。
《岳阳楼记》范仲淹原文: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
属予作文以记之。
(具通:俱)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隐曜一作:隐耀;霪雨通:淫雨)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译文庆历四年的春天,滕子京被降职到巴陵郡做太守。
到了第二年,政事顺利,百姓和乐,各种荒废的事业都兴办起来了。
于是重新修建岳阳楼,扩大它原有的规模,把唐代名家和当代人的诗赋刻在它上面。
嘱托我写一篇文章来记述这件事情。
我观看那巴陵郡的美好景色,全在洞庭湖上。
它连接着远处的山,吞吐长江的水流,浩浩荡荡,无边无际,一天里阴晴多变,气象千变万化。
这就是岳阳楼的雄伟景象。
前人的记述(已经)很详尽了。
虽然如此,那么向北面通到巫峡,向南面直到潇水和湘水,降职的官吏和来往的诗人,大多在这里聚会,(他们)观赏自然景物而触发的感情大概会有所不同吧?像那阴雨连绵,接连几个月不放晴,寒风怒吼,浑浊的浪冲向天空;太阳和星星隐藏起光辉,山岳隐没了形体;商人和旅客(一译:行商和客商)不能通行,船桅倒下,船桨折断;傍晚天色昏暗,虎在长啸,猿在悲啼,(这时)登上这座楼啊,就会有一种离开国都、怀念家乡,担心人家说坏话、惧怕人家批评指责,满眼都是萧条的景象,感慨到了极点而悲伤的心情。
范仲淹《范文正集》●钦定四库全书范文正集补编巻一(宋)范仲淹撰○奏议论职田不可罢(天圣八年)眞宗初赐职田实遵古制盖大赉于多士俾无蠧于生民无厌之徒或冒典宪由滥官之咎非职田之过若从而废罢则吏困于廉収而均给则民受其弊天下幕职州县官三班使臣俸微禄薄全藉职田济赡其无职田处持廉之人例皆贫窘曩时士员尚少凡得一任必五六年方有交替到阙即日差除复便请给当时条例未宻士寡廉隅虽无职田自可优足今物贵与昔不同替罢之后守选待阙动踰二年官吏衣食不足廉者复浊何以治化天下受弊必如臣言乞深加详轸不以一时之论废经逺之制天下幸甚奏减郡邑以平差役(天圣八年七月)天下郡县至宻吏役至繁夺其农时遗彼地利是以边廪或窘民财未丰臣观汉光武朝倂合四百余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今欲去烦苛之吏致富寿之俗当施此令以寛兆民如河中府倚郭二县惟河东县主戸四千不致逼迫河西县主户一千九百内八百余户属乡村本县尚差公吏三百四十人内一百九十五人于乡村差到缘乡村中等户只有一百三十户更于以下抽差是使堪役之家无所休息以臣管见其河西县冝倂入河东及大名府县分极多甚可省去或谓县邑之中有榷酤关征之利臣谓所废之县止可为鎭而坊市仍旧所贵吏役稍减农时不夺地利无遗民财可阜也封进草子乞抑奢侈(明道二年七月公时为右司谏江淮体量安抚)臣昨到太平州界体量安抚本处检会广德军判官钱中孚当涂县主簿兼嘉祥县尉温宗贤等状称往诸乡检旱窃见贫民多食草子名曰乌昧幷取蝗虫曝干摘去翅足和野菜合煑食别无虗妄者臣窃思之东南上供粮米每岁六百万石至于府库物帛皆出于民民于饥年艰食如此国家若不节俭生灵何以昭苏臣今取前件草子封进伏望宣示六宫藩戚庶抑奢侈以济艰难仍乞密下裁造务后苑文思院粮料院检祖宗之朝每岁用度之费数目比于今时则奢俭自见伏望圣慈特降进止则天下幸甚奏乞督责管军臣寮举智勇之人(康定元年九月公时知延州)臣窃见边上将帅常患少人今髙继嵩纔亡人情颇骇恐鎭戎不能守御却须藉朱观徃彼朱观既去则鄜延路又阙勇敢之将国家奄有四海未必乏才岂天地生人厚于古而薄于今盖选之未精用之未至今诸军诸班必有勇智之人多被管军臣寮人员等递互弹压不得进用坐至衰老只如朱观元是军班出身因歴边任方得将名伏望圣慈专督管军臣寮等于诸班中摉罗智勇之人各举一名不以将校长行或试以武艺或观其胆畧出众便可迁转于边上任使如将来颇立战功则明赏举主或屡败军事亦当连坐所贵诸路渐次得人不致频有那移免使戎狄谓大国乏才愈増骄气况西北二方将帅之阙实非细事乞国家常为预备早加迁擢论夏贼未宜进讨(庆厯元年正月公时为陜西经畧副使知延州先是康定元年闰十一月朝廷诏鄜延泾原两路取正月上旬进兵入讨西贼故公上此奏)臣闻昨贼界投来山遇尝在西界掌兵言其精兵纔及八万余皆老弱不任战斗始贼众深入盖为官军以分地自守既不能独御贼锋又不能并力掩杀彼得其便继为边患其虏劫生口牛羊亦不曽追夺故安然徃来如蹈无人之境今延州东路合堤防之处已令朱吉与东路廵检驻军延安寨其西路亦委王信张建侯狄青黄世宁在保安军每日训练及令西路廵检刘政在德青寨张宗武在政县密令分布兵马候贼奔冲放令入界会合掩击若数路并入且并众力御敌或破得一处即便邀击别路其环庆路已遣通判马端往报总管司令一如鄜延路设备如此则可以乘胜而破贼也今须令正月内起兵则军马粮草动踰万计入山川险阻之地塞外雨雪暴露僵仆使贼乘之所伤必众况鄜延路已有会合次第不患贼先至也贼界春暖则马痩人饥其势则易制及可扰其耕种之务纵出师无大获亦不至有他虞自刘平陷没之后修城垒运兵甲积粮草移士马大为攻守全胜之策非为小利而动如重兵轻举万一有失将何继之则必闗朝廷安危之忧非止边患之谓也苟自今贼至不击是臣之罪也兵法曰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不战可也臣昨于九月未至鄜延路便遣葛怀敏朱观入界掩袭族帐盖与今来时月不同非前勇而后怯今若承顺朝旨不能持重王师为后大患虽加重责不足以谢天下苟俟春暖举兵尤未为失策且元昊稔恶以来欲自尊大必被奸人所误谓国家太平日乆不知战斗之事又谓边臣无备所向必破所以恣桀慢之心侵扰不已今边鄙渐饬度其已失本望况已下敕招携族帐首领臣亦遣人探问其情欲通朝廷柔逺之意使其不僭中国之号而修时贡之礼亦可俯从今鄜延是旧日进贡之路蕃汉之人颇相接近愿朝廷广天地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臣示以恩意岁时之间或可招纳如先行攻掠恐未能擒其聚落如白豹之功官军既退戎类复居狼心重报増其怨毒边患愈滋无时敢暇若天兵屡动不立大功必为夷狄所轻臣又近召张亢到延州熟议亦称愿与戎人相见于界上臣所以乞存此一路者一则惧春初盛寒士气愈怯二则恐隔絶情意偃兵未期若施臣之鄙计恐是平定之一端苟岁月无效遂举重兵取绥宥二州择其要害而举之屯田营田作持乆之计如此则横山一帯蕃汉人戸去昊贼相逺惧汉兵威迫可以招降或即奔窜则是去西贼之一臂拓疆制寇无轻举之失也乞先修诸寨未宜进讨(庆厯元年二月)臣近准陜西都招讨使夏竦牒连到朝廷指挥所有行军所须令三司与韩琦等商量疾速擘画应副者臣今据鄜延路部管葛懐敏等申所要军须粮草共四状缴连进呈臣相度前项军须粮草万数不少必是一两月办集未得如令办搬运上项随军辎重粮草又须用厢军二三万人必虑诸处厢军数少起发不得或使骆驼骡子一二万头即山路险隘与兵马三二百里转难主管若多差人夫即恐有雨雪之变﨑岖暴露稍有惊危便多逃散抛弃粮草为贼之资臣窃见延州废却承平南安长宁安远塞门栲栳六寨之后自延州去贼界三程斥堠渐远贼马动息卒不可知又退却疆界贼转深入又况延州东路废却诸寨归明弓箭手尽皆流移着业未得又诸寨侧近蕃部亦多惊起在近里与汉户杂居今春未有土田耕种若不修复旧寨其蕃部既无活路恐纠率打劫近邉人户走入横山贼界则其患不细臣又闻得横山蕃部散入岩谷多设堡塞控扼险处入界之时兵少则难近多则难行假使主将智勇能夺其险彼则逺遁我无所获须过横山后方到平沙却无族帐可取其讨伐之计须是将帅出奇兵从天落则有非常之功似今重累而行实忧不利臣虽密奏朝廷留此一路未速讨伐以示招来之意其边界旧塞不可不谋乞作圣意指挥遣近上使命急至鄜延路令与臣催促诸将于二月半后出兵万余人于废寨中■〈扌东〉有利处先次修复未须大段军须只以随军运粮兵夫因便兴工候着次序选骁捷将兵以守之既逼近蕃界彼或点集人马朝夕便知大至则闭垒以待隙小至则扼险以制胜彼或放散人马亦朝夕便知我则运致粮草以实其备彼若归顺我已先复旧疆彼未归顺我已压于贼境横山一帯在我目中强者可袭弱者思附此亦御边之一事然修复诸寨亦动军民烦费不少比之入界劳敝则有经乆之利而无仓卒之患且安存得东路熟户蕃部幷归明弓箭手乞