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各国的评论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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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思想拷问灵魂他和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并称为俄罗斯文学“三巨头”,他的才华曾让高尔基称赞“只有莎士比亚堪与相比”,忧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注重人性的发掘,以近乎残酷的方式,不断拷问着自己的灵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云端,也在地狱;是天使,也是魔鬼。
人们叹息于他自我审视的力度和勇气,却也感受到他绝望的叹息和无助的挫败“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籽粒来。
”在自己最后一部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中,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此题词。
艰深、沉重,充满对人类灵魂的探索与对哲学宗教的思考,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此拷问着自身与人类生存的困境。
1881年2月,正准备撰写《卡拉马佐夫兄弟》续篇时,60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咳血了。
他最终没有完成这部曾经许诺给读者的作品。
2月9日,陀思妥耶夫斯基充满戏剧性的一生结束了。
他死了。
留给身后的评论家百余年喋喋不休的话题,也留给众多思想者灵感的种子。
触到死神苦涩的嘴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才华曾让高尔基称赞“只有莎士比亚堪与相比”,但他的颓废又让托尔斯泰叹息“不能奉为后世楷模”。
他和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并称为俄罗斯文学“三巨头”,但忧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诗意的屠格涅夫、庄重的托尔斯泰相比,具有更多诡异的色彩、更多苦难的烙印。
“屠格涅夫以诗意的眼光看待生活,以诗意的笔调展现美好。
托尔斯泰具有思想家的灵性,能洞悉社会的全貌。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注重人性的发掘,逼视着人性的阴暗面。
他沉郁的风格,与他的经历和精神状态密切相关。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远逝的光华——白银时代的俄罗斯文学》等书的作者汪介之介绍说。
1821年11月11日,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生在俄罗斯一个被称为“穷人之家”的贫民区。
他幼年的生活即笼罩着苦涩的意味。
《白痴》中,他曾借梅什金公爵之口说出“这社会建立在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基础上。
有人发财,就有人受穷;有人骄奢淫逸、纸醉金迷,就有人生活无着、冻馁而死;有人志得意满、八面威风,就有人被蹂躏、被欺压、被唾弃”这样的话。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之问题摘要: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长篇小说中采用了一种复调思维,在处理作者与作品主人公的关系时采取了一种对话立场,从而打破了西方传统小说独白统一的窠臼,开创了新的艺术模式。
本文认为,《诗学问题》自身存在一大问题,巴赫金在对作者“本人”的认识上存在很大偏差。
关键词: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作者主人公复调的人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和巴赫金的复调对话理论韦恩・C・布思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的英译本导言中写道:“他在踏踏实实地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任何一部作品上是失败的,以及他固执于高层次的概括,这使我对他能够作的其他研究也都感到不耐烦。
只要一个作者对被称为‘小说’(the novel)的大块文学、甚至对被称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小块文学冗长地赘述综合理论,而不是踏实细致地分析具体例证,我就愈感不安。
”[1]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的第一章,巴赫金使用了诸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所有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无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哪部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几乎全部小说”之类的论述,这无疑把复调小说的外延扩大化了。
在第二章中,巴赫金总算第一次对外延做出了限定,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这一限定在第四章和本书的结束语中又出现了两次。
不难看出,只有这些论述对象集合的交集,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才完全符合巴赫金对复调对话小说的定义。
