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诗选
- 格式:doc
- 大小:64.50 KB
- 文档页数:40
来漫读一些美丽诗歌(阿赫玛托娃与辛波斯卡)分别是阿赫玛托娃《我渴望玫瑰》和辛波斯卡《万物静默如谜》因为我不大会做诗歌赏鉴,也不是很了解这两位女诗人,所以只能从感觉上来形容这两本诗集给我的感觉。
阿赫玛托娃风格多变,但是始终有厚重悲怆的色彩,可能俄罗斯文学都这样……最能体现她悲怆痛苦的应该是《安魂曲》长诗,尾声1是我最爱的一首。
“这便是为什么我祈祷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在那里与我站在一起的你们全体/穿过肆虐的严寒和七月的酷暑/在一堵高耸入云但却完全瞎掉的红墙之下。
”庄严,寒冷还有默然的死亡构成了《安魂曲》这首长诗。
作为女性,阿赫玛托娃写了很多爱情诗歌。
从《我渴望玫瑰》收录的一些爱情诗歌来看,她既崇尚爱情又强调自我。
如“我的声音微弱但我意志坚强/没有爱情我甚至更加快乐/天空是高的,山风在吹动/我忠实的思想没有过错。
”辛波斯卡读起来比较轻盈,给人的感觉就是她非常注意自我,她在自己的世界中漫步,然后分享,分享的时候像是小姑娘一般微微弯腰把她的诗歌给我如同递过一支玫瑰。
她写世界的点点滴滴,写人性,写自然,写自我,自认“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
”她的名为“诗人与世界”的演讲里提到过她是如何看待世界的,也是我非常爱的一段文字,分享给大家:“世界——无论我们怎么想,当我们被它的浩瀚和我们自己的无能所惊吓,或者被它对个体——人类、动物、甚至动物——所受的苦难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所激愤(我们何以确定植物不觉得疼痛);无论我们如何看待为行星环绕的星光所穿透的穹苍(我们刚刚着手探测的行星,早已死亡的行星?依旧死沉?我们不得而知);无论我们如何看待这座我们拥有预售票的无限宽广的剧院(寿命短得可笑的门票,以两个武断的日期为界限);无论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它是令人惊异的。
”世界是令人惊异的。
我们交谈时不必停下思索美丽的语言,不必思考真理与规则,但是请让我们通过诗人字字斟酌的语言来看这个神秘莫测,广大又脆弱的世界吧。
《祖国土》赏析导读:赏析阿赫玛托娃,她被誉为俄罗斯诗歌天空的月亮。
但月光柔美恬静的色调并不属于她的命运!她一生坎坷,晚年方才云开月霁,但在她的诗中却听不到自怨自怜,响遏青云的依然是从苦难中升华出来的对祖国的挚爱:“不,既不是异国他乡的天空下,也不是在他人的卵翼之下,在我人民蒙受不幸的地方,我与我的人民同在。
”这是一首十四行诗,它的前面八行一般是陈述,接下来的四行是答案,最后两行内容转折,点明了对俄罗斯土地挚爱终身的主题。
诗人借助“套鞋上的污泥”、“牙齿间的沙砾”、“多余的、哪儿都用不着的灰尘”意象来具体表现人们对脚下的土地总是很不在意,作者这样写是为了表明土地这一祖国的象征却常常被人们忽略。
因为这些意象不仅平常、为人熟悉,而且常被人忽略、遗忘甚至为人所不屑、鄙弃。
诗人饱经忧患,面对灾难深重的祖国,这时诗人心中祖国的形象不再是被美化了的、概念化了的所谓广袤的、肥沃的、覆盖着皑皑冰雪和白桦树林的美丽意象,而是哺育了千千万万苦难民众,却又被践踏蹂躏的土地,就是那个司空见惯的、肮脏的、卑微的,那个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最后还要埋于斯的污泥沙砾等。
--因为诗人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土地已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一切礼节反而是疏远的表现,用“不拘礼节”更能体现作者对土地的亲切感。
、“因此才不拘礼节地称呼它:‘自己的土地’。
”作者在诗中赋予了土地这样的内涵:土地是人类的母亲,是人类得以生存的依靠,人类总是在接受土地博大丰富的滋养和恩情,而一把祖国土,则是代表了一个国家,它见证了民族的繁衍和生息。
诗人对祖国的认识应超越了一般诗人,前八句:主要写我们对祖国土通常的态度--熟悉得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诗人与祖国土一起受难、承受厄运。
情感总体是沉郁的,后四句在沉郁的情感上掀起微微的波澜,应读出顿挫之感。
后六句:分两层。
前四句,是对上面陈述的回答,是对践踏祖国土的沉痛的反思。
后两句,带有警句式的转折意味,是对祖国土的理性的思索与透彻认识,这里表现了诗人真诚而又深厚的爱国之情。
阿赫玛托娃:一首诗的三个译本- 《三个秋天》的三个译本 -三个秋天乌兰汗译我无法理解夏日的微笑,对寒冬的秘密我也没有发现,但是,我确切的观察到一年有三个秋天。
第一个——像过节那样零乱,仿佛有意让昨天的夏日为难,树叶纷飞,像撕碎的纸片,轻烟飘香,沁人心田,处处湿润、明朗、色彩斑斓。
白桦树第一个翩翩起舞,披上漏孔的装束,隔着篱笆向芳邻挥洒转眼即逝的泪珠。
故事刚刚开始,如此这般,只过了一分一秒,第二个秋天就已出现,它像良心一般冷淡,它像空中的雾霭一般阴暗。
顿时,万籁仿佛变得苍白衰老,夏日的安逸也被洗劫一空,远方行军中的金色铜号声飘扬在芳香的雾中。
高高的苍穹看不见了,到处弥漫着寒冷的气浪,冷风袭来,大地袒露胸膛,于是,人人明白了,悲剧即将结束,这不是第三个秋天,而是死亡。
三个秋天王守仁、黎华译夏天的笑容我简直不可解。
冬天里的秘密我没有觅见。
但我几乎丝毫不差地观察了每年中的三个秋天。
第一个秋天——兴高采烈、杂乱无章,故意使昨日的夏天生气,树叶飞舞,宛如小笔记本的零散纸片,薄雾的气息那样神香、甜蜜,万物湿润,明亮,五彩缤纷。
