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经典 宋儒的经典诠释与言意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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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天理”论的建构与其经典诠释的理学化特征——以程朱理学家为例所作的简析(一)宋儒所开创的儒学发展路数及其思想成果,之所以被论者称为“新儒学”,乃是因其以“天理”论为核心。
“天理”论的建构确乎是宋儒的一大创获。
程颢说: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
(1)按:“天理”二字仅在儒家经典《礼记·乐记》中出现过一次,汉唐诸儒对之似不甚重视,但二程却拈出此二字来建构其以“天理”论为核心的理学思想体系,并因之而使儒学有了别开生面的发展。
这正如南宋真德秀在《明道书院记》中所说:“自有载籍而‘天理’之云,仅见于《乐记》。
(程颢)先生首发挥之,其说大明,学者得以用其力焉,所以开千古之秘、觉万世之迷。
其有功于斯道,可谓盛矣!”(2)此说意在表彰程颢建立儒家本体论哲学的功绩,指出“天理”概念的发明及其内涵的揭示对于儒学本体论的建立具有关键性、决定性的意义。
清人黄百家谓宋儒“以‘天理’二字立其宗”(3),说的也是这意思。
“天理”概念涵盖性很大,可以用来整合儒学的许多形上学概念,亦可用以开掘儒家经典的其他思想资源。
二程及受其启迪纷踵而起的宋儒们将许许多多的儒学问题尽皆纳入“天理”论为核心的道学思想体系之中,由此而使儒学更具哲学思辨性,使儒学思想更显示出博大精深的气象,以至清人李威反讽道:“宋儒乃把‘理’字做个大布袋,精粗巨细,无不纳入其中。
”(4)我们认为“天理”论的提出确是宋儒对儒学以及以之为核心的中国思想文化的一大贡献。
它使儒家思想提升到了一个“世界统一性”的哲学高度,并使中国人从此能以“自然法则”的理性视角认识天地万物,也使中国人从此有了一个对人的行为作价值评判的最高准则。
在二程思想中,“天理”是作为世界最高本体的意义使用的。
“天”有本源、自然之义,“理”则是法则、秩序之义,故“天理”的意思就是“自然法则”。
陈淳《北溪字义·理》对“天理”解释得非常明白晓畅:“理无形状,如何见得?只是事物上一个当然之则便是理。
国学经典解读驳戴东原《孟子字义疏证》之宋儒理欲说驳戴东原《孟子字义疏证》之宋儒理欲说孔祥军段玉裁《东原先生年谱》记载丁酉年(干隆四十二年)四月二十四日戴东原作札于其云:"朴生平著述最大者为《孟子字义疏证》一书,此正人心之要。
今人无论正邪,尽以意见误名之曰理,而祸斯民,故《疏证》不得不作。
"从此,可以约略知道戴震最为自诩之作为《孟子字义疏证》且是有愤于"祸斯民"之"误理"而作是书的。
而"误理"的来源便是宋儒。
《疏证》中屡屡提及宋儒并加以批驳同时驳斥的矛头直指其理欲之说:"宋以来之言理欲也,徒以为正邪之辨而已矣……是以害事"(《孟子字义疏证.卷上.理》)、"宋以来儒者,盖以理(之说)〔说之〕……于是谗说诬辞,反得刻议君子而罪之,此理欲之辨使君子无完行者,为祸如是也"(《孟子字义疏证.卷下.权》)、"宋儒程子、朱子……谓"不出于理则出于欲,不出于欲则出于理"……不幸而事情未明,执其意见,方自信天理非人欲,而小之一人受其祸,大之天下国家受其祸"(《孟子字义疏证.卷下.权》),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而所谓宋儒诸书之中戴氏多引《朱子语类》,悬为矢的,功之不遗余力,笔者详阅《朱子语类》将关涉理欲之论悉数辑出,发现与戴氏所驳者多有抵牾之处,故先录戴氏所讥诸条,再续朱子本义诸条,两相比照,不言自别,兹详述如下。