圣慈裁酌(公继此又言臣所以不敢更执前议乞择废寨中有利者先次修复一则安存得上项熟户弓箭手各着农畞无畔离之患二则遮障汉户且为篱落三则耕作地广粮草易为四则城寨逼近蕃界之后贼为聚散朝夕便知易为设备五则将来委诸将在彼就近为谋大至则守小至则击有间则攻使居不得安耕不得时然后可以降集可使逃遁此固挠贼之一策庶几畏惧早思欵伏前后凡六奏事城承平等十二寨蕃汉之民相踵复集)再议攻守疏(先是庆厯元年十一月公知庆州上攻守二策诏答曰将帅累次挫衂未甚勇果若幸于获胜恐未为良筹假令克获又须守备若且勤训练严加捍御逺设探候制其奔冲见利而进观衅而动庶可养鋭持乆即宜深体此意与邻路互相应援叶心毕力有便宜密具以闻至二年正月公再上此奏)臣窃惟国家太平日久而一旦西戎背德陵犯边鄙公卿大夫争进计策而未能副陛下忧边之心且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是二议卒不能合也臣前至延安所谓复诸寨为守御之备次则幸其休兵辄遣一介示招纳之意朝廷以羣言之异未垂采纳今臣领庆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则盖攻其逺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守以土兵则安守以东兵则危臣谓攻逺而害者如诸路深入则将无素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河絶漠之限退则有乘危扼险之忧臣谓攻近而利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陷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蕃汉交易之市奸商往来物货丛聚此诚要害之地如别路入寇数百里外应接不及则当逺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乘虗取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垒则我无不利之虞至于合水华池凤州(一作凤川)平戎柔逺德靖(一作静)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环州定边寨鎭戎军干兴寨相望八十余里二寨之间有胡芦泉今属贼泉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明珠灭臧之族若进兵据胡芦泉为军壁北断贼路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又朝那之西秦亭之东有水洛城(一作永洛)亦为之限今策应之兵由仪陇二州十驿始至如进修水洛断贼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也臣谓守以土兵则安者以其习山川道路之利懐父母妻子之恋无乆戍之苦无数易之弊臣谓守以东兵则危者盖费厚则困于财戍乆则聚其怨财困则难用怨聚则难保民力日穷士心日离他变之生出于不测臣所谓攻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冝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招纳之策可行于其间今奉诏冝令严加捍御观衅而动与邻道协心而共图之又覩赦文谓彼无骄动则我不侵掠臣恐贼寇一隅逺在数百里外应援不及须为牵制之策以沮贼气至时诸路重兵岂能安坐如无素定之画又无行营之备恐当牵制之时茫然无措虽见利而莫敢进观衅而莫敢动寇至愈盛边患愈深叛亡之人日助贼算不可不大为之谋也愿朝廷于守策之外更备攻术彼寇其西我图其东彼寇其东我图其西宁有备而不行岂当行而无备也所谓备者必先得密旨许抽将帅便冝从事并先降空名宣勅之类恐可行之日奏请不及臣前曽遣人入界通往来之问或更有人至不可不答如朝廷先降密旨令往复议论岁年之间当有成事若谓边将之耻未雪而不欲俯就臣恐诸路更有不支其耻益大贼或潜结诸蕃并势合谋则御之必难且兵马精劲西戎之所长也金帛丰富中国之所有也礼义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则当任其所有胜其所长此霸王之道也臣前知越州每岁纳税绢十二万和买绢二十万一郡之入凡三十万傥以啖戎是费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敝也答诏谕以文彦博泾原对徙(庆厯二年时文彦博经畧泾原帝以泾原伤夷欲对徙公遣王懐德谕之公上此奏帝采用其言)泾原地重第恐臣不足当此路与韩琦同经畧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与韩琦合秦凤环庆之兵掎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矣愿诏龎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孙沔亦可办集渭州一武臣足矣论元昊请和不可许者三大可防者三(庆厯三年正月元昊遣伪六宅使伊州刺史贺从勉来纳欵持书至保安军知延州龎籍令保安军签书判官公事邵良佐视其书元昊自称号邦尼定国乌珠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从勉又言契丹使人至本国称南朝遣梁适侍郎来言南北修好已如旧而西界未寕知此界与彼为婚姻请喻令早议通和故本国遣从勉上书縁夲国自有国号无奉表体式其称乌珠盖如古单于可汗之类从勉亦请诣阙籍具以闻二月始许从勉赴阙公等上此疏时为陜西西路安抚使)臣等久分戎寄未议策勲上玷朝廷俯惭鄙懐心究利害目击胜负三年于兹备详本末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议纳和其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观其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臣恐不改僭号意朝廷开许为鼎峙之国又虑尚懐阴谋卑辞厚礼请称乌珠以缓国家之计臣等敢不为朝廷思经久之策防生灵之患哉臣等谓继迁当时用计脱身窃弄凶噐德明外示纳欵内实养谋至元昊则悖慢侮常大为边患以累世奸雄之志而屡战屡胜未有挫屈何故乞和虽朝廷示纳欵之意契丹邀通好之功以臣等料之实因累年用兵蕃界劳扰交锋之下伤折亦多所获噐械鞍马皆归元昊其下胥怨无所厚获其横山蕃部点集最苦但汉兵未胜戎人重土不敢背贼勉为驱驰尔今元昊知众之疲闻下之怨乃求息肩养鋭以逞凶志非心服中国而来也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望为不改僭号之请则有不可许者三如卑辞厚礼从乌珠之称亦有大可防者三何谓不可许者三自古四夷在荒服之外圣帝明王恤其边患柔而格之不吝赐与未有假天王之号者也何则与之金帛可节俭而补也鸿名大号天下之神噐岂私假于人哉惟石晋藉契丹援立之功又中国逼小纔数十州偷生一时无卜世卜年之意故荐号于彼壊中国大法而终不能厌其心遂为呑噬遽成亡国一代君臣为千古之罪人自契丹称帝灭晋之后参用汉之礼乐故事势强盛常有轻中国之心我国家富有四海非石晋逼小偷生之时元昊世受朝廷爵命非有契丹开晋之功此不可许者一也又诸处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皆呼昊贼人知逆顺去就之分尚或逋亡莫由禁止今元昊于天都山营造所居巳逼汉界如更许以大号此后公家文字幷军民语言当有西帝西朝之称天都山必有建都郊祀之僭其陜西戎兵边人负过必逃其地盖有归矣至于四方豪士稍不得志则攘臂而去无有逆顺去就之分彼多得汉人则礼乐事势与契丹并立夹困中国岂复有太平之望耶此不可许者二也又议者皆谓元昊胡人也无居中国之心欲自尊于诸蕃尔臣等