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格非的江南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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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非江南三部曲读后感《格非江南三部曲》是中国作家格非的代表作之一,该三部曲包括《江南春秋》、《江南秋色》和《江南冬雪》,以江南地区的风土人情为背景,描绘了一幅江南历史的宏伟画卷。
读完这三部曲,我深深被格非对江南的热爱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所感动,也对江南这片美丽的土地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首先,格非对江南的描写令人陶醉。
在《江南春秋》中,作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江南春天的美丽景色,让人仿佛置身其中。
在《江南秋色》中,作者又将江南秋天的金黄色调和丰收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感受到了江南秋天的丰富多彩。
而在《江南冬雪》中,作者以银装素裹的江南冬雪为背景,描绘了江南冬季的宁静和祥和,让人感受到了江南冬天的宁静美好。
通过对江南四季的描写,格非将江南的美景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对江南这片土地充满了向往和热爱。
其次,格非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也令人印象深刻。
在《江南春秋》中,作者通过对主人公的塑造,展现了江南人的聪明和勤劳,以及他们对家园的深深眷恋。
在《江南秋色》中,作者又通过对主人公的塑造,展现了江南人的热情和豪爽,以及他们对友情和爱情的忠诚。
而在《江南冬雪》中,作者则通过对主人公的塑造,展现了江南人的坚韧和乐观,以及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希望。
通过对主人公的塑造,格非展现了江南人的优秀品质和坚韧不拔的性格,让人对江南人的深厚人文底蕴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最后,格非对江南历史的描绘也让人印象深刻。
在《江南春秋》中,作者通过对江南古代历史的描绘,展现了江南古代的繁荣和昌盛,以及江南古代人民的勤劳和智慧。
在《江南秋色》中,作者又通过对江南近代历史的描绘,展现了江南近代的沧桑和变迁,以及江南近代人民的坚韧和乐观。
而在《江南冬雪》中,作者则通过对江南当代历史的描绘,展现了江南当代的繁荣和发展,以及江南当代人民的奋斗和拼搏。
通过对江南历史的描绘,格非展现了江南的历史底蕴和文化传统,让人对江南这片土地的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综上所述,《格非江南三部曲》是一部令人陶醉的作品,它不仅展现了江南的美丽风景和丰富人文底蕴,更展现了格非对江南的深刻热爱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
诗骚的邀约与风景的象征世界———格非《江南三部曲》再解读◆颜水生从1994年到2011年,从构思到完成《江南三部曲》,格非花费了近二十年的时间。
《江南三部曲》包括《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三部长篇小说,是一部体大思精的艺术作品,已有研究成果也较为充分地揭示了《江南三部曲的》思想内容与艺术价值。
然而已有研究不可能穷尽其艺术创造。
值得注意的是,以往研究大多忽略了《江南三部曲》在风景书写方面的独特性和重要性。
可以肯定地说,风景书写不仅耗费了格非大量的心血,也是《江南三部曲》重要的艺术魅力。
在《江南三部曲》中,格非特别提到了唐朝崔护《题都城南庄》、宋朝王淇《春暮游小园》、宋朝张孝祥《鹧鸪天·菊》以及格非借小说人物谭端午所创作的现代诗《睡莲》,小说中的风景描写也大都与这几首诗词密切相关。
无论是引用古典诗词,还是格非自创的现代诗,都给小说的风景描写增加了浓厚的诗意,诗词与风景的结合进一步提升了《江南三部曲》的美学意蕴和艺术魅力,也充分说明格非是一位“诗人小说家”[1]。
一、“开到荼靡花事了”与“人面不知何处去”《山河入梦》第二章第五节引用“开到荼靡花事了”,是妈妈留给姚佩佩的最后一句话。
“开到荼靡花事了”原本出自宋代王淇《春暮游小园》,其意为只要荼靡花开,春天就要结束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就要结束了。
在《红楼梦》中,“开到荼靡花事了”是麝月抽到的花签,这句诗也暗喻了《红楼梦》中的人物命运。
在《江南三部曲》中,“开到荼靡花事了”也暗喻了人物的命运,尤其是暗喻了姚佩佩的命运,母亲留下这句话时,正是“桃夭李也秾”的时节、姚佩佩的花样年华,这句诗也就暗喻姚佩佩生命中最灿烂、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要消失了。
紧接着第三章“菊残霜枝”讲述姚佩佩被强暴又被迫逃亡,“菊残霜枝”暗喻姚佩佩遭遇了摧残。