巴赫金列举分析了当时评论界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的几种代表性观点,通过对这些观点的正反两方面的评述,使复调对话理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巴赫金认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中,主人公的意识被当做一种“他人意识”,是“自身的、直接具有意义的话语之主体”,主人公相对作者是独立的,同时各个主人公之间也是相对独立不相混合的。
各种独立的不相混合的声音与意识之多样性、各种有充分价值的声音之正的复调,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基本特征。
文学评论·外国文学浅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习惯与特点孙婧 沈阳师范大学摘 要: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俄国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也是文学创作思想极为复杂的作家。
其作品在19世纪的俄国背景下日趋成熟,习惯用奇特的幻想,病态的描写来表达他对俄国的关注与对当下俄国人民生活的反映。
把握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习惯与特点有助于人们系统地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风格以及他的关注对象。
关键词:现实主义;创作特点;创作风格作者简介:孙婧(1994.8-),女,汉族,辽宁丹东人,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17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9-133-01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合称为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黄金时代”的双峰并峙。
他不仅是一位天才作家,从思想上看,他也是一位心理学家、哲学家和伦理学家。
《罪与罚》的发表标志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风格的成熟。
在19世纪的俄国背景下,逐渐形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独特的创作风格和特点。
一、重思想多于重艺术一直以来,有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艺术性问题提出质疑,认为他的作品纷繁复杂,结构性差,有些话语似乎是信手拈来,并无艺术性。
其实不然,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所要表达的思想始终放在首位,而艺术性只能紧随其后。
他常常为体现构思而宁愿牺牲形式。
在写长篇小说时,他一般都是拟定计划,很快作品信手写成。
他常诉说自己的创作条件差,不能像列夫托尔斯泰那样反复琢磨。
有时几个主题一同涌入脑中,所以作品常常有多个思想和多个中心人物并存的特点。
二、关注自杀问题自杀作为一个人类极端体验方式在社会中普遍存在。
自杀的意义总是取决于特定时期的特定文化。
细想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典型人物:《罪与罚》中的斯维德里加洛夫、《白痴》中的依波里特等。
他将笔下的人物死因大多归因于整整一代俄国人所面对的生存困境。
在《罪与罚》中主人公在街边遇到了妓女,自杀者和酒鬼。
【综述】黑塞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研究格·米·弗里德连杰尔著施元译胡德麟校黑塞有五篇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均作于一九一五至一九二五年这十年之中。
它们不止一次地引起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者和黑塞研究者的注意,并被他们作过各种不同的解释,因为在文章中作者的思路经常别出心裁,“变化无常”,不无矛盾,而从他行文中撷取的某些思想可使人作出不同的解释。
为了正确评价黑塞文章的激情和历史意义,必须回忆一下黑塞的前辈是怎样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并且还要弄清,同前辈比起来,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解释为德国社会意识引进了什么新东西。
一九一五年为《少年》(他于一九零五年第一次读完)而写的第一篇文章中,黑塞就已经形成自己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理解的一种论战性思想。
有一种观点认为,吸引西方读者的首先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中的“侦探”情节的趣味。
黑塞在反驳这一观点时声称,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作线“情节性”理解的强烈要求将会减弱。
与此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的主要东西——巨大的精神内涵,将更加清晰地向西方呈现出来。
黑塞声称:“像《白痴》、《拉斯柯尔尼科夫》(注:《罪与罚》和《卡拉马佐夫兄弟》这类书,在将来,当它们外在的东西全部老化后,它们将在总体上被人类所理解,就如同我们现在理解但丁的作品那样:在上百个个别的细节上,但丁的作品未必是明白易懂的,但它们永远是有生命的,并永远能我们震惊不已,因为在他的作品上铭刻着世界历史上整整一个时代的艺术形象。
”(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这一评价始终未变)。