披上透笼的衣裳,白桦树最先跳起舞蹈,仓促中抖掉瞬息间的眼泪,越过篱笆洒在了女邻居身上。
但这也常发生——故事刚露端倪。
一秒钟,一分钟——于是就接踵而来的第二个秋天,恬淡一如天良,阴森悲凄一如空中突袭。
一切都似乎立即变得苍白、衰老,夏天的舒适被洗劫一空,金色的管状物从远途行军穿过芬芳的雾霭飘然移动……在香气馥郁的寒冷的烟液中高耸的支柱隐没了,但狂风突然一刮,又敞开了——一切都明白无误:悲剧告终。
这不是第三个秋天,而是死亡。
三个秋天晴朗李寒译夏日的微笑让我简直无法理喻,可我也找不到冬天的秘密,但是,一年中有三个秋天我的观察几乎确定无疑。
第一个秋天——像节日一般忙乱,仿佛故意刁难逝去的夏日,落叶纷飞,像撕碎的笔记本碎片,青烟飘渺,芳香阵阵,一切都湿润,明亮,色彩斑斓。
白桦树带头翩翩起舞,身披镂空的装束,隔着篱笆向邻居匆忙地抛洒转瞬即逝的泪水。
阿赫玛托娃诗选《我已沉默那么多沉重的岁月》出版
佚名
【期刊名称】《中外诗歌研究》
【年(卷),期】2017(000)003
【摘要】本书精选俄罗斯著名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诗歌精品200余首,并附阿赫玛托娃创作年表。
在诗中阿赫玛托娃歌唱爱情,歌唱自由,歌唱祖国,歌唱一切美好的事物。
阿赫玛托娃出身贵族,年少即以诗成名,后又因诗歌和美貌获得古米廖夫的热情追求,中年因诗获罪,被剥夺了发表诗歌的权利,但她像一只杜鹃鸟一样,即使啼血也要放声吟诵,她的诗歌像一轮明月照耀着俄罗斯文学的天空。
【总页数】1页(P45-45)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512.072
【相关文献】
1.背负沉重十字架深情眷恋俄罗斯--浅析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悲剧美 [J], 徐拯民
2.论阿赫玛托娃早期抒情诗的艺术特色 [J], 张会燕
3.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对话性
——《安魂曲》的一种解读 [J], 周凯婷
4.时间、死亡、记忆——论阿赫玛托娃第七部诗集《时间的飞奔》三大主题 [J],
徐曼琳
5.英娜·利斯尼扬斯卡娅爱情诗中的阿赫玛托娃传统 [J], 王兆玮
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阿赫马托娃诗歌《吟唱最后一次会晤》原文及赏析(最新版)编制人:__________________审核人:__________________审批人:__________________编制单位:__________________编制时间:____年____月____日序言下载提示:该文档是本店铺精心编制而成的,希望大家下载后,能够帮助大家解决实际问题。
文档下载后可定制修改,请根据实际需要进行调整和使用,谢谢!并且,本店铺为大家提供各种类型的经典范文,如诗歌散文、原文赏析、读书笔记、经典名著、古典文学、网络文学、经典语录、童话故事、心得体会、其他范文等等,想了解不同范文格式和写法,敬请关注!Download tips: This document is carefully compiled by this editor.I hope that after you download it, it can help you solve practical problems. The document can be customized and modified after downloading, please adjust and use it according to actual needs, thank you!In addition, this shop provides you with various types of classic sample essays, such as poetry and prose, original text appreciation, reading notes, classic works, classical literature, online literature, classic quotations, fairy tales, experience, other sample essays, etc. if you want to know the difference Please pay attention to the format and writing of the sample essay!阿赫马托娃诗歌《吟唱最后一次会晤》原文及赏析【导语】:〔俄苏〕阿赫马托娃我的脚步仍然轻盈,可心儿在绝望中变得冰凉,我竟把左手的手套戴在右边的手上。
阿赫玛托娃的《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与勃洛克的创作阿赫玛托娃的《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与勃洛克的创作勃洛克和安娜?阿赫玛托娃是俄国现代派诗歌的两位巨匠,前者是俄国象征主义诗歌最杰出的代表,后者则在阿克梅派中占有特殊的地位,他们的创作对俄国诗歌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12年春,当阿赫玛托娃的第一部诗集《黄昏》问世时,勃洛克已是享誉诗坛的大诗人了.阿赫玛托娃对勃洛克十分仰慕和崇拜,她在札记中曾写到:"我认为勃洛克不仅是20世纪前半叶最伟大的诗人,而且是那个时代的见证人和最有个性的代表者."①在《回忆亚历山大?