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莫里森《宠儿》中身份构建的后殖民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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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话语下的他者——《宠儿》的后殖民主义解读吴朝辉 云南大学摘要:《宠儿》是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讲述的是黑人女性塞丝为逃离奴隶制不惜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故事。
作为一位来自边缘的作家和批评家,她的小说着重描写被美国社会边缘化的黑人的生存,传播的是他者的声音。
从后殖民视角解读《宠儿》,揭露奴隶制废除前后,在白人主导的美国社会黑人被限制、排斥、甚至剥夺了生存权力。
而莫里森也正是通过对他者生存的关注来表现其颠覆话语的。
关键词:后殖民主义;种族话语;他者在西方传统哲学中,他者的定位和定义从一开始就与“压制”联系起来。
他者的绝对他异性和外在性使任何对其进行定位和定义的企图都是在对它进行驯化或殖民化。
如果他者的言行对我们来说不可理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其视为庸俗和低级的东西加以归纳和抛弃。
这个过程也是不断使用压迫性策略对他者进行收编、同化、驯化的过程,一个自我对他者行使主观暴力的过程。
在萨义德看来,他者概念带有一种文化指涉,它表明文化主体的建构通过一种权力关系来实现,在这种权力关系中,他者处于被征服的地位。
这种抽象的权力关系同时又充斥于故事发生的各个场所,“甜蜜之家”、“124”、“林中空地”,在这些具体的场所中,蕴含着奴隶主与奴隶之间奴役与反奴役的权力关系的博弈以及黑奴对生存权力的争取。
一、甜蜜之家:奴役与反奴役的博弈(一)两代奴隶主的奴役文本中呈现的权力关系的主要模式,是假定的奴隶主的优越和想象中的黑奴的低劣之间的摩尼教对立。
《宠儿》中的“甜蜜之家”是塞丝和贝比·萨格斯等人身为奴隶受奴役的地方,同时也是他们在逃走之后不愿提及、回忆的地方。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拥有一个引起美好感情和无限希望的头衔,这个种植园只能是庄园主的“甜蜜之家”。
对于劳作其间的黑奴来说,这个地方并不甜蜜,更不是家。
加纳先生和“学校老师”是奴隶主的代表。
加纳先生的奴隶制给了黑奴们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带有一种人道主义的色彩。
《宠儿》--一位黑人妇女眼中的黑奴制度
王皓
【期刊名称】《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3(000)004
【摘要】黑奴制度是美国短暂而繁荣的历史上一块永久的疤痕。
它为北美早期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却让无辜的黑人付出了血和泪的代价。
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宠儿》让我们重新回顾了那段历史,将黑人、尤其是黑人妇女在黑奴制度下遭受的摧残再次真实地展现在我们眼前。
小说启发我们再一次去思考黑奴制度的根源和直至今日的影响,对于研究美国黑奴制度和黑人妇女地位都有着特殊而深远的意义。
【总页数】5页(P12-16)
【作者】王皓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外国语言文化与国际交流学院,浙江杭州 310058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71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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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托尼·莫里森小说《宠儿》三代黑人妇女自我的寻找 [J], 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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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宠儿》与《为奴十二年》中两名男性黑奴人物的比较研究 [J], 许明菊