虽然姚佩佩原名姚佩菊,但母亲临死前留给她一句“开到荼靡花事了”,姚佩佩又何尝不是“荼靡”的化身呢?“开到荼靡花事了”暗喻了小说中几乎所有033女主人公的命运。
格非江南三部曲读后感格非江南三部曲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格非的代表作之一,由《梦回江南》、《梦断江南》和《梦绕江南》三部分组成。
这三部小说以江南水乡为背景,描绘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社会的碰撞与融合,展现了江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
读完这三部小说,让我深受触动,不禁感慨万千。
首先,《梦回江南》讲述了一个现代女孩穿越到古代江南的故事。
小说以一场车祸为开端,女主角穿越到了古代的江南水乡,经历了许多充满传统文化和历史底蕴的故事。
通过女主角的视角,读者可以感受到江南水乡的独特魅力,以及古代文化的魅力。
小说中的情节跌宕起伏,让人不禁为女主角的遭遇而心痛,同时也让人对江南的历史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接着,《梦断江南》则以现代社会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家族的兴衰史。
小说通过多代人物的命运交织,展现了江南地区的社会变迁和家族的传承。
作者通过对家族成员的塑造和家族历史的叙述,展现了江南地区在现代社会中的变化和发展,同时也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传承和发展。
读完这部小说,让我对江南地区的历史和文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我对家族和传统文化有了更深的思考。
最后,《梦绕江南》则以江南水乡的风景和人文为主题,通过描绘江南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展现了江南地区的独特魅力。
小说以诗意的语言描绘了江南的山水和民风民俗,让读者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之中。
通过对江南地区的描绘,作者让人感受到了江南地区的独特魅力和悠久历史,也让人对江南地区有了更深的向往和热爱。
通过阅读格非江南三部曲,让我对江南地区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认识,也让我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更深的思考和感悟。
这三部小说不仅在情节和人物塑造上令人震撼,更重要的是在对江南地区的描绘和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上给人以深刻的启迪。
格非以其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让人感受到了江南地区的独特魅力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这三部小说不仅是对江南地区的一次深刻描绘,更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深刻探索,让人深受触动,也让人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更深的认识和理解。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Hubei Industrial Polytechnic2021年4月第34卷第2期Apr. ,2021Vol. 34 No. 2退守和救赎论格非“江南三部曲”中知识分子的内心冲突杨秋慧(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500)摘要:“江南三部曲”是格非耗时数年完成的系列长篇著作,它以知识分子为描写对象,从 清末民初到二十世纪,展现了几代知识分子对乌托邦的追求,以及这一美好愿景在残酷现实面前破产的悲剧。
随着时代的发展,在物质至上的社会,知识分子的美好理想与当下的社会现实 格格不入,知识分子逐步边缘化,从而导致其堕入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窘境,因此只能凭借建造乌托邦来进行自我救赎。
可是在这过程中知识分子的个人私欲和理想纠缠在一起,以及在建造 乌托邦过程中知识分子自身暴露出来的缺陷导致了知识分子的失败。
而格非在“江南三部曲”中对主人公知识分子的人生轨迹和内在心理的描写以及对知识分子自身的反思,也折射出了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内心冲突。
关键词:格非;“江南三部曲”;知识分子;乌托邦中图分类号:1207.4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153 (2021 )02-0067-05“江南三部曲”是先锋作家格非沉潜多年静心写作的成果,一经问世好评如潮。
“格非的《人面桃 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以其举重若轻的百年 中国叙事,从清末民初一直写到新的世纪转折,隐喻了一个古老民族在寻求新生的过程中的世纪性 孤独,轻灵中透出沉重,浪漫中散发出宿命的气 息。