勃洛克》一文中阿赫玛托娃回忆了一生中与勃洛克的数次交往,他们会面的次数并不多,且大都时间很短,但我们不难发现阿赫玛托娃把为数不多的这几次交往看得很重,勃洛克对她讲过的每一句话阿赫玛托娃都终生铭记并认为有着很深的含义.1946年阿赫玛托娃在大剧院里——纪念勃洛克的晚会上朗诵了她献给勃洛克的一首诗.在诗中她写到:"这个人屹立在那儿——/犹如世纪初的丰碑."在俄国及西方有不少文学研究家们就勃洛克与阿赫玛托娃的创作关系这个问题进行过深入的探讨,着名学者维?日尔蒙斯基,莉?楚科夫斯卡娅,罗曼?季缅奇克等都在文章中涉及过这个问题,研究家们的视角各不相同,一些观点也互不一致,有的甚至是完全对立.事实上,要在这个问题上得出简单,一致的结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有一点已得到大多数研究者们的首肯,那就是阿赫玛托娃的创作深受勃洛克的影响.本文试以阿赫玛托娃的长诗《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下称《叙事诗》)为研究对象,来探讨两位俄国现代派大诗人在创作上的若干共通性和联系性.《叙事诗》可以说是阿赫玛托娃整个创作的压轴之作,是她篇幅最大,创作时间最长,最难理解的一部作品.这部长诗的写作进行了20多年(1940—1962),其间阿赫玛托娃精心征集意见.反复修改.女诗人个人的命运和她那一代人的命运在该诗中从康澄历史命运的角度得到文学的阐释和评介.长诗难理解在于它存在着许多主题,而且富含象征性.阿赫玛托娃本人也在《叙事诗》中写到:"锦匣可有三层底./然而我承认:我使用了/密写的显隐墨水……/我写作,是用反射镜的笔调,/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幸运地遇到了它./我不忙着把它扔掉."由此可见这部长诗的创作与阿赫玛托娃早期的创作思想和作品大不一样,女诗人在早期曾反对过象征主义,因为象征派在作品中使用隐语,但暗语在她的这部作品中却并不鲜见.难怪"那些第一次听到《叙事诗》的人认为,它与阿赫玛托娃的创作毫无相似之处."如果我们把阿赫玛托娃的这部长诗与象征派代表勃洛克的作品做个比较,两位大诗人创作的联系便会清晰地呈现出来.《叙事诗》的主题——诗人自己及她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悲剧性命运及从历史的观点对时代的审判与勃洛克未完成的长诗《报复》十分相似,两部优秀的作品同属叙事诗,它们通过对时代全景式的反映向人们展示出一幅历史的画卷,在某种程度上都犹如一部反映社会生活的"诗体小说",在所表达的主题,时间的跨度及视角上均有异曲同工之妙.勃洛克的长诗《报复》是一部气势磅礴的现代史诗,长诗从l9世纪下半叶的俄土战争写到20世纪初,广角地反映了社会生活,对时代和人生作出了高度的概括和历史的评价.诗人写到:"l9世纪.铁的世纪,/名副其实的残酷世纪!","20世纪……生活的阴霾/更加可怕,更加弥漫."父亲的去世促使勃洛克在《报复》中对过去的一切进行反思,他把个人与家族的命运置于俄罗斯历史发展的广阔背景下.试图以此解开个人和家族的命运与整个时代变革之间的关系.通过对"父亲"个人命运的研究,诗人对几代人的命运进行着痛苦的思索.他使主人公因代代相传的"父辈的罪孽"而遭到毁灭是因为诗人感到自己在心理和社会阶层上属于贵族,因此继承了这些"罪33孽",随着旧世界的即将崩溃,他不可避免地要成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但诗人并无怨恨,相反他无情地审判着自己和那个时代,充满了赎罪和悔恨的感情. 与勃洛克相比阿赫玛托娃的创作不仅有明显的分界线,而且前后期创作中有一个少见的较长时间的"沉默期".她早期抒情诗的主题多局限于爱情,后期作品的主题获得了新的突破和拓展.,转向了对人与时代命运的深思.在《安魂曲》中阿赫玛托娃描绘了受难的母亲的命运;在《走遍人间大地》中探寻的是普通人的命运;而在《叙事诗》中则研究了"真正的20世纪"的诗人的命运.阿赫玛托娃在经历了丈夫枪决,儿子被捕,作品遭禁等一连串生活的挫折和磨难后,成熟起来的诗人以从未有过的深度和广度来看待问题,她在长诗的"序曲"中写到"我来自1940,/好像从塔顶把一切浏览."女诗人居高I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过去和同时代的人并做出了无情的审判:"漆黑的天空不见星光,/显然,毁灭就在这里的某处,/可化装舞会上的喋喋不休/却浑然不知,猥亵,粗鲁."她深深意识到她的世界命中注定要遭毁灭,感到一场社会大悲剧正在逼近,她写到:"我罚的不是你,而是自己./反正报复就要到来……"《叙事诗》分为三个部分:"一九一三彼得堡的故事","硬币的背面"和"尾声",第一部分属于过去,第二,三部分则是与之相对的现在.其中第一部分"一九一三彼得堡的故事"不仅在长诗中篇幅最大而且是整个作品的核心所在.它的主要内容是诗人对往事的回想,在时间上属于对诗人来说意义重大的1913年.这一部分的开篇是新年之夜,作者在喷泉宫等待"一位来自未来的客人",但到的却是来自1913年的,穿着化装舞会衣裳的一批幽灵,他们正急着赶去参加新年的舞会,在化装舞会上幽灵们演出的是一出诗人科尼亚泽夫自杀的悲剧,随着这出个人悲剧剧情的展开,"沿着神话般的河堤,/走来了并非历法的/而是真正的20世纪."从1914年开始"真正的20世纪"的脚步踏进了生活,到《尾声》的1942年列宁格勒围困时,人们已处在"真正的20世纪"漩涡的中心.阿赫玛托娃将这出个人的悲剧放置在历史的背景下,通过对年轻诗人悲剧命运的研究,她深刻地认识到她和她同时代的朋友们在上演的是一出他们的世界必然毁灭的人生悲剧,诗人极力地寻找着个人与时代,过去与现在和未来的关系,试图洞察所发生过的一切的深刻内涵,研究出时代和人生的命运问题.假面狂舞,城市一彼得堡,带有预示性的声响,34及暴风雪的象征意象在勃洛克的抒情世界里占据着突出的地位,它们拥有多层内涵,可以说是勃洛克作品中最基本的母题形象.