4.“不能承受之重”:《宠儿》中黑人妇女的自我成长 [J], 罗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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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中的宠儿身份解说作者:李雪平来源:《青年文学家》2011年第17期摘要:世界文学史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的小说《宠儿》在美国文学史上极具争议和赞誉,地位特殊而影响巨大。
作品中的主题的多样性、人物身份的多元性为读者提供了作品解读的多种可能性与丰富性。
关键词:宠儿,身份作者简介:李雪平,女(1964-),河南开封人,河南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1)-17-0039-02一、引言在美国短短二百多年的历史上,有一段黑人不愿提及、白人不愿提及、世人不愿提及的过去,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一段宁可被遗忘的过去,它是美国最黑暗的一段历史——蓄奴制。
奴隶制下的非洲人民被偷被抢到美洲大陆,离开了繁衍生息的故土和民族文化的沃土,他们自此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亲人,成为以量计算的“货物”、“动物” [1]。
当代美国文学界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也是唯一一个荣获诺贝尔文学奖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 Toni Morrison,用她迄今为止八部令人瞩目的长篇小说反映了这段极其悲惨的历史,反映美国黑人种族的苦难、黑人妇女的困惑与自救、非裔黑人文化的定位、母爱等一系列问题。
托尼·莫里森在她于1987 发表的以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和充满诗意为特征的小说《宠儿》Beloved 中,以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生动地再现了美国这段黑暗的历史,揭示蓄奴制和种族歧视对黑人的精神伤害,刻画了黑人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时期的悲惨心态,表达了奴隶制给黑人的身心带来的巨大痛苦 [2]。
这个取材于真实的历史事件的小说《宠儿》讲述的是1855 年身怀六甲的黑女奴塞丝为躲避“甜蜜之家”庄园主侄子“学校老师”的凌辱和残酷剥削,只身一人逃亡至辛辛那提城郊的蓝石路124 号。
路上在白人女孩爱弥·丹芙的帮助下产下一女,在与非蓄奴州已成为自由人的婆婆萨格斯团聚28天后, 被追来的奴隶主“学校老师”带人包围,情急之下塞丝毅然决然地将已会爬的两岁的大女儿的喉咙割断,因为对塞丝来说, 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免受奴役的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堂。
《宠儿》中弑婴主题和母亲身份的建构摘要: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宠儿》取材于一个女黑奴因不愿孩子重复自己奴隶命运而杀死孩子的真实历史事件。
塞丝的弑婴行为包含了很多因素,有出于保护的心理,也有一种无知的反抗。
当她成为母亲后,她没有如何做好母亲的信息,她只知道她能给予孩子的爱就是不让孩子重复自己的悲惨命运。
可惜她骨子里对母性的无知还是让她选择了错误的反抗方式。
这时,宠儿魂灵的出现正好填补了她想要补偿过错的心理。
小说中多处暗示这个魂灵既有宠儿的姿态,又有塞丝母亲的影子,使塞丝在身为母亲和女儿这两种角色的交织中不断消耗自己,体现出塞丝在弑婴行为前后作为母亲的种种无奈。
关键词:《宠儿》弑婴主题母亲身份引言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一直致力于黑人文学的研究与创作,因此,她的小说手法及情节往往摒弃了以往白人惯用的描述黑人的成分,独具黑人的历史特色。
