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资料5王孟英医案选评(续)(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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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采斐然的王孟英医案文采斐然的王孟英医案中国中医药报2010年11月4日□ 王昆文四川自贡市每读王孟英医案,总为其光彩照人的文笔所折服。
他不仅是一位温病学的代表医家,而且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
就其医案之文采言,在我所阅读过的各家医案中可谓无出其右者。
难怪有人题诗赠《归砚录》云:“高文纵笔千言当,妙语挥犀四座倾”;其挚友杨照藜亦称赞说:“披函庄诵,未尝不抚案称快”,“满纸灵光,与岩陵山色,竞秀争奇”。
王孟英对其诊治疾病的记叙,既清楚明白,又生动形象,行文流畅,多为夹叙夹议,几乎可以当作优美的医学散文来品味。
他善于用四言或六言排句书写病案,读之颇顺口,如:“一铁匠妇患感,杂治经旬,身热不退,不眠妄语,口渴耳聋,求治于余。
脉来细数,唇红面白,肌廋汗频。
虽是贫家,却为娇质,神虚液夺,余暑未清。
”又如治苏某心火外浮之疑惧案:“良由阴分素亏,心营易耗,功名念切,虑落孙山。
病属内伤,似乎外感,大忌发表,更禁寒凉,又非东垣补中益气之例,吾有一言,可广其意:文之不自惬于怀者,安知不中试官之意乎?且祸盈福谦,《易》之道也……”再如,治张养之侄女经闭案,曰:“此痰气凝滞,经隧不宣,病由安坐不劳,法以豁痰流气,勿投血药,经自流通。
”王孟英详述治疗过程中的曲折,给人以具体、真实而深刻的印象,如其治许自堂孙一案:败象毕呈,病已垂危,诸医束手,而就在孟英竭力勉图救治之时,突然“彼妇翁召羽士为之拜斗,飞符噀水,鼓乐喧阗;病者即谵妄不安,神昏如醉,羽士反为吓退”。
这说明欲治愈此病是多么的不易!当时,病人家中已在求神拜佛了,闹得乌烟瘴气。
所以,后来孟英在总结此病治愈经验时,由衷地发出“是役也”的感慨。
这是一场战斗,与死神抗争,也要与迷信宣战。
难怪病人家属称赞孟英“肠热胆坚”,“所以为不世出之良医也”。
王孟英对病机的分析深透、精辟,阐发得淋漓尽致,这就是他最不为一般医者所能及之处。
比如他治何氏妇腹胀善呕一案(王孟英医案,卷二,胀门),其中有一段论述“通”的文字,尤为出色,即是:“夫人,气以成形耳,法天行健,本无一息之停。
王孟英医案习析清代著名温病学家王孟英,除编著《温热经纬》、《霍乱论》、《归砚录》等书,并将自己的临床实践整理成《王氏医案》。
现摘其三则共习之。
案1:吴永言于十年前,读《论语》“不撤姜食”之文,虽盛夏不辍。
至三年前,患大溢血,虽以凉药治疗,而时时火升,迄今不愈。
季冬就诊孟英,身不衣锦,头面之汗蓬蓬也。
且云:服芩连则烦渴益甚。
以苦能化燥;用生地即闷滞,不饥,以甘能缓中也,蔗梨入口亦然。
按其脉沉取滑数,是从前之积热深伏于内,予白虎汤去草、米,加竹叶、竹茹、花粉、海蜇、银花、绿豆恣服,渐吐胶痰而愈。
按:本案好在选药之精。
因热溢血,用凉药治疗,大法不错,错在用药不当。
脉沉取滑数是辩证关键,沉主里,滑主痰,数主热,故选用透伏热、清痰热之药。
其中绿豆一药,解久食姜之热毒。
临证时,两位医生辩证相同,而用药一效一不效,往往在于选药是否得当。
案2:张与之母久患痰嗽碍卧,素不投补药。
孟英偶持其脉曰:“非补不可!”予大剂熟地药,不饮而睡。
