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萧红小说创作中的女性意识

有爱情的生育与没有意义的动物般的肉体的苦痛”，川无疑强化
了女性生存的悲剧性困境。在《王阿嫂的死》中对生育的过程作 了令人颤栗的描绘：“她的身子早被自己的血浸染着，同时在血 泊里也有—个小的、新的动物在挣扎。”倒在《生死场》中，作者对 五姑姑的姐姐生育做了逼真的描绘：“赤身的女人，她一点不能
爬动，她不能为生死再挣扎最后的一刻”，这位“受苦的女人，身
的情形，小金枝被父亲活活摔死，月英被丈夫折磨而死；＜呼兰河
ｆ勃中小团圆媳妇被活活打死、烫死，王大姐难产而死；《小城三 月》中的翠姨郁郁而死。而对于女性生命悲剧的毁灭，萧红没用 过多的渲染，只是平淡的一笔带过。写月英的死“三天以后，月 英的棺材抬着横过荒山而奔着去埋葬，葬在荒山下。死人死了， 活人计算着怎样活下去。冬天女人预备夏季的衣裳，男人们计 虑着怎样开始明年的耕种。”【７Ｊ写王大姐的死“在这样的一个夜 里，冯歪嘴子的女人死了。第二天早晨，正遇着乌鸦的时候，就 给冯歪嘴子的女人送殡了。啪ｊ小团圆媳妇的死“还没有到二月， 那黑忽忽的、笑呵呵的小团圆媳妇就死了”，两个埋葬她的人回 来，议论“酒菜真不错，鸡蛋汤也热乎”。【９ｊ她们的死，凸现了在帝 国主义和男权制度双重压力下，农村劳动妇女生存的困境。然 而，在萧红对于底层女性死亡的貌似平淡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感 受到她心中对于女性生命悲剧的怜惜与不平，是那种强烈的痛
第２５卷第ｌ期 ３３０Ｐ年３月
沧州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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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萧红小说创作中的女性意识
巩占龙 （定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甘肃定西７４３０ｘ）） 摘要：在：２０世纪中国小说创作中，萧红以独特鲜明的文体风格和描写女性意识的深入成熟而独树一帜。她 的小说，通过对贫苦妇女平淡的日常生活的描写，表现了她们的生活遭遇和生存状态，揭示了男性对女 性的迫害和践踏，从生与死、灵与肉等多方面写出女性的生存真相，思考着女性的悲剧命运。 关键词：萧红；小说创作；女性意识
任阿嫂的死》中的王阿嫂带者身孕为地主劳作，还要遭地主的
辱骂和踢打；《牛车上》的五云嫂，丈夫无力维持家庭生计，当逃 兵后被抓去枪毙，她—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长大，饱尝了 孤儿寡母是痛苦酸辛；《桥》中的黄良子，迫于生活给别人当保 姆，对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给以母爱的温情，亲生儿子在无人呵护 的情况下掉进水里活活淹死；＜山下》中的林姑娘母女，被丈夫和 父亲遗弃，整天辛辛苦苦也无法保证基本的温饱；《手》中王亚明 因为出身卑微，两手黑污，受到别人的歧视凌辱，最终只有放弃 受教育的权利；而整部《生死场》可以说是用女人的呻吟和血泪 谱写的一首凄婉的歌。每个女人，无论老少美丑，都无一例外地 生活在血泪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老王婆一生中经历的折磨 与苦难数也数不清，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女人悲剧命运的缩 影；金枝在丈夫死后来到哈尔滨艰难谋生，连做穷缝衣婆的机会
边若有个洞，她将跳进去！身边若有毒药，她将吞下去，她仇视 着一切，窗台要被她踢翻，她愿意将自己的腿弄断，宛若金融蒸 笼，全身见被热力所撕碎一般”，这种生的创造，是以女性的苦刑 为代价来完成的。萧红在对女性生育刑罚沉痛描述的同时，还
作者简介：巩占龙（１９ｎ），男，甘肃定西人，定西师专讲师，研究方 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收稿日期：加呕一ｌｌ一位
二、萧红小说中女性意识的描写
萧红以—个女性细腻敏感的触觉和一个作家的自觉，真实
地描写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村妇女的日常生活片段，在平
