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启蒙运动中的阅报讲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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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阅报社团述论高俊【摘要】阅报社团在清末新政时期的兴起,是近代以来社会启蒙思想在中国传播和实践的产物.戊戌之后白话报刊的崛起促进了以底层社会民众为对象的社会教育活动,在官方和民间人士的共同提倡之下,阅报社团在各地得以广泛组建,其所从事的阅报、讲报活动在清末最后数年间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在增进民众智识与开通社会风气方面起到了一定成效.阅报社团所采用的种种社会动员策略,也为之后的历次民众运动所借鉴,至今依然是行之有效的舆论宣传模式.【期刊名称】《社会科学》【年(卷),期】2012(000)011【总页数】8页(P156-163)【关键词】白话报刊;阅报社团;清末新政【作者】高俊【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上海200235【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K257.5一、白话报的崛起与阅报社团的涌现阅报社团的出现是近代以来社会启蒙思想在中国传播和实践的产物。
清末新政时期,由于政府和各界人士对社会教育的重视和提倡,阅报社团得以较大规模推广,从京畿要地、通商巨埠到边陲小城,在短短的数年间,阅报、讲报活动在各地普遍开展,成为清末一个值得关注的社会现象。
阅报社团及其从事的社会启蒙活动,缘起于戊戌之际从民间自发而起的办报热潮。
甲午战后,康梁等维新派人士援引日本明治维新时期行之有效的“文明开化”经验,积极鼓吹开启民智,所谓“当今之患,在吾民智不开”,“言自强于今日,以开民智为第一义”等,都是当时极具代表性的言论。
而就如何启迪普通民众的智识,梁启超认为除了大力兴学之外,广开报馆是最有效的途径,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一文中,梁氏称“上下不通”和“内外不通”是中国社会的“废疾”,“上有所措置不能喻之民,下有所苦患不能告之君”,而报纸正是针砭时弊的良方,“其有助于耳目喉舌之用,而起天下之废疾者,则报馆之为也”① 梁启超:《论报馆有益于国事》,载《饮冰室合集·文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32年版,第100页。
在维新派人士的积极鼓吹之下,各种报刊在民间蓬勃而起,出现“报馆之盛为四千年来未有之事”的现象。
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新课标全国卷)第41 题专项指导与训练十、自拟论题类2016 年全国卷第41 题继续保持“稳中求变,变中求新”的特点,从1 卷的“制度构想题”、2 卷的“玄奘和鉴真出游题”到3 卷的“自开商埠题”,要求考生根据已有信息独立思考,自己发现问题并寻找适合的角度,综合考查了学生的时空观念、史料实证、唯物史观等多方面的学科核心素养。
从“学者观点”到“自成一说”,角度更多,开放度更大。
其视野开阔,贯通中外,立意高远,直面热点。
【真题示例】1.(2016·新课标全国全国Ⅰ卷·41)阅读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12 分)材料人民订立契约建立国家,他们是国家的主人,人民主权不可转让,也不可代表。
议员不能是人民的代表,只能充当人民的“办事员”。