孟英因论曰:“脉细痰咸,阴虚水泛,非此不为功。
从前服之增病者,想必杂以参术之助气。
”按:此案痰嗽病久,体虚忌补,主要临床指征是“脉细痰咸”。
属肾虚不能主水,水湿上泛所致。
《景岳全书》论熟地“至若熟则性平,禀至阴之德,气味纯净,故能补五脏之真阴。
”王孟英择熟地之味厚质重,属阴中有阳之品,可大补肾气,使水湿得以蒸化,其痰不化自消,非熟地有化痰作用。
案3:陈某患嗽,嗽则先吐稀痰,次则黄浓甜浊之痰,继之以深红带紫之血。
仍能安谷,别无所苦,多药不愈。
孟英切其脉缓大而右关较甚,乃劳倦伤阳而兼湿热蕴结也,予沙参、生薏苡、木瓜、茯苓、竹茹、桑叶、枇杷叶、生扁豆、苇茎、花粉为剂,吞松石猪肚丸而愈。
按:此案描述的症状类似现代医学的支气管扩张咯血,用方是苇茎汤加减,无可厚非。
特别是其中的松石猪肝丸,原治遗精方,此案用以治痰嗽,不同寻常,有待进一步临床验证。
《王氏医案》案例多内容丰富,说理透彻,辩证精当,理法方药紧密衔接,疗效独特贴切。
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
解放后,在党和毛主席的重视中医中药之下,整理“单方、秘方、验方”的热潮,也随着发掘和整理祖国医学遗产而掀起。
前人的宝贵经验值得借鉴学习,尤其是八十年代以前的资料,几乎没有功名利禄的水分,医风纯朴,其真实性、实用性、可靠性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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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孟英运用加减小柴胡汤治疗瘧疾医案之分析湖南省立中医药研究所陈养和“瘧疾不离少阳、小柴胡渴为治瘧主方”历代中医前辈,差不多都有这么一种看法;惟叶香岩氏看法不同。
他根据内经的记载和自己的经验,提出“瘧疾一病,因暑而发者居多”及“夏暑发自阳明”的病因病理论,并提出“柴胡却肝阴”的警告!所以他一生治瘧,柴胡从不一用,这点曾经遭到徐洄溪的批评(语见临证指南瘧门)。
后来王孟英把他们的矛盾意见统一起来,两不偏废、创立正瘧、时瘧之论。
认为小柴胡汤、是治正瘧的;叶氏的治瘧经验,是治时瘧的。
他在温热经纬曾这样说过:“伤寒有五,瘧亦有五,盖有一气之感证,即有一气之瘧疾,不过重轻之别耳。
今世温热多而伤寒少,故瘧亦时瘧多而正瘧少,温、热、暑、湿,既不可以正伤寒法治之,时瘧岂可以正瘧法治之哉?”他非常推崇叶氏的经验,他说:“惟叶氏精于温、热、暑、湿诸感,故其治瘧也,一以贯之。
余师其意治瘧,尟难愈之证。
”他并不同意徐氏对叶氏的批评说:“……以徐洄溪×××之学识,尚不知此,况其他乎?”他毫不保守地介绍自己的治瘧经验说:“瘧,陈仰山封翁询余曰,君何治瘧之神哉!殆别有秘授耶?余谓何秘之有,第不惑于昔人之谬论,而辨其为风温、为湿温、为暑热、为伏邪,仍以时感法清其源耳。
”由此可知王氏的治瘧经验,是没有偏见而比较全面的。
余世居湘南之来阳,本县范围内每年夏秋季节,瘧疾都有流行,甚至冬春亦有发现,特别是1944年和1945年沦陷时期,卫生环境很差,沿门阖户,几于无人不瘧!本人治瘧方法,历来是在王氏理论指导下,进行辨证治疗。
乱世痴医王孟英——我国温病学的集大成者人物简介王孟英(1808—1868年),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清代名医,名士雄,字孟英,又字篯龙,号梦隐(亦作梦影),别号潜斋、半痴山人、随息居士、睡乡散人、华胥小隐。