谓拓拔珪石勒刘聪苻坚赫连勃勃之徒皆胡人也并居中原近则李克用父子沙陁人也进据太原后都西洛皆汉人进谋诱而致之昨定川事后元昊有伪诏谕鎭戎兵民有定关辅之言此其验盖汉家之叛人不乐处夷狄中心谋侵据汉地所得城垒必使汉人守之如契丹得山后诸州皆令汉人为之官守或朝廷假元昊僭号是将启之斯为叛人之助甚矣此不可许者三也何为大可防者三元昊以累世奸雄之资一旦僭逆初遣人至犹称臣奉表及刘平之陷贼气乃骄再遣贺九言至上书朝廷便不称臣其辞顿慢而复屡胜当有大言过望乃人情之常也若卑辞厚礼便肯从乌珠之称皆阴谋也是果以山界之困暂求息肩使中国解兵三四年间将帅懈慢士卒骄惰边备不严戎政渐弛却如前暴发则中国不能支梧此大可防者一也又从德明纳欵之后经谋不息西击土蕃回鹘拓疆数千里至元昊事势稍盛乃称尊悖礼背负朝廷结连北人情迹尽见大为边患偶未深入今复起诈端以欵我兵而休息其众又欲倂力专志倂吞乌勒斯赉等诸蕃去秦州一帯篱落为将来再举之利縁元昊初叛之时亲攻延州是本有侵陷郡国之志今复强盛岂便息心且朝廷四十年恩信所被一朝反侧岂有发既畔之谋蓄未挫之鋭而能久守盟信者乎此大可防者二也又从德明纳欵后来使蕃汉之人入京师贾贩憧憧道路百货所归获中国之利充乎窟穴贼因其事力乃兴兵为乱今兹五年用度必困乃卑辞厚礼迎合我意欲复图中国之利待其给用既毕却求衅兴兵以快本意狼子野心固难驯伏今若通和或再许灵夏蕃汉之人依前出入京师深为不便缘自前往来叛状未彰情无蠧害今既为强敌之虏稔祸未已必窥伺国家及夹帯亡命入蕃或与奸人别有结连或使刺客窃发惊扰朝廷又此类必所在恣纵甚于昔时有事何以处置此大可防者三也臣等乞朝廷俟元昊所遣人至观其所请彼如大言过望坚求僭称则乞朝廷答云上畏天地宗庙不可私许大号壊中国之法彼卑辞厚礼止是求乌珠之称则按唐单于可汗故事有许之之理亦预防其阴谋严饬边臣修葺城寨训练军马储蓄粮草以备虚诈俟一二年间见其表里及边备牢固方可那减戍兵于近里屯泊缘西戎自古翻覆朝廷不可休兵以启不虞之变如求割熟戸则乞答云灵夏甚有汉戸能割归朝廷否况横山蕃部安于内附一旦驱之则惊扰生事必不为西界之用彼如求至京师依前来出入贾贩则乞答云昨来战斗之后甚有军民没阵其子孙骨肉衔怨至深必恐道涂之中多有雠杀致西界相疑更却生事只于边上建置榷场交易有无各得其所彼如邀我自今而后罢修城寨则乞答云边界熟户生有雠怨常相侵害须藉城寨驻兵方能鎭静使各安居尔若自余更有非礼之求朝廷或难应副即且拒之不必从也但厚遣来人善词回答使迁延往来即逾四月贼不能举矣至秋则无足畏也何以言之臣等观朝廷信赏必罚今已明白帅臣奉诏得以便冝又旧将渐升前弊稍除将责实效约束将佐不令轻出训练军马率多变法但今极边城寨或未坚全新集之兵未可大战若贼今春便来以臣等计之尚可忧虑然大军持重奇兵袭击宜无定川之负也如候秋而来则城寨多固军马已练或坚壁而守或据险而战无足畏矣臣等已议一二年间训兵三四万使号令齐一阵伍精熟又能使熟户蕃兵与正军参用则横山一帯族帐可以图之降我者使之纳质厚其官赏各令安居籍为熟戸拒我者以精兵加之不从则战我军鼓行山界不为朝去暮还之计元昊闻之若举国而来则我退守边寨足以困彼之众若遣偏师而来我则据险以待之蕃兵无粮不能久聚退散之后我兵复进使彼复集毎岁三五出元昊诸厢之兵多在河外频来应敌疲于奔命则山界蕃部势穷援弱且近于我自求内附内选酋豪以鎭之足以断元昊之手足矣然乞朝廷以平定大计为意当军行之时不以小胜小衂黜陟将帅则三五年间可集大功仍诏中国臣寮不得讳言边事以沮永图我太祖太宗统辟四海创万世之基业今以三五年之劳再定西陲岂为晚耶契丹闻国家深长之谋必惧而保盟不复轻动然后中国有太平之期矣臣等所以言彼贼非礼之求不必从者盖有此议也或曰今王师不利者数四而未思戢兵何也臣等谓不然国家太平日久将不知兵兵不习战以致不利非中国事力不敌四夷非今之军士不逮古昔盖太平忘战之弊尔今边臣中有心力之人鉴其覆辙各思更张将有胜贼之计昔汉楚之战不以多负罢兵而终有天下安禄山之乱所向无前郭子仪日夜谋虑王师复振而终灭大盗今国家以天下全盛之势岂有偶胜偶负而自谓中国不可振而夷狄不可御耶斯惑之甚矣或曰兵不可久久则民困而财匮臣等谓不然争胜逐利之师则有巧迟拙速之异如其外御四夷则自古未甞废兵是以山海之利皆归边用抑为此也况即日边上城垒经今春修葺渐以险固兵民力役自当减罢又毎岁春夏之交军马甚可抽退于数百里间就食刍粮亦足省入中之费减馈运之劳庶乎民不困而财不匮非如西事之初人人畏惧未测虏情所屯军马不敢少退臣等更思兴利减费之算以为之助臣等早蒙圣奨擢贰清班西事以来供国麄使三年塞下日劳月忧岂不愿闻纳和少图休息非乐职矢石之间盖见西贼强梗未衰挟以变诈若朝廷处置失冝它时悖乱为中原大祸岂止今日边患哉臣等是以不敢念身世之安忘国家之忧须罄刍荛少期补助其元昊来人到阙伏望圣慈于纳和御侮之间审其处置为圣朝长乆之虑天下幸甚论转运得人许自择知州(庆厯三年二月公时参知政事)臣窃见古者内置公卿士大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观察使采访使统领诸侯守宰以分理之内外皆得人未有不大治者也今转运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刺史观察采访使之职也知州知县古之诸侯守宰之任也内官虽多然与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耳比年以来不知选择非才贪浊老懦者一切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一州观一路一路观天下则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是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民既无所告诉必生愁怨而不思叛者未之有也民既怨叛奸雄起而収揽之则天下必将危矣今民方怨而未甚叛去宜急救之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欲守宰得人请诏二府通选转运使如不足许权擢知州人既得人即委逐路自择知州不任事者奏罢之仍令权擢幕职官如是行之必举皆得人凡权入者必俟政绩有闻一二年方眞授之虽以精择尚虑有不称职者必有降黜直俟人称职而后已仍令久其官守勿复数易其有异政者宜就与升擢之若然官修政举则天下自无事矣朝廷惟总其大纲而振举之可也奏乞出内帑物帛收赎陷蕃汉戸札子(庆厯三年公为参知政事)臣闻淳化中太宗皇帝以边戸饥荒多卖人口入蕃颇悯恻之特遣使以物货收赎各还父母此人君之盛德也近年缘边汉戸被西戎虏不少今既通人使乞出圣意以内帑物帛委边臣渐次收赎陷蕃汉户人口各还其家使父母子孙再得完聚则不惟边上生民恩沦骨髓必也至德动天降佑王室书之史册光于后代乞不降出○序续家谱序吾祖唐相履冰之后旧有家谱咸通十一年庚寅一枝渡江为处州丽水县丞讳隋中原乱离不克归子孙为中呉人皇宋太平兴国三年曽孙(坚垧墉埙埴昌言)六人从钱氏归朝仕宦四方终于他邦子孙流离遗失前谱至。