她获普利策小说奖的小说《宠儿》就取材于一个真实的黑人历史事件,作家在进行故事改编时亦保留了那个让人唏嘘不已的故事情节,即女主人公在被奴隶主追踪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这段情节在小说中既是故事的一个高潮点,也是小说故事前后发展的连接线。
如何看待塞丝的弑婴行为,还要放在塞丝生活的特定环境下。
本文就将以塞丝自己的母性教育为出发点,探究塞丝自己的母性来源,从而分析塞丝的弑婴行为动机。
最后,回归到母亲本性上,了解塞丝对待宠儿万般宠爱的心理因素。
1弑婴行为之影响因素分析从塞丝的独白中,读者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冷血的母亲,实际上她甚至是一个愿意为孩子无条件付出的高尚的母亲形象,所以她18年前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却有着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而并非是她人性中的凶残所致。
这当中,既有当时社会存在的奴隶制这样一个不平等的制度因素,也有塞丝成长中人为影响的因素。
1.1社会制度的背景下在奴隶制下生活的黑人们往往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无奈,他们被奴隶主无情的压迫、鞭打,他们并没有为自己生活的自由。
论托尼·莫里森《历史三部曲》中的黑人女性创伤摘要:托尼·莫里森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
《宠儿》、《爵士乐》和《天堂》作为托尼·莫里森八部小说中最典型的三部作品,被称为《历史三部曲》。
在《历史三部曲》中,托尼·莫里森将目光投射于本土文化和历史环境之中,刻画了一系列饱受精神创伤的黑人女性形象。
莫里森在积极建构女性主体意识的同时,也提出了女性对种族平等和性别平等的要求。
《历史三部曲》在关注黑人女性所处现实生活的基础之上,书写着黑人女性的精神创伤,这对构建黑人女性精神传统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也促进了黑人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
关键词:托尼·莫里森《历史三部曲》女性创伤1引言托尼·莫里森在历史散步曲终阐述了对黑人女性产生广泛影响的社会与历史,这奠定了她作为一位杰出美国小说家的地位。
《历史三部曲》反映了黑人获得解放后追忆过去,并从痛苦与创伤中解脱出来的历史进程,借助黑人女性讲述着她们在奴隶制特殊环境下的悲惨境遇和痛苦生活,以求重新塑造黑人女性的形象。
在对黑人女性所经历的物质困扰和精神贫瘠状态进行描述的同时,托尼·莫里森也将黑人历史追溯到奴隶制解放初期,通过对黑人城镇及西进运动的书写,刻画了一个又一个深刻的黑人女性形象。
《历史三部曲》在黑人女性文学兴起的最初阶段展现出了反对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的强烈自我意识,也使黑人女性从弱势边缘群体逐渐走向领路者[1]。
2被剥夺作为母亲权利的心灵创伤在《历史三部曲》中,托尼·莫里森刻画了一系列被剥夺劳动力且承担着繁殖奴隶任务的黑人女性形象。
在奴隶制时期,黑人女性生出的孩子不属于父亲和母亲,而是奴隶主的私人财产,在这种严酷的社会现实之下,黑人女性不仅遭受着物质层面的博学,也饱受心灵上的侵害[2]。
在《宠儿》中,主人公塞斯和宠儿是非常重要的两个角色,然而,生育孩子的塞斯却无法抚养自己的孩子,她被剥夺了作为母亲的权利。
5宠儿6))黑人农奴制最后的复仇与解体郝险峰美国当代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以其作品中浓郁的黑人文化传统和对美国黑人历史、现实和未来命运的关注,使黑人文学获得更广阔、更深厚的内涵。
她的作品把对战争、种族、民主、国家制度的思考融入扣人心弦故事情节中,并大量运用神话传说和魔幻现实主义手法,以及黑人音乐、各种暗示、象征等技巧,使其作品产生震撼人心、发人深思的艺术效果。
她于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桂冠,是历史上获此殊荣的惟一黑人女作家。
5宠儿6是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正如瑞典皇家文学院给她的授奖辞中所说,她/以富于洞察力和诗情画意的小说生动地描绘了美国现实社会中的一个基本面0,即蓄奴制的瓦解与消亡。