戴氏《疏证》作法先立一语(通篇标"理"、"天道"、"性"、"才"、"道"、"仁义理智"、"诚"、"权"凡八语),稍加解释,续而仿照《语类》对答体例,一问一答,阐述精义。
现亦仿其体例,驳其义理。
其一:欲首先,戴氏心中宋儒之"欲"就是人之正常生理需要,故而"灭人欲"就是戗灭人心、扼杀真情之义:宋以来儒者,盖以理(之说)〔说之〕。
宋儒经典诠释中对事实与价值关系的思考
宋儒经典诠释中,对事实与价值关系的思考是十分重要的。
宋儒认为,事实与价值是不可分割的,彼此相互关联。
任何一个事情的发生,都必然带有一定的价值意义。
而价值的体现,又离不开实际的事实支撑。
因此,宋儒提出了“了解事实才能明事理,坚持价值才能成事业”的理念。
这就意味着,在面对任何问题时,我们都必须准确地了解事实,才能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
同时,只有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念,才能真正推动事业的发展。
当然,事实与价值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不同的社会背景、文化环境和时空条件下,事实与价值的关系也会发生变化。
因此,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人,我们需要时刻保持开放的心态,不断探求事实和价值的关联,不断更新自己的认识和理解。
总之,事实和价值是相辅相成的,只有在正确的认识和应对中,才能实现事业的长远发展。
2011年1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Jan 2011第1期(总181期)JOU R NA L OF GRADUATE SCHOOL OF CHINESE ACA D EMY OF SOCI A L SCI ENCES N o 1宋明理学之经典诠释思想刍议*兼论与西方诠释学的异同蔡方鹿提 要 中国有两千多年注释儒家经典的传统,有丰富的关于诠释学的思想资料,并形成了较有代表性的若干诠释方法和理论。
然而有严密逻辑和完整体系的诠释学尚不多见。
从借鉴西方哲学诠释学的思维成果出发,在探讨理学家丰富的经学思想的基础上,以各派理学家对儒家经典所作大量诠释及其诠释方法论为依据,从中概括提炼出宋明理学的经典诠释思想,并将其与西方诠释学作一比较,以便为构建当代具有中国特色的诠释学提供一定的借鉴。
关键词 宋明理学 经典诠释思想 西方诠释学中图分类号 B244、24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2952(2011)01-0031-08宋明理学经典诠释思想有自己产生发展的时代背景和内在逻辑,通过各派理学家对儒家经典所作的诠释表现出来。
诠释学虽然是从西方引进的一种理论学说,在西方有较长的演变发展历史,并在当代发展成为较有影响的哲学思潮之一,但在中国却是一门正在建立过程中的学问。
把西方诠释学与中国经学史上长期形成的经典诠释思想结合起来,对宋明理学的经典诠释思想展开系统的研究探讨。
通过比较研究,可以发现,双方存在着相同相异之处。
其相同处体现了中西方诠释思想的共性,其相异处又是中西方各自特点的反映。
一、宋明理学的经典诠释思想中国经学发展到宋代,发生了历史性的变革,不仅产生了宋代义理之学,更重要的是在义理之学基础上产生了具有思辨哲学色彩的理学,理学家既吸取佛、道精致的思辨哲学又批评佛、道不讲儒家伦理的宗教教旨教义。
理学是对传统训诂注疏之学、笺注经学流弊及佛教冲击儒学的深刻反思和回应。
