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与改革
2009-7-1 中宏数据库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从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一直就没有间
断过。但是近来改革的呼声进一步高涨。改革呼声高涨的背景是：首先，全球经济失衡加剧，主要表现在中国和美国的贸易不平衡规模的急剧扩大。特别地，美国的对外贸易逆差持续大规模扩大使人们对美元汇率是不是能够稳定、美国目前的发展模是不是可持续产生了疑问。当然这个问题前几年就得到了充分的讨论，但是前几年的讨论还不是那么直接地把它和国际货币体系联系起来;其次，美欧爆发严重金融危机并引发发达国家经济衰退，这进一步引发了人们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注。由于国际货币体系基本上由发达国家主导，而这次危机的爆发恰恰发生在发达国家，人们自然地把危机和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联系起来;第三，在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元是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最近美国为了刺激经济大举财政扩张和大量发行货币，加剧了人们对美国发生通货膨胀的担心。以中国为代表的国际债权国，担忧其持有的巨额美元储备资产的安全;第四是国际政治的考量。这次周小川行长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呼吁，恰好在二十国首脑高峰会议即将召开之际，这绝不是巧合。无论这个呼吁的经济学合理性如何，它会使中国在峰会上增加讨价还价的力量。
在最近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中，比较引人注目的是斯蒂格利茨、周小川和联合国专家小组等在最近提出的创设超主权货币替代美元作为的新的国际储备货币的建议。后面我们将试图分析这些建议的经济学意义、现实性以及中国的策略，但首先让我们讨论一下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特征和问题。
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特征和问题
国际货币体系是关于汇率规定、国际收支调节和国际储备供应等问题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的总称。需要强调的是，国际货币体系指的是宏观层面的制度安排，金融制度等微观层面的制度安排不包括在国际货币体系之内(至少不包括在狭义国际货币体系之内)。一个良好的国际货币体系应具备以下条件：首先，它应该具有良好的国际收支调节机制。一个国家要实现外部平衡，可能会影响到充分就业和维持价格稳定等内部平衡的实现，这就是国际收支调节的成本。一个好的国际货币体系应该使国际收支调节成本和调节时间最小，并使各国公平合理地承担调节责任。其次，它应该具有适度的清偿能力，即能提供足够的国际储备使各国能调国际收支逆差，而不至于引起经济衰退或者世界性通货膨胀。第三，它应该使参与者具有充足的信心。国际储备货币的持有者应该相信储备货币会保持其绝对和相对价值而愿意继续持有它，而不是很容易因恐慌
将储备货币转为另外一种储备资产。
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一些国际货币体系，如国际金本位制度和布雷顿森林体系。有的国际货币体系是市场驱动的，有的则是政府主导的，即通过政府间协议达成的。从以上提到的良好的国际货币体系的衡量标准来看，国际金本位制度至少有两点不让人满意。第一，由于黄金供给受自然条件限制，国际储备的增长不能满足全球经济发展要求。第二，国际金本位制度下调外部失衡的代价过于巨大，往往需要牺牲内部平衡。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缺点主要是不对称性，美国作为储备货币发行国拥有货币政策的自主权，而其他国家则没有，不得不被动地进口美国的货币政策，这样其他国家就会被动输入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此外美国丧失了通过调汇率解决外部失衡的能力。
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有一些什么样的特征和问题?了解这一点对我
们思考如何改革国际货币体系是十分必要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有以下特征：第一，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是由市场驱动的，这影响了各国对汇率制度和储备货币的选择，但这种选择不是国际条约强加的。第二，多数国家选择了浮动汇率制度，从而拥有货币政策的自主权和通过汇率调节国际收支的能力。第三，国际储备货币多元化。国际储备是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为了干预汇率或者进行国际支付而持有的资产。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元是唯一的国际储备货币。而目前，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等共同充当国际储备货币，但美元仍为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美元64%，欧元26.5%，英镑4.1%，日元3.3%)。第四，工业化国家和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实现了资本项目可兑换，资本流动基本不受限制。随着国际间资本流动的日益扩大，全球高度一体化的国际资本市场成，国际间资产交易频繁且规模巨大。