英国人“只有在选举国会议员的期间,才是自由的;议员一旦选出之后,他们就是奴隶,他们就等于零了”。
人民主权不可分割,否则主权者将被“弄成是一个支离破碎拼凑起来的怪物”。
——据卢梭《社会契约论》结合材料与所学世界史的相关知识,围绕“制度构想与实践”自行拟定一个具体的论题,并就所拟论题进行简要阐述(要求:明确写出所拟论题,阐述须有史实依据)。
【解析】首先拟定一个具体的论题,材料论述了卢梭社会契约论思想,其思想在法国大革命中付诸实践,因此可以拟定卢梭共和制构想在法国大革命中的实践。
然后选择史实依据加以论证,如选择路易十六的波旁王朝如何违背民意,使得其在1789 年大革命中被推翻?为何法国人民要处死国王,建立共和国?等等,言之有理即可。
同时也要指出卢梭反对英国式的代议制,主张直接民主,是不符合历史潮流的。
【答案】论题一:“三权分立”学说在美国1787 年宪法中得到实践,同时也有所发展。
论证:启蒙运动中,思想家们提出了建立资产阶级理性王国的制度构想。
其中“三权分立”学说作为制约权力的一项重要构想,在资产阶级建立政权的实践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清末北京地区阅报处述论作者:刘晓云来源:《中外企业家·下半月》 2010年第1期清末,阅报处是政府和有识之士利用报纸来开发民智而建立的专门方便普通民众观览、听讲报纸的处所。
通过阅报处,政府和有识之士向市民提供当时有影响的各种书报杂志,向市民传播生活常识、政府政策和一些反帝爱国等方面知识。
通过这些知识的传播不仅开启了北京市民的思想,启迪了北京市民的智慧,而且对于北京地区社会风气改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本文拟对清末北京地区阅报处的基本状况加以探讨。
实际上,早在戊戌时期,就有启蒙主义者在各地创办阅报社。
至20世纪初,报纸及阅报社的作用被进一步强调,许多人认为,“开通民智”之道,“殊无过于广设阅报社” [1]。
因为报刊是传播知识和信息的重要媒介,读报是获取知识和信息的重要途径,“中国今日多一阅报之人,即多一开通之士。
人尽开通,何患不强!何患不富!”[2]正是在这种启蒙主义精神的推动下,“广设阅报社”以“开民智”成为当时社会的共识和呼声。
所以设立阅报社的活动也在北京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
一、阅报社的创设1905、1906年北京阅报社开始大量出现,此时,报纸对开发民智的重要作用已经得到关注,尤其是为下层社会设想的阅报社也开始出现。
1905年,一位姓宾的志士结合同志在北京北城一带建立了第一家阅报处——日新阅报社,地点就在安定门内的博济庵。
同年,翰林院翰林吴荫培等人在京师米市胡同的财神庙内设置阅报处,陈列几十种报纸。
直隶省城诸生则在天华牌楼的关帝庙内设立阅报处。
外一位积极参与各项启蒙活动的乐綬卿,则在城西北的宝禅寺设立了阅报处。
1906年,刑部堂主事崇芳等人在护国寺开了一间开智阅报社。
《大公报》有报道说:“北京志士纷纷设立阅报处、讲报处,诚于下等社会及寒士有大裨益”[3]。
据1905年的《京报》报道,一位湖南籍的张将军在西城开办一处公共阅报处。
他认为读报是人民摆脱无知的最佳办法,张将军共计捐资年经费50元作为阅报处的开办经费,又为扩大阅报处规模提供了100元,他希望建立几处同样的阅报室。
第一章清代早期和中期的其他传播活动1.除利用官报外,清朝的封建统治者还广泛地使用过榜、帖示、告示等传播媒介来发布官方信息。
2.这一时期的民间报房,除出版发行京报外,也附带出版和发售一些其他的出版物。
内容大多取材于京报,是京报的汇兑和延伸。
也有以传播文学艺术信息为主的唱本和小说等。
3.技术的发展为商品广告的出现作了铺垫六、中国古代报纸总结为什么中国古代报纸没有演进成近代报纸(1)内因:这是根本原因。
在封建专制政制中,古代报纸被严格定位在有利于专制统治的框架内,内容长期囿于朝政信息,停滞在抄传官吏文书状态。