理学的兴起,促进了中国经学及整个中国思想文化的持续发展。
(四)宋之新儒下及宋儒,便使人易于联想到理学,理学则后人称为是一种新儒学。
其实理学在宋儒中亦属后起。
理学兴起以前,已先有一大批宋儒,此一大批宋儒,早可称为是新儒。
在某一意义上讲,理学兴起以前之宋儒,已与汉儒有不同。
比较上,此一大批宋儒,可称为已具有回复到先秦儒的风气与魄力。
宋代虽亦称是统一时代,但宋代开国,北有辽,西有夏,并不曾有真统一。
而且上承五代传下一派黑暗衰颓气象,因此宋代开国,绝不能和汉唐相比。
汉唐诸儒,大体言之,似乎多怀有一番处在升平世的心情。
宋代开国六七十年,儒运方起,当时诸儒所怀抱,似乎还脱不了一番拨乱世的心情。
言外患,则辽夏并峙。
言内忧,则积贫积弱,兵制财制,均待改革。
而政府大体制,朝廷大规模,仍亦沿袭五代,初未有一番从头整顿。
言社会文化风教,则依然是禅宗佛学,与夫骈四俪六之文章当道得势。
宋儒处在此种形势下,不啻四面楚歌,因此其心情极刺激,不似汉唐儒之安和。
而其学术门径,则转极开阔,能向多方面发展,不如汉唐儒之单纯。
分析宋儒学术,当分几方面加以叙述。
一是政事治平之学。
宋儒多能议政,又能从大处着眼。
最著者,如范仲淹之十事疏,王安石之万言书,引起了庆历熙宁两番大变法。
在汉唐儒中,惟汉初贾谊之陈政事疏,与夫董仲舒之天人对策,差堪媲美。
惟贾董两文,开出了汉代儒家政治之新气运。
而庆历熙宁变法,则转增纷扰,反而因此引起混乱局面,而北宋亦随之以亡。
此乃由环境遗传种种因素相逼至此,不得怪范王对政事之无所见。
其他诸儒,能议政,能从大处着眼,能阐申儒义,难于一一缕举。
其次曰经史之学,此与政事治平之学相表里。
宋儒经学,与汉儒经学有不同。
汉儒多尚专经讲习,纂辑训诂,着意所重,只在书本文字上。
所谓通经致用,亦仅是因于政事,而牵引经义,初未能于大经大法有建树。
宋儒经学,则多能于每一经之大义上发挥。
尤著者,如胡瑗苏湖设教,分立经义治事两斋。
经义即所以治事,治事必本于经义,此亦汉儒通经致用之意,而较之汉儒,意义更明切,气魄更宏大。
儒家经典诠释方法
儒家经典那可是中华文化的瑰宝啊!诠释儒家经典的方法那可真是多种多样,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样璀璨夺目!
咱就说理解儒家经典,就像是走进一个神秘而又充满魅力的宝库。
你得用心去感受,去体会其中的深意。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得下一番功夫呢!
比如说吧,我们可以通过历史背景去解读。
儒家经典诞生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了解当时的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不就像给经典安上了一双眼睛,让它能更加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吗?这就好比我们看一幅画,知道了它的创作背景,就能更好地理解画家想要表达的情感和思想呀!
还有啊,从文字本身入手也是个好办法。
儒家经典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我们要像探险家一样,仔细地去挖掘、去琢磨。
有时候一个字的含义就能让我们恍然大悟,这不就像在茫茫沙漠中找到了那片绿洲吗?
再想想,结合生活实际来诠释儒家经典也是非常重要的呀!经典不是高高在上的,它是能指导我们生活的呀!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问题时,试着从经典中寻找答案,那感觉不就像是找到了一把万能钥匙吗?能打开无数扇门呢!