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存在如下问题。第一，主要国际货币的汇率波动剧烈。2003年以来美国实行美元贬值政策，美元的有效汇率在很短时间贬值了20%以上，相对于欧元，美元更是贬值了40%以上。上世纪90年代中期日元的汇率波动也非常大，先是急剧升值，后来又急剧贬值。汇率的过度波动会对实体经济造成损害，一方面，使贸易和投资为了规避外汇风险付出的成本增加;另一方面，汇率的剧烈波动也使投机资本流动更加频繁。第二，国际收支调节机制不健全。许多发展中国家出现国际收支逆差，但是很难顺利调节逆差状况。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条件苛刻从而使借款国为了调节国际收支付出内部平衡的代价。另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顺差国以及逆差的储备货币发行国缺乏有效的惩罚措施。第三，巨额私人资本在全球迅速流动，而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缺乏对私人资本流动进行有效监控的机制，因而国际金融危机频繁爆发。第四，对储备货币发行国的宏观经济政策纪律约束不够，这很容易动摇人们对储备货币的信心。第五，国际经济政策协调机制缺乏。在放经济条件下，任何一个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都具有溢出效应，由于国际协调不充分，各国的宏观经济政策经常互相抵触，不仅对彼此实体经济造成负面冲击，也影响了汇率的稳定。
这些问题触发一些有识之士思考，应该如何改革现行国际货币体系。
当前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讨论
1973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主要货币之间汇率波动的剧烈程度超出了浮动汇率支持者的预想，特别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美元对其他主要货币急剧升值，导致了美国贸易保守主义势力迅速抬头，而这是各个国家都担心的。于是，当时的五个集团通过广场协议联合干预国际外汇市场实现了美元的贬值。之后，当各国觉得美元贬值过多时，又于1987年在卢浮宫会议上达成将汇率稳定在一定目标区中的协议。在汇率波动背景下，早期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方案主要集中在汇率制度方面。当时有两个有影响的方案，一个是Williamson在1986年提出的建立汇率目标区制度的方案，在这一制度下主要工业化国家大致确定均衡汇率，在此基础上规定汇率波动的范围。另一个方案是McKinnon在1988年提出的重建主要工业国集团货币之间固定汇率的方案。然而，由于一方面汇率目标区执行中并不成功，另一方面工业化国家对汇率的波动也能够接受，并且不愿意放弃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所以改革国际货币体系以实现汇率稳定的讨论逐渐沉寂了下来。
当前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讨论主要集中在国际储备货币的改革上。这方面的提案有斯蒂格利茨提出的，创设全球货币(GlobalGreenbacks)取代美元作为各成员国的储备货币。周小川的提案也是创造超主权国际货币取代美元，并建议扩大特别提款权(SDR)的发行作为改革的第一步。联合国专家小组的提案也是呼吁世界领导人同意构建替代美元的新的国际储备货币。
斯蒂格利茨方案的逻辑是：各国需要国际储备，为获得必要的国际储备，非储备货币国必须保持经常项目顺差，如果储备货币国不希望出现等量经常项目逆差，世界经济的总需求就会减少。因此，现行储备货币制度对世界经济存在紧缩作用。其次，美国是储备货币的最后提供者，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依赖于美国维持经常项目逆差，而因此造成的美元泛滥必将导致人们对美元价值信心的丧失。创设全球货币可以使国际储备的供给与储备货币发行国的经常项目逆差相分离，从而解决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的难题。他认为一个现实的方法是大量增加SDR的发放。每年增发2000亿美元的SDR，就无需美国维持经常项目逆差，也能够满足全球经济对国际储备积累的需求。
周小川方案的逻辑是：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存在内在缺陷和系统性风险：一是储备货币发行国的国内货币政策目标与各国对储备货币的需求经常产生矛盾。二是当一国货币成为国际货币后，该国对经济失衡的汇率调是无效的，“该国不能通过汇率贬值来调贸易逆差，因为多数国家货币都以该国货币为参照”。周小川的设想是创造超主权国际货币取代美元，以消除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存在的内在缺陷和系统性风险。
然而，这些提案忽视了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