淡无奇的生活琐事中揭示了女性非人的地位和悲惨命运，揭示 了男权主义、封建伦理思想对女性的残害，显示了她女性意识的 逐步深入和成熟，并以此来唤醒广大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一）描写了女性的困苦生活和悲惨命运 萧红的小说，强烈地关注着农村底层妇女的生命体验和生 存状态，探讨和追寻着女性的生存意义和价值，特别是她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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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生产”，“猪狗在生产，人也在生产”，嘲人和动物生产互为背 景，人的生命活动降低为动物的本能活动。作者通过对女性生 育触目惊心的描绘，在生命价值层面上关怀着女性，书写着女性 在男权社会毫无女性自我意识的痛苦。 ２、展现了死亡结局的悲惨凄凉 萧红对于底层妇女的死亡做了触目惊心的描写。＜王阿嫂
的死》中王阿嫂与新生婴儿一起死亡；性死场》中王婆自杀未遂
触及女性的生育与死亡的作品，更是触目懒Ｄ、瓜人颤栗。 ｌ描写了生育过程的痛苦无奈
女性是人类生生不息的主体，生育是女性伟大的创造性行 为，但在萧红笔下，生育则成为农村底层妇女一种被动的无意识
的生产，生育的季节也变成了女性受“刑罚的１３子”。萧红以自
己生育的切肤之痛，亲自“体验了生死交界处的挣扎，体验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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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跟了一单身汉到了他的房舍”，ⅢＪ用肉体换了一元钱；小金枝 就连最起码的生存权利都没有，出生才—个月，就被父亲活活地 摔死，埋在乱坟上，被野狗撕扯得什么也没剩下：丑陋的麻棉婆
万方数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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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与欲哭无泪的沉重情感。 ３、叙写了生存遭遇的艰难困苦
对萧红笔下的妇女们来说，人生的起点是生育的痛苦，人 生的终点是死亡的悲凉，中间是日复一Ｅｔ的艰难的生存。萧红 用女人的眼泪、沉默、怨恨和坚韧编织起—个个凄凉而令人感慨 的故事片段，塑造了一群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女性形象，她们面对 生活的磨难从来不说一个“不”字，可最后依然无法逃脱悲惨的 结局。在生存面前，女性被迫失去很多东西，甚至包括贞洁。
都没有，想着盼望她回家的久病的母亲，金枝“为着钱，为着生
们说长道短造谣中伤，不仅辱骂她，还窥视、骚扰王大姐的私生
活，最终在人们的冷言冷语中寂寞死去。萧红通过对这一系列 年轻女性生命毁灭的描写，揭示出威胁女性生存的主要祸首便 是封建传统的伦理道德对女性身份、行为的界定，在顽固的愚众 心理中形成了一整套对女性的规范，它们像强加在女性身上的 柔软的锁链，给女性造成巨大的束缚与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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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把动物的繁殖生产直接联系到妇女生育上。“暖和的季节，全村
像动物似的活着，受尽欺凌嘲秀，她除了软弱的哭叫别无他法； 月英也没有因美貌而改变命运，像鬼似的死在了冷漠与病痛中。 萧红通过这些惨不可言的血腥画面，揭示了中国广大下层女性 的生存真相，真是生不如死，连动物都不如。中国女性的不幸就 在于她们是女性，当她生为女性时，其悲剧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对此萧红并没有进行道德的评价，而是客观的理解同情女性求 生的艰难。 （二）揭示和批判了男权主义和封建伦理思想 萧红透过当时沉重悲凉的女性生命历程，对女性命运进行 了严肃深刻的反思。她敏锐地发现造成女性悲惨命运的根源就 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关系以及封建伦理道德。因此，萧红笔下妇 女的悲剧命运都深陷在男性权威和封建意识的笼罩下。 １、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迫害与践踏 萧红小说中的女性，从物质到精神，从生理到心理都被男 性所主宰，在男权社会，女人只有性别，毫无自我。男人可以随 意从女人身上压榨青春，把她们当作廉价劳动力和满足性欲的 工具。