而且啊,和他人交流探讨也是必不可少的。
每个人对儒家经典的理解都可能不同,大家互相分享、互相启发,那能碰撞出多少智慧的火花呀!这就像一场思想的盛宴,让我们大饱口福。
诠释儒家经典真的太有意思了,它就像一个无尽的宝藏等待我们去挖掘。
我们要带着热情、带着好奇,不断地去探索、去发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领略到儒家经典的魅力和价值,才能让这些古老的智慧在我们的生活中焕发出新的光彩!难道不是吗?。
宋儒讲学,躬行实践,不易为也翻译句子
摘要:
1.宋儒讲学的特点
2.躬行实践的含义
3.不易为的理解
4.翻译句子的实践
正文:
1.宋儒讲学的特点
宋儒讲学,是指宋代儒家学者在讲授儒家经典时所注重的一种教学方式。
这种方式以实践为主,强调学以致用,倡导师生之间互相切磋,共同进步。
宋儒讲学主张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追求真理,注重学术创新,从而推动儒学的发展。
2.躬行实践的含义
躬行实践,是指在学问研究中,不仅停留在理论探讨上,更要亲身体验,付诸实践。
这种学风强调学以致用,认为真正的学问应该能够指导实践,提升人的道德品质和实际能力。
因此,宋儒讲学强调师生要身体力行,以实际行动来检验和体现理论的价值。
3.不易为的理解
不易为,是指不容易做到的意思。
在这里,指的是要将理论付诸实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实践往往涉及到具体的问题和困难,需要克服种种困难才能真正做到学以致用。
因此,不易为表达了在实践中追求真理的艰难过
程。
4.翻译句子的实践
为了更好地理解宋儒讲学、躬行实践和不易为的含义,我们可以通过翻译句子来进行实践。
例如,我们可以翻译一句经典的儒家名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这句话强调了学习和思考的重要性,也体现了宋儒讲学的特点。
翻译这句话时,我们要注意准确表达原文的含义,同时要尽量使译文简洁明了,易于理解。
综上所述,宋儒讲学、躬行实践和不易为是一种强调实践、学以致用的儒家学风。
宋儒对《中庸》的研究《中庸》是中国儒家学说中最重要的一本经典,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宋代儒家学者对《中庸》的研究,不但加强了对它的学习、认识、研究,同时也给它的传播、实践、创新提供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一、宋儒对《中庸》的研究历史《中庸》原本可能是一种早期的儒家实践思想,清楚地反映出中国古代对社会秩序的追求。
汉代学者司马相如称《中庸》是“讲道义,不可有差”。
宋代兴起有蔡、岳、吕等家学派,其中蔡泽、岳珉、吕坤等家学学者都深入研究《中庸》,他们提出了大量的见解,奠定了宋代学术思想发展的基础。
宋代重要的经典研究者、儒家学者李煦曾撰写有《中庸章句论宋诠》,结合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与实践,提出“章句有德”的观点,指出中庸“为人而正”的大道之义,并对《中庸》文本进行了精确而完整的解读,为宋代对《中庸》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中庸》的研究在宋代还有许多著名的学者,如梁惟仁、穆宗麟、郑宝象、梁德湖等,他们都对《中庸》的认识深入,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梁惟仁在他的《包浆九经》中,着重论述了中庸的思想特点;穆宗麟的《洛河说》提出了中庸的“三以”(以义礼智)的论述;梁德湖则在《论中庸章句》中解释了中庸的“以义为本”,并提出“分两山”的理论,把中庸分为“以存、以义”两大部分,他的论述一直以来都受到学者们的高度认可。
二、宋儒学者对《中庸》的研究成果宋儒学者对《中庸》的研究,不仅拓展、加强了对它的学习认识,还带来了重要的理论贡献。
他们把《中庸》的思想内容从存义和天人四山等中说明开来,把儒家理论应用到实践中,在章句论据、以义为本以及“正定论”等方法上都有明显的进步。
这些改进不但加强了对《中庸》思想内容的认知,更重要的是把《中庸》已有的儒家理论观念转变为现实的处世指导,帮助人们理解社会秩序,提升实践能力。