在阿赫玛托娃的《叙事诗》中又再次出现了这些意象,但女诗人并非在单纯地模仿.她赋予它们新的意蕴和激情.在勃洛克的众多作品中都有假面舞会的形象,从《白雪假面》中"翩翩起舞的假面具"到《夜晚时刻》"形形色色的假面具的狂舞",在诗人看来"世间的一切不过是舞会的继续,从黑暗到光明的过渡与交替……".两位诗人不谋而合地都用形形色色的假面之舞象征人世间过去,现在和将来要上演的一出出人间悲剧.《叙事诗》里幽灵们的化装舞会实际上是一场"死亡之舞",女诗人惊讶的是"不过,怎么竟然/他们之中只有我一人活着?"这不禁让我们想起勃洛克的组诗《死亡之舞》,特别是"让一个死人在生者中间装成有血有肉的人该有多难!"一诗和它不祥的结尾:"在她的耳朵里充斥异处的,可怕的声响:/寻B是骨头碰撞咯咯作响."阿赫玛托娃在长诗中则写到:"我看见宫廷白骨在跳舞……".女诗人把那些1913年的朋友从坟墓中唤醒,让他们共赴一场假面舞会,为的是搭一个人生的大舞台,以此揭示出自己生活和时代的谜底.勃洛克从第二部诗集《意外的喜悦》开始,把笔触从企盼"永恒女性"感化世界转向了正视社会现实,他变得专注于大都市消沉颓废,混沌污浊的生活,城市渐渐成为他作品的重要主题.勃洛克笔下的"恶魔般的"尘世是以彼得堡为母体的,一切鬼魅,丑恶和腐朽都在彼得堡中演绎,这座城市不仅仅是一座历史现实中的城市,更是一种象征,昭示着一种导致灭亡的,异类的开端.城市的风景始终笼罩着恐怖的,令人惶恐不安的气氛,在这都市里"散发着春天腐烂的气味/支配着醉汉的恶语秽言……",充斥着与美妇人形象构成巨大反差的"堕落女性",彼得堡成了时代矛盾和生活悲剧的聚合体,最终在勃洛克的后期作品《十二个》中革命的"暴风雪"荡涤了旧世界的象征——彼得堡中的一切.从此再也"听不见城市的喧闹,/涅瓦钟楼上空鸦雀无声".与勃洛克相同的是在阿赫玛托娃的《叙事诗》里彼得堡一列宁格勒的象征意象格外重要,阿赫玛托娃自己曾经称《叙事诗》是一部关于"彼得堡的中篇小说"③.在长诗的第一部分"一九一三彼得堡的故事"里的彼得堡是"阿夫多季娅皇后念了咒语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魔鬼附体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幽灵们在上演着一出人生悲剧,随着剧情的深入,诗人写到:"一个彼得堡的流浪老汉,……好象在行刑前把鼓敲起……",随后走来了"真正的2O世纪".彼得堡被女诗人视为"真正的20世纪"的象征,个人自杀的悲剧和整座城市的苦难是两位一体的.在《尾声》中,主人公就是彼得堡一列宁格勒,在这一部分的引子里阿赫玛托娃写道:"这地方真可恶……".随后她引用了安年斯基和普希金的诗句:"黎明前杀了许多人的/空荡无言的广场./我爱你,彼得的作品!"虽然这城市是人类悲剧的象征,但阿赫玛托娃却仍发自内心地热爱它,因为诗人感到自己已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她饱含激情地说:"我们的分离并不存在:/我与你不可分离……".深重的苦难与死亡的恐惧并没能真正毁灭城市和诗人,前者"从变成灰烬的地方/走向了东方."诗人则超越了苦难,摆脱了具体的时代特征.学会了如何在灾难中生存并保留自己的声音.并最终找到了生活的谜底.勃洛克说过:"诗人的心灵就像一只接受器,能收集到所有的雷电,并将之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就仿佛这样一只接受器.敏锐地接受着来自大自然的,历史的声音.勃洛克曾多次提到过一种带有预示性的"未来的声息",1918年他在《知识分子与革命》一文中讲到"城市的上空回旋着一种即使有经验的人也听不明白的声响"⑨.在他完成了《十二个》后,诗人在札记中写到:"可怕的喧响,在我的内心和周围不断地增长起来……当在写作和完成了《十二个》之后时,我一连好几天在生理上,听觉上,都感觉到周围有一种巨大的喧响——一种混成一片的喧响(大概,这就是旧世界毁灭的喧响吧)."(9阿赫玛托娃正是生活在勃洛克所暗示的这种音响下,在她的《叙事诗》里也多次出现了这种时代的声音,它是危机四伏,风雨欲来的旧世界里让人躁动不安的音符.阿赫玛托娃在《叙事诗》中这样写到:"在战前严寒的沉闷里,/在那流浪的,可怕的沉闷里,/总是有着某种未来的声息,/但当时,它听起来却并不响亮,/几乎不使人心感到恐慌,/而在涅瓦河的雪堆里消亡"."排排观众,预感着黎明?/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山间霹雳的回声……".女诗人笔下的"报复"正是伴着这种神秘的声息而至."暴风雪"几乎从勃洛克的第二部诗集开始就成为贯穿诗人作品的最重要的形象之一,在早期作品《白雪假面》,《雪中大地》和《雪夜》中爱情的主题都是在暴风雪的背景下展开的,构成~幅幅可怕的情欲,痛苦,绝望和毁灭的画面.之后勃洛克笔下的"风"和"雪"的形象较为浓缩和集中在了俄罗斯一祖国上,它象征着诗人对祖国恋人般火热的爱,俄罗斯狂放不羁的美和对祖国前途揪心的忧虑.在后期作品《十二个》中"暴风雪"将大自然的,现实生活的与艺术的多重意象交织在一起,成为长诗的主旋律,它既是革命的象征,也是诗人本身特定时刻的写照,还是基督降临新世纪的预兆,在这篇着名的长诗中勃洛克将"暴风雪"的意象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暴风雪"无疑也是阿赫玛托娃《叙事诗》中的一个重要形象,冬日铺满白雪的彼得堡和透过暴风雪的化装舞会的影像是阿赫玛托娃整个长诗的背景,在第一章里这个背景还只是隐隐约约,到第二章就渐渐清晰起来,"那一群麦耶尔霍尔德的黑人小孩,/他们在暴风雪之后,又打起架来,你可看见?"