他是我国清代著名的温病学家,是“温病四大家(叶天士、薛雪、吴瑭、王孟英)”之一,也是温病学的集大成者。
著有温病学的集大成之著《温热经纬》。
生平经历王孟英,祖籍浙江盐官(今浙江海宁),乾隆时迁至钱塘(今杭州)。
他出身于医学世家,曾祖王学权为当时名医,著有《医学随笔》一书,祖父王永嘉、父亲王琪沧也都精通医学。
王孟英14岁时父亲重病而逝,临终前对他说:“人生天地之间,必期有用于世,汝识斯言,吾无憾矣。
”,由此他立志学医。
父亲去世后,他遵从父嘱祖训精研医学,后因家计,在二十岁时到婺州(今浙江金华)做盐行会计。
由于酷爱医学,在盐行做会计期间,只要稍有闲暇就“披览医书,焚膏继晷,乐此不疲”,后又在江南一带以行医为生。
王孟英生活在晚清战乱动荡的时代,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运动以及第二次鸦片战争先后爆发,人民饱受战乱之苦,而且深受疫疠之害,霍乱之侵。
于是,王孟英专心精研温热病,经过多年的亲身实践,著成我国温热病学的集大成之作《温热经纬》。
生活在晚清动乱时代的王孟英几乎一生身处逆境,但他并不因此而废弃学业,面对困境,他愈挫愈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从医之志。
他从小就勤学苦读,上自《内经》、《难经》,下至明清当代名家著作书籍,悉心研读,博采众长,以为所用,为从事中医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无怪乎史籍上说他“究心《灵》、《素》,昼夜考察,直造精微”。
王孟英和他的前辈温病学家叶天士等一样,真可谓是勤学好读、精研深思。
这种勤思好学的治学态度,不仅是他在学术上取得重大成就的关键,而且是我们后世学人学习效仿的光辉榜样。
同时,王孟英生活的时代又是晚清西学东渐的大时代,西方科技、文化包括西方医学传入中国。
难能可贵的是,面对西方医学的传入,王孟英摒弃门户之见,博采精取,依理批判了当时中医学界固守传统、盲目排外、拒绝接受西方医学的顽固保守思想,也反映了他与时俱进、博采创新的思想精神。
王孟英情志脉象述要及临床体会王孟英,清代著名医家,自幼失怙,历经贫困,14岁即立志习医,得舅父俞桂庭之助,并为其书斋题名潜斋,20岁时至婺州(今金华)佐理盐业为生,得暇钻研医籍,“后游于江浙,以医为业”[1]。
孟英乃晚清医学大家,于临床有精深造诣,后世张山雷誉其“临证轻奇,处方熨贴,亘古几无敌手” [2]。
本着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遗产的目的,笔者在导师齐向华教授的指导下,反复研读了王氏现存的著作及临床医案,《王孟英医案》凡病案598例,情志病类案及情志相关性类案凡六十余例,大都有对脉象的细致描述和对脉象意义的精妙阐发,值得总结研究和效法。
1.惊悸脉象治魏氏案:“持其脉弦伏而滑,是惊则气乱,挟痰逆升,以旋、赭、桅、连、雪羹、楝、贝、金箔、竹沥、菔汁为方,二剂厥止,旬日而痊。
”分析:《王孟英医案》中牵涉惊悸案的脉象有“脉弦伏而滑”、“脉弦细而涩”、“脉涩而弦,按之甚软”、“脉左弦急,右洪滑数”、“脉象弦驶”、“脉至细数无伦来”描述。
王孟英认为,脉弦伏而滑,是惊则气乱,挟痰逆升;脉左弦急,右洪滑数乃阴虚之体,血去过多,木火上浮,兼有伏痰之候也;脉之弦细而涩是真阴不足,肝胆火炎所致;脉涩而弦,按之甚软,此因惊恐气结不行所致尔;脉至细数无伦乃肝无血养阴将竭矣。
惊,一是七情之一的情绪反应,二是机体的状态;悸,是一种自觉症状。
有所触而动曰惊,无所触而动曰悸;惊之症发于外,悸之症在于内。