宋儒学者对《中庸》的研究取得的成果,不仅使它的思想内容丰富了,更重要的是它把儒家理念与实践相结合,为现代社会良性运行提供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三、宋儒对《中庸》的研究对当代的意义宋儒对《中庸》的研究不仅拓展了中国儒家学说,也使它的学习与实践受到了极大的提升,其中最重要的是它将儒家精神贯穿到现实社会生活中,使之成为当代社会的精神支柱。
宋儒对《中庸》的研究
《中庸》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一部哲学巨著,它涉及政治、道德、价值观以及其他许多方面。
在宋朝,它成为官方文化和学术研究的焦点,吸引了当时众多学者的关注。
其中,宋儒学者们尤为着迷,他们以其独特的哲学思想去解读《中庸》,进行有价值的研究。
宋朝儒学家们着重研究《中庸》的核心概念、内容和实践。
首先,他们指出《中庸》的核心思想是“调和”,即调和内在的两种力量,实现平衡与和谐。
其次,他们强调《中庸》的理论从“不过”谈起,提倡人们不要太过分地求新,而是以稳健的方式来追求社会公平。
最后,宋儒学家们主张应用《中庸》的理论,达成政治、道德和价值观的协调,从而实现社会的和谐。
此外,宋儒学者们还在研究《中庸》的实践性应用。
他们认为,实践应用是解读《中庸》理论的有效途径,可以达到理论上探讨的目的。
宋儒学家们强调,任何新的观点或范式都应以“中庸”为基础,即将现有的观点和想法结合起来,寻求中和双方的观点。
换句话说,宋儒学者们在实践中应用《中庸》,以达到双方的妥协和平衡。
最后,宋儒学者们极大地增进了人们对《中庸》的理解,也推动了儒家学说的发展与传播。
它们在推动中西方文化的对话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对于当今国家和社会的发展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上就是宋儒对《中庸》的研究,从阐述《中庸》的核心思想、理论以及实践应用,到宋儒学者们对儒家学说的促进及其权利,都展现出宋儒学者们对《中庸》的研究的重要性及其深远的影响。
The Song Dynasty Scholars' Probe and Interpretation of the Original Meaning in Poem 作者: 何忠盛
作者机构: 绵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四川绵阳621000
出版物刊名: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页码: 79-82页
主题词: 《诗》本义 宋儒 探寻 辨正
摘要:宋代是一个经学变革和创新的时代,宋儒在探寻和辨正《诗经》的本义方面取得了重大收获。
宋儒把先秦经典和诸子的用《诗》之义与《诗》本义区别开来,不信毛、郑“迂滞”之说。
宋儒在阐释方法和阐释依据上寻求突破,变“据序言诗”为“据文求义”,并注意《诗经》抒情、象喻和讽谕的文本特点,批驳前人,解决疑惑,能做到“置心平易”,以“情”“理”“道”等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
这在经学发展史上是个重大突破,并惠及后代的《诗经》学者。
易简功夫――宋儒的经学取向易简功夫――宋儒的经学取向清末学者皮锡瑞在其所著《经学历史》中将经学史上的宋代时期称为“经学变古时代”。
的确,从宋代经学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征来看,都与此前的汉唐经学、此后的清人学术有重大的区别。
宋代经学重义理,好创获,重发挥,喜新说,在阐释与发展儒学内在价值的同时,高扬主体意识和理性精神,显露出鲜明的宋学特征。
宋儒对于汉唐注疏章句之学进行了反思,认为传注众多造成经学分裂,汉唐注疏也不能穷儒经之旨。
因此,在经学观念、经学方法、经学内容等方面,宋儒都有许多创新。
在经学取向上,宋儒另辟蹊径,力图超越汉唐,崇尚“简易”,扫除汉唐传注之学,弃传求经,通过研究、玩味经典“本文”,直接探求圣人“本意”、经典“本义”,发掘经典中所蕴涵的儒学价值,“六经注我,我注六经”体现了宋儒主体意识的强化。
一、六经简要汉唐经学的特征表现为章句注疏之学。
章句既是一种解经体裁,也是一种解经方法。
冯友兰说:章句是从汉朝以来的一种注解的名称。