作为封建统治者的信息传播工具,古代报纸是封建专制体制的体制内事物。
中国古代报纸是中国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和皇权至上的君主专制制度的具体反映。
(2)外因:清代民间报房及其所办的报纸的没落,其历史背景是中国社会性质发生改变,封建闭关锁国政策被打破,西方资本主义经济打进中国市场。
从主观来说,由于官方对这类报纸控制过严,办报人除照录科抄和牌示之外,不能越雷池一步,古代报纸不能满足社会上日益增长的信息方面的需求;从客观来说,则是兼有新闻、评论、广告和文学作品等多方面内容,可读性较强,信息量较大,新闻时效性较强的近代化新式报刊的出现。
简述中国古代报纸的发展概况。
(1)中国古代的报纸起始于唐朝。
最先问世的是唐朝政府发行的官报,内容是宫廷动态,读者是首都官吏。
唐人孙樵所写的《读开元杂报》一文,是关于这份古代官报的最早记载。
唐代“进奏院状”是最早的官报的雏形。
它是经由进奏官传发给各藩镇,用来介绍朝廷政事动态和各项消息的书面报告。
(2)封建官报在宋朝有了较大的发展,报纸的新闻发布工作受到封建政府当权派的严密控制,形成了新闻审查制度。
宋代的邸报是一种在封建中枢部门统一管理下,按照一定制度,统一编发给各路州郡,向地方官员们传报朝廷信息的中央一级官报。
(3)在北宋末年,南宋初年流行了小报。
宋代“小报”是中国新闻史上最先出现的非官方报纸或曰民办报纸。
清朝阅读报告——《清代学术概论》《清代学术概论》为梁启超先生为蒋方震的《欧洲文艺复兴史》作序时,“下笔不能自修”而“不得已宣告独立”的一部作品。
这种非写作专业学术读本为创作动机的意外收获,也为广大读者或学术爱好者或历史爱好者或崇拜梁启超先生亦或文学爱好者带来了宝贵的思想财富。
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有以下几点感受:一、正如梁启超先生所说思想之流转分为启蒙期、全盛期、蜕分期、衰落期,“无论何国何时代之思潮,其发展变迁,多循斯轨。
”清朝固然不例外。
与其说本书从时间的脉络上向读者介绍了清代的文学、思想,甚至天文地理方面的发展史和成果,不如说梁启超先生依据的是思想流转之发轫至衰落的是个必经阶段的顺序来写给后人以启发的。
二、和之前所学的教科书、科研著作不同,《清代学术概论》在介绍不同阶段的代表人物时,除了对其主要成就的介绍,大都会提及这些人的研究方法,并找到共同之处,即求真求实。
例如一代开派宗师的顾炎武,研究方法一曰“贵创”,二曰“博证”,三曰“致用”;顾元的“立言但论是非,不论异同”;戴震的“盖无论何人之言,绝不肯漫然置信,必求其所以然之顾”,梁启超认为此精神“实可代表清学派时代精神之全部”,以及段玉裁等人在校勘方面求真求实的精神皆为体现。
三、对于知识应抱有敬畏之情。
梁启超先生言:“其实就纯粹的学者之见地论之,只当问成为学不成为学,不必问有用与无用,非如此学问不能独立,不能发达。
夫清学派固能成为学者也,其在我国文化史有价值者以此。
”这是在清代启蒙运动、变法维新等倡导西学的运动热潮之下,仍然倡导“经世致用”的精神保障之一。
固然“学问非一派可尽”,但当术业有专攻,精益求精,不然学问不过流于肤浅,而不能成大器。
然而我整本书中喜欢的一句话却是朱维铮在导读中提到的梁启超与康有为在戊戌变法时所倡导的不缠足运动的效应:“裹小脚的妇女抛弃裹脚布,固然是惊世骇俗的一种解放,而在倡导‘天足’的女权主义者看来,不再裹足的妇女依旧是‘小脚女人’。
文化1112018.5 | SOCIAL SCIENCES DIGEST清末革命思潮与报刊读者的阅读心态文/蒋建国1900年之后,革命报刊“以革命大义号召天下,发挥新闻事业之启导功能,使志士风偃,人心离向,社会风气因以丕变”。
革命报刊的广泛传播,对“革命排满”潮流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面对突如其来的革命浪潮和波谲云诡的时局,身处全国各地的读者对报刊新闻的接触和反应自然有很大差异。