这位德国作家继续写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世界的紧张性是由下述原因决定的:他的主人公不仅是为个人的生存和痛苦而活着并受折磨的,而且也是为他这一代人的生存和痛苦,甚至是为自己人民的生存和痛苦而活着和受折磨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会把读者引进一个野蛮、残酷、丑陋的世界,引进真正但丁式的‘地狱’,但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彼得堡里,读者也会遇到人民的代表——心地纯洁、聪明而幼稚的香客马卡拉·多尔戈鲁基,还会遇到维尔西洛夫——他能‘为大家分忧’,并肯定地说,贵族的义务就是帮助人(哪怕只帮助一个人),就像农民的义务是种树一样。
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十九世纪俄国文学史上最有争议的作家。
他虽然对现实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对人性的丑恶、可怖进行了深入的挖掘,但他对宗教的狂热鼓吹,对人生的绝望态度都曾引起激烈的争议。
但无论来自哪个方面的评价,都对其艺术天才给予了充分的肯定,高尔基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天才是无可辩驳的,就描绘的能力而言,他的才华也许只有莎士比亚可以与之并列,……”他不仅以现实主义的精细笔法描绘了俄国城市贫民的生活,同时更注重对人的心灵特别是人的深层意识的挖掘,而在小说的叙事方式上创用“复调小说”更使他在同时代作家中独树一帜,并对二十世纪西方现代派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一、生平与创作:1821年11月11日,陀思妥耶夫斯基生于莫斯科,其父为贫民医院医生,薄有田产,后取得贵族身份。
陀思妥耶夫斯基家住医院附近,为贫穷、疾病所包围,使他对当时平民以至贫民的生活多有了解。
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幼患有癫痫病,为顽疾所困,他的心灵以及创作都受到了直接的影响。
1837年,他遵父命入彼得堡军事工程学院,但生活贫苦,有时口袋里连饮一口茶的钱都没有。
他因爱好文学而致学业成绩不佳。
六年后到工程局绘图处工作,但一年后即辞职而专事文学创作。
四十年代的俄国文坛正是果戈理为代表的自然派大行其道的时期,陀思妥耶夫斯基受其影响,以一部书信体的中篇小说《穷人》(1846)荣登文坛,涅克拉索夫惊呼“新的果戈理出现了”,并将此作收入他所编的自然派作品集《彼得堡文集》第二集。
这部作品奠定了陀氏作为自然派重要作家的地位。
《穷人》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处女作,但却是对俄国文学中写小人物传统的继承和开拓。
他不仅继承了普希金、果戈理对小人物悲惨生活和精神屈辱的描写,而且写出了小人物对黑暗社会的不满和微弱的反抗。
这部小说所以能达到这样的深度,得益于作家所采用的书信体形式。
作为身处官僚等级制度底层的男主人公杰符什金,在公开场合,当着上司的面,他是不敢表示出丝毫的不满的,这不满只能藏在心里,诉诸笔端,对他心爱的人诉说。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简介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齐名,他所走过的是一条极为艰辛、复杂的生活与创作道路,是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
即如有人所说“托尔斯泰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1842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受命成为,并在一年后从军事工程学校毕业。
1843年,他将巴尔扎克的小说《欧也妮·葛朗台》译成俄文,可惜并没有人因此而关注他。
于是在1844年他退伍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
陀思妥耶夫斯基于1840年代结识了涅克拉索夫,在涅克拉索夫的鼓励下,1845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出他的处女作--书信体短篇小说《穷人》。
1846年1月《穷人》连载于期刊《彼得堡文集》上,广获好评。
据说任杂志社主编的涅克拉索夫在读完小说后兴奋地冲进俄罗斯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的办公室,大叫:“又一个果戈理出现了!”别林斯基和他的追随者看后都有一样的感觉,别林斯基更称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俄罗斯文学的天才”。
《穷人》的单行本在一年后正式出版,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在24岁时成为了文学界的名人。
但是不久之后由于文学上的分歧,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决裂。
1847年 1847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对空想社会主义感兴趣,参加了彼得堡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革命活动。
同年果戈理发表《与友人书信选》别林斯基撰写《给果戈理的一封信》对其观点给予驳斥。
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喜欢别林斯基这篇文章,并寻找到手抄本在小组上朗读。
1849年4月23日他因牵涉反对沙皇的革命活动而被捕,并于11月16日执行死刑。
在行刑之前的一刻才改判成了流放西伯利亚。
在西伯利亚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变,同时癫痫症发作的也愈发频繁。
1854年他被释放,但是要求必须在西伯利亚服役。
1858年他升为,从此可以有自己的时间来思考与写作。