先秦的书是一连串写下来的,既不分章,又无断句。
分章断句,都须要老师的口授,在分章断句之中,也表现了老师对于书的理解,因此,章句也成为一种注解的名称。
[1]一般认为,章句与家法密切相关。
章句是家法的必要条件,没有章句,也就无所谓家法。
因此钱穆先生认为“家法”即“章句”,“盖有章句家法,则为师者易以教,为弟子者亦易以学”[2]。
由于章句之学要对经典分章析句,难免割裂经文,断章取义。
又由于要“左右采获”、“具文饰说”,难免牵引资料太多,烦芜堆砌,妨碍对经文的理解。
如小夏侯再传弟子秦恭(延君)增师法至百万言,注《尧典》十余万言,其中解“曰若稽古”四字就用了二万言。
可见章句之学末流之繁琐。
班固《汉书·艺文志》批评章句之弊说:古之学者耕且养,三年而通一艺,存其大体,玩经文而已,是故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经立也。
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
宋儒语录的名词解释宋儒语录,是指宋代时期孔子学派的经学家、思想家们的言论摘录。
这些语录以优美简洁的文字,深邃的思想为特点,成为后世儒家学者学习、传承经学思想的重要依据。
下面将对一些宋儒语录中的名词进行解释,以便更好地理解这一重要的儒家文化遗产。
1. 君子:君子是宋儒语录中经常出现的一个概念。
在儒家学说中,君子是指具备高尚品德与道德修养的人。
他们以仁爱为德性核心,以孝敬父母、忠诚于国家、尊重礼仪为行为准则。
君子追求自我修养,并通过影响他人来推动社会的和谐与进步。
2. 仁:仁是孔子学说的核心概念之一。
在宋儒语录中,仁多指人们应该对待自己亲近的人和周围的社会关系时应该表现出来的思想和行为。
仁者以善待他人为准则,具备温和、善良、宽容、尊重他人的品质。
3. 理:理是宋儒语录中较为抽象但重要的概念之一。
在儒家学说中,理指万物的道理和规律。
人们通过学习和体悟这些道理和规律,进而了解自然和社会的运行方式,以此来调适自己的处世态度和行为方式。
4. 心性:心性是指人的内心深处的本性和潜在的道德力量。
宋儒语录强调人们应该发掘并培养自己的心性,使其具备善良、正直、宽厚等美德。
通过修炼心性,人们能够超越自身的私利,追求道义和公正。
5. 礼:礼是指儒家学说中的一套行为准则和规范。
在宋儒语录中,礼既包括对神灵的崇敬,也包括对他人的尊重和对自身的约束。
通过学习和遵循礼仪,人们能够维护社会秩序,增进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友善关系。
6. 知行合一:宋儒语录中常常提及的一个概念是知与行的统一。
这是指知识和行动是相辅相成的,只有将知识转化为实际行动,才能真正获得进步和提高。
只有通过持续的学习和实践,才能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自己,实现个人和社会的和谐发展。
7. 忠臣义士:忠臣义士是宋儒语录中值得称道的人物形象,他们以对国家和人民忠诚为信念,不计个人得失为国家和民众的利益而奋斗。
他们以高尚的品德和家国情怀示范了儒家伦理道德的核心价值。
通过对宋儒语录中的一些名词概念的解释,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一时期孔子学派思想家的智慧和他们对于道德修养、行为规范等方面的思考和总结。
宋朝的儒家思想宋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朝代,也是中国文化与思想发展的黄金时期之一。
在这个时期,儒家思想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对社会、政治、教育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本文将从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教育体系、社会影响等多个方面来阐述宋朝时期的儒家思想。
一、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儒家思想的核心理念可以用“仁、礼、义、智、信”来概括。
其中,“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概念,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如何建立和谐的社会关系。