小说中的故事令人触目惊心:女黑奴塞丝不堪忍受奴隶主的折磨和凌辱,携带子女逃亡,遭到猎奴者追捕,因不愿看到孩子重新沦为奴隶,她毅然将孩子扼杀;奴隶制废除后,塞丝杀死的幼女宠儿的阴魂归来,处心积虑地对母亲当年的行为实施报复,直到母亲奄奄一息,最后在黑人邻居们的帮助下,才将宠儿的鬼魂驱走,塞丝终于从过去的梦魇中解脱,恢复正常的生活。
在整部小说中,宠儿是贯穿始终的线索,为了让她获得自由,塞丝从/甜蜜之家0逃跑;为了不让她成为奴隶主的牺牲品,塞丝横下心来把她扼杀;她的鬼魂使塞丝全家鸡犬不宁,两个哥哥逃离宅子不知所踪,邻居对他们避恐不及,奶奶贝比也因此郁郁而终;为了全心全意地守护她,妹妹丹芙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因为她的色相诱惑,深爱塞丝的保罗#D被迫离开;为了求得她的原谅,塞丝耗尽心神直至心力交瘁、命悬一线。
从表面上看宠儿是爱塞丝的,但她的爱是沉重、贪婪、索求无度、摒弃一切的,是由恨而生的,从而是具有复仇性质的。
宠儿其实是农奴制在被消灭后进行复仇的载体,与其说宠儿借尸还魂,不如说是农奴制在借尸还魂。
事实上,宠儿的死不应归咎于塞丝,而是农奴制的残忍和毫无人道造成的。
塞丝从小在农奴制的阴霾下成长,黑人农奴毫无做人的尊严,对奴隶主来说,他们充其量只是工具。
隱ia2019.01文学教育论《宠儿》中的去殖民化®-尤越内容摘要:本文旨在分析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宠儿》中的去殖民化。
通过运用黑奴叙事,以及对白人至上主 义的颠覆,莫里森打破了白人强加在黑人身上的文化桎梏和思维桎梏,从而成功地解殖了美国的殖民。
关键词:去殖民化黑奴叙事白人至上自我意识《宠儿》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之一。
这篇 小说以黑人奴隶的生活为主题,讲述了一个逃亡的黑奴赛丝为了 不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奴隶而将其 杀害,18年后,女儿的鬼魂归来报 复的故事。
作为一个黑人作家,莫 里森始终关注着黑人民族的历史 与生活。
在《宠儿》中,她从黑人的 角度审视奴隶制,并且有力地挑 战了奴隶制和种族歧视话语。
赛义德的东方主义中最为关 键的一点之一是东方主义者对“他者”的虚假呈现。
呈现自己是 后殖民主义作家的主要任务之一。
然而呈现自我对后殖民主义 作家而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如拉奥指出的“一个人必须用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语言来表达 自己的精神。
”(Rao v)对于被剥 夺了文化遗产和语言的非裔美国 人来说,这一情况更是如此。
在 《宠儿》中,莫里森试图打破白人 在文化和思维上对黑人的双重束 缚,以真实地呈现黑人的生活。
1.黑奴叙事:打破文化桎梏黑奴叙事记叙了美国南北战争前奴隶的个人生活,是非裔美国文学文化中最具影响力的传统之一。
现在“黑奴叙事”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个专门术语,特指南北战争之前的美国黑人自传。
被视作非裔美国文学起源的黑奴叙事运用了大量的传统非洲文学技巧,比如宗教、演讲、音乐和召唤等,在形式上继承了非洲口述传统。
这种富有黑人民族文化特点的叙事也反映了非洲人民主体意识的觉醒。
在《宠儿》中,黑奴叙事几乎无处不在。
黑人口述传统、超自然力量和爵士风格文本的运用展现了黑人的艺术特色和他们的民族身份。
(1)黑人口述传统黑人一直都有和表演者一起参与到表演中的传统。
表演者召唤,观众呼应。
他们一起互动参与到这个集体艺术创作的过程之中。
外国文学《宠儿》中的身份含混现象--以后殖民的视域分析付盼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摘要:当代著名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最负盛名的小说《宠儿》讲述了一位黑人母亲为保存其孩子主体的完整性不惜以死亡的方式将她从奴隶制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本文将从后殖民主义的角度分析《宠儿》中的身份含混问题,旨在揭示殖民统治和文化霸权对全人类造成的负面影响。
关键词:《宠儿》;身份含混;黑人托妮·莫里森作为最具代表性的非裔美国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不断地被学者们研究。