由于心悸常常是惊恐的结果,故惊悸并称。
祖国医学对惊悸脉象代有描述,如《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称为“动”;《景岳全书》中为“动挚”;《医学传心录》中为“动不定”;《脉贯》中为“动摇”。
恐脉多为“沉缓”,如《三因方》中所载。
悸脉亦有不同,《伤寒论》中为“动则为惊,弱则为悸”。
惊则气乱,故脉动而不定,恐则气下故脉沉缓。
王孟英充分体会到了这点,这种“动”用弦驰、急、洪数来表达。
但他也很重视对兼夹病机的分析,如夹痰则多用滑来表示,肝阳上亢则用弦急,阴虚则用细涩,气机结滞不行则多用软表示。
『古代医生』古代的医生之九--王孟英(3)在从鹜州回到杭州居住的这些日子里,王孟英的生活一直都没有富裕过,他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买下(估计那时杭州的房价就开涨了),只是居住在父亲的老朋友金履思先生借给他的房子里,具体给没给租金文献没有记载,但是我们知道他整整住了十年,十年后又带着全家搬去了钱唐的髦儿桥。
在以后,王孟英在他的一生中,一直是个“租房族”,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房子,直到最后去世也没有。
我在看王孟英的医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想像王孟英这个人的性格,到底他的人生动力是什么呢?一个人,家里一贫如洗,只有些书籍,还每天那么精神抖擞地去给人看病,看得还不是一般的病,都是别人治不了的,或者是给治坏了的重病,最后把自己累得都脱了层皮,天天殚精竭虑地熬着,却始终情绪高涨,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呢?难道在深夜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不想想怎么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不想想怎么攒钱买套商品房?但是从他的书中,无论我怎么翻,都似乎找不出他思考这些内容的任何痕迹,反而倒是有很多关于老百姓的,比如鸦片。
王孟英在《归砚录》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论述鸦片的害处(因为当时很多人把鸦片当作一味妙药),说鸦片“始则富贵人吸之,不过自速其败亡,继则贫贱亦吸之,因而失业破家者众,而盗贼遍地矣。
故余目之为妖烟也。
”在这个书里,王孟英还非常详细地记录了每年鸦片的进口数量,比如咸丰五年,有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四箱进口,“进口之数若是之广,有心人闻之,有不为之痛哭流涕者耶?”看来,他并不是个傻子,而是个“有心人”,只不过,他的心思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全部都用来关注老百姓了。
而且,晚上他除了批注古代医书,还要思考白天治疗的得失,比如他治疗康康侯副转的疾病,在治疗过程中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旁边不断地有医生鼓动患者使用温补的药物,结果患者一会儿服用王孟英的药,一会儿听别人的温补,最后证明是王孟英的效果好,服用温补后病情反而加重,这才一直服用王孟英的药物了,但是到了最后,这个患者腿部的水肿怎么也消不下去了,王孟英回到家里,晚上“废寝忘食,穷日夜之力以思之”,最后想到用葱须一味药加入方子里,结果水肿就消了。