”⑷为我们描绘了一副百年中国知识分子的心 灵演变图,显示了知识分子内心的矛盾与冲突。
一、《江南三部曲》中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这个家族中对乌托邦的追求起源于陆侃,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他是秀米的父亲,正是这个父亲的存 在,使得秀米的血液中潜藏着建造乌托邦的冲动。
陆侃罢官回籍后,有了把普济建造成桃花源的念头,而这也导致了他的发疯。
【编者按】本组文章对格非作品“江南三部曲”的评论仅代表作者观点,供读者参考。
论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以知识分子叙事为考察中心□杨小露 格非于1995年发表长篇小说《欲望的旗帜》,在此之后的近10年里进入了创作的沉潜期。
作为20世纪80年代登入文坛的知识分子,格非目睹了世纪交替带来的社会剧变。
他的职业性质、生活经历及小说创作旨趣,以及小说中对知识分子群体的持续关注,都令他成为最能传达知识分子立场、最能替中国知识分子发声的作家之一。
格非有意隐遁于那个“喧哗”的年代,并于21世纪推出了“江南三部曲”(以下简称“三部曲”)。
这一小说系列仍带有社会转型期知识分子精神阵痛的印记,但已有了灼痛之后“冷却”的痕迹。
“三部曲”是格非对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的冷静审视,是他对百年知识分子的一场“有预谋”的回望、反思和伤悼。
这三部小说构建出宽广的叙事时空,塑造出一群“具有知识分子的属性与气质、心灵与命运”[1]的知识分子形象,镌刻出百年知识分子精神史与百年中国历史变迁的深刻印痕。
相较于作家此前的小说创作,我们从“三部曲”中看出了格非对知识分子历史行进道路的“规划性”探索,它们是格非近年来对知识分子群体思考在文学向度上的总结和升华。
一、出走的“独语者”:知识分子公共空间与私人场域的构建(一)局外人与公共历史的恒常疏离是“三部曲”中知识分子的生存常态。
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参与到历史中去,却都因种种无力反抗的宿命而游离于历史边缘,沦为局外人,这是三部小说给人的直观感受。
南帆在《历史的主角与局外人》一文中也曾从心理分析和叙事美学层面上指出24双子书话了格非笔下知识分子群体与历史的格格不入以及爱情世界里的彻骨悲剧。
他们为“集体”所不容,所期望的理想实践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独舞。
“三部曲”所极力刻画的正是在各自时代里“掉队”的知识分子,作家通过陆秀米革命实践的失败、谭功达乌托邦幻梦的破灭与官场的失意、谭端午的“隐士”生活以及努力贴近时代却最终身殒的庞家玉等,展现出个体在与历史、时间的交手中所遭受的冷漠与拒斥。
【文史论丛】社会科学家SOCIAL SCIENTIST 2023年4月(第4期,总第312期)Apr.,2023(No.4,General No.312)收稿日期:2022-04-07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宁夏回族自治区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项目“研究生美育教学研究”(项目编号:YJG202109)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马慧茹(1978-),女,宁夏银川人,文艺美学博士,北方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文艺理论与批评、影视美学等。
文化凝望中的审美特质———以格非小说“江南三部曲”为例马慧茹(北方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宁夏银川750030)摘要:当代作家格非的长篇小说“江南三部曲”分别是《人面桃花》《山河入梦》和《春尽江南》。
这一系列的小说创作可谓是一场寻根之旅,作者扎根于中国传统文化,以蕴含现代技法的传统写法呈现不同时代风貌下的感性世界(意象),对不同时代的文化根脉发出诘问之声。
这里的人事物令读者看到了一个新奇完整、含蕴万象、吐纳深情的历史空间和生存空间,可以说是社会、个体、时代大容量和高密度的载体。
同时,小说通过对百年中国变革背景下的“花家舍”及其中那些富有革命精神的人物,进行全方位塑写。
在表现人类的共同的命运、爱情、追求、牺牲等这类普遍而又永恒的主题时,小说又摆脱了千人一面的困境和固有的框架,以文化来凝望百年中国在某些理想主义精神上的偏执追求和曾有过的美好蓝图,重新审视人的伟大和幽暗,在对传统文化的美好图景凝望中展现出了中国文化的意蕴之美、道德文化中的风骨之美、审美文化中的空白之美,充分显现出作者深谙中华美学精神,通过思想之深、文辞之美,以文化人、以美育人。
关键词:格非;江南三部曲;意蕴;风骨;空白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3240(2023)04-0135-06 当代作家格非的三部长篇小说《人面桃花》《山河入梦》和《春尽江南》,被誉为是“桃花源三部曲”或“江南三部曲”。
格非江南三部曲读后感《格非江南三部曲读后感》亲爱的朋友,我最近读完了格非的《江南三部曲》,哎呀呀,真的是让我感慨万千呐!先来说说《人面桃花》吧。
故事里的秀米,她的命运就像那江南的烟雨,朦胧又迷离。
她怀揣着梦想和憧憬,却被时代的洪流卷得晕头转向。