《宠儿》作为她的杰作之一,主要讲述了赛斯为让她的孩子免遭与她一样的命运而杀婴的故事。
虽然殖民主义已经结束,奴隶制已经废除,但读者也可以从《宠儿》感受到黑人心中的创伤。
根据霍米·巴巴的后殖民主义理论,在殖民化过程中被殖民者放弃了他们的传统的种族和性别,重塑了一个新的空间,最后,第三空间的状态形成了。
本文基于霍米·巴巴的后殖民理论,分析了白人和黑人个体以及黑人社区的含混身份,旨在揭示殖民主义和文化霸权的不仅对黑人同时也对白人造成了巨大影响和冲击。
一、个体身份的模糊(一)白人人格的模糊性根据霍米·巴巴,殖民统治是在原型的基础上创建的,原型将白人视为文明和进步的象征,而黑人则是野蛮和堕落的象征。
然而,在殖民主义原型的影响下产生的白人主体是分裂的,黑人被赋予的形象实际上是白人的一部分。
在《宠儿》中,由学校老师和他的侄子代表的白人奴隶主由于他们的主体分裂而成为矛盾人格的代表。
一方面,他们用文明作为标榜自己的方式,但另一方面,他们对黑人做了一些野蛮的事情。
他们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惩罚和杀害逃跑的黑人,他们对待赛斯的方式正是他们烙印在黑人身上那些标签的体现。
在《宠儿》中,教师最初是一位教授文明知识的老师,而他的侄子也学到了一些看似正确的东西。
但他们这样的行为:如杀死黑人的方式,吸吮塞瑟的乳房,并观察强奸,都表现出野蛮特性。
因此,由于殖民主义和奴隶制的影响,学校老师和他的侄子的身份含混了,他们不仅保留了殖民原型赋予白人的人格,而且还有所谓的黑人的特性。
托尼·莫里森《宠儿》中身份构建的后殖民解读【文章摘要】:作为一位黑人女性作家,托尼·莫里森是20世纪美国非裔文坛的领军人物,她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文字创作出多部为黑人解放而疾呼的力作。
莫里森的代表作《宠儿》是美国非裔文学研究的重要对象,也是美国文化研究的一个热点。
当下,国外对其的研究聚焦于于女性主义,种族歧视,后现代主义等话题;国内对其的研究集中于写作手法和思想内容方面。
本文从后殖民主义的角度出发,基于国内外对于《宠儿》的研究,通过对《宠儿》故事情节和黑人女性形象的探讨,运用斯图尔特·霍尔的文化身份和文化认同概念和弗朗兹·法侬的民族文化观点,研究黑人的身份建构问题,从而揭露蓄奴制和种族歧视对美国黑人的身心伤害和黑人身份认同感的缺失,讨论黑人在蓄奴制之下变成文化上的“孤儿”,白人阴影下的他者的事实,并对黑人文化身份的重建进行探讨。
【关键词】:托尼·莫里森;《宠儿》;后殖民主义;文化身份一、托尼·莫里森与《宠儿》托尼·莫里森是20世纪美国非裔文坛的领军人物,也是举世公认的最优秀小说家之一。
她以独特的叙事视角和高超的文学创作水平,探索非洲民族在美国的身份认同困境,尤其着眼于黑人女性的悲惨经历,致力于揭示奴隶制和种族歧视对于非洲民族的迫害。
同时,她带着崇高的民族自豪感和使命感,将非洲传统文化元素融入于作品之中,为非洲文化的延续和传播做出努力。
托尼·莫里森共出版11部杰出的小说,其中包括《最蓝的眼睛》、《所罗门之歌》和《宠儿》等。
1993年,莫里森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此奖项的非裔女作家。
《宠儿》发表于1988年,是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之一,她凭借这部作品于1988年获得普利策奖。
小说讲述了一位名叫塞丝的黑人女性逃脱奴役的故事。
在小说的开端,塞丝已经成功逃脱奴役,自由地生活了十几年。
但她的家庭早已分崩离析——她的婆婆贝比·萨格斯早年间去世了,两个儿子由于惧怕房中幽灵的骚扰而选择离开。
只有小女儿丹芙留在家里,与她相依为命。
塞丝和丹芙被黑人社区的同胞们排斥,孤立无援。
后来,保罗·D的到来为母女俩的生活增添了一丝光亮,他赶走了幽灵,母女二人的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开始。
然而,一位自称为“宠儿”的姑娘闯入了她们的生活,塞丝认为这位“宠儿”正是她曾经亲手杀死的大女儿,于是对她百般照顾,以至于耗尽了全部的金钱和精力,甚至失去了自我。
丹芙也认为宠儿是她死去的姐姐,于是每天与宠儿待在一起以寻求陪伴。
保罗·D发现了事情的端倪,试图阻止塞丝和丹芙的坠落,但他失败了,最后选择独自离开。
此时,宠儿变得越来越自私,要求也越来越放肆,肆无忌惮地消耗着母女二人的生命。
出于对于家庭的责任,丹芙最终走出了家门,主动向黑人社区的同胞们寻求了帮助。
最终,在同胞的帮助之下,她们成功赶走了宠儿,母女二人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如同莫里森的大部分作品一样,《宠儿》展现了非洲民族沉痛的历史,揭示了奴隶制对人的毁灭效应——它不仅毒害被奴役的人,也深深伤害奴役他人的人。