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读者在读报时分的所思所念和言行举止,是革命报刊产生影响的具体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许多读者的读报活动,往往付诸于他们的历史记忆之中。
报刊作为文本通过“延伸的场景”为读者建构了辛亥革命的“社会图景”,读者的记忆因而可以构筑阅读的“意义之网”。
辛亥之前革命报刊的传播与阅读偏向清末十余年间,海内外革命志士所发刊的日报杂志,遍布全球,总计达二百种以上。
尤其是1905年之后,随着革命形势的高涨,各类革命报刊的数量更是迅猛增长。
海内外的革命党人以报刊为阵地,大力开展革命宣传。
对于革命报刊的作用,有评论认为:自《苏报》失败,《民呼》《民吁》前覆后起,鼎革之交,言论大昌,海上报纸如云,有清逊国,实文字先驱之功也。
尽管革命思潮风起云涌,但体制内的许多官绅拒绝接触新思想,并严控报刊的革命言论,这在1903年的《苏报》案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针对《苏报》反满舆论,商约大臣吕海寰、江苏巡抚恩寿、广西巡抚王之春、湖广总督端方都极为惊惧,一致要求严加惩办。
可见,这些守旧的高级官僚,对于有危清廷的言论是极为反对的。
既便是科举废除和清末立宪的推行,他们仍然不回应变革的潮流,顽固抵抗各种新观念、新技术、新思想所带来的冲击。
对革命思潮的传播,一些士绅包括维新派人士也对革命报刊有着“抵制”的心态。
他们希望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但不愿意看到社会革命的发生。
革命就要革掉他们的利益,导致现有的阶层格局被颠覆。
诸如皮锡瑞之类的昔日维新派人物,对于传播革命思想的报刊,往往加以指责。
清末的下层社会启蒙运动:1901~1911/李孝悌著.—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9 (台湾学术丛书/陈平原主编)再版序言对于中国近代历史上是否出现过civil society这一回事,西方学者有过激烈的争辩。
我的看法是在二十世纪初,即使没有出现过制度性的与国家相制衡的“公民社会”,但民间各种蓬勃的自发性活动,其性质很显然的已经与传统的“士绅社会”有别。
这样一个“民间社会”的出现,不止在清末和民初的历史脉络中有意义,放在1949年之后权力国家的形成,以及各种社会势力——不管是传统的“士绅社会”,或我在本书中所谓的“民间社会”——土崩瓦解后的情势中来考量,也应该有更多让人省思的空间。
自序我试图指出,在二十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中,知识分子和人民及其文化的关系,有了引人注目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又成为此后中国历史中的一个主要题旨。
为了救亡,人民和人民的文化被重新估量,而使得此后中国政治、思想、文化、社会史的发展呈现不同的风貌。
第一章导论革命只不过是旧王朝一连串改革的最高峰。
Schama在1989年法国大革命两百周年时,出版了一本有关大革命的新书。
在这本叫好又叫座的巨著中,Schama特别强调革命从一开始,就对不同阶级的人表现不同的意义。
路易十六在各地颁发,要人命倾吐苦水的“诉冤状”,给一般人带来了过高的期望。
他们认为国王真正的关心民生疾苦,要彻底废除一切封建特权,建立一个完全公正、平等的社会。
所以从1788年冬天开始他们在各地攻击贵族,侵占其庄园、财产。
事实上,多数贵族也愿意放弃特权,但他们所期望建立的新秩序却不仅于此。
这些人真正受到启蒙思潮的熏陶,意图建立一个理性和现代的新社会。