范仲淹《范文正集》●钦定四库全书范文正集巻十三(宋)范仲淹撰○墓志铭尚书度支郎中充天章阁待制知陜州军府事王公墓志铭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噫先圣谓善人之难得也如此世有徳之清行之方政之平斯不谓之善人乎余见之于子野王公矣公讳质字子野其先太原人曾高占籍大名皇考讳彻以文行显至左拾遗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鲁国公王考讳祜雄文直道名重海内掌太祖诰命至兵部侍郎累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晋国公考讳旭以公正果敢屡当藩寄为时之良二千石累赠兵部尚书妣虞氏赠某郡君公禀严君之教幼而有文伯父文正公为真宗朝贤相重徳大器人莫可动一日览公之业喜甚作诗以奬之谓吾门未衰矣用文正荫补太常寺奉礼郎三迁至大理丞文正既薨公年尚未冠进所著文真宗嘉之召试学士院辞入优等赐进士及第名动京师尝师事杨文公文公器之毎谓朝中名公曰是子英妙加于人逺矣时翰林刘公筠风岸高峻搢绅仰望不得其门而进乃与禁中诸公共荐公之才敏天子命公校文于馆中歴殿中省丞为博士于太常加集贤校理拜祠部外郎丁兵部忧服除以前官充职同判姑苏郡以公心公言正二千石之政二千石初不平之终服其义而加礼焉还朝赐五品服章改度支外郎同判尚书刑部又判吏部南曹进司封外郎出领淮西郡部中十邑素多盗与讼号为难治公至断狱必以情按吏必有礼横者绳之弱者持之州人大服谓往之使君莫公若也蔡俗旧祠吴元济公曰岂有逆丑而当庙食耶吾为州长不能正民之视听俾民何从哉狄梁公李太尉皆唐之忠烈又徳加蔡人胡为不祠命工彻元济庙建二公之祠率吏民拜祭蔡人从之于今号为双庙秩满拜祠部郎中朝廷除公开封府推官除兄雍三司判官公曰皆是要职吾兄弟同日除拜朝廷岂乏人哉乃坚请外补愿留兄京师以奉家庙士大夫闻而贤之往守寿春郡朞月改合肥郡盗有杀其徒以并其财者吏擒之公令处死法寺议当贷死遂劾之公上疏曰盗以强力而又杀人吏追而擒之非自露而悛者胡为而贷焉如法寺所论能害其类者皆无罪名民皆竞为盗盗已而杀一夫其党咸赦之盗可止乎疏上不报凡断狱出入以下吏为首长官为从公曰吾不胜法吏矣上言请为之首朝廷从之左降监舒州灵仙观后一年今资政殿学士昌黎韩公琦知审刑院议盗杀其徒非自首而悛恶者宜勿原之朝廷始颁示天下且知公前所断狱不为失矣又今资政殿学士郑公戬翰林院学士叶公清臣皆论公奇才未大用而非辜坐黜岂朝廷之意耶诏起公知海陵郡代还除度支郎中荆湖北路转运使时西陲宿兵财用为重诸道转运使竞进羡余几千万蕲助军之奬实疮痍细民以为已绩公至而叹曰西兵天子不得已而用之然须于财赋岂如是而迫耶吾不当为由是荆湖之民赖公少休焉会资政殿学士富公弼拜职尚带史馆修撰与公未尝识面闻其风义举公以代修撰朝廷从而除之兼掌选事及韩富二公在枢府又交荐公清方为搢绅之冠天子俞其奏擢以本官充天章阁待制依前掌选事公再让不允既而客有扣公曰铨选至重利病多矣公无建明者何公曰纲纪尽在如权衡然但持者辄高下其手尔何必易其器耶公居之岁时选士赖其平其间人物清浊公必辩之上前量有进抑振天官久坠之职也天子以西北数藩镇皆须巨人乃择近列而褒遣之公得领陜州州当四达之会又用兵而来吏民疲苦公至则缓征赋薄迎劳屏凶寇拯孤弱人乃息肩几一载而感疾以庆厯五年七月二十六日终于黄堂享年四十五灵柩归东都州人哭送于道朝廷加赙公生相门而弗骄弗华以贫为宝文正作舍人时家甚虚尝贷人金以赡昆弟过期不入辍所乘马以偿之公因阅家藏书而得其券召家人示之曰此前人清风吾辈当奉而不坠宜秘藏之又得颜鲁公为尚书时乞米于李大夫墨帖刻石以模之遍遗亲友间其雅尚如此故终身不贪所至有冰蘖声此公之秉徳不亦清乎公充职馆殿二十余年同舍皆显官公介然不动惟求外补当国者非戚必旧公未尝折颜色屈语论以合其意尝有交游以言事被谪朝之贵人皆切齿公特率昆弟祖宴都门谪者拒之曰为无子之累乎公曰吾愿为党人从而贬之光矣此公之执行不亦方乎公为数郡为清心以思治行已以率下必首崇学校而风化之人有犯法非害于物者必缓其狱未始深文焉求民之疾虽处幽不遗去民之梗虽负势不避此仁人之政不亦平乎故毎去一州则百姓号恸如赤子之慕慈母也公性纯孝与家人道先君事必感激泣下故厚于宗族毎拳拳焉忧乐同之弟素文正之子也自淮南外计改泾原经畧使公食不甘寝不安曰弟有母老且疾吾无亲忧因入对请代行既而弗许命其爱子规曰彼穷塞也得无危事汝可侍行而左右之以均吾忧又少弟端尝不利于春官处徒劳者久之公为郎以岁课当迁愿移厥恩召端一试朝廷许之赐端进士出身其友爱之心有如此者公不治生业惟畜书仅万卷逺近从之兼通佛老微旨撰宝元总录一百巻皆圣贤穷理尽性之说公乐称人之善必曰吾不及矣在士大夫非风义高逺弗与之游及其逝矣四方交友书问相吊云前年吴安道死今年王子野卒贤大夫之清者何其衰欤公娶周氏故礼部侍郎起之女封褒信县君生子男三人曰毖将作监主簿曰规前明州奉化县主簿曰复太庙室长女二人长适太常寺太祝范纯仁次女尚幼余走尘土时公一接如旧以道义淡交者有年矣结二姓之好以亲仁人余常期公以青云之器大有立于国朝今不幸乃为公之墓铭铭曰呜呼人之清者曰贤国得而治焉性之仁者曰寿民得以庇焉何子野之善人兮逝矣如川惟清方而平正兮居人之先在声诗之有言兮胡不万年忍送之于野兮葬之于泉徒切切于辞兮勒石之坚期子野之令名兮与白石而长然太常少卿直昭文馆知广州军州事贾公墓志铭公讳昌龄字延年其先镇阳人以仕宦迁徙今为开封人也曾祖讳某唐末起家备尝险阻属文之外长于撰述以唐武宗而下至僖昭皆无实录乃以传闻并诸家之说着唐年补录六十五卷识者称之居石晋朝知制诰至周为给事中史有本传祖讳琰有才识宇量太宗在藩邸相得有素领开封尹辟为推官及即位擢拜正谏大夫枢密直学士期以辅相将讨河东与大臣议将帅上曰非琰不可会寝疾不起上轸悼之忧形于色赠尚书左丞国史有传父讳汾以气义称位不充量终于殿中丞公少孤太夫人爱之以待其成公天然好学甘于清苦时翰林李公宗谔有望于朝名实之士多出其门公依之有年以文行自立门下士咸推重之一上登进士第释褐为饶州浮梁尉彼俗阴狡与人有怨往往食毒草而后斗实时毙仆以诬其怨者公至必反复省视自此被诬之人多昭雪焉秩满除开封府功曹参军在职修举府中常推委之会太夫人寝疾公执药饵不斯须去左右者数月以忧解官哀毁之过宗党称嗟服除为许州郾城主簿本郡牧与外计使皆以文学政事交荐于朝廷改大理丞宰蜀之江源县人繁地狭积多田讼公曰听讼之明曷若使无讼乎及正其疆条其弊以示于民自兹无争焉时天下学校未兴公修本邑孔子庙起学舍俾邑之秀民羣居焉公旦暮往劝导之自此江源始有举进士者邑人于今称之皇上即位升殿中丞知宣州宣城县未至有江淮制置使举公监海州榷货务疏达利路商贾便之朝廷奬其劳改太常博士又迁屯田员外郎既而三司使以公可通天下之利荐之领京师榷货务三年称职特除都官员外郎赐五品服往倅泉州逺人赖之迁职方员外郎俄拜屯田郎中知卫州会州长不利继亡者数人人无敢往士大夫惜公之行或教以易其府署公曰吉凶人乎死生天乎于是弗辞厥命弗易厥居而终亦无咎郡之共城有稻田以供尚食水利有余而民不与焉公使岁溉之外与百姓共之天子以钦恤之怀忧及万邦复先朝提点刑狱使两省近臣交上封奏举公充职朝廷从之命提点京西路刑狱事公性仁恕小大之狱必尽心以听郡邑之幽逺使车所不至者躬亲焉不事风威州县九品必延见与语得其善则画一以闻见其过则教之使悛虽职居按察而不忍摘人之恶搢绅称其长者改度支郎中荆湖北路转运使下车访能吏彻冗官部中诸郡例以公用馈遗者一切不受西南夷人下溪州刺史彭仕羲隶于辰州而骄蹇狙诈尝因入贡诉州官于登闻辞皆不实朝廷弗欲较之责吏而已仕羲益横求割近边土民公遣吏直告之曰天子恩信及尔尔狡而无厌我当择于众族求其可代汝者请之于朝汝其图之仕羲始知惧盟不复敢讼改知潭州潭荆湖之剧府人物繁会素为难治以公神明之照虽千百其讼无毫发之隐吏服民爱歌于道路朝廷知公之重拜太常少卿直昭文馆就镇南海始登舟感疾召诸子授以治命神思不乱以康定元年八月二十三日不起公长厚之性资以明达颠沛造次弗离中道寛而不懈直而不讦与人交久而能恭当官而行未尝违其正士大夫无不爱其风度居家有节与亲族同其有无常谓诸子曰吾家清白可传何生业之为启手足之日门中索然君子谓公之践言矣娶三夫人高阳许氏中山刘氏封长安县君广平宋氏封某县君生八男长曰寅有文学履业登进士第为绛州防御推官与次子廉俱不幸早世次曰蕃开封府封丘县主簿次曰常将作监主簿次曰当堂京冈并幼女五人长适大理寺丞李兢次适庐州舒城县主簿王宗悫次适河中府万泉县令高良佐次适孟州河阴县主簿州学教授盖沂一女尚幼以某年某月日葬于郑州新郑县抱章山之东南三夫人祔焉某既交而亲从其孝子之请而作铭云邦之令人道醇徳懿芝兰之室瑚琏之器禀孝含忠播仁殖义位乎一方未博其施弗遐厥寿苍苍曷意君子惜贤小人夺惠葬于郑国卜云善地子产在焉魂兮相慰太子右卫率府率田公墓志铭古称阴有徳于人者必享厥祥大厥后易不云乎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所谓不在其身在其子孙者信矣公讳绍方其先雁门人曾高家于冀自耶律氏炽得石晋山后八郡又岁侵两河间王考讳某被迁于卢龙署之以官复治产云中而货殖焉考讳某能干父之蛊其家益显娶王氏而生公公少称才武抱气重诺有燕赵之风义事耶律得亲信左右常从而南收帐下多掠获汉家士民俾公尸之公黙计之曰汉人吾曹也驱之如犬羊非有罪辜将孥戮于虏中乃纵之夜亡者千计此徳于人多矣公亦自负谓大丈夫胡能老于异域哉考妣既葬吾其归欤乃匿身草莽会夜