在莫里森的带领之下,无数读者开始反思充满黑人血与泪的黑暗历史,思考在白人文化的压迫下,黑人何以延续自己的文化,努力在黑暗中寻求光明。
小说《宠儿》问世后,许多评论家从不同的角度对这部小说进行了分析。
比如黑人心理的视角,黑人的主体性和身份建构视角,宗教的视角,作品中体现的母爱视角。
然而,很少有人从后殖民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小说。
本文将从后殖民的角度分析《宠儿》中的身份危机和身份建构,运用文化身份理论、民族文化理论和“他者”概念,揭示奴隶制和种族歧视对美国黑人身心的伤害,并探寻黑人文化的未来。
二、黑人身份认同危机在《宠儿》中的体现姓名标志着一个人的身份,每个民族都给予它十分重要的含义,对于非洲民族来说尤其如此。
在非洲传统文化中,当婴儿出生后,会由族中长辈举行命名仪式。
而为了体现血统传承,婴儿的名字后会加上祖先的姓氏。
[1]然而,被贩卖到美国的黑人却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他们被奴隶主剥夺了原来的非洲名字,并被强加上了新的欧洲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黑人不再具有身份认同感,也失去了与族中亲长之间联系的纽带。
在《宠儿》中,“甜蜜之家”农场中男性奴隶的名字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虽然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完全不同的外表,但他们都有一个由奴隶主强加的共同的名字“保罗”。
区分他们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保罗”后面加上字母“A, D, F”。
这些随心所欲的名字既不能体现民族文化的意义,也不能体现血统的传承,只是奴隶主用来区分奴隶的符号。
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也是文化的载体。
[2]语言作为一个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有助于文化遗产的保留和继承。
然而,在白人文化的压迫下,在奴隶制的残害下,被贩卖到美国的黑人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母语,转而学习英语,黑人的民族语言逐渐被英语所取代。
非洲民族语言系统的丢失不可避免地造成历史上黑人声音的消逝。
《宠儿》中的女主角塞丝在幼年时能够听懂非洲民族歌曲,但在多年以后却无法继续传唱了。
在小说中,塞丝是第二代黑人女性的代表,她承担着将黑人民族文化延续给下一代的重任。
然而,由于失去了使用民族语言的能力,塞丝无法实现民族文化的传承。
这样,非洲民族文化代代相传的链条就被打破了,非洲人民也失去了民族文化的自豪感和归属感,最终失去了个体的身份认同。
黑人同胞之间联系的切断也是黑人身份认同危机的体现。
在奴隶制下,奴隶的家庭关系被无情地摧毁。
白人奴隶主剥夺了奴隶做真正的父亲、母亲、儿子和女儿的权利。
无论奴隶们在家庭中扮演的是何种身份,在奴隶主看来他们只是毫无价值的“奴隶”。
在《宠儿》中,塞丝和母亲只见过几次面,贝比·萨格斯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卖为奴隶,保罗·D和他的兄弟们也被迫分离。
由于母子关系和手足亲情被迫中断,单一的黑人家庭制度被迫瓦解,极大地破坏了黑人社区内部的团结和凝聚力。
由于殖民霸权对于黑人社区政治和文化体系的渗透,黑人逐渐被白人主导的殖民社会所同化。
黑人抛弃了自己的义务和责任,麻痹了自己的思想,选择对同胞的苦难冷眼旁观。
在小说中,为了庆祝塞丝的成功逃脱,贝比·萨格斯慷慨地为黑人社区的同胞们准备了丰富的食物。
然而,这一友好的举动并没有为她赢得更多的支持,反而激起了其他黑人的仇恨和嫉妒。
他们嫉妒萨格斯拥有高于他们的地位,把她的善良误解为傲慢和炫耀。
二、黑人身份重构在《宠儿》中的体现在奴隶制度之下,奴隶们是主人的私人财产,他们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牲畜。
他们没有基本人权,也不允许享有家庭关系。
没有人告诉他们祖先们的历史,也没有后代把他们的历史传承下去。
他们缺乏被关注、尊重和爱的意识,失去了被需要和依赖的责任感,逐渐失去了文化身份的认同。