在这个社会中,应该有更多的自由,更少的对反;劳力的流动性应该更频密;商业化的过程应该加速;经济活动也应该更趋理性。
但对一般人民(或所谓的第三阶级)来说,更多的自由,更少的规范和各种现代化的发展与建设,却意味着更多的疑虑、不安,更大的伤害和负担。
第一讲:启蒙运动(详稿)要学习历史,不能单从书本上学,而且应该从社会生活的实践中学。
当你对社会实践有亲身的体验,就可以更好的理解历史上的社会运动;反过来,当你对历史的认识能够上升到理性的高度,你也就可以对现实有深刻的理解。
我个人的体会是,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特别是基层的大民主,你就可以对法国大革命中的民主,或者说民主的暴政有深刻的理解;经历了20世纪70年代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大讨论,从“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到把政治的稳定和经济发展作为长期的国策的转变,你就知道什么是拨乱反正,挣脱长期以来束缚人们思想的桎梏,使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
因此,我个人觉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一运动(如果我们可以把它称为运动的话)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一场真正的思想解放运动。
而启蒙运动,就是一场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所不同的是,它的目标是反对教会迷信和封建王权,从时间上说,也要长久的多。
关于启蒙运动,主要发生在18世纪的法国。
当然,有人把17世纪尼德兰和英国的一些思想家也划归启蒙运动之列,称其为早期启蒙思想家。
对这一点,我们还将在后面专门提到。
这里,我们首先要问一个问题:启蒙运动为什么发生在法国,而不是英国、意大利或是德国呢?我们知道,一般说来,欧洲近代的历史是从大航海时代开始的,也就是15世纪后半期,接着就是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运动。
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从14世纪起,在佛罗伦萨产生了但丁、彼德拉克和薄伽丘3位著名的新文化代表人物,15世纪是文艺复兴的高涨期,16世纪,文艺复兴传到威尼斯、罗马以及西欧各国。
在文艺复兴运动中,用艺术的手法张扬了人性,人文主义者对宗教愚昧进行了深入的批判,对世俗生活进行了讴歌。
文艺复兴的最主要的思想内容是什么呢?是人,它通过对古代希腊和罗马的复兴,重新发现了人,也就是人的自觉意识。
人意识到自己是自由的,意识到人是造物主最好的创造,意识到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
总之,自文艺复兴以后,人的意识不断的得到了觉醒。
同样是“与社会奋斗”的一种极端形式,为什么梁济以死明志?本文导读:自清末以来,“自杀”成为知识分子表达自身诉求、希冀激励社会的一种极端形式,如1905年,就有陈天华、潘英伯、惠兴等人因忧国忧民自尽。
这些志士的主张,均在死后由报章披露,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与同情。
《京话日报》同人的自杀,亦属于这种类型。
不同的是,自杀者本身即是报人,因此主张的披露更为迅捷、完整,同人的评说更为贴切、全面,自杀者及其同情者也由此拥有了更大的自我阐释空间。
《京话日报》同人的共同特点是:位不甚高,名不甚显,功名大抵只到举人,官职不过通判、中书,又在北京生活多年,与中下层社会的联系相当紧密。