从假处决事件到西伯利亚服刑这十年时间是他人生主要的转折,他开始反省自己笃信宗教。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语录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真正发现自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语录: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真正发现自己陀思妥耶夫斯基,俄国文学的巨匠,他的作品《罪与罚》、《白痴》等深深地触动了无数读者的心灵。
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复杂、矛盾和脆弱。
他的言行也体现了他对人类存在的深刻思考。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真正发现自己。
”下面将通过分析和探讨,来解读这一语录的深层含义。
人类生活的本质是痛苦存在。
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人们只有在面对痛苦时,才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弱点和局限性。
痛苦是一种考验,它磨砺着人的意志和精神。
在痛苦的折磨中,人们会遭遇挫折、苦难和痛楚,但也会从中得到成长和启示。
痛苦可以让人反思自己。
当人们身处困境和痛苦中时,他们会追问自己生命的意义、价值以及此前的选择是否正确。
通过对痛苦的反思,人们可以发现自己以往的错误和不足之处,并且积极改变和调整自己的态度和行为。
痛苦使人重新审视生活。
在平静安逸的时光中,人们很容易对生活产生惰性和麻木,视觉被习惯所掩盖。
而当痛苦来临时,它会打破原有的安稳生活,迫使人们重新审视和思考生活的本质。
痛苦的存在让人们关注更加深刻的问题,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痛苦催生了内心的力量。
只有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时,人们才能激发内心潜藏的力量。
痛苦是一种磨练,它可以唤起人们的勇气、毅力和坚韧不拔。
正是在痛苦中,人们才能挖掘出内心深处的力量。
痛苦使人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人们经常面对生死、罪孽等重大命题,通过对这些命题的思考和探讨,他们对生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人只有经历了痛苦的洗礼,才能真正理解生命的重要性和珍贵性。
总结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句语录向我们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痛苦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而面对痛苦,我们需要从中学习,成长并改变自己。
只有在痛苦中,人们才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通过痛苦来重新审视和理解生活的意义。
马克思主义文论视野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作者:吴晓都来源:《学习与探索》 2019年第10期吴晓都(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北京 100732)摘要:陀思妥耶夫斯基作为俄国19世纪重要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历来受到世界批评界的高度重视,同时也存在着对他思想立场与艺术特点阐释权的争夺。
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把他的作品看作是对俄国资本主义社会畸形现实的尖锐批判,肯定这位作家的思想进步方面,同时也无情批判他的错误的社会救赎方案。
而现代西方批评界却把他视为现代派文学的鼻祖,否定作家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立场,把他视为不偏不倚的社会思想众声喧哗的“客观记录者”,以卢那察尔斯基、卢卡奇、弗里德连杰尔和赫拉普钦科等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的文论家们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具有明确的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立场,笔下扭曲的社会生活与心灵是俄国资本主义病态社会的反映和产物,在此前提下高度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深化现实主义精神方面的艺术成就。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文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卢那察尔斯基;阶层心理结构;病态心理学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462X(2019)10-0158-06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2018—2020年度创新工程项目“文学与大国兴衰——俄苏文学高峰与苏联文学的形成”作者简介:吴晓都,1960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1918年,刚刚产生的苏维埃俄国政府决定在苏俄境内为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莱蒙托夫和普希金等20位俄罗斯著名的古典作家树立纪念碑,原来的名单里有民粹派作家米哈伊洛夫斯基,列宁看到这个名单以后,把米哈伊洛夫斯基的名字删掉了,加上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而且紧紧排在他最喜欢的文豪列夫·托尔斯泰之后,名列第二位,甚至比其后在斯大林时代成为俄苏文学“圣人”的普希金的排名还要靠前,而在这个名单上,普希金仅仅位列第四[1]。