在《宠儿》中,贝比·萨格斯是老一代黑人女性的代表,她受奴隶制的折磨长达60多年,对白人怀有入骨的仇恨。
她目睹了白人对黑人的非人虐待——黑人的命运除了逃跑或被绞死之外,只有被出租或出售。
在萨格斯的一生中,她生了七个孩子,但只有最小的儿子黑尔被允许留在她身边,这给了她成为母亲的唯一机会。
临终前,她通过自己的人生经历得出结论:这个世界上除了白人没有别的不幸。
[3]在重新获得自由之前,萨格斯对于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白人叫她“珍妮”是她被卖掉时挂在胸前的标签代号。
当她获得自由时,萨格斯被突如其来的自由所震撼,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这是她自我意识迸发的表现。
后来,萨格斯在黑人社区担任领袖,无疑给了她极大的鼓励,让她拥有了重新构建身份的勇气和信心。
为了唤醒黑人群体的自我意识,贝比·萨格斯带领黑人同胞来到树林深处的空地上,呼吁大家解放自我,放下被欺辱的痛苦记忆,照顾自己破碎的身体和心灵。
在林间空地上,黑人通过哭泣和舞蹈宣泄内心的痛苦,找到了精神上的慰藉和自我存在的价值。
然而,在萨格斯的儿媳塞丝到来后,萨格斯目睹了同胞们对塞丝的排斥和厌恶。
更糟糕的是,奴隶主闯进了他们的家,打算把塞丝和她的孩子们带走。
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塞丝选择杀死她一岁的女儿作为最后的反抗。
目睹亲孙女的死亡,萨格斯的自我意识彻底崩溃,新建立的身份完全崩塌了。
萨格斯最终选择了将自己沉浸在色彩的世界中来逃避残酷的现实。
尽管贝比·萨格斯重构身份的努力最终被奴隶制击碎,但她开创性的尝试为黑人女性重构身份作出了榜样。
相较于贝比·萨格斯来说,女主角塞丝始终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女性。
在奴隶制下,黑人女性唯一的价值是生下更多的奴隶,为奴隶主提供更多的劳动力。
因此,黑人之间的结合并不同于大众意义上的结婚,但是,与其他黑人奴隶不同,塞丝抱着一种十分审慎的态度,经过长期的观察,她最终选择与善良又富有责任感的黑尔结为夫妻。
即使遭到所有人的嘲笑,塞丝依旧期待着自己的婚礼,想象着举行婚礼时的盛况。
她甚至偷偷攒下一些碎布,缝制了一条裙子,作为祝福自己新婚快乐的礼物。
后来,由于无法继续忍受奴隶主的虐待,塞丝怀着惊人的求生欲望,逃到了贝比·萨格斯所在的黑人社区,在那里过了一段短暂的幸福生活。
但是奴隶主很快找到了她,企图带走她和孩子们。
在绝境之中,塞丝毅然选择在柴棚里割断了女儿的喉咙。
杀害女儿的极端行为展现了塞丝反抗奴隶制的决心,体现着她自我意识的觉醒,但也让她的精神迅速崩塌,时时刻刻地活在愧疚之中。
后来,保罗·D的到来给塞丝黑暗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亮,在他的帮助和安慰之下,塞丝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霾。
然而,一个自称名为“宠儿”的年轻女子突然闯入她的生活,让塞丝的精神又破碎不堪,迷失在疯狂的母爱之中。
在小说的结尾,因为保罗·D激励的话语,塞丝终于意识到了自我的价值,重构了身份,她不再将眼光沉溺于悲惨的过去,而是面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在小说中,丹芙代表了第三代黑人女性。
丹芙的身份重建过程不同于萨格斯和塞丝。
萨格斯耗尽一生重构身份,但她最终在痛苦和绝望中选择了放弃。
而塞丝一直无法放下悲惨的过去和痛苦的回忆,只能在保罗·D的引导之下被动地重构身份。
然而,丹芙通过自己的积极努力,成功地摆脱了痛苦的记忆,重建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丹芙从未遭受过奴役,但由于塞丝对她过度的看管,丹芙在黑人社区没有自己的朋友,一直无法确立自己的身份。
目睹母亲杀害姐姐,丹芙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即使她深深地爱着母亲,但她无法阻止自己对于母亲的惧怕。
然而,本应给予丹芙更多母爱的塞丝却把所有的爱和关心都倾注在了宠儿身上,这使得丹芙被家人忽视,也被黑人社会遗忘。
在这样的状况下,丹芙渴望关注和陪伴。
正是这种被孤立和被抛弃的感觉,让宠儿的到来成了丹芙的救命稻草,映射出她不完整的自我和缺失的身份认同。
然而,当丹芙发现宠儿到来的唯一目的是无休止地向塞丝索取时,她逐渐开始反思,最终意识到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