同时,儒家思想也强调个体的修养和道德品质的培养,追求“格物致知”的学问境界,即通过观察事物的本质,来实现对人心、社会和天命的理解。
二、儒家思想的教育体系宋朝时期,儒家思想对教育体系有着深远的影响。
以《大学》、《中庸》为代表的《四书五经》成为了宋代儒学的重要经典。
这些经典以儒家思想为指导,培养了大量优秀的学者和官员。
在宋朝的教育体系中,儒家思想被广泛教授和传承。
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的品德和修养,重视德育与智育的结合。
学生不仅学习儒家经典,还要进行吟诵和讨论,以进一步理解儒家思想的精髓。
三、儒家思想对社会的影响宋朝时期,儒家思想对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首先,儒家思想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倡导忠孝仁爱等伦理道德观念,推动了社会的稳定与发展。
其次,儒家思想强调知行合一。
在宋代社会中,儒家思想对官员的认识和选拔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通过科举制度,选拔重视德行和学问的人才,进一步促进了社会的进步和治理能力的提高。
此外,儒家思想在艺术、文学等领域也有很大的影响。
宋代文人雅士以儒家思想为指导,创作了大量传世名作,这些作品不仅追求技巧和表达形式上的完美,更从思想和道德上传递儒家的核心理念。
四、儒家思想的传承与发展宋朝时期的儒家思想经历了传承与发展的双重过程。
一方面,儒家经典如《论语》、《孟子》等得到了广泛传承和推广,儒家思想在社会中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同时,宋代儒家学者也对儒家思想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发展,形成了“理学”等派别。
国学经典宋儒的经典诠释与言意之辨
理学是宋朝兴起的以复兴先秦儒学为宗旨来实现思想创新的学术思潮。
但是,理学家的思想创新主要并不是独立撰写自己的理论著作,而是从事经典的注释。
这种通过注经来创建思想体系的方式,必然面临忠于经典文本与实现思想创新的紧张关系。
故而,言意之辨便成了重要方法。
言意之辨本是指语言符号与思想意义的关系问题,一方面,它是指作者(圣人)能否通过语言符号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另一方面,它又是指读者能否通过语言符号以理解作者的思想。
早在先秦时期,《易传》作者在论述言、象、意的关系时,便一方面认为“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强调圣人之言意不能一致的矛盾;另一方面又肯定圣人可以借助言、象表达己意。
《易传》关于言、意问题的说法,正好为理学经典诠释的历史性、时代性双重定向提供方法论依据。
强调言、意之间有着内在关联性,有利于面向经典文本的历史性;而强调言、意之间的矛盾性,则有利于经典诠释中根据现实要求而进行思想创新。
理学思潮本是一种儒学复兴运动,理学家热衷于对经典的注解和阐释,故而
强调言与意的统一性。
他们普遍接受了《易传》由言以及象、由象以及意的思想方法。
程颐著《易传》时认为,圣人是通过“辞”来表达其“意”的,后来的学者均只能“由辞而得意”,并强调“未有不达于辞而能通其意者”。
朱熹继承了程颐由言得意、言能尽意的学术原则,强调“言”是求“圣人之意”的必经手段与方法。
他说:故学者必因先达之言以求圣人之意,因圣人之意以达天地之理。
经典体系的“先达之言”是求“圣人之意”的必要手段,而“圣人之意”是对“天地之理”的体认,于是,要理解“圣人之意”及“天地之理”,便离不开对经典体系中“先达之言”的学习、理解。
所以,朱熹强调对经典的学习必须在语言文字上下功夫:学者之于经,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意者。
然必先释字义,次释文义,然后推本而索言之,其浅深近远,详密有序,不如是之匆遽而繁杂也。
大抵解经但可略释文义名物,而使学者自求之,乃为有益耳。
