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明症漫记》：现实社会对于道德的呼唤 张明昊 （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1班 学号：2016201897）
摘 要：《失明症漫记》是1998年诺贝尔奖得主若泽·萨拉马戈的代表作。在这部寓言性质的小说中，萨拉马戈创造了一个虚构盲人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及其文明的主要特征都被摧毁，自上而下的道德败坏将人性的丑恶暴露无遗。但与此同时，作者也塑造了医生的妻子这一善良高尚的形象。她幸运地免于遭受失明症的厄运，却不幸地目睹了道德沦丧带来的恐怖后果。她在帮助其他人生存的同时，也在帮助他们进行道德上的自我救赎。总而言之，萨拉马戈用他运用丰富的想象构造出的这个触目惊心的世界表达了现如今社会上人性的丑恶和道德的缺失。他用文字传达出的不只有他对于人类命运的关心，更有着对于道德的呼唤。 关键词：若泽·萨拉马戈;道德;人性
Blindness: A Call for Morality in Society Zhang Minghao (English Department,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Abstract:"Blindness" is the masterpiece of Jose Saramago, the winner of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in 1998. In this allegorical novel, Saramago creates a fictional world of blind. In this world, both the civilization and the main features of humanity are destroyed. The moral corruption from top to bottom exposes the ugly truths of humanity. But at the same time, the author shapes a noble character, the doctor’s wife. She is lucky that she doesn’t suffer the misfortune of blindness, but sadly witnesses the horrific consequences of the moral decay. She help other people to survive and carry out their self-salvation. All in all, Saramago uses this hideous world constructed by his rich imagination to express the ugliness of humanity and moral imperfection. Through his words, he conveys not only his concern of the fate of human beings, but also the call for morality. Keywords:Jose Saramago;morality;humanity
若泽·萨拉马戈是葡萄牙历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他出生于1992年，在50岁时才作为作家成名，属于大器晚成。而在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已经是76岁的高龄了。他除了是一名作家，还是一个颇具争议的政治人物。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一生都致力于与独裁当局进行斗争“萨拉马戈认为,文学不能用来改造社会，相反，是社会进程给文学以影响。作家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而是一名普通劳动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文学对读者没有影响，文学作品既然有人阅读，能够产生影响，作家就要加以利用”（孙成敖 4）因此，在他的小说中既有着对于人性问题的探讨，又有着对于现实政治问题的关注。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让他一直审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并用文学家特有的方式探索着其背后的人性内涵。《失明 2
症漫记》作为他的代表作，很好的体现了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对于人性与道德的关注的写作主题。 故事发生在一个现代都市，一个司机在等红灯时突然失明。紧接着，帮助他回家却偷走他的车的“好心人”，诊所里给他看眼睛的医生，和他一同在诊所候诊的戴黑眼罩的老人、戴墨镜的姑娘、斜眼小男孩……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失明了，唯独医生的妻子是个例外。这种失明症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病变，但是却不可抑制地传播着。与通常的失明症不同，这次的患者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明亮的白色，“像掉进了牛奶海里”（第3页）①。这种病被当局称为“白色眼疾”（第32页）。为了避免这种疾病继续蔓延，当局决定将所有感染者和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全部隔离在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里。为了照料自己的丈夫，医生的妻子谎称自己也已经失明从而住进了精神病院。在被隔离期间，她目睹了在面对这场灾难性疾病时人们尊严的丧失、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但隔离并没有阻止疾病的传播，当他们最终逃离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早已瘫痪的城市。在医生的妻子的带领下，他们回到了医生的家并最终逐渐恢复了视力。 萨拉马戈在这本书中用它丰富的想象和细致的描写，为我们勾勒出了一个残酷而又恐怖的世界。瑞典学院给萨拉马戈的颁奖词是：“用他以想象、同情和反讽维系的说教寓言，不断地使我们领悟难以捉摸的现实。”毫无疑问，这本书作为萨拉马戈最有深度的作品之一，在其看似荒诞的故事背后隐藏着很多现实的社会问题。而这些问题主要集中在对于当今社会道德缺失和人性扭曲的思考。《失明症漫记》当中发生的事情在现实社会不可能发生，但当中所反映出的人们在面对灾难时所暴露的问题却在现如今的社会中真实发生着。作者想要做的，是通过反映这些问题而呼唤道德和人性的回归。