《京话日报》在1905~1906年的全盛时期,几乎就是北京中下层社会的公共舆论平台,各阶层来稿充满版面,报馆同人如彭翼仲、杭辛斋、梁济,通过提倡阅报处、贴报栏、讲报所、戏曲改良等底层启蒙形式,推动各类民众运动,如抵制英国招收华工、抵制美货、国民捐、戏曲改良,一经《京话日报》发起,京城民众莫不翕然风从,并波及整个北方地区,造成巨大影响。
但1913年复刊的《京话日报》,已经非复旧观,沦为诸多“小报”中的一种。
因此,梁济等人的自杀,以及他对自杀行为的发布与阐释,不仅仅是个人伦理层面的追求完满,而且带有宣扬《京话日报》的启蒙理念、突破“守旧”的文化形象等含义。
《京话日报》自杀的三人中,以梁济自沉影响较大。
究其因,除了其子梁漱溟(北大教员)与知识界的密切关系之外,梁济的自杀准备充分,遗留资料丰富,是此事传播广、震动大的主因。
梁济不但针对各种对象(政府首脑、家人、亲戚、朋友、世人等)撰写了不同内容的遗书,还详细安排了自己死后的诸多细节。
遗书的发表,果然完全依照梁济的设计。
11月11日,《京话日报》“本京新闻”刊出短讯《梁巨川愤时自尽》:“志士梁巨川先生,因时局日非,竟以身殉,至自尽详情,容再续报。
”第一时间传递了梁济自尽是“身殉时局”的信息。
自12日起,《京话日报》辟出大量篇幅,逐日刊载《梁巨川先生遗书》,并在题目下标明“事关名教务求同业转载以广流传”。
白话报纸是清末启蒙中有识之士开下层社会民智的一个主要方式。
阅报讲报作为白话报纸启蒙的辅助形式,扩大了白话报纸的传播渠道,更重要的是促进了启蒙运动向纵深方向发展,从而使更多的下层社会民众受到白话报纸的冼礼。
一、“开通风气最好的法子”中国最早的白话报出现于19世纪后期,高潮时期则是在清末十年,当时“我们中国的报纸,虽是不如外国多,到底也总算不少了”。
然而,生活下层社会的人们经济困难,无钱买报,“你劝他花钱买报看,他势不肯的,就是买报看的,也不能买得许多”,同时中国“识字十人中只好得一人,此书纵然浅显,也要识得字,才念得过”,[1]因此启蒙运动初期存在过“始都中无肯阅报者”情况,“阅报的风气不大开”。
[2]为让更多的下层社会民众摆脱蒙昧,沐浴近代文明的阳光雨露,有识之士发明并推广设立阅报处(所)、讲报处(所),并积极鼓动。
1904年11月著名的白话报纸《京话日报》就提倡开设阅报处,并称赞“这是开通风气最好的法子”。
1905年5月30日的《大公报》载文称,“但靠著两种报考查天下的事,究竟所知道的事有限,要打算多买又买不起,惟有设立阅报处最好”。
但是,有人发现办阅报处只“是与认字而无余款买报者有益”,而“不认字者尚难知其风气”,主张开办讲报,“或请学理老师,或请老学究,多立处所,每日午后至两点钟,宣讲近期白话报”。
[3]随后,阅报、讲报处所在全国城乡陆陆续续开办起来。
1905年5月23日的《大公报》登载一篇名为《天津也当设立阅报处》的文章,讲述阅报处开办初期的情况:“你们看北京城,不多的日子,立了许多阅报处,这个方才创办,那个闻风兴起”,“天津有志之士甚多,必不至于专让北京人作这个好事”,[4]热心人士争先恐后地开办阅报处。
根据1905年7月13日《顺天时报》的说法,北京第一间阅报处设在琉璃厂工艺局的楼上。
文章没有告知开办的具体时间,但我们可推测当是1905年。
北京第一间讲报处开办于1905年4月,开办人是医生卜广海。
阅报讲报处出现后,不少人纷纷响应。
到1906年仅北京,阅报、讲报处就“遍于内外九城,不下数十处”。
江苏苏州也从1905年起设置讲报处,到1906年底,已设置了6处。
[5]据统计,清末十年全国有220余家阅报讲报处所。
其中,最早的兴办于1901年夏,最晚的是1911年夏,而高峰期是1904年至1908年。
一些阅报、讲报处所往往对读者、听众提供一些免费服务及其他便利条件。
天津启文阅报社“内备京津、申江、广东、新加坡各种华字报章……任人观览”,“不取分文”。
[6]张智兰在北京原以讲演聊斋著称,“近被报纸激动热诚,故拟每日演讲报纸两小时,不取书资”。