在第四章被爱情煎熬着的骑兵少尉绝望地冲到大街上,置身于风雪之中,"风,饱蘸着波罗的海的成味,/玛斯广场上是暴风雪的舞会/以及那看不见的马蹄的声音……",随后诗人描写了骑兵少尉自杀的场景.阿赫玛托娃笔下的"暴风雪"不像勃洛克的那么疯狂,恐怖与肆虐,它们是淡淡的,无声的,却自有一种气势和力量,这也十分符合女诗人细腻,雅致的风格,彼得堡冬天的风景和暴风雪在阿赫玛托娃那儿更多的只是表现出了诗人自己的一种心理状态和对外部环境预示性的敏锐感受.阿赫玛托娃的这部作品富含象征性,但诗人最擅长的是写与自己的亲身经历相关的人和事,所以在《叙事诗》中象征是由诗人自己和她同时代的人来承载的,"人即是象征,象征即是人"0诗人勃洛克就是《叙事诗》中最重要的象征形象之一,他的形象与阿赫玛托娃长诗中的爱情题材紧密相连.勃洛克在1906年创作了诗剧《滑稽草台戏》,同年在戏院上演,诗剧中作为化装舞会上即兴表演结构主线的三角恋爱关系:科伦比娜一皮埃罗一阿尔列金为人们所熟知.而《叙事诗》中个人悲剧的情节正是围绕着这一三角关系展开的,长诗中科伦比娜的原型是阿赫玛托娃的朋友,演员,舞蹈家奥尔加?格列勃娃.苏杰伊金娜;皮埃罗是年轻的诗人科尼亚泽夫,因得不到奥尔加的爱情,在1913年自杀;阿尔列金的原型就是戴着魔鬼面具的诗人勃洛克.与此同时,科伦比娜一皮埃罗一阿尔列金又与勃洛克另一首着名的诗《科曼多尔的步伐》中的三位主人公多娜?安娜一科曼多尔(安娜的丈夫)一唐璜相对应.在《叙事诗》第二章的序言里阿赫玛托娃写到:"有人以为这是科伦比娜,另一些人以为是多娜?安娜(出自《科曼多尔的步伐》)."与此题材的联系早在《叙事35诗》的开场白中已体现出来,"在黎明之前,/你要停止笑声./唐璜".在展开勃洛克这一形象时,女诗人又写道:"是不是他带着僵死的心灵和呆滞的目光/混进了那座可恶的楼房,/遇见了科曼多尔呢?"《科曼多尔的步伐》一诗对我们理解《叙事诗》中勃洛克形象的象征意义十分重要.这首诗取自传统的,魔鬼唐璜的题材,诗中描写了背叛永恒,专一爱情理想的风流淫荡之徒唐璜的毁灭,诗中响起的是充满报复感的,预示时代毁灭的科曼多尔的脚步:"昏黑和寂静的飞行器像猫头鹰一样/喷着火苗,在夜空飞行.曼多尔迈着沉重而无声的脚步./不声不响地推开房门.""勃洛克借此古老题材所寄寓的象征内涵在此不言自明.阿赫玛托娃在就《叙事诗》写的材料中说:"勃洛克在等待着科曼多尔"(8),从勃洛克的作品中透视出的这种等待其实是诗人所处的时代人们的一种心理特征,他们背负着和旧世界一同灭亡的厄运,预感到了毁灭的临近.阿赫玛托娃看来,在长诗中扮演着皮埃罗的科尼亚泽夫和与他相联系的另一着名诗人曼德尔施塔姆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类型的人,而在长诗中扮演着阿尔列金角色,戴着魔鬼面具的勃洛克则与他们完全不同,科尼亚泽夫的自杀使他失去了扮演"真正的20世纪"的诗人这一非凡角色的机会,但勃洛克没有沉默,作为诗人他通过自己的作品向人们预告着旧世界的灭亡和"报复者"越走越近的脚步,并告诉人们应该学会生存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正如阿赫玛托娃在《叙事诗》中所写:"是他告诉了大家,说他曾经,怎样/在新的空间里面生存,/在时间以外生存,——……在那忘川涅瓦河河口生存."阿赫玛托娃认为,"真正的20世纪"的诗人的作用在于扞卫真理,在于用作品昭示人类,战胜死亡,创造奇迹,勃洛克就是这样的诗人,他是"时代的见证人和最有个性的代表者",是时代的话语代言人.当然,这只是我们对勃洛克的形象在《叙事诗》中象征内涵的一种理解,其间丰富的象征层面值得进一步去探讨.本文从以上几个方面探讨了阿赫玛托娃的长诗《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与同属"白银时代"的另一位大诗人勃洛克在创作上的若干联系,其实这种联系在女诗人的早期作品《黄昏》和《念珠》中已经显露了出来,只是那时表现得不如在《叙事诗》中这么明显.这种联系不是一种简单的模仿和借鉴,也不是刻意的排斥或超越,它更像是一种心有灵犀的回应,使人禁不住想去揭示它神秘的面纱.①⑨维?日尔蒙斯基《阿赫玛托娃的创作》,列宁格勒,1973年,第325页.②③⑦阿曼达?海特《阿赫玛托娃传》,东方出版中心,广西,1992年2月,第157,210,212页.④⑤《勃洛克文集》,列宁格勒,1932—1936.第6卷,第376页,第9卷,172页.⑥勃洛克《十二个》,漓江出版社,广西,1985年,第35页.⑧拉?莎尔莱莫娃《阿赫玛托娃的'没有主人公的叙事诗'》,新西伯利亚,1970年.第43页.(上接第7页)人在家日子不好过……好了,尊贵的客人,咱们去歇一会儿.明天还得去你父母坟前看看,也去瞧瞧玛莉娅?谢苗诺芙娜."我躺在松软的绒毛褥子上,快活地伸了伸懒腰,有好一阵子心里还想着米特连科夫家的两位老人和他们的长子德米特里,一个曾经是非常老实的小伙子.后来,半睡半醒中闪过一个念头:"假德米特里……",接着便进入了梦乡……我父母的坟收拾得干干净净,坟头还摆放着自家做的纸花,和马卡雷奇老伴的新坟头上摆的纸花一模一样,大婶是得了心脏病刚去世的.我坐在哑然无声的坟头跟前的长36椅上,心里想道:在自己难以补救的痛楚中没有忘记给故去的邻居上坟并且把哀悼的纸花平均分成三束,这需要有一颗怎样的心啊?! 还有:我们死后还会有谁来给亲人上坟?我们的孩子会来吗?回家的路上,马卡雷奇被女邮递员叫住了.她离老远就向他摆手,那意思是:您别走两岔了,有您的信.原来是一张汇款单,100卢布,上边盖的是莫斯科的邮戳.老人看了一眼汇款单上空白的留言栏,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把汇款单又递还给邮递员,说:"玛露霞,退回去!"说完,老人弓着腰快步向自己家走去.(译自《莫斯科》杂志99年5月号)。