一、当局的“道德隔离” 书中的故事并没有明确的发生地点，它可能是葡萄牙的某一座城市，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城市。尽管文中所描述的可怕的场景不可能发生在真实的世界中，但是文中所描述的政府的所作所为却可能真实地发生在世界上。我们已经在许多著名的影视或者文学作品中看到了类似的主题：当一个城市集体性地面临着某种重大灾难或疾病时，政府、军队等当局者表现出的残忍与冷酷的威力会远远大于灾难或疾病本身。更可怕的是，当局者们做出的所有这些决议时，往往都打着“人民”的旗号。他们口口声声地说着为了更广大人民的利益着想，但实际上表现出的却是他们在公共事务中表现出的冷漠和集体性的道德缺失。托马斯·内格尔在他的《人的问题》中把这种现象理解为产生了一种“道德隔离”：
他们作为官员或公务员而行动，因此，作为个体，他们与他们所作所为令人费解地隔离开来：他们自己认为是隔离的，大多数旁观者也认为是隔离的。（Nagel 76）
在《失明症漫记》中，萨拉马戈对于当局的刻画虽然不多，但他很好地用这些文字反映了这种“道德隔离感”。当局在得知这种疾病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所有已经染病的患者隔离。这种做法在控制传染病的角度上看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接下来对待那些被隔离的患者的方法却是有违道德的。当局为被隔离者制定了十八条训令，这其中的有些内容无不透露着当局的无情与冷酷。“第二，在事先未获允许的情况下离开所在的大楼意味着立即被击毙”；“第十，如若发生火灾，不论是偶然起火还是有人故意纵火，消防人员皆不予救援”；“十二，如若有人死亡，不论死因为何，均有住宿者在围栅旁掩埋尸体，不举行任何仪式”（第37页）。尽管制定这些训令的初衷都是为了阻止疾病的传播，但是它们也都体现出了 3
统治者内心想要将这些染病者置于死地的想法。对于统治者来说，为了控制疾病把这些感染者孤立起来甚至藐视他们的人权的做法是合乎道德的。但事实上，他们的这些做法非但没能控制住疾病的传播，还让这些被隔离者受到了更多非人的折磨。 这种“道德隔离感”不止体现在政策制定者的行为上，还体现在政策的实施者的行为上。当偷车贼受伤严重，伤口已经感染时，医生和他的妻子想要找看守他们的中士寻求帮助。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好的体现了这些政策执行者的冷漠：
中士边说边走过来，出现在大门的铁栅后面，问道，出了什么；一个人腿上受了伤，有明显的发炎症状，我们急需抗生素和其他药品；我得到的命令非常清楚，出，任何人都不准出，进，只让食物进；如果炎症恶化，可以肯定一定会恶化，他很快就会有生命危险；这与我无关；那么请您通知您的上司；听着，瞎子，现在是我通知你，你和那个女人要么现在立即回到原来的地方，要么挨枪子儿。（第54页）
中士代表了书中所有的政策执行者，他们在服从上级命令的过程中把自己视为一种巨大的客观力量的体现，在履行自己义务的过程中将自己当做那富有力量而又“正直”的国家机器的最忠实的仆从。他们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任何道德上的责任，只因他们只是在做上级要求他们做的。而这种想法所正是一种集体性道德缺失在个人身上的集中体现。
二、失明症患者的道德沦丧 毫无疑问，失明症的患者是这篇文章的主体，而很多作者关于人性及道德的探讨都是从他们的行为上展开的。在隔离所有患者的精神病院里，一切道德和文明的特点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肮脏、血腥、混乱和眼前明亮的世界。他们用尽一切手段抢夺食物，不管不顾地随地排泄，空气污浊不堪，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异味，人性的尊严、体面与优雅早已被泡在脑后，人们本能的“兽性”在这灾难性的疾病面前暴露无遗。 在所有的患者中，最为无耻的莫过于那一伙“盲人强盗”。他们在一个拿手枪的盲人的带领下，用武力霸占了所有人的食物，并要求其他房间的患者上交身上所有的财物，用这些财物换取食物：
拿手枪的人接着说，照我说的办，没有商量的余地，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食物友、由我们来管，谁也不要想出去取，我们要在门口安排人看守，任何违反命令的人必须承担后果，食物改为出售，想吃饭的人必须付钱。（第116页）
更为无耻的事发生在一周后。他们又强迫每个宿舍的女性去为他们服淫役。“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凌辱，一次又一次的作践，凡是能对一个女人做的他们都做了”（第151页）。他们对女性惨无人道的性虐待甚至导致了一个失眠的女盲人的死亡。她死的时候“像是两条腿被砍断了，心脏也瘫了”；“身体像是突然散了架，两腿间血迹斑斑，腹部青一块紫一块，可怜的乳房露在外面，一个肩膀上还有被疯狂地咬出的牙印”（第152页）。这种无耻的做法赤裸裸地反映了他们内心的道德与人性早已荡然无存。他们同样也是染病的盲人，却还在欺负其他的盲人。萨拉马戈在故事中设置了这一群十恶不赦的反派，突出的表现了人性的脆弱。精神病院已经不再是失明症患者的隔离区，而变成了一个道德沦丧的地狱。 当他们因为一场大火得以逃离精神病院之后，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更大的“盲人王国”。现代文明和人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城市停水断电，没有食物供给，街上到处是臭气熏天的粪便和尸体，大街上都是抢夺食物的盲人，戴墨镜的姑娘的邻居甚至开始以生鸡生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