[7]民办的免费,官办的也不收费。
1904年《直隶教育杂志》上刊登了《宣化县呈送阅报研究所暨附设半日学堂章程折》。
此折介绍了阅报研究所的规定:“凡士庶军民农士商贾人等,每日不拘时间,均准赴所阅报。
所有报资由官捐备,不取阅者分文,以期广开民智。
”有的阅报处还“备茶水座位,不取分文”。
[8]天津启文阅报社“室内设棹凳,阅报者可任便休息,此外另设一棹以备茶水、吸烟之用”,另备有纸笔“以便阅者抄录”。
[9]北京卜广海医生开办的讲报处“外送茶水,不取分文”。
不过,阅报、讲报和演说毕竟是新生事物,原来是闻所未闻。
有识之士就以广告等形式向人们告知有关看报、听报处所。
开办于1905年4月的北京西城阅报处不仅登报公告周知,还四处张贴传单,上写“请看报”三个大字,下面注明具体地址。
有些阅报讲报处在筹备过程甚至通过各种形式通告筹备动态。
1907年6月的《顺天时报》载有:“东安市场总办耆君,因开通民智起见,拟在东安市场设立阅报处一区,仍名为‘正俗阅报社’。
正组织一切,日内将行开办矣”。
这些热心人士考虑得相当周到。
二、“茶坊酒肆”与白话启蒙空间的拓展然而,固定的阅报、讲报场所也有不足。
《京话日报》的彭翼仲觉得,“讲报所地方窄小,应该大大的立一处宣讲所,各省有戏楼的大会馆,很可以借用”。
茶馆(楼)、戏楼、寺庙、会馆等公共场所是下层社会经常光顾的地方。
有人认为中国大城市中,“平均起来约一条街道就有茶馆一家”。
[10]码头工人、船夫、车夫等下等社会成员每天几次出入茶馆,“北京上等社会人,向来没有喝茶举动,九成所有的茶馆,去喝茶的,都是下等社会中人”。
[11]成都的评书艺人常以茶馆作舞台,商人、算命先生、手工工人总是以茶馆为工作场所,小商小贩和苦力等则以茶馆为市场。
即使是“人力车夫、收荒匠、粪夫等,也都有他们自己的茶馆”。
[12]武汉的“码头、手工作坊工人、老年居民以及社会上各色人等,闲余之暇也喜欢驻足茶馆,品茗聊天”。
有识之士主动地将这些公共场所发展为阅报讲报场所。
北京的卜广海、王子贞本来开办了固定的阅报处,还经常到茶馆进行讲报活动。
启文阅报社是天津第一家阅报社,就设在茶楼附近,其目的就在于吸引茶楼的客人。
天津劝善茶社内陈列了《白话新报》,客人可以随意取阅。
著名革命党人的赵声于1903年在天津东乡大港设立阅报所。
在开办这家阅报所时,他“深惧阅者阻于途远,定章可留餐宿,并在阅报楼下设茶馆”。
[13]路旁、街头等室外公共空间也被用作阅报讲报场所。
实际上,最初的阅报是在室外进行。
当时为使下层社会的人们方便地看报,有人建议“张报纸于牌,植立通衢,供人阅览”。
最早的贴报出现在1905年4月,当时一位湘学堂的英文教习刘瀛东捐《京话日报》30份,沿街张贴。
有识之士从贴报中获得灵感,于是“继又进而有阅报所、讲报处之设。
……今之署曰京师公立阅报处、通俗讲演处所者,多由此嬗蜕而来。
[14]北京第一讲报处是医生卜广海从贴报中找到灵感后开办的。
路旁、街头讲报也是随处可见。
郭瑞是北京著名的讲报员,他本来是一位教书先生,庚子事变后痛心国事,经常在街上宣讲圣谕。
《京话日报》创办后,他就义务沿街讲报。
后来彭翼仲与他达成协议,聘他为《京话日报》的讲报员。
北京一位叫佟宣的女同志也在路口设置了一间讲报处。
[15]三、“慎择讲员,选购报纸”除了重视场所的选定及提供周到的服务外,有识之士还强调“慎择讲员,选购报纸”。
一般来说,阅报处所提供阅看的报纸比较多。
由王吟笙、张仲岩、曹幼占等人开办的日新阅报社,“所备报章已有三十余种,书籍亦有二三十余种”。
[16]傅崇矩在成都开设的阅报社,可供阅读的报刊达81种,其中有《香港商报》、《日华新报》(日本)、《图书月报》(日本)、《农务官报》(直隶)、《晋阳公报》(山西)、《绍兴公报》(浙江)、《时事画报》(广(下转第32页)清末启蒙运动中的阅报讲报活动刘秋阳(武汉工程大学政法学院湖北武汉430073)[摘要]阅报讲报作为清末白话报纸启蒙的辅助形式,遍及城乡各地,并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下层社会的“开通”。