这表明在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心中,在揭露俄国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方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与列夫·托尔斯泰具有几乎同等的力度。
浅析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在苦难中的女性形象———以《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为例李鑫君(辽宁工程技术大学,辽宁阜新123000)【作者简介】李鑫君(1991-),女,山东烟台人,硕士,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俄罗斯文学。
【摘要】具有双重人格的女性一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较为喜欢描绘的艺术形象,她们人格的分裂主要体现在爱情当中。
对于她们而言,爱情永远不能成为开启幸福和美满生活之门的钥匙,爱情总是伴随着怨恨和牺牲。
最具典型代表性的女性艺术形象就是长篇小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中的娜塔莎·伊赫梅涅娃。
【关键词】双重人格;苦难;主宰;奴隶;折磨【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036(2019)06-0030-03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俄罗斯19世纪伟大的作家,他的作品正如他本人一样复杂。
很多学者把《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作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的分水岭,认为这部作品处于作家向探索社会心理转变的过渡时期。
众所周知,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发掘了世界文学中的双重人格现象。
双重人格现象促使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爱情关系,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前无人提及的。
在作家笔下,主人公的人格分裂主要表现在对待爱情上。
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喜欢描绘具有双重人格的女性形象,她们自相矛盾的人格以及在爱情中的体现只有在苦难中才显得越发生动和鲜活。
一、出于本能,矛盾交加在温柔与残酷、克己与专制间来回徘徊的女性形象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期作品中就已初见端倪。
在《女房东》和《小英雄》中可以透过卡捷琳娜和爱淘气的“金发女郎”看到双重人格的雏形。
这种具有双重人格特点的人物原型更像用细微的笔触描绘的草图,直到《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双重人格的特点才更为全面地被确定下来。
主人公对她父亲和卡嘉的态度是歇斯底里的,时而痛苦,时而温柔,时而慷慨,时而又渴望征服和主宰,集矛盾于一身。
涅朵奇卡对自己和父亲的关系是这样定义的:“这是一种奇怪的爱……这样说,这是一种近于怜悯的母爱。
第41卷第4期临沂大学学报2019年8月Vol.41No.4JOURNAL OF LINYI UNIVERSITY Aug.2019一、引言众所周知,纳博科夫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艺术评价非常低。
纳博科夫1940年来到美国,1941—1942学年有机会在威尔斯利大学做一系列公开讲座,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理、屠格涅夫、托尔斯泰、丘特切夫、契诃夫都是他引以为傲的授课内容,陀思妥耶夫斯基却不在其列。
1946年再次有机会讲授俄国文学时,他才开始准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相关讲稿,重读其作品的结果是,他给其时好友爱德蒙·威尔逊写信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三流作家,他的声名让人不可思议。
”[1]因《洛丽塔》在英美文学界一举成名后,纳博科夫也多次在访谈中表达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的不满,如1964年接受托夫勒访谈时说:“他是一个先知、一个哗众取宠的记者、一个毛躁的滑稽演员。
我承认,他作品的一些场景、一些精彩和滑稽的争吵写得很有趣。
但他的神经质的凶手和凄婉的妓女让人受不了———反正本读者受不了。
”[2]42纳博科夫对前辈和同行直言不讳的臧否引起过很多争议,有人认为他狂妄,有人认为他偏执。
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的反对与抨击就引起了类似批评,如休·麦克林(Hugh Mclean)认为纳博科夫所依据的原则本身有矛盾之处,在具体批评过程中不能完整、公正地对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艺术,只偏执于问题而忽视了其伟大成就,有负纳博科夫的盛名。
[3]但梳理纳博科夫类似的言论会发现,无论是对博尔赫斯、罗伯·格里耶的欣赏,还是对康拉论纳博科夫为什么反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艺术陈为艳(临沂大学文学院,山东临沂276005)摘要:纳博科夫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的态度经历过一个过程,但以反对为主,即使在西林时期表现出的认同中也显现出二人的分歧与差异。