我一边读一边想,要是我处在她那个境地,能有她那份勇气和执着吗?答案还真不好说。
再看《山河入梦》,谭功达的理想主义让我又爱又怜。
他一心想要打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可现实却总是给他无情的打击。
这让我明白了,梦想很美好,但实现梦想的路啊,那可真是充满了荆棘和坎坷。
是《春尽江南》,庞家玉的故事让我感到无比的真实和无奈。
她在现实的压力下不断挣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这就像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人,为了生计,为了所谓的成功,不停地奔波,却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和内心的渴望。
读完这三部曲,我就像跟着书中的人物一起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人生之旅。
格非的文字太美了,那种细腻的描写,让我仿佛能闻到江南的花香,听到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而且呀,这三部书让我对历史、对人性、对爱情都有了更深的思考。
它让我知道,无论时代怎么变,人们内心深处的那些渴望和追求,其实一直都在。
朋友,要是你还没读这三部曲,真的赶紧去读一读,相信你也会像我一样,被深深打动的!《格非江南三部曲读后感》嘿,朋友!今天我要跟你唠唠格非的《江南三部曲》,这可真是一套让人又哭又笑、又爱又恨的书啊!到了《山河入梦》,谭功达的故事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他脑子里那些宏伟的计划,感觉就像小孩子的幻想,天真又不切实际。
但你别说,我还真有点羡慕他那种勇往直前的劲儿,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春尽江南》里的庞家玉,简直就是现代社会里很多人的缩影。
她在生活的琐碎中迷失了自己,拼命想要抓住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看到她的挣扎,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有时候的迷茫和无助。
这三部书,就像是一幅长长的画卷,把江南的美景、人们的喜怒哀乐都展现在我眼前。
格非的文字有一种魔力,能让我沉浸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浅析格非“江南三部曲”中的女性形象摘要:就人物在叙述中的真实地位而言,“江南三部曲”这三部长篇小说的主人公并非男性,而是陆秀米、姚佩佩、庞家玉这三位女主人公。
她们聪慧美好,向往着爱情,有生活的理想,但在现实中,或是遭受侮辱与损害。
她们摆脱了失语的困境,生命意识和女性意识强烈了起来。
这些女性的精神生活和存在价值是作者塑造人物时所关心和着重探讨的。
关键词:江南三部曲;爱情;女性形象引言: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格非的创作开始转向关注社会转型后的特定群体的现实生活困境,以及客观物质环境带给他们精神世界的痛症。
由《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组成的“江南三部曲”,是格非十年磨一剑,献给中国文坛的一份大礼。
对于作者木人来说,这也是一次由先锋写作向传统写作的回归。
在故事背景上,三部曲分别选择了辛亥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改革开放时期这三个历史的转折点,跨越了中国近百年的历史进程。
揭示了不同时期人们对于现实世界的想法,以及他们精神深处对理想的冲动与欲望,为我们当代人提供了思考现实与叩问内心世界的新方式。
在格非的三部曲中,女性以其身体与心灵双重的纤细敏感,以及与之相应的柔韧而顽强的精神力,承担了命运的重担,她们自身遭遇到的破损的命运以及对这种命运柔初的反弹,也具有了某种历史的隐喻性。
三部曲中的女性大多遭受侮辱与损害,但她们一直以柔弱而坚强的方式追寻着理想的生活与爱情,直至外力将其中止。
一、追梦人:陆秀米《人面桃花》从人物角度上来看,是一部关于女主人公陆秀米的爱情史诗、成长史诗和革命理想的奋斗史诗。
小说是以陆秀米的成长过程作为叙述主线,由一个女性的成长经历来展现她背后动荡的时代。
陆秀米是整个故事的主宰者。
作者在设置具有传统女性气质的陆秀米这一形象时,还增添了其命运的传奇色彩。
这样一个拥有桃花般的面容的在高墙深闺中成长起来的瘦弱女子,不会让人想到她竟会有革命的理想和抱负。
格非“江南三部曲”诗性写作研究
格非的《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合称为“江南三部曲”,它是格非诗性写作的一次重要探索与实践。
本文以“三部曲”作为格非小说的研究对象,从诗性角度展开分析,试图通过小说语言、叙事、人物形象来探究格非在大众文化语境下,如何继承中国诗性传统,进行诗性写作,展现出对人的命运、存在及其意义的终极关怀。
本文主要采用文本细读的方法,从四个部分来论述格非“三部曲”的诗性写作。
第一章分析小说语言的诗性特征,抒情节奏、意象的聚集、传统小说古典语言的回归,使小说抒发了浓厚的情感,构成了诗意的画面,蕴含了古典的风韵。