[关键词]清末启蒙阅报讲报【黑龙江史志2008.18】史志鉴研究15(上接第15页)东)、《北京商报》等。
[17]讲报处供讲报员讲的报纸大体差不多。
一位天津私塾的蒙师受杜学义启发,投书报纸,广邀同志协助他讲报,讲的几份报纸是《大公报》、《直隶白话报》、《青龙报》、《京话日报》和《启蒙画报》。
相比较来说,阅报处的“设置甚易,只须择公有地方数处,略备桌椅,购置各种日报而已”。
开办讲报处所的难度要大些,除了必须具备上述硬件,更要聘请讲报员。
“不通文墨”的下层社会的民智能否开启,与讲报人员的素质有很大关系。
有识之士对此给予了相当的关注。
1904年直隶宣化县在《呈送阅报研究所暨附设半日学堂章程折》中,对阅报研究所职员的行为准则作出规定:“尚白话,演说务使明白易晓妇孺皆知”;“穿便衣,同人到所,宜去衣冠,脱尽官场习气,平民不至生畏避心,不致有局促志,所谓动人以感情也”;“讲应酬”。
[18]北京医生卜广海在开办报处时要求讲报员“热心爱国,并且口齿清楚”。
在讲报技巧上,《京话日报》创办人彭翼仲一再强调,讲报员要“完全依照报纸的意思讲,甚至索性念报,既要讲报,千万不可节外生枝,自己以为口才好,说了许多闲篇儿,一个不留神,还许要得罪人呢。
”[19]四、“诚于下等社会及寒士大有裨益”由于定位明确,服务周到,所以从各方面资料来看,下层社会对有识之士进行的阅报、讲报启蒙活动表现出一定的兴趣。
在城镇,“阅报者联肩而至”、“往来之农工商贾,听讲者颇不乏人,观其环立旁听,大有闻所未闻之状”之类的现象,经常出现。
1905年北京出现阅报处后,“阅报讲报各社皆已林立,每日听阅者击毂摩肩”。
[20]天津公益阅报处“每至朔望,四处来社阅报者趾错踵接,络绎不绝。
”当然阅报讲报也有过变化过程。
天津的杜学义开的讲报处开始讲的问题由于脱离实际,下层社会不关心,听众较少,后来改讲英敛之针对下层社会选编的《敝帚千金》。
听众逐渐增加,不到十天,听的人就增加到四五十个,还有远道而来的。
杜学义照顾不过来,特别找了四五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帮忙。
[21]阅报讲报活动在乡村受欢迎的场面不亚于城市。
陈昭延和李秀圃等人在天津海河邓善沽镇开办的阅报社吸引了大量的读者,“阅报者拥挤不堪”。
《申报》在1906年刊载了一篇论说《论阅报者今昔程度之比较》,其中提到过去工商界阅报的人数增加,而农民以前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报纸,现在也渐渐知道,甚至“闻报社之讲演,则鼓掌欢呼,惟恐其词之毕,而恨已之不能读者”。
[22]阅报讲报演说活动“于劳动社会颇有影响”,社会下层“竟闻而乐之,渐渐开化”。
赵声在天津大港开阅报处后,“刻下大港人士来郡城者,皆具有新知识,非复从前气象矣”。
一位原来“不善文”、“稍能说几句白话”的“野蛮子”曾致函《大公报》,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大讲阅报讲报的“好处”:“报不可不看,阅报处不可不立,往往儿有看报为难的,虽一日花钱有限,就有力量不能的。
无知的人明白最难。
若是有了阅报处,听人家说看报好,他必偷闲儿去看看、听听,到底儿好不好。
阅报处里头再有人演说时事及卫生的话,他耳朵里所听的,眼睛所看的,都是开心破愚的事,再想想自己那从前的事都不对,日子久了,他心里自然就有一点儿明白意思了。
他不怕明白一件事、一句话,他必向他同类的人说说,一可传十,越传明白人越多”。
[23]在阅报讲报的影响下,“下流社会已渐见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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