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
解放后,在党和毛主席的重视中医中药之下,整理“单方、秘方、验方”的热潮,也随着发掘和整理祖国医学遗产而掀起。
前人的宝贵经验值得借鉴学习,尤其是八十年代以前的资料,几乎没有功名利禄的水分,医风纯朴,其真实性、实用性、可靠性均很高。
王孟英医案选评(续) 俞国章以上十二个案例,是孟英医案中比较可以说明其优越性的少数例子。
当然比这还要好的案例还有。
不过限于本人学术水平,未能测其高深,只得以此十二例为限。
但是通过这十二个案例,已可窥见该案的优点核心。
总的讲来,要学习孟英医案的目的,是为了要吸收其“辨证精当、处方熨贴”的特长。
除了以上十二例外,再来摘录十例治验的吐血案例,来作对比评述。
这是用对比方法的角度,来窥测孟英先生的学术造诣。
这对学习孟英医案来说,实有很大收获。
兹将十例吐血案例作出对比评论如下。
(1)锁某弱冠吐血,杨医连进归脾汤,吐益甚。
孟英视之,面有红光,脉形豁大。
因问曰:“足冷乎?”探之果然。
遂与六味地黄汤送饭丸肉桂心一钱,复盃而愈。
(王氏医案续编卷一) (2)范庆簪年踰五十,素患痰嗽。
乙酉秋,在婺骤然吐血,势颇可危。
孟英诊曰:“气虚而血无统摄也,虽向来咳嗽阴亏,阴药切不可服。
然非格阳吐血,附桂更为禁剂。
”乃以潞参耆术苓草山药扁豆橘皮木瓜酒炒芍药为方,五帖而安。
继去甘草木瓜,加熟地黄黑驴皮胶紫石英麦冬五味子龙骨牡蛎熬膏服之,痊愈,亦不复发。
(王氏医案卷一) (3)丁已春,烈(孟英侄)年二十七,在上海患吐血,诸医用清火补阴等药,久治不瘥,势濒于殆。
返杭求诊,投大剂参耆,数服而痊,迄今无恙。
且茁实胜于时,虽流离播越,尚能胜任也。
(随息居重订霍乱论) (4)邵子受令壶,患吐血,肌肤枯涩,口渴,脉虚大。
孟英曰:“气分之阴亏也,温补既非,滋填亦胶。
”以参耆二冬知母百合萎蕤石斛桑叶枇杷叶,投之而愈。
(王氏医案卷二) (5)魏西林令侄女,娩后恶露延至两月,继闻乃翁及两弟卒于京,悲哀不释。
而为干嗽吐血,头痛偏左,不饥不食,不眠不便,渴饮而溲必间日一行,久治不效。
孟英切脉虚絃豁大,与甘麦大枣加熟地首乌鱉甲二至菊花旋复芍药贝母麻仁青盐等药。
服后脉渐敛,血亦止,七八剂头疼始息,旬日后便行安谷。
(王氏医案续编卷五) (6)郑某吐血盈碗,孟英脉之,右关洪滑,自汗口渴,稍一动摇,血即上溢,人皆虑其脱,意欲补之。
孟英曰:“如脱惟我是问。
”与白虎汤加西洋参大黄炭,一剂霍然。
(王氏医案卷二) (7)王子能参军令正,久患吐血,医不能愈。
延孟英视之,脉絃滑而搏指,右手较甚,渴喜冷饮,米谷碍于下嚥,小溲如沸,夜不成眠,久服滋阴,毫无寸效。
孟英以苇茎汤合雪羹,加石膏知母花粉枇杷叶竹茹旋复滑石梨汁,大剂投三十剂而痊。
(王氏医案续编卷六) (8)高某者年踰冠,于去秋完姻之前,曾患吐血。
治愈之后,患疥遍身,上及耳头,至今夏仲疮愈,血复上溢,医谓虚损也。
迨血止后痰嗽不已,寒热时形,或碍左眠,或妨右卧,形消食减,左胁聚瘕,诸药备尝,不能起榻矣。
延余诊之,脉虽絃数,而兼耎涩,嗽必痰出而始松,舌色紫黯无津,汤饮下咽则胀,夜间不嗽,溺涩便艰,并非虚损,而病踰一载。
初起必由吸受暑热,殆滋补早投,遂致血痹于络,气滞于经,升降失调,机关窒塞,亟宜通展,庶可渐瘳。
予苇茎汤合雪羹,加沙参旋复竹茹冬虫夏草服之。
病人云“前次所服,皆是滋润之药,下咽后,胸腹极其不舒。
今服此剂,甚觉舒畅。
二剂后,腹微痛,解青粪一次。