朱熹是“言能尽意”的坚定维护者和忠实推行者,他本人不仅重视对经典的研读学习,而且在文字训诂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为实现对“圣人之意”、“天地之理”的追求,他在经典文献、语言文字方面做了许多努力。
在言意之辨的问题上,理学家还有一个特点:他们都强调言、意之间的差异,
言不尽意的方法恰恰又是他们通过诠释经典而实现思想创新的依据。
理学的思想创新是在寻求“圣人之意”的名义下实现的。
为了达到思想创新的目的,他们必须对经典文献及其历代学者阐述的“圣人之意”作出创造性的理解和解释。
因此,他们又必须强调经典文本的“言”与圣人心中的“意”之间的差异与矛盾。
于是,追求“言外之意”就成为理学所需要的注经原则和思想方法。
宋儒要在经学史上作出重大开拓,必然要在经典诠释上突破原有经典注疏之学的藩篱。
宋代兴起的疑经思潮,其实就是经学领域中关于“圣人之意”与汉唐诸儒之言存在矛盾的体现,“言不尽意”的观念隐含在他们对待经学的思想方法方面。
宋儒对他们尊崇的“圣人之意”有了一番自己的理解,遂对汉唐建构起来的经学体系进行挑战。
宋儒对汉唐经学之“言”的怀疑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对汉唐诸儒所作的注、疏的怀疑,认为这些注疏之“言”没有表达“圣人之意”。
其次,是对先儒先贤们所作的传与记的怀疑,孔子之后诸多先儒先贤曾对《五经》作了大量传、记,这包括《易传》、《春秋》三传、《礼记》、《诗序》等。
在经学史上,这些传、记向来都具有很高的地位,大多已经等同于经,但宋儒对这些传、记之“言”是否表达圣人之“意”提出了怀疑。
其三,对经本身提出了质疑,包
括对经文的真实性,经文的作者等问题的怀疑,如宋儒怀疑古文《尚书》是否为真经,《周礼》是否为周公所作。
既然经文及作者值得怀疑,那么,其“言”能否表达圣人之意就更值得怀疑了。
宋儒认为“圣人之意”、“圣门之微旨”与经典及其传、记、注、疏之“言”存在着差异与矛盾,他们希望能够更直接地理解、发挥“圣人之意”,实现思想学术的拓展与创新。
宋学代表性人物朱熹论述了这一看法:然尝窃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为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明夫性命道德之归。
至于近世,先知先觉之士始发明之,则学者既有以知夫前日之为陋矣。
朱熹认为,“章句训诂”的“言”与“性命道德之归”的“意”是有差别的,“圣门授受之微旨”并不能依赖文字训诂,还必须借助于内心的悠游体悟,以进入“博厚高明悠久之域”,才能获得圣人之“微旨”。
正是由于言、意之间的矛盾和紧张,所以朱熹诠释经典时不仅仅是要求从经典文本上下功夫,还强调要从诠释者“反求诸心”,从自己内心中作体认义理的功夫,以真正把握“圣人之微旨”或“天地之理”。
朱熹说:圣贤之言,则反求诸心而加涵泳之功。
日用之间,则精察其理而审毫厘之辨。
积日累月,存验扩充,庶乎其真有省而孔孟之心殆可识
矣。
体认“孔孟之心”不仅仅是通过读书,还可以“反求诸心”,通过自我内在的“存验扩充”,从而让自己的心与圣贤的心相感通。
而且,朱熹认为在把握圣人之意方面,这种在日常生活中的体察扩充有时比读书更加重要,他说:“学问,就自家身上切要处理会方是,那读书底已是第二义。
自家身上道理都具,不曾外面添得来。
”他认为在体察圣人之心、天地之理方面,从语言文字上下功夫的读书活动是“第二义”的,而在日常生活实践上下功夫的体察扩充则是“第一义”的。
由于朱熹强调对义理的体认要通过“体验乎操存践履之实”,而不必局限于文字训诂的读书活动,这就使得他对“圣人之意”、“义理之学”的理解充满着思想的、学术的创造性活力。
甚至因言、意之间的紧张而普遍疑经时,其疑经的依据往往是他们所体认的“义理”。
朱熹在谈到自己疑经的原则和方法时说:熹窃谓生于今世而读古人之书,所以能别其真伪者,一则以其义理之所当否而知之,二则以其左验之异同而质之。
未有舍此两途而能直以臆度悬断之者也。
朱熹以“义理之所当否”为依据来判断古书的真伪,其原因是他在经典诠释
活动中对思想、学术创新的重视和偏爱,他当然希望“圣人之意”的追溯与思想学术的创新能够统一起来,但是,当二者不能统一时,宋儒似乎更加追求为适应社会与时代需要的思想学术创新,所以,他常常把“义理之所当否”作为古书真伪的依据。
(作者朱汉民单位:湖南大学岳麓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