外国爱情诗赏析《深色披肩下紧抱着双臂……》〔俄〕阿赫马托娃〔俄〕阿赫马托娃深色披肩下紧抱着双臂……“你的脸色今天为何憔悴?”——因为我用苦涩的悲哀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我怎能忘掉? 他踉跄地走了,痛苦的嘴角已经斜歪……我奔下楼去,连扶手也没有碰,跟在他身后,跑到了门外。
我急喘着高声喊道:“这一切都是玩笑。
你若走了,我会死掉。
”他漠然而又可怕地微微一笑,对我说:“不要站在风口。
”1911年1月8日基辅(乌兰汗译)《深色披肩下紧抱着双臂……》是阿赫马托娃早期的一首爱情诗,深受当时俄国青年的欢迎。
其原因则在于它具有与众不同的思想内涵,以及属于阿赫马托娃本人的特有的表现手法。
诗是写爱情的,但它没有写那种通常爱情诗中常见的花前月下的甜甜蜜蜜,而是把一个青年女性爱恋生活中一段满含苦涩和悲哀的插曲推到了你的面前。
你看她“深色披肩下紧抱着双臂”,显得十分痛苦、紧张,又无可奈何!她心里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憔悴”,为什么会“踉跄地走了,痛苦得嘴角已经斜歪”,那是“因为我用苦涩的悲哀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所以她追悔莫及,想把他追回来,甚至追下楼的时候,“连扶手也没有碰”,并且高声地喊着解释:“这一切都是玩笑。
我会死去的,你若一走。
”不过,她究竟说了什么,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 她既然会因为失去他而“死去”,又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伤心不已?诗人没有说,我们也不得而知,可又让你不得不去想,去补充其未言之意。
我想,这大概就是抒情诗所需要的含蓄吧,没有这种颇费琢磨,而又每思必有所得之处,不会是很好的抒情诗。
她的恋人虽然有那“漠然而又可怕地微微一笑”,可依旧十分关切地对她说:“不要站在风口”,生怕冷风会吹坏了她的娇躯。
这段爱情故事会有怎样的下场?是成功的先奏,还是失败的开始?真是令你遐想不已。
特别是那些在文学作品中读多了,或在生活中体验多了爱情的甜蜜的人,看到这带有苦涩的悲哀的爱情插曲,对爱情的理解,不能不从另外一个侧面,得到新的更深一层的启迪。
诗人阿赫玛托娃《缪斯》:因为敬畏和喜爱,所以静静地等待“缪斯”是希腊和罗马神话中掌管艺术和科学的九位古老文艺女神的总称,她们被后世赋予不同的意义,并与诗歌艺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对于创作者来说,“缪斯”代表了冥冥中降临的灵感,赋予作品以光芒。
诗人们深爱着“缪斯”,俄国著名诗人阿赫玛托娃更是直接以“缪斯”为题,来表达着对“缪斯女神”的痴恋。
这首诗保持了阿赫玛托娃一贯的创作习惯,以短小的抒情诗来表露内心真实的声音。
诗人用“等待”来开篇,引出“缪斯女神”的降临,并与之发生了对话,从而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敬畏、喜爱和赞美。
深夜,我等待着她的来临,好像我的生命十分危险。
什么荣誉,什么青春,什么自由,都摆在这位手持诗笛的可爱客人面前。
当万籁俱寂的深夜来临,灵感最容易被触发。
诗人们大多也最喜爱深夜时分进行创作,于是阿赫玛托娃便将等待“缪斯”的情景设置在“深夜”。
她在第一行诗中写道:“深夜,我等待着她的来临”,诗中的“她”指的就是“缪斯女神”。
在诗人心中,“她”可以是自己的幸运星,也可以是与自己有着深厚感情的故友,更可以是自己的爱人。
总之,“她”代表了一切美好。
为此,诗人进一步做了叙述,“好像我的生命十分危险。
/什么荣誉,什么青春,什么自由,/都在这位手持诗笛的可爱客人面前”。
第二行诗中以“危险”来形容生命,是诗人以此来刻画内心的紧张。
后两行诗则用生命中难能可贵的“荣誉”、“青春”和“自由”来与诗歌艺术进行对比,着重突出后者的重要性。
其中“手持诗笛的可爱客人”指的是缪斯女神欧忒珀,她有着手持笛子的形象,掌管着音乐。
诗人以“可爱”来形容客人,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喜爱。
从这短短的四行诗中,可以清晰地看出阿赫玛托娃在“等待”中的敬畏和期盼,在对比中的赞美,在眼神中的喜爱。
她来了!她撩开披巾,仔细看了看我。
我对她说:“是你给淡定口授了地狱篇?”她回答:“是我。
”诗人的等待得到了回应,“她来了!”此处平稳的陈述加上感叹号,表露出阿赫玛托娃的笃定、自信和激动。
“俄罗斯的萨福”——论阿赫玛托娃爱情诗的诗艺特征作为一个孜孜不倦的诗歌艺术探索者,阿赫玛托娃在俄罗斯诗坛的成就无疑是卓越的。
1912年,阿赫玛托娃以《黄昏》和其独特的“室内风格”爱情诗登上诗坛,一开始就显示了迥异于他人的光彩和才华。
随后的《念珠》(1914)、《群飞的白鸟》(1917)《车前草》(1921)等作品集,更为其赢得了“俄罗斯的萨福”的诗名。
阿赫玛托娃以她的诗歌开拓了崭新的诗歌表现领域。
阿赫玛托娃的爱情诗成就最高并独具魅力。
她以女性的身份赋予了爱情“女性发言权”,除了爱情诗中抒情主人公角色的转换(普希金、费特、丘特切夫的诗歌所写的爱情之欢愉痛苦都是从男性的角度进行透析的),还有对女性心理广泛而丰富的描写(深度和广度的同时行进,内容和形式的双重拓展)。
在阿赫马托娃的诗中,有对爱情的憧憬期盼,有处于爱情中的甜美心境,有爱情神秘的萌动,有热恋的兴奋、热烈,有对爱情的牵挂不舍,还有对婚姻生活的失落、迷惘,甚至对爱情深切的绝望——焦灼、决绝,充满了断裂和刺痛。
阿赫玛托娃以女性身份“教会了女人说话”,表达了女性对爱情、婚姻的独立思考,展示了女性内心种种隐秘、细微的感受,以及处于爱情中的或激烈动荡或婉转纤细的心理活动,用纤毫入微的笔触写尽了女性情感世界的千姿百态。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在狭窄的空间里展现了巨大的心理容量,“室内性”成为了一种诗歌原则和诗歌创作的策略,浓缩和强化了诗歌的感染力。