则负斗而奔既达朝廷真宗悯然嘉之补职于三班以其勇果屡委军甲捕外方寇所谓巡检者至则盗息民得按堵公祥符中主邵之峡口寨时龙水郡蛮寇大扰戍兵屡履峡口溪洞亦乘声啸聚一日迫寨围而噪之公戒军士曰我露其勇彼将整而难破不如示之怯士敢先动者吾以军法从事众皆肃然听命既夜公自率骁果突而击之斩十余级蛮虽众曾不能措手足大骇而奔自是终公之任不敢内冦州将害其功不以上闻公曰我自虏还汉获从王事足矣乌敢为功哉又尝诲督诸子曰吾以汉有圣人之风故脱身以归今教汝诗书趋圣人之道使汝辈有立吾将鼔歌以终天年岂病其不达耶子况举进士高第又举贤良方正天子亲问当世治乱祥咎以对第一乃速进用四五年间掌西掖书命为陜西道宣抚副使还朝敷奏称旨乃诏宠公以太子右卫率府率监琼林苑金明池以便子养士大夫荣之天子以尚忧西陲命况龙图阁直学士出领秦凤路经畧使公在疾经畧屡求省侍有诏敦勉遣中人尚医轸视公以庆厯五年乙酉孟秋月壬子不起享年七十有四上嗟恻之加赗赙焉经畧累章哀诉得告奉公之丧以某年月日葬于许州阳翟县某原礼也公性刚直未尝曲于人然明恕少怒尝官于闽中有爱马使一卒乘习遇危桥不下马折足而毙公曰卒岂欲是耶不复以一言诘之人皆服其度公娶李氏赠福昌郡君前十五年而亡生八男经畧即长子也次曰渊有词业举进士以兄荫补试秘书省校书郎许州郾城主簿次曰沃护幼亡次曰洵颍上主簿次曰浃登进士第唐州团练推官次曰洸太庙赍郎次曰泳皆业进士次小字宝哥尚幼三女长适海州东海令张震次适辰州理掾高焘次适鄂州咸宁令张子方皆以妇道称于宗族某尝与公会于丹阳见公气貎话言刚而质毅而恭使人信而爱之又与经畧之游旧矣俾序而铭云公复其家去狄而华公教其嗣挺国之器厥后既隆又寿而终天子赗焉大夫吊焉非积徳而胡然资政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赠太子太师谥忠献范公墓志铭庆厯纪号之六载春正月丁亥资政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范公以疾薨闻上悼之为不视朝制赠太子太师赗赙加等子孙迁官者五人有司议行谥曰忠献以某年某月日葬于洛阳之某原某里附先茔也公讳雍字伯纯其先太原人皇考讳某后唐初为校书郎并帅孟公器之尝辟居幕中后又从孟公入蜀霸业既成遂为国相久之一日告老蜀主宠以太子太保就第以疾终及公之贵累赠太保王考讳某在蜀为刑部侍郎后归朝终于左屯卫将军累赠太傅考讳某以太傅荫为供奉官终于合肥郡之监军累赠太师尚书令妣韩氏封安康郡太夫人追进京兆郡实生三子公处其季十岁而孤家甚贫太夫人遣公就学常质衣以为资公警悟过人挺然国器举进士咸平三年春御前释褐补洛阳主簿再调钱塘尉知已荐公廉敏改筠州从事秩满以绩用除大理丞宰建之崇安县迁殿中丞知端州还朝献所著文二十巻进太常博士初公为洛阳主簿实典廪纳而邑多权要公必先细民而后形势时尚书张公咏道过洛阳闻其事乃纪公姓名署之于屏常指以示人曰识斯人否至是张公镇淮阳致书于冦莱公道公之才复奏公为淮阳倅成命未行会莱公出守西洛辟公贰留守司朝廷俞之张公曰夺我贤倅耶公自兹名重朝廷改田曹外郎主判三司开拆赐五品服天禧中河决滑台齐鲁承其弊朝廷遣兵数万人塞其横流千里之民皆奔走负薪刍邑官荷校以督其事民不堪命天子患之命丞相暨主计择人以往佥以公为允除京东转运副使至则度河之势量工集材邑官皆释之与民缓期不烦而济河防既就进度支外郎河北转运使列塞积兵计粮为大民租不能给须重其榖价募商以内之县官苦其费公视徳博间地惟沃饶菽粟易敛又河渠通于塞下大可致之乃辇诸州缗钱就以平籴方舟顺流集于邉廪自是河朔财用周于供亿朝廷患陜西兵食不足困于转馈命公充本路转运使赐三品服公至则先寛其民不使逺输募人入粟塞下给以池盐商嗜其息而农得以休上即位就迁兵部外郎召拜户部副使寻改度支副使未几拜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充陜西转运使踰年召还提举京西司会环原州属羌叛起大为边患遣公安抚乃见其酋长谕以恩威实时向顺还朝拜右谏议大夫权三司使旋奉使契丹国以专对有体加龙图阁直学士主计如故公好访问善开纳天下金谷之利病灼然居目中上知其才拜枢密副使岁余丁太夫人忧制以给事中起复视事藉田礼毕迁礼部侍郎时玉清昭应宫灾两府帘对章献太后泣曰先帝崇奉此宫一旦至此赖东北隅犹存一二小殿公揣知有复兴之意因抗言曰先朝极土木而成此宫一夕为烬岂天意耶如因其所存复欲兴之民将弗堪不如焚之之尽也诸公协其对章献意解曰不复劳人矣上说翌日下诏以谕中外焉又尝绘尚书四代图进之以备中览居密府六载参掌机务知无不为明道二年以户部侍郎知陜州踰月移京兆府其年诸道旱蝗人复疾疫于关中为甚百姓转于沟壑公先减廪禄复损民有余以振之活数万人毎人躬自抚视至染疠气卧疾者久徙镇河阳暇曰念国家御戎之备率多弛废西羌狡狠必有窥边之心恩不克威岂久安之势乃感激上言而得入觐陈安边六策上深加采纳进吏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出守西京既而西戎果叛上咨叹之授公振武军节度使镇延安时守备未完屯戍尚寡公累章乞师朝议小其寇不甚为意一日元昊驱众十余万围延安城会大将石元孙领兵出境上城中守卒纔数百人公身被甲胄复呼民登陴日夜严守遣使召统帅刘平于庆州平领军来援合元孙兵与贼夜战王师不利二帅陷殁城中大恐无可守之势公曰延安西夏之咽喉也如将不守则关辅皆危今人力穷矣奈何郡南有嘉岭山其神素灵乃望而祷之曰吾死王事足矣生灵何辜为虏鱼肉神享庙食于兹土其无意乎厥暮阴晦雨雪大下寇兵暴露不知所为乃昼夜引去延安遂完朝廷闻之封其神曰威显公斯又至诚之感为不诬矣然二帅既殁累公左迁户部侍郎知安州延安吏民百数诣阙号诉谓城当陷而存民将殒而生皆公之力也天子恻然故一岁间起公吏部侍郎知河中府未行改京兆府且许朝觐上优遇之加资政殿学士赴镇岁余以抚安关辅之劳改尚书左丞进大学士俄而复守西京有羣盗集于襄邓浸淫汝洛间朝廷委公营之公夙夜乃事遣兵驱遏兼示恩贷故其寇归者半戮者半民用乐业岁乃大登朝廷有诏褒之又言事者以西事而来收兵大冗宜遣使择去以寛其费朝廷从之军中往往偶语公密疏谓急而用之缓而弃之不可上乃止公保厘三岁拜礼部尚书时已抱疾至终之日洛人悲焉公常志在补益奏稿累箧及其沈痾闻朝廷有事于田狩犹拜疏忠切以尽其心公性恭和有风鉴门下所举多至贵显为时名卿藏书仅万巻惟小书五经则常提携左右不可一日无此与岷山处士龙昌期论易深达微奥以昌期所著书奏御遂行于时公着明道集三十巻后集十卷弥纶集十卷虽高年贵位而造次不忘于学初娶魏氏追封巨鹿郡夫人再娶臧氏始封遂宁郡夫人改仁寿郡男六人长曰宗杰兵部员外郎直史馆陜西转运使三路制置解盐使先公一年而亡次宗良宗衍并守将作监主簿次宗古皆早亡宗师宗贤今并太常寺太祝女十人一适眉州防御使高继宣三人在室六人早亡孙男六人子开子明并大理评事子仪太常寺奉礼郎子谅子奇子渊将作监主簿孙女七人曾孙女二人公约于身劳于国周旋四方始终一节又政惟慈恕不任威罚今二子六孙秀异簪绅岂阴徳之在欤某素为公之所知又诸孤以公善状求为之铭铭曰邦之伟人念徳不怠勤劳王家四十七载入辅枢轴作为股肱皇猷克赞天眷是膺出临藩宣允专节制蹈乎忧患济以忠义政本乎仁行执乎恭夙兴夜寐则善之从岁月靡靡终于寿纪典礼具举神灵以喜葬于先茔旧柏青青子孙尚蕃承祭祀兮惟宁东染院使种君墓志铭君讳世衡字仲平国之劳臣也不幸云亡其子泣血请铭于予予尝经畧陜西知君最为详惧遗其善不可不从而书之初康定元年春夏戎犯延安我师不利朝廷以堡障众多有分兵之患其间逺不足守者即命罢之寇骄而贪益侵吾疆百姓被其毒君时为大理丞任鄜州从事建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寛州请因其废垒而兴之以当寇冲左可致河东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势北可图银夏之旧有是三利朝廷从之以君董役事君胆勇过人虽俯逼戎落曾不畏惮与兵民暴露数月且战且城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池百有五十尺始至于石工徒拱手曰是不可井矣君曰过石而下将无泉耶尔攻其石屑而出之凡一畚偿尔百金工复致其力过石数重泉果沛发饮甘而不耗万人欢呼曰