嗣后每服药必下一次,其色渐黑,甚至如胶如漆。
而各恙皆减,饮食渐加。
继去桃仁雪羹,加养阴之品,调理而愈。
(古今医案按选附案) (9)丁未春,金朗然令堂,陡吐狂血,肢冷自汗。
孟英切脉絃涩,察血紫黯,乃肝郁凝瘀也。
证虽可愈,复发难瘳。
予丹参丹皮茺蔚旋复苓巵柏叶郁金海之方,复杯果愈。
然不能惩忿,踰二年复吐,竟不起。
(王氏医案续编卷四) (10)戊申元旦,陈秋槎参军,大便骤下黑血数升。
继即大吐鲜红之血,而汗出神昏,肢冷搐搦,躁乱妄言。
速孟英至,举家跪泣救命。
察其脉左手如无,右絃耎,按之数。
以六十八岁之年,佥虑其脱,参汤煎就,将欲灌之。
孟英急止勿服。
曰:“高年阴分久亏,肝血大去,而风阳陡动,殆由忿怒兼服热药所致耶?”其夫人云:“日来颇有郁怒,热药则未服也。
惟冬间久服枣汤,且饮都中药烧酒一瓶耳。
”孟英曰:“是矣。
”以西洋参犀角生地银花绿豆巵子元参茯苓羚羊茅根为剂,冲入热童溲灌之。
外以烧铁淬醋,令吸其气,龙牡研粉扑汗,生附子捣贴湧泉穴,引纳浮阳,两服血止,左脉渐起。
又加以龟板鱉甲服三帖,神气始清,各恙渐息,稍能啜粥。
乃去犀羚,加麦冬天冬女贞旱莲投之,眠食日安。
半月后,始解黑燥矢,两旬外,便溺之色皆正,与滋补药调痊。
仍充抚辕巡捕,矍鑠如常。
秋间赴任绍兴,酉秋以他疾终。
(王氏医案续编卷五) 以上十例吐血案例,虽是以吐血症状为共同的主要现象。
但因致病之原因不一,体质之虚实不同,症势之轻重不等。
因而治法亦因病情之不同而各异,如以八纲来作归纳分类,可以作出下列图表如下。
看了上表,已可明其扼要的概略情况,如以逐例细作比较,则可更进一步地深入探讨。
如第1例之吐血,面有红光,脈形豁大,足冷,为虚阳飞越,肾中真火不能归元之格阳吐血。
必须以六味地黄汤加肉桂以补肾招火,然后虚阳潜纳,真火归元,血始得归经而愈。
按吐血而需用热药治愈者,虽较少见,但金匮要略中仲景用柏叶汤治吐血不止者,实已早开先声,柏叶汤系柏叶干薑艾叶三味,乃治气寒血脱之吐血,逈异于一般苦寒涼血之方。
本论第1例之格阳吐血,一般确属少见,此证不特辨识较难,即或识之,亦不敢迳用热药。
医之难为,即在此等有关键性的病例。
第2例与第3例皆为气虚而血无统攝之吐血,故均以大剂参耆补气之剂治愈。
因气足则血自固,不必徒事止血。
这两例虽未叙及脈象,但脈必虚大无力可知。
第4例为气分阴亏之吐血,其脈虚大为气分之虚。
肌肤枯涩,口渴,为阴亏。
合而言之,乃气分之阴亏。
设如血分阴亏,脈必虚弦细数而不现虚大。
故此病介于气虚阴虚两者之间。
其用药亦以补气滋阴同用,盖借参耆之力将滋阴药引入气分而补气分之阴,迨气分之阴既复,则不止血而血自止,其病因犹是气虚阴亏不能攝血所致。
第5例之吐血,为阴虚之质,娩后血亏,又因悲哀不释,七情所伤,致成虚劳之候。
其干嗽吐血,头痛偏左,脈虚弦豁大,为真阴已伤,肝阳僭逆之征。
故其用药以育阴滋血、平肝息风之法奏效。
综合以上五例,均属虚证范畴。
不: 过有阳虚气虚阴虚之别,详阅表中可知。
并可参玩每例的不同脈象,殊有研究价值。
第6例之吐血盈碗,观其自汗口渴、右关洪滑,已可知为阳明壅热无疑。
只差大热大烦,已可成为伤寒范畴之阳明病矣。
故其处方仍仿伤寒阳明病之用药法,以白虎汤加大黄炭而获良效。
由此可知杂病,亦可以六经辨证之法用药,固不囿于外感范畴也。
第7例久患吐血不愈,服弦滑搏指,右手较甚,渴喜冷饮,米谷碍嚥,溲热不眠,久服滋阴,毫无寸效,纯为肺胃两经热炽,故须白虎汤合苇茎雪羹,大清肺胃伏热,观其投三十大剂而始痊,可见其伏热之重远较第6例为甚。
因第6例仅为阳明一经之壅热,一剂可解。
而第7例则肺胃两经俱大热矣。
第8例之吐血,孟英先生因其脈虽弦数而兼耎涩,嗽必痰出而始松,舌色紫黯无津,汤饮下咽则胀,夜间不嗽,溺濇便艰。