阿赫玛托娃在诗歌中对种种细微的物象进行剪切拼贴,物象描写丰富生动,心理表现自然和谐,物象与心理的互动若隐若现,含义悠长。
有时,具体的物象描写和隐含的情感体验在诗歌中交替出现、互相辉映;有时则仅仅<WP=38>是单纯的物象描绘和对心理状态的隐喻。
在创作过程中,重视具有表现力的物象对细节的提升,倾心于对美妙的明晰性的追求,这些特征既保持住了诗境的丰厚,又使词语和物象之间获得分寸感和平衡感。
此外,阿赫玛托娃很注意物象的色彩,引入非常罕见的灰和淡黄色调,使用传统的白颜色经常与黑颜色对比,并通过物质和自然现象传达出来,或者衬托、或者隐喻,使诗歌增色不少。
阿赫玛托娃诗选分享《青春》传播文化阿赫玛托娃(Akhmatova)诗选黝黑的少年在林荫道上徘徊黝黑的少年在林荫道上徘徊,漫步湖畔,愁肠百结,一个世纪了,我们还在怀念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刺人的松针绵密地铺满低矮的树墩,这里放过他的三角帽,一卷破旧的帕尔尼诗集。
1911(汪剑钊译)在深色的面纱下在深色的面纱下,握紧双手……'今天你为何如此憔悴?'――'是因为,我用苦涩的忧愁把他给灌得酩酊大醉。
'我怎能忘记?他踉跄着出门,痛苦地扭曲着嘴唇……我顾不得扶靠护栏,忙不迭地追他到门口。
我气喘吁吁地喊道:'那一切不过是玩笑。
你再走,我就死。
'他只是平静地一笑,冷冷地对我说:'别站在风口里。
'1911(汪剑钊译)我活着,像座钟里的布谷鸟我活着,像座钟里的布谷鸟,我不羡慕森林中的鸟儿们。
上紧了发条--我就咕咕叫。
你要知道,这种命运我仅仅希望仇敌才会拥有。
1911(汪剑钊译)我来了,要取代你,姐姐'我来了,要取代你,姐姐,在高窜的林中篝火旁。
你的头发花白,视力下降,泪眼矇眬。
你已不再记得鸟儿的歌声,你也不会发现星星和闪电。
早已不再听见铃鼓的击打,而我知道,你害怕寂静。
' '你来了,要将我埋葬。
你的铁锹和铲子在哪里?你的手中只有长笛。
我不会责怪你,我的嗓音早已停息,难道还值得惋惜?请你穿上我的衣裳,忘掉我的担忧,让风儿拨弄起鬈发。
你散发着丁香一般的芬芳,沿着险峻的道路走来,为的是成为被照亮的那一个。
' 一个去了,给另一个腾出、腾出位子。
踉踉跄跄,像一个瞎子,走在一条陌生而狭窄的小路上。
她仿佛看到了一切,附近有火焰……手里握着铃鼓。
而她,恰似白色的旗帜,而她,恰似灯塔的光芒。
1912(汪剑钊译)这里,我们全是酒鬼和荡妇这里,我们全是酒鬼和荡妇,我们在一起多么郁闷!连壁画上的鲜花和小鸟也在思念流动的云彩。
你抽着一管黑色的烟斗,缭绕的烟雾那样神奇。
我穿着狭窄的衬裙,让身材显得更加俏丽。
几扇小窗永远被钉死,是担心雾淞,抑或是雷电?你那机敏的眼睛如同一对警惕的猫眼。
啊,我的心多么忧伤!莫非在等待死期的来临?那个如今正在跳舞的女人,她命中注定要下地狱。
1913(汪剑钊译)我来到诗人家里作客我来到诗人家里作客。
恰好是正午,星期天。
宽敞的屋子十分安静,而窗外是彻骨的寒冷,在蓬松的瓦灰色烟雾之上,一轮殷红的太阳……沉默寡言的主人,目光炯炯地把我端详!他有一双怎样的眼睛啊,让人永远无法忘怀,我呀,最好还是小心点,根本不要去看它们。
可是,谈话却铭感于心,雾蒙蒙的正午,星期天,在高耸的灰房子里,濒临涅瓦河的出海口。
1914(汪剑钊译)在人们的亲近中存在隐秘的界限在人们的亲近中存在隐秘的界限,爱慕和激情也不能将它跨越,――哪怕嘴唇在不安的寂静里相互融合,哪怕心灵由于爱情而一片片碎裂。
友谊在此软弱无力,崇高与炽热的幸福填充了岁月,灵魂是自由的,不懂得情欲那迟缓的慵懒。
它的追求者丧失理智,而它的占有者却因此苦恼不堪……如今,你该明白,为什么我的心脏不在你的手掌下跳动。
1915(汪剑钊译)就像未婚妻就像未婚妻,每个黄昏我都会收到一封信,我给自己的朋友写回复,一直到半夜三更。
'穿越茫茫黑夜路,我到死神那里作客。
我心爱的人儿,请别在世间对任何人作恶。
'一颗巨大的星星,在两根树干的中间,那样平静地答应去实现那些个梦想。
1915(汪剑钊译)缪斯沿着山道离开了缪斯沿着山道离开了,那是秋天狭窄、陡峭的小路,她黝黑的脚髁上溅满了大颗大颗的露珠。
我久久地央求她,和我一起等待冬天。
她却说道:'要知道,这儿是坟墓,你怎么能够自由地呼吸?'我希望送她一只鸽子,鸽群中最白的那一只,但鸟儿自己飞起来,追随我那美丽的客人。
我默默望着她的背影,我仅仅爱她一个,而天空浮现一片霞光,仿佛通向她的王国的大门。
1915(汪剑钊译)这次相会没有人能吟唱这次相会没有人能吟唱,而没有歌唱,悲伤也就平息。
清凉的夏天正在来临,仿佛开始了一种新生活。
天空就如同石砌的拱顶,被黄色的火光所灼伤,我需要关于它的唯一的词,甚至超过必须的面包。
你,给青草洒上点点露珠,用新消息来激活我的灵魂,――不是为了情欲,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尘世伟大的爱情。
1916.5.17(汪剑钊译)一切被夺走:力量,爱情一切被夺走:力量,爱情。
在可厌的城市里,太阳不喜欢被抛弃的身体。
我觉得,体内的血液已经完全变得冰冷。
我不了解快乐缪斯的性情:她瞅了一眼,却默不出声,神情疲惫,戴着深色花冠的脑袋,低垂到我的前胸。
只有良心变得愈益恐怖地疯狂:期盼伟大的奉献。
我捂住脸,我回答她……但不再有泪水,不再有辩解。
1916(汪剑钊译)破晓时分醒来破晓时分醒来,是因为被快乐所窒息,从舱室的窗口望去,一片碧绿的波涛,或者是阴天登上甲板,披着松软的皮袄,聆听马达的喧嚣,什么都不去思想,只是预感有奇遇,见到我命定的星星,由于海水,由于微风,每一刻变得更加年轻。
1917(汪剑钊译)你总是那么神秘和清新你总是那么神秘和清新。
我对你一天比一天温顺,但是啊,冷酷的爱人,你的爱情让我觉得像烙铁和烈火。