＜生死场》中农家女金枝怀着少女的柔情爱着成业，但成 业却像动物似的粗暴地占有了她，在未婚先孕的情况下屈辱地 嫁给了成业，“她带着身孕从早忙到晚，却常常被丈夫打骂”，【ｎ１ 甚至在金枝快要临产时，成业还要在她身上泄欲，致使金枝早产 并差点丧掉性命。成业在外边生意亏本，回来就拿妻子当出气 筒，甚至不惜摔死才—个月大的婴儿。成业死后，成了寡妇的金 枝为了生活来到都市，又遭到男人的强暴。受尽男性欺凌侮辱 的金枝悲愤地表白：“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Ｅｌ本，我恨中国人 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竹【圳成业的婶婶在自己丈夫面前好像一 只小鼠，她说：“我怕男人，男人和石块一般硬，叫我不敢触一触 他。”ｍＪ瘫痪之前的月英容貌美丽，被丈夫当作炫耀的资本，不幸 患了瘫病之后，她身体生蛆。牙齿发绿，丈夫因为她已经失去了 使用价值，不但不照顾她，反而百般痛骂虐待她，最终她被折磨 而死。萧红笔下这一系列女性形象的塑造，表明了在男权中心 的社会里。女人的生存意义就是男人的工具和奴隶，表达了作者 对男权世界的绝望和无言的抗争。 ２、封建伦理思想对女性的压制与摧残 女性的悲剧命运不仅来自男权的迫害，还来自传统的封建 礼教思想。＜呼兰河传：》中１２岁的小团圆媳妇来到婆家之后，因 为她长得大了些，不知道怕羞，头一天到婆婆家就吃三碗饭而被 邻居们说长道短，认为她没有规矩，不像小团圆媳妇，婆婆用严 厉的打骂来管教她，小团圆媳妇终于被折腾而死；王大姑娘长得 美丽健康，活泼能干，人人称赞，可就在她没有“父母之命”、“媒妁 之言”的情况下与磨倌冯歪嘴子相爱结合后，封建意识根深蒂固 的人们认为这是伤风败俗，其先前的一切优点都变成了缺点，人
中图分类号：聊．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４您（瓢９）０ｌ一００１６一位
哀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 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引这道出了觉醒女性夹缝
萧红以自己童年时代的耳闻目睹和成年后的人生体验，在 小说中描写了北方农村贫苦妇女的生活遭遇和生存状态，批判 了男权对女性的迫害和封建意识对女性的束缚，这一切都使她 的作品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本文从萧红小说女性意识的形 成、描写和社会意义三个方面略作分析。
生存的事实。作为—个反抗男权专制社会的新女性，在饱尝了 爱情经历的痛苦后，积淀了她极端的女性意识。她把自己的对 生命的体验与感悟、自己的孤独与忧伤、寂寞与惆怅汇入笔下的
艺术世界。
一、萧红小说女性意识的形成
萧红小说的女性意识主要来源于自己童年阅历和成年后 的情感经历。萧红出生在一个极端冷漠的封建地主家庭，在这 样的家庭里，血缘亲情在等级制度和父权的压制下消失殆尽，奶 奶的刻薄冷漠、母亲的恶声冷语、后母的恶毒刁钻、父亲的粗暴 凶狠，对幼年时代的萧红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父 亲张廷举，他是—个冷酷的官僚，“常常为着贪婪而失掉了人性， 他对待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 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每从他的身边经过，我就像自己的身上 长了针刺—样；他斜视着你，他那高傲的眼光从鼻梁经过嘴角而 后往下流着；”【Ｉｊ继母也常常纵容丫环与萧红作对，“你和那丫头 打仗，就恨点打，不会出乱子的，那丫头最能气人没有的啦。”Ⅲ萧 红正是在这样冷漠的家庭环境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生活。此 时，她也目睹了农村贫苦妇女们悲惨的生活遭遇，敏感地意识到 了女性所面临的命运，感觉到世界对于女性的种种歧视与冷酷， 这种感觉深深地伤害了她那颗稚嫩而敏感的心灵，给她留下了 终生难以愈合的创伤。 在寂寞孤独中长大的萧红，受到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 礼，接受了个性解放的思想，为了寻求温暖与爱的家园，她毅然 逃离了令她失望的“父亲的家”，但终其一生，也未能走出男权社 会的阴影。萧红与汪恩甲、萧军、端木蕻良三人的三次婚恋，使 她饱尝了寻找爱情和家园的坎坷、屈辱与悲欢，最后在贫病交加 中结束了苦难抗争的一生。萧红曾感慨地说：“我—生最大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