神乎虽虏兵重围吾无困渴之患矣用是复作数井兵民马牛皆大足自兹西陲堡障患无泉者悉仿此大蒙利焉既而朝廷署故寛州为青涧城授君内殿承制知城事复就迁供备库副使旌其劳也塞下多属羌向时汉官不能恩信羌皆持两端君乃亲入部落中劳问如家人意多所周给常自解佩带与其酋豪可语者有得虏中事来告于我君方与客饮即取坐中金器以奬之属羌爱服皆愿効死青涧东北一舍而逺距无定河河之北有虏寨虏常济河为患君屡使属羌击之往必破走前后取首级数百牛羊万计未甞劳士卒也故功多而费寡建营田二千顷岁取其利募商贾使通其货或先贷之本速其流转岁时间其息十倍乃建白凡城中刍粮钱币暨军须城守之具不烦外计一请自给使一子专视士卒之疾调其汤饵常戒以笞责期于必瘳士卒无不感泣今翰林承旨王公尧臣安抚陜西言君治状上悦降诏褒之曰边臣若此朕复何忧二年就兼鄜延路驻泊兵马都监制置本路粮草迁洛苑副使庆厯二年春予按廵环州患属羌之多而素不为用与夏戎潜连助为边患乃召蕃官慕恩与诸族酋长仅八百人犒于麾下与之衣服缯彩以悦其意又采忠顺者増银帯马绂以旌之然后谕以好恶立约束四俾之遵向然悍猾之性乆失其驭非智者处之虑复为变时青涧既完人可循守乃请于朝愿易君理环朝廷方以青涧倚君又延帅上言人重其去命予更择之予谓夏戎日夜诱吾属羌羌爱其类益以外向非斯人亲之不能革其心朝廷始如其请君既至环安边之利害大要在属羌难制惧合夏戎为暴发之患又地瘠谷贵屯师为难聚粮则力屈损兵则势危斯急病也君乃周行境内入属羌聚落抚以恩意如青涧焉有牛家族首奴讹者倔强自处未甞出见官长闻君之声始来郊迎君戒曰吾诘朝行劳尔族奴讹曰诺是夕大雪三尺左右曰此羌凶诈甞与高使君继嵩挑战又所处险恶冰雪非可前君曰吾方与诸羌树信其可失诸遂与士众缘险而进奴讹初不之信复会大雪谓君必不来方坦卧帐中君已至蹵而起之奴讹大惊曰我世居此山汉官无敢至者公了不疑我耶乃与族众拜伏諠呼曰今而后惟父所使自是属羌咸信于君有兀二族受夏戎伪署君遣人招之不听即使慕恩出兵诛之死者半归者半尽以其地暨牛羊赏诸有功其僭受伪署如兀二族者百余帐咸股栗请命纳其所得文券袍带由是羌属无复敢贰君戒诸族各置烽火夏戎时来抄掠则举烽相告众必介马而待之破贼者数四泾原帅葛怀敏定川之败戎马入纵于渭予领庆州蕃汉兵往扼邠城又召君分援泾原君实时而赴羌兵从者数千人属羌为吾用自此始君曰羌兵既可用矣乃复教土人习弧矢以佐官军吏民有请某事辞某事者君咸使之射从其中否而与夺之坐过失者亦用此得赎吏农工商无不乐射焉繇是缘邉诸城独环不求增兵不烦益粮而武力自振夏戎闻属羌不可诱土人皆。
三论范仲淹:只弹“履霜”警后世,千秋“褒贬”谁可见史传范仲淹素爱弹古琴,曾于琴中思古,又向志于琴道的崔遵度请教“琴何为是”,并问还有谁与他志同道合,崔公说是唐处士,于是范仲淹“拜而退,美而歌曰:有人焉,有人焉,且将师其一二”。
他为自己寻到能学琴与琴道的老师快乐如孺子。
据陆游《老学庵笔记》载:“范文正公喜弹琴,然平日只弹《履霜》一操,时人谓之范履霜。
”《履霜》虽为一古琴曲名,其语出自《周易》坤卦:“初六,履霜坚冰至”。
其字面之意,为踩上霜时就知道寒冬即将来临,提醒人们“防微杜渐”而“如履薄冰”。
而范仲淹平日只弹《履霜》一曲,可知其对于自己的职责使命的“如履薄冰”和政治节操的清洁自守。
1029年,仁宗十九岁,章献太后依然主持朝政。
冬至,仁宗准备率领百官在会庆殿为太后祝寿。
范仲淹认为这一做法混淆了家礼与国礼,就上疏仁宗说:“皇帝有事奉亲长之道,但没有为臣之礼;如果要尽孝心,于内宫行家人礼仪即可,若与百官朝拜太后,有损皇上威严”,谏言仁宗放弃朝拜事宜。
上疏奏报内廷,没有获得答复。
范仲淹又上书太后,请求还政仁宗。
奏书入宫,再次石沉大海。
时朝中另一大臣、范仲淹的好友晏殊得知范仲淹上疏,大惊失色,批评他过于轻率,不仅有碍自己的仕途,还会连累举荐之人。
范仲淹据理力争,并回写一封长信,详述自己的缘由,申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侍奉皇上当危言危行,绝不逊言逊行、阿谀奉承,有益于朝廷社稷之事,必定秉公直言,虽有杀身之祸也在所不惜。
”1033年,太后驾崩,仁宗亲政,召范仲淹入京,拜为右司谏。
时群臣多议太后垂帘时为政之失(,范仲淹却认为太后虽秉政多年,但亦有养护仁宗之功,建议朝廷掩饰太后过失,成全其美德。
仁宗采纳,诏令朝廷内外不得擅自议论太后之事。
仁宗因刘太后新亡,欲立杨太妃为皇太后,参与军国大事。
范仲淹认为频立太后,有皇帝不能亲政之嫌。
仁宗采纳,罢黜太后册名。
七月,天下大旱,蝗灾蔓延,江淮和京东一带灾情尤其严重。
为安定民心,范仲淹奏请朝廷派人视察灾情,仁宗不予理会。
范仲淹与梅尧臣及其三篇《灵乌赋》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吴县(今属江苏)人,北宋真宗时期进士。
提起范仲淹,人们很快会想起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他能够在封建官场的污泥里洁身自好,是少有的表里如一的封建时代为官楷模之一。
梅尧臣(1002―1060)字圣俞,宣州宣城(今属安徽)人,北宋著名现实主义诗人。
梅初试不第,后以荫补河南主簿。
50岁后,于皇,三年(公元1051年)始得宋仁宗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为太常博士。
曾参与编撰《新唐书》,并为《孙子兵法》作注,著有《宛陵先生集》60卷、《四部丛刊》影明刊本,还著有大量的诗词文论等。
起初,经人介绍,范、梅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忘年交”,之后关系却逐步恶化。
3篇《灵乌赋》,是他们后来关系恶化的写照,也能据此找出两人矛盾的根源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迥然不同的方法。
从“忘年交”到梅尧臣的首篇《灵乌赋》宋仁宗天圣九年(公元1031年)由范仲淹的同科进士、梅尧臣的妻兄谢绛引荐,范、梅两人在洛阳会面,同有相见恨晚之感。
宋仁宗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范仲淹因劝阻仁宗皇帝与宰相吕夷简废郭皇后而被贬知睦州(今浙江建德)。
这时,梅尧臣赋诗《聚蚊》、《清池》,对范仲淹寄予深切的同情。
第二年(公元1034年),梅尧臣读了范仲淹在睦州写的《严先生祠堂记》后,挥毫写下了《读范桐庐述严先生祠堂碑》诗,夸奖范仲淹是“千载名不忘,休哉古君子”,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说明这时两人的政见一致,个人情感融洽,堪称“忘年交”。
到了景,三年(公元1036年),范仲淹因呈“百官图”,弹劾宰相吕夷简徇私用人,被贬黜到绕州,其好友欧阳修、余靖、尹洙等也相继为救范而被贬。
这时在池州任建德知县的梅尧臣义愤填膺,挥笔写下了批评朝廷昏暗的诗篇。
他在《猛虎行》中指斥吕夷简“当逢食人肉”;在《巧妇》中运用讽刺的手法痛斥朝廷的做法,为范仲淹鸣不平,梅尧臣还通过《闻欧阳永叔谪夷陵》,闻《尹师鲁谪富水》、《寄绕州范待制》等诗作,直言不讳地倾诉他对范仲淹、欧阳修、尹洙等人光明磊落、嫉恶扬善、维护纲纪、敢于斗争、刚直不阿的赞美之情。
诸葛忆兵:浩然之气不可及——论范仲淹的诗歌创作范仲淹留存至今的诗歌有三百余首,比较充分地展现了范仲淹的政治理想、人生态度、生活爱好、文学观念、审美情趣等多方面情况,是深入研究范仲淹的第一手材料。
后人景仰范仲淹以天下为己任的博大胸怀,钦佩范仲淹刚直不阿的高尚品格,折服范仲淹出将入相的丰功伟绩,欣赏范仲淹“气象万千”的散文和歌词创作,相对忽略了范仲淹的诗歌创作。
平心而论,范仲淹诗歌的创作成绩,在有宋一代并不突出,然而,数量众多的诗歌创作,却更能显现范仲淹丰富多彩的一生。