前人多对二者的关联、相似进行研究,但事实表明,随着纳博科夫艺术上的成熟,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不满越发鲜明,二者在艺术追求、艺术观念上的巨大不同才是导致不满的根本原因。
简析陀氏的人物塑造、心理探索、复调结构等方面在文学史上的继承性与开拓性特色——以小说《罪与罚》为例摘要:以小说《罪与罚》为例,分别从人物塑造、心理探索、复调结构等方面分析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文学史上的继承性与开拓性特色。
在人物塑造上陀氏继承并发展了19世纪的批判现实主义,继承了普希金、果戈理的“小人物”文学传统,着力表现城市贫民的病态,塑造病态人物;并在心理探索中运用梦境幻觉、变态心理、无意识行为等多种艺术手法交融,来表现人物紧张、尖锐的深层心理,代表作《罪与罚》在浓缩的时空中容纳了丰富的思想内容,显示出作者“刻画人的心灵深处的奥秘”的巨大才华。
同时,陀氏还丰富了“复调小说”的内涵和表现形式,对后世影响深远。
关键词:陀思妥耶夫斯基;继承性与开拓性;《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是19世纪中后期杰出的俄国作家,他以思想的复杂、艺术的创新构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成为19世纪俄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一座高峰。
创作中,他在人物塑造、心理探索、复调结构等方面继承与开拓,形成特色,并在代表作《罪与罚》大量表达。
一、人物塑造方面的继承性与开拓性陀思妥耶夫斯基继承并发展19世纪俄国作家批判现实主义特征,将普遍社会意识问题探索这一心理探索过程推向极至;继承了普希金、果戈理的“小人物”文学传统,着力表现城市的病态,塑造病态人物,形成独树一帜的病态主题。
〔一〕批判现实主义的继承与发展俄国作家,尤其是19世纪作家,他们着力探索的主题是普遍的社会意识问题,人的意识的发展、变化及与之相应的意义在小说家们的视野中占着首要地位。
表现于创作中就是对俄罗斯的道德意识的不懈追求与探索。
在这种探索与追求中,普希金、果戈理、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历程中的几座里程碑。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将这一心理探索过程推向极至的继承者,但同时,他在小说《罪与罚》等作品中着重描写人物的意识活动、心理流程、下意识、潜意识等,与同时代的俄国小说相比,又表达出鲜明的现代主义特征,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费多尔米哈依洛维奇陀斯妥耶夫斯基(1821-1881)是十九世纪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
他的天才举世公认,正如高尔基所说,“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天才是无可争辩的,就艺术表现力来讲,他的才华只有莎士比亚可以与之并列。
”[1]他的作品既有巨大的艺术力量,又充满了惊人的矛盾。
陀斯妥耶夫斯基在其作品中步步紧逼地“残酷”揭示出“人的困境、不快、分裂意识、自虐欲望、恶意、骄傲和羞愧……”,[2]因此,自1882年俄国民粹派评论家米哈依洛夫斯基称他为“残酷的天才”始,高尔基及鲁迅先生等人多次在他们的作品中谈过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残酷的天才”。
什么是天才?康德说:“天才就是天生的心灵禀赋,”在谈到创造的心意机能时,又指出:“天才就是一个主体在他的认识诸机能的自由运用里表现着他的天赋才能的典范式的独创性”。
[3]“一个天才艺术家必须找到表达自己独创性典范性的材料、语言,使自己的鉴赏力得到满足……艺术家应从伟大的艺术品和大自然范本的观摩练习中提高自己的鉴赏力,并在自己的创作中不断辛勤地试验,努力找到适合着思想的表达,又不使心里诸力活动的自由受到损害的形式。
”[4]。
纵观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全部创作过程和作品,我们发现他正是康德所说的那种天才。
那么,如何看待他本人和他“残酷的天才”的创作个性的相互关系呢?别林斯基说:“每一部艺术作品一定要在对时代、对历史的现代性的关系中,在艺术家对社会的关系中得到考察;对他的生活、性格以及其他等等的考察也常常可以用来解释他的作品另一方面”。
[4]本文将从上述诸方面来阐述“残酷的天才”———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成长及创作特征。
一、形成陀斯妥耶夫斯基“残酷的天才”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残酷的天才”陀斯妥耶夫斯基在19世纪俄国文学史上竖起了一座丰碑,他作为“最高主义的现实主义者”,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推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的“残酷的天才”是如何形成的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得谈谈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各国的评论综述
梅耶尔一格列菲作出了同样的判断。“有谁脑子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念头呢
——读到《感情的教育》一书里许多对话时,就想要参加一次这样的谈话。可
是对拉斯柯尔尼科夫,我们却愿意争论,而且不仅同他,还要同任何的配角进行
争辩。”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复调小说的首创者。他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小说体裁。因
此他的创作难以纳入某种框子,并且,不服从我们从文学史方面习惯加给欧洲小