你不许我歌唱,不许我欢笑,甚至早已禁止我祈祷。
只要我能够与你厮守在一起,无论怎样我都不在乎!这样,我不再了解天与地,活着,却再也不能歌唱,仿佛你走遍地狱与天堂,夺走了我自由的灵魂。
1917.12(汪剑钊译)一切被侵吞,一切被背叛,一切被出卖一切被侵吞,一切被背叛,一切被出卖,黑色死神的翅膀在闪烁,一切被饥饿的忧愁给啃光,我们又如何能有什么光明?城外杳无人迹的森林白天飘动着樱桃的气息,七月天空透明的高空,夜晚闪烁着新的星座。
就这样,奇迹走近了那些坍塌的房屋……没有人、没有人知道,这可是我们亘古所期盼的。
1921.7(汪剑钊译)今天是司莫棱斯克的命名日今天是司莫棱斯克的命名日,蓝色的香雾在青草上缭绕,祭祷的歌声在流淌,并不悲伤,却十分明快。
面色红润的寡妇携儿带女,前来凭吊父亲的亡灵,而墓地――夜莺的灌木丛,在普照的阳光下,一片宁静。
我们抬来银白色的灵柩,送给最为圣洁的圣母,送给司莫棱斯克的守护神,我们的太阳,它在痛苦中陨落,――亚历山大,纯洁的天鹅。
1921.8(汪剑钊译)恐惧恐惧,在黑暗中忙乱地收拾东西,月亮的光线涂抹着斧子。
墙壁背后传来不祥的敲击声――那是什么?老鼠、幽灵还是小偷?在窒闷的厨房里泼溅水花,计算着摇摇晃晃的地板,有着亮闪闪的黑色大胡子,在顶楼的窗外一闪而过。
静息。
他多么凶险,多么狡猾,藏起了火柴,吹熄了蜡烛。
还不如让磨擦好的步枪抵住我的胸口,闪烁着微光,还不如在绿色的广场上,在未曾油漆的木板架上躺倒,伴随快乐的呼喊与呻吟,流淌鲜红的血液,直到最后一滴。
我把光滑的十字架贴近心脏:上帝,还给我灵魂以安宁!从冰凉的床单上,令人晕眩地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腐烂味。
1921.8.27-28(汪剑钊译)湖对岸的月亮静止不动湖对岸的月亮静止不动,仿佛一扇敞开的窗子,通向安谧、明亮的房屋,那里似乎有点儿不妙。
是男主人的尸体被运回,还是女主人跟着情人私奔,抑或是年幼的女孩失踪,在湖湾里找到一只小鞋子。
大地茫茫。
我们预感到可怖的灾难,马上噤口不言。
追荐的猫头鹰在鸣叫,热风在花园里咆哮。
1922(汪剑钊译)前所未有的秋天建造了高高的穹顶前所未有的秋天建造了高高的穹顶,这个穹顶受命不能遮挡住云彩。
人们感到惊奇:九月的时节已经来临,冰凉、潮湿的日子究竟跌落在哪里?混浊的渠水变得一片碧绿,荨麻的芬芳,比玫瑰更加浓郁。
魔鬼的红霞,不可忍受,令人窒息,我们所有人终身都会铭记在心。
太阳就像一名闯入首都的暴徒,春天似的秋天那么急切地抚爱它,看起来仿佛是雪花莲泛着白光……此刻,安静的你,踏上了我的台阶。
1922.9(汪剑钊译)这儿真美妙这儿真美妙:窸窣声和噼啪声;寒意一天比一天更凛冽,冰雪包裹的玫瑰花丛在白色的火焰里弯下身子。
松软而空旷的雪野留下雪橇的痕迹,仿佛一缕记忆,在某个遥远的时代,我和你双双从这里经过。
1922.冬(汪剑钊译)为什么你们要污染这清水为什么你们要污染这清水,还往我的面包里撒尘土?为什么你们要把最后的自由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卖淫窟?难道是因为,我并没有去嘲弄朋友们悲惨的牺牲?难道是因为,我一直忠实于我那不幸的祖国?行吧。
碰不上刽子手和断头台,人世间不会有这样的诗人。
我们应该穿上忏悔的衬衣,应该举起了蜡烛去放声痛哭。
1935(汪剑钊译)那晚我们都因对方而疯狂那晚我们都因对方而疯狂,只有不祥的黑暗为我们照明,一条条沟渠在喃喃低语,石竹花散发着亚洲的气息。
我们穿过这座异乡的城市,穿过如烟的歌声和子夜的暑热,――巨蛇星座下的两个人,谁也不敢看上对方一眼。
这可能是伊斯坦布尔甚或是巴格达,但是,唉!却非华沙,也并非列宁格勒,而这种痛苦的差异令人窒息,就像遭到遗弃的空气。
恍惚觉得:世纪也在身旁迈步,一只无形的手击打着铃鼓,那些鼓声就如同秘密的暗号,在黑暗中围绕我们旋转。
我和你,在神秘的夜雾里,仿佛走在无主的大地上,可月亮像一只土耳其的钻石小舟,突然闪现在相会即离别的上空。
在你那个我一无所知的命运里,倘若那晚倒回,重返你身旁,你就会知道,这神圣的一刻已经走进了某个人的梦乡。
1942.5-1959.12.1改定(汪剑钊译)悼亡友胜利日这一天,柔雾弥漫,朝霞如同反照一片殷红,迟到的春天像一位寡妇,在无名战士的墓前忙碌。
她双膝下跪,不急于站起,吹一吹花蕾,拂弄一下青草,把肩上的蝴蝶轻轻放到地上,让第一棵蒲公英绽开绒毛。
1945.11.8(汪剑钊译)声音在空气里燃成灰烬声音在空气里燃成灰烬,晚霞被黑暗逐渐吞噬,在这个永远缄默的世界上,只有两个声音:我的和你的。
黄昏,从看不见的拉多加湖,透过若有若无的钟鸣声,深夜的热烈交谈化作了虹彩交叉的一道微光。
1945.12.20(汪剑钊译)海滨十四行诗这里的一切将比我活得更长久,一切,即便是破旧的鸟巢,以及这空气,春天的空气,它刚好完成了越海的飞行。
而一个永恒的声音在呼唤,蕴含着非尘世的不可抗拒性,在鲜花盛开的樱桃树上空,轻盈的月亮流溢着清辉。
这条路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在碧绿的密林深处闪烁白光,我并不知道它通向何方……那里,树干之间更为明亮,一切仿佛在林荫小道上,就在皇村的池塘旁。
1958.6.16-17(汪剑钊译)故土世间没有人比我们更加无忧、更加骄傲、更加朴实。
1922年我们没有将它放进珍贵的香囊挂在胸口,我们也不曾泣不成声地为它书写诗篇,它也不曾触及我们痛苦的梦魇的创痛,它也不像是上帝许诺的天国乐土,在我们的心中,也从来不曾把它当成可以买卖的商品。
我们在它上面默默地受罪、遭难,我们甚至从来没有想起它的存在。
是的,这是我们套鞋上的灰尘,是的,这是在我们齿间咯吱的沙粒。
我们磨蚀它、搅拌它,碾成粉末,那无法与其它东西混和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