范仲淹以功业、道德名世,但“诗言志”,因此,诗歌更能够恰如其分地从文学的角度表现范仲淹的精彩人生。
对范仲淹诗歌创作进行全面的疏理研究,是范仲淹研究过程中亟待弥补、不可或缺的一项内容。
一、粹然治世之音范仲淹是北宋杰出的政治家,他有政治家的博大胸怀和敏锐眼光。
晁公武称范仲淹“慨然有康济之志,作文章尤以传道为任”①。
他的诗歌创作,首先是他政治家品格和胸襟的从容展现。
《诗大序》说:“诗者,志之所之也。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
”诗歌应该发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的重大社会作用。
这是儒家经典的“诗教”观,强调诗歌创作的“教化”功能。
中国封建时代杰出的政治人物,往往是儒家思想的坚定信仰者,范仲淹也是如此。
所以,范仲淹的诗歌创作,深受儒家“诗教”理念的影响。
范仲淹在读他人文集的时候,曾经有这样的评价:“君子著雅言,以道不以时。
仰止江夏公,大醇无小疵。
孜孜经纬心,落落教化辞。
”②范仲淹认为:诗歌创作不应该媚俗时世,应该坚守儒家之“道”,发挥“教化”作用。
其《鸣琴》诗则用喻托方式,表达同样的创作理念:“思古理鸣琴,声声动金玉。
何以报昔人,传此尧舜曲。
”作诗或鸣琴,皆以儒家道统为依归。
凡此种种,在文学理论上并没有创新之处,只是表明范仲淹非常认同儒家的“诗教”创作理念。
这样的创作理念,主导着范仲淹的诗歌创作。
范仲淹27岁进士及第进入官场,64岁去世,宦海生涯一共37年。
范仲淹的赋论与赋作新探(一)【内容提要】历代赋论赋话对范仲淹赋作的评论主要集中在三个层面:一是探讨本事,比如对《灵乌赋》、《荠赋》的评论,即属此类;二是观察用意,比如对《金在熔赋》、《水车赋》、《用天下心为心赋》等的评论,即属此类;三是赏析佳句,比如对《自诚而明谓之性赋》、《天道益谦赋》等的评论,即属此类。
范仲淹由于早年于赋体文学用功甚大,因而在其他文体尤其记序文类写作时常常带有赋体笔法,采用了首尾是文,中间是赋的结构方式。
这一现象,应该引起跨文类研究学者的高度重视。
【关键词】范仲淹/赋论/律赋/形式分析范仲淹(989-1052)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也是一位杰出的辞赋作家。
李调元《雨村赋话》卷五评云:“宋初人之律赋最伙者,田、王、文、范、欧阳五公。
黄州一往清泚,而谏议较琢磨,文正游行自得,而潞公尤谨严,欧公佳处乃似笺表中语,乃免陈无己‘以古为俳’之诮。
故论宋朝律赋,当以表圣、宽夫为正则,元之、希文次之,永叔以降,皆横骛别趋而偭唐人之规矩者也。
”1]认为范仲淹与田锡、王禹偁、文彦博、欧阳修等是宋初律赋作品最丰富的五位作家。
查《四部丛刊》本《范文正公集》,卷一收《明堂赋》、《秋香亭赋》、《灵乌赋》等3篇;卷二十收《老人星赋》、《老子犹龙赋》、《蒙以养正赋》、《礼仪为器赋》、《今乐犹古乐赋》、《省试自诚而明谓之性赋》、《金在熔赋》、《临川羡鱼赋》、《水车赋》、《用天下心为心赋》等10篇。
又查《范文正公别集》,卷二收《尧舜率天下以仁赋》、《君以民为体赋》、《六官赋》、《铸剑戟为农器赋》、《任官惟贤材赋》、《从谏如流赋》、《圣人大宝曰位赋》、《贤不家食赋》、《穷神知化赋》、《干为金赋》、《王者无外赋》等11篇;卷三收《易兼三材赋》、《淡交若水赋》、《养老乞言赋》、《得地千里不如一贤赋》、《体仁足以长人赋》、《阳礼教让赋》、《天骥呈才赋》、《稼穑惟宝赋》、《天道益谦赋》、《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赋》、《政在顺民心赋》、《水火不相入而相资赋》等12篇。
以上共计36篇。
另外《四库全书》本《历代赋汇》收有本集之外的《大礼与天地同节赋》、《制器尚象赋》2篇,和断句《荠赋》1篇,缺收《淡交若水赋》。
两相合计,范仲淹总计存赋全篇38篇,断句1篇。
其中除正集卷一所收的3篇为古赋之外,其他均为律赋。
前此研究范仲淹赋作的主要有2篇论文,一篇是洪顺隆教授所作《范仲淹的赋与他的文学观》2],另一篇是何佩雄教授所作《略论范仲淹的“治道”赋》3]。
这两篇论文对于范仲淹赋中体现的文学观和“治道”观作了深入探讨,但是范仲淹赋涉及的问题比较广泛,诸如范仲淹的律赋理论、范仲淹赋的押韵与分类、范仲淹律赋的体裁格式、范仲淹赋作的评论、以及范仲淹赋与散文之间的相互影响等诸多问题,上两篇论文并未展开讨论。
因此,本文另辟蹊径,讨论这些范仲淹赋学中的有关问题。
一、范仲淹的赋论检阅在《范文正公别集》卷四收录有1篇有关范仲淹赋学理论的重要文章《赋林衡鉴序》。
《赋林衡鉴》是范仲淹编选的1部唐宋律赋选本,这部书大约选律赋100余首,分类编撰。
此书在宋代颇为流行,南宋郑起潜在《上尚书省札子》中说:“起潜屡尝备数考校,获观场屋之文,赋体多失其正。
起潜初任吉州教官,尝刊赋格,自《三元》、《衡鉴》、二李及干淳以来诸老之作,参以近体,古今奇正,粹为一编。
总以五诀,分为八韵,至于一句,亦各有法,名曰《声律关键》。
”4]其中所谓的《衡鉴》,应当就是指范仲淹编选的《赋林衡鉴》而言。
可惜《赋林衡鉴》已经失传,今人无从窥其全貌。
好在该书的《序》还保存下来,我们可以据以分析范仲淹的赋论思想。
以下就这篇《序》作分段分析:“人之心也,发而为声,声之出也,形而为言;声成文而音宣,言成文而诗作。
圣人稽四始之正,笔而为经;考五声之和,鼓以为乐。
是故言依声而成象,声依乐以宣心。
感于人神,穆乎风俗,昭昭六义,赋实在焉。
”这是起首的一段,谈论赋的起源。
其观点来源于《礼记·乐记》和《诗大序》。
认为赋为六义之一,具有“感于人神,穆乎风俗”的社会作用。
“及乎大醇即醴,旁流斯激,风雅条散,故态屡迁,律吕脉分,新声间作。
而士衡名之体物,聊举于一端;子云语以雕虫,盖尊其六籍。
降及近世,尤尚斯文。
”这是第二段,谈论历史上对赋的定义和评价。
认为陆机关于“赋体物而浏亮”的说法只是谈到一个方面,并不全面;而扬雄关于“赋乃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的说法,只是他自己推重其经学著作的片面之词,不必当真。
近世(指唐宋)以来,赋类文体特别受到推崇。
“律体之兴,盛于唐室。
贻于代者,雅有存焉。
可歌可谣,以条以贯;或祖述王道,或褒赞国风,或研究物情,或规戒人事;焕然可警,锵乎在闻。
国家取士之科,缘于此道。
九等斯辨,寸长必收。
”这是第三段,谈论律赋兴盛于唐代,具有“或祖述王道,或褒赞国风,或研究物情,或规戒人事”等四个方面的重要功能,因而被国家规定为科举文体,发挥着为国家抡才的重大作用。
“其如好高者鄙而弗攻,几有肴而不食;务近者攻而弗至,若以莛而撞钟。
作者几稀,有司大患。
虽炎炎其火,玉石可分;而滔滔者流,泾渭难见;曷尝求备,且务广收。
故进者岂尽其才,而退者愈惑于命。
临川者鲜克结网,入林者谓可无虞。
士斯不勤,文何以至?撰述者既昧于向趣,题品者复异其好尚。
绳墨不进,曲直终非。
”这是第四段,谈论律赋文体由于“好高者鄙而弗攻、务近者攻而弗至”等原因,以至出现了衰落的局面;加之“撰述者既昧于向趣,题品者复异其好尚”的现象,导致缺乏公平合理的律赋评价体系。
“仲淹少游文场,尝禀词律,惜其未获,窃以成名。
近因余闲,载加研玩,颇见规格,敢告友朋。
其于句读声病,有今礼部之式焉。
别析二十门,以分其体势:叙昔人之事者,谓之叙事;颂圣人之德者,谓之颂德;书圣贤之勋者,谓之记功;陈邦国之体者,谓之赞序;缘古人之意者,谓之缘情;明虚无之理者,谓之明道;发挥源流者,谓之祖述;商榷旨义者,谓之论理;指其物而咏者,谓之咏物;述其理而咏者,谓之述咏;类可以广者,谓之引类;事非有隐者,谓之指事;究精微者,谓之析微;取比象者,谓之体物;强名之体者,谓之假象;兼举其义者,谓之旁喻;叙其事而体者,谓之叙体;总其数而述者,谓之总数;兼明二物者,谓之双关;词有不羁者,谓之变态。