说各种现象上的任何模式。
第一个摸索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世界的基本结构特点的,是维亚切斯拉
夫·伊凡诺夫。自然,他只是摸索到了而已。他分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现实主义,
认为这个现实主义不是以认识(对客体的认识)为基础,而是以“体验”为基础。
不是确立他人之“我”为客体,而是当作另一主体——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观察世界的原则。确立他人之“我”(即“自在之你”)的存在,据伊凡诺夫的看
法,这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人物所应当完成的任务;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克服
自己的伦理上的唯我主义,才能克服自己孤僻的“唯心主义”的意识,才能把别
人由影子变成真正的现实。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悲剧性惨变的基础,向来
是主人公意识上唯我主义的孤僻性,是他闭锁在个人天地中的孤独。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一个伦理论断”,阿斯科尔多夫写道,“初看是最
为形式的东西。可在一定意义上又是最重要的东西。‘成为个性吧!’他通过表
现出来的一切褒贬、好恶,对我们这样说。”而所谓个性,据阿斯科尔多夫的理
解,不同于一般作为文学描写对象的性格、典型、气质;不同之处在于:个性有
着自己独特的内在的自由,有着不受外界制约的完全的独立性。
阿斯科尔多夫写道:“陀思妥耶夫斯基以自己全部的艺术同情和褒贬,宣
告一个至为重要的道理:恶人、圣人、普通的罪人,都把自己个性的本质发展到
了极端,但仍然有某种同等的价值,即作为个性,他们都同凡俗划一的周围环境
的浑噩气氛相对立。”
列昂尼德·格罗斯曼从另一个方面——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艺术结构本
身——也触及到了他的同一个基本特点。在格罗斯曼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首
先是一种极有特色的新型小说的创造者。他说:“在综述了他那广泛的创作活动
和他精神上所作的种种多样的追求之后,看来不能不承认: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
要意义,与其说在于哲学、心理或神秘主义,不如说在于创造出欧洲小说史上新
的、真正天才的一页。”
在我国文艺学界,应该承认格罗斯曼是客观而系统地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
诗学的奠基人。
奥托·考斯在他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命运》一书中,同样指出在陀
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中,存在有多个同样举足轻重的思想立场,而小说的材料也
极驳杂;他同样认为这两点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基本特点。据考斯看来,没
有任何一个作者如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一身汇集了如此相互矛盾,如此相互排
斥的不同概念、论断、评价。但最令人惊奇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仿佛在
为所有这些极端矛盾的观点辩护。其中每一种观点,确实也都能在陀思妥耶夫斯
基的小说中,为自己找到支持。
科马罗维奇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少年>的艺术整体》一文中,接触到
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上述基本特点的另一个方面。分析这部长篇小说时,他发现有
五个各自独立的情节用极表面的故事线索联接在一起。这就迫使他设想,在表面
的线索背后,还存在另外某种联系。“陀思妥耶夫斯基从现实生活中截取出零星
片断,把其中‘经验主义’的内容发挥到了极点,同时他又不允许我们由于了解
了这一现实而有须臾的兴奋陶醉(福楼拜或托尔斯泰则是这样做的)。相反,陀思
妥耶夫斯基使我们产生恐惧,因为这里的一切,他确实是从现实生活规律性的链
条里截断抽取来的。当他把这些零星片断纳入自己作品时,他没有把存在于我们
经验中的规律性的联系也纳入作品。因此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不是靠情
节凝聚在一个有机整体内的。”
恩格尔哈特在其论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小说》中,对陀思妥耶夫斯
基创作的基本特点,达到了非常深刻的理解。 恩格尔哈特的出发点,是从社会
学和文化史的角度来阐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
是脱离了文化传统,脱离了土壤和大地的平民知识分子,是“偶合家族”的代表。
这种人同思想处于特殊的关系之中;在思想面前,在思想的威力面前,他一筹莫
展,因为他不是植根于生活,且又失去了文化传统。他变成了“思想的人”,被
思想搅得神志不清。思想到他身上,变成了一种威力,为所欲为地左右着、扭曲
着这人的意识和他的生活。思想在主人公的意识中,过着独立的生活,因此实际
上生活着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思想。小说家写的不是主人公的生平,而是主人公
身上那思想的生平。研究“偶合家族”历史的专家,成了“思想史学家”。当形
象地表现主人公的时候,描绘的重心因而就是左右着主人公的那个思想,而不是
一般类型小说中主人公的生平(如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的作品)。由此便引出了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