因而断其并非因吐血而致成的虚损。
初起必由吸受暑热,因滋补早投,遂致血痹于络,气滞于经,升降失调,机关窒塞,形成一系列类似虚损的证候。
但总括言之,此病之吐血,起初实由热伤阳络逼血妄行而起,又兼误认为虚损之证而即投滋补,遂使内热暑邪,充斥于三焦之间,尤以肺经之蕴热为更甚。
因而主治之法,不外乎以苇茎汤合雪羹以清肺气、化痰热,用沙参虫草竹茹旋复以滋阴宣中,自始至终,并不用涉及血症之药,仅以养阴法调理善后而已。
足见溯流穷源,实为治病要著。
第9例之陡吐狂血,为肝郁凝瘀之证。
孟英先生因其吐血之狂骤、血色之紫黯、服象之弦涩,已知其真阴伤残,本实先拨,复发必至不起。
终因不能惩忿,踰二年,竟复吐而殁。
足见根荄已伤之疾,预后确是不良的。
第10例之吐血,为忿怒兼服薑酒,铄阴助火,以致怒则气上,热伤阳络,逼血妄行而使血吐血。
况因高年阴分久亏,血既大去,则风阳陡动,即现汗出神昏、肢冷搐搦、躁乱妄言之险象。
方中先以犀羚息风镇逆,二参生地滋阴益血,银花菉豆巵茅童溲清热涼血,作为主力。
又益以烧铁淬醋,以苏血晕;龙牡研粉以扑自汗;附子捣贴足心,以引纳浮阳。
迨危象过后,又以二甲介类潜阳,二冬二至甘寒复阴,然后予滋补药调治而痊。
是症也内服外治之法,均已尽全力以赴,设非如此面面周到,恐将不能挽回。
惟此病高年脱血太过,气阴两伤,虽经康复,终以踰年患他疾而卒。
综合自第6至第10五例,均属实证范畴。
惟第6至第7两例,为标实本未虚之候。
观其两例脈搏均无虚象,用药亦始终毫未用补可知。
第8至第10三例,均为标实本虚之候。
但第8例标证虽实而本虚轻微,观其用药仅主清宣,愈后亦无天折之变可知。
第9至第10两例,标实既剧,本虚亦重。
且一又系高年,病中已露险逆端倪。
一以踰二年而不起,一以次年患他疾而终。
盖根本已伤,无法使之延年也。
综合以上十例吐血案例,已能显现其中阴、阳、气、血、虚、实、寒、热之奥妙及每个不同面貌。
在治疗上也相对地尽了温、清、补、泻、镇、息、宣、通的用法。
只举吐血一症,变化已如此多端,可见医道之易学而难精。
孟英医案之精粹处,于此可见一隅。
总结前面评论的十二例医案,以及十例吐血案例的对比归纳。
是孟英医案中最精粹的一部份,或者是最可说明其特长之处的一部份。
总计孟英医案的优点,可分下列四点。
1.阐发精辟,析理超卓孟英先生的学术精深,有很多地方是突过前人的。
看了他的医案,觉得他的析理精透,通彻无比,没有一般平庸粗浅的通病。
议病时能穷理尽性,阐发前人之所未发。
审证时能剖析微芒,独抒心得。
尤其能运用伤寒金匮的理论来审证论治。
例如本文第一例张雨农阳气不宣久不作嚏,王氏补出仲景未立之方而使作嚏。
第四例叶殿和患感汗出昏瞀,王氏比例为误发少阴汗之例而用补阴法治愈。
均系深得仲景之学的卓越医案,精超无比。
又治许子双令堂患感(王氏医案续编卷四),因脈促数不调,识其为风温误表,恐有骤变。
越二日见其鼾睡,即断其“鼻息鼾矣,必至语言难出”,果浃旬而逝。
又治魏翎谷之郁甥(王氏医案续编卷一)患温病误表而成结胸烦躁,辞以不治而殁。
孟英即曰:“伤寒之邪在表,误下则邪陷而成结胸。
未经误下,不为结胸;温热之邪在裏,逆传于心包而误汗,则内闭以外脱。
顺传于胃府而误汗,则盘踞而结胸。
前人但云误汗刼夺胃汁而未及于结胸者,因结胸证不多见耳。
”郁病初起,某医用葛根一剂,继则胡某之柴葛羌防十余剂,酿成是证。
又治魏氏女受惊后患眩晕便祕(王氏医案续编卷三),医投补数帖,反致时欲昏厥。
孟英谓惊则气乱,挟痰上升,正仲圣所谓“诸厥应下者,”应下其痰与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