区而辩之,律体大备。
”这是第五段,谈论自己对律赋素有研究,因此编成一部《赋林衡鉴》,其书按照分类编排的体例,分成叙事、颂德、记功、赞序、缘情、明道、祖述、论理、咏物、述咏、引类、指事、析微、体物、假像、旁喻、叙体、总数、双关、变态等二十类,他分类的依据主要有二:一是按照题材分类,前十类大致如此;一是按照写作方法分类,后十类大致如此。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收录了所谓“词有不羁”的“变态”类,这一类作品也许是由律赋转化为文赋的先兆。
“然古今之作,莫可尽见;复当旅次,无所检索。
聊取其可举者类之于门,门各有序,盍详其旨。
故不足者,以今人之作者附焉。
略百余首,以示一隅。
使自求之,思过半矣。
虽不能贻人之巧,以庶几辨惑之端。
名之曰《赋林衡鉴》,谓可权人之轻重,辨己之妍媸也。
所举之赋多在唐人。
岂贵耳而贱目哉?庶乎文人之作,由有唐而复两汉,由两汉而复三代。
斯文也既格乎雅颂之致,斯乐也,亦达乎韶夏之和。
臣子之心,岂徒然耳!”这是第六段,声明自己选赋以唐人赋为主,并且指明其书命名为《赋林衡鉴》的缘由,在于用此书“权人之轻重,辨己之妍媸”,作为律赋制作的准绳。
“若国家千载特见,取人易方,登孝廉,举方正,聘以伊尹之道,策以仲舒之文,求制礼作乐之才,尚经天纬地之业,于斯述也,委而不论,亦吾道之志欤!时天圣五年正月日,高平范仲淹序。
”这是最后一段,说国家行政当局如果改革科举之法,不考律赋,如果真正能够做到“求制礼作乐之才,尚经天纬地之业”,那么,就完全可以废弃《赋林衡鉴》一书不用,那也是符合自己的初心本性的。
我们还注意到,这篇序文署年为“天圣五年”,当西元1027年,范仲淹时年39岁。
据《范文公年谱》记载:此年“公寓南京应天府。
按公《言行录》云:时晏丞相殊为留守,遂请公掌府学。
公常宿学中,训督学者,皆有法度,勤劳恭谨,以身先之。
由是四方从学者辐辏,其后以文学有声名于场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5]。
由此可知,范仲淹编选《赋林衡鉴》一书的现实目的,有可能是作为南京应天府学的教本。
二、范仲淹赋的押韵和分类律赋是唐宋和清代科举考试中使用的文体之一,其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题目之下加以限韵。
清代赋论家王芑孙说:“官韵之设,所以注题目之解,示程式之意,杜抄袭之门,非以困人而束缚之也。
”6]可见限韵的目的可以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解释题目,二是立下行文的格式规范,三是为了防止科场作弊和统一录取标准。
第一个方面不是必须的,因为有的限韵有解题的作用,有的则与题目无关;第二、第三方面则是限韵应有的功用。
由于韵脚的限制,考生必须戴着镣铐跳舞,在有限的韵脚之下,尽量发挥才情,以营造出精致遒美的篇章。
首先让我们回顾一下唐宋人记载的有关律赋押韵规定:唐抄本《赋谱》云:“近来官韵多勒八字,而赋体八段,宜乎一韵管一段,则转韵必待发语,递相牵缀,实得其便,若《木鸡》是也。
”7]《木鸡赋》是中唐浩虚舟登第的应试之作,其赋以“致此无敌,故能先鸣”为韵,阐述“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的道理,可视为唐代律赋押韵的正格。
唐人律赋官韵虽然多勒八字,但相对比较自由,尚未严格遵循四平四仄的规范。
这种情形到了五代时就更加严格了,《旧五代史》卷九十三《卢质传》记载:“质以‘后从谏则圣’为赋题,以‘尧舜禹汤,倾心求过’为韵,旧例赋韵四平四侧,质所出韵乃五平三侧,由是大为识者所诮。
”(按:此例又见《容斋四笔》卷六《干宁覆试进士》条)宋人王楙《燕翼诒谋录》:“国初进士辞赋押韵不拘平仄次第,太平兴国三年九月,始诏进士律赋平仄次第用韵;而考官所出,官韵必用四平四仄。
辞赋自此齐整,读之铿锵可听矣。
”8]由此可见,宋代官方规定的律赋押韵规则比唐代更为严整,必须严格遵循四平四仄的规范。
《四部丛刊》本的《范文正公集》所收律赋题下都标注有八字限韵,按照四平四仄的标准,本节拟检验范仲淹律赋的押韵。
范仲淹的《赋林衡鉴》将律赋按照题材和写作方式分成20类,他自己的赋作,清人陈元龙编选的《御定历代赋汇》收录有38篇,分别收录在以下各类:(一)天象类(1篇):《老人星赋》,以“明星有烂,万寿无疆”为韵,乃平平仄仄,仄仄平平格式;(二)治道类(20篇):《圣人大宝曰位赋》,以“仁德之守,光大君位”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王者无外赋》,以“王者天下,何外之有”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圣人抱一为天下式赋》、以“淳一敷教,天下为式”为韵①,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尧舜率天下以仁赋》,以“尧舜仁化,天下从矣”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体仁足以长人赋》,以“君体仁道,随彼尊仰”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君以民为体赋》,以“君育黎庶,如彼身体”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用天下心为心赋》,以“人主当用天下心矣”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阳礼教让赋》,以“修射崇饮,民不争矣”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政在顺民心赋》,以“明主施政,能顺民欲”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任官惟贤材赋》,以“分职求理,当任贤者”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得地千里不如一贤赋》,以“贤实邦本,何地能及”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六官赋》,以“分职无旷,王道行矣”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贤不家食赋》,以“尊尚贤者,宁有家食”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大礼与天地同节赋》,限韵原缺;《礼义为器赋》,以“崇礼明义,斯以为器”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制器尚象赋》,限韵原缺;《铸剑戟为农器赋》,以“天下无事,兵器销偃”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从谏如流赋》,以“王者从谏,如彼流水”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干为金赋》,以“刚健纯粹,其象金也”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金在熔赋》,以“金在良冶,求铸成器”为韵,乃平仄平仄,平仄平仄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