第二章分析小说的诗性叙事,具体表现为小说内在时间的悠长,增加了小说的容量和张力;故事情节的虚化处理,营造了玄虚、梦幻的气息,诗性探索也进入了生命的内在深度。
第三章分析小说人物形象的诗性特征,人物对生命本真的追求以及超越生死的诗意爱情,传递出了一种脱离俗世,进入精神领域的深层的生命意蕴及原始生命力。
第四章分析格非诗性写作的动机,即格非从先锋到传统的自觉转型,对古典小说美学的继承和发扬,以及对乌托邦理想主义的追求。
格非“三部曲”的诗性写作,从某种程度上可引发人们对文学本身诗性本质的关注和反思。
2018年第〗期(总第775期)大教格非《江南三部曲》的悲剧意蕴魏一媚(浙江旅游职业学院社科部,浙江杭州311231)摘要:格非的《江南三部曲》是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榜首之作,是一部典型的悲剧,无论从书名的命名,还是从桃源乌托 邦梦的寻觅、破灭及主要人物的悲剧性结局,都充分显现了作品的悲剧性特征与意蕴,给人以悲剧的崇高美、震撼及思索。
本 文从这三个方面入手论述作品的悲剧意蕴与悲剧审美。
关键词:格非《江南三部曲》悲剧意蕴悲剧审美格非,原名刘勇,1964年出生于江苏丹徒,文学博士,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清华大学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他的 87万字的《江南三部曲》在2015年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且 得票数高居榜首。
格非,这位教授级的学者型作家,擅长对 文学、社会、历史等问题做深人的思考,《江南三部曲》就是他 对中国百年历史、社会、文学的思考的结晶之作,由作品可 看出他具有优雅、准、、等 ,他在中国当代文 是格、帜的一位作家。
他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人》、《春江南》),是他 17年之久的 之作,是一部描写江南一家四代人在中国百年历史 中的社会人生 的的,是表现的,是 人的命运结,是一部型的之作,可 是 部 、是史 史 的作,人 ,人深思 。
_、从三部曲命名中呈现出的悲剧意蕴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从总名上看,似乎悲剧性不甚 明了,品有的,是一部 者的,且 可 在 家人。
江南有人家,有 昏鸦。
在近现代史,江南也是革命的策源,有多少仁人志士怀 揣社会 的想,抛头颅洒热血,谱 曲曲气吞山河、壮怀激烈的生乐章,江南仅是可歌可泣之地,还是腥 雨之所。
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特定的写作场域,如鲁迅之于绍兴,沈文之于湘西,莫言之于山东高密,苏童之于香椿街,王安忆之于上海里弄,枚举。
格非是江苏丹徒人,是型的江南人,江南就是他写作的原乡与富矿。
他撇开大场 面、件 ,专江南一家人为写作对象,反映百年中国的历史。
2021.01名家研究·新纪实09论格非《江南三部曲》中先锋叙事策略的延续□ 杨 文武汉大学文学院[摘 要] 作为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格非早期作品以对小说结构形式、叙事策略的大胆探索和实验蜚声文坛。
新世纪问世的《江南三部曲》有意向中国传统小说写作范式回归,同时杂糅了先锋文学的某些叙事元素,在叙事策略上表现出一种内在延续性,这与中国传统叙事资源相结合,为当代中国文学叙事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关键词] 格非 江南三部曲 叙事策略 内在延续[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003(2021)01-0009-03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先锋文学的式微和文学“向内转”的趋向,中国传统文学叙事资源备受关注。
面对新的时代转折和多重文化语境,格非对先锋时期的创作予以反思,试图从中国传统文学中寻找突围之路,《江南三部曲》便是他向传统回归的鼎立之作。
与先锋时期乐于讲述支离破碎的故事不同,《江南三部曲》描写了20世纪中国云谲波诡的历史图景下家族三代人的理想追寻、精神嬗变与命运沉浮,内容的连贯性和内在的逻辑性有所增强,体现了格非向中国传统文学的靠拢;叙事上采取的诸如空缺与重复的设置、多重叙事视角的转换、对宏大历史叙事的解构,表明了其文学创作中对先锋叙事策略的一种内在延续。
一、空缺与重复“故事观念的彻底革新是从对传统故事的两大特性(时间的延续和因果关系)提出强烈的质疑开始的”,《江南三部曲》的故事被置于一个前后相继的历史框架之下,而格非有意打破传统小说的线性叙事结构,将“空缺”与“重复”在文本中加以叙事策略的改造,以“碎片化”的历史记忆、隐喻式意象的重复来表现历史的真实,进而引发对存在、欲望、理想等问题的追问与思考。
叙事内容的“省略”所引起的“空缺”并非使故事内容中断,“作为叙事技巧的有意省略虽然在文本中是空白,但它参与故事的运作,并在文本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功能,它的缺席实际意味着在场,由于这种省略或空白的存在,故事的疆域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
80品 评论格非《江南三部曲》的古典性翁建瑜格非曾直言直到30岁才开始逐渐推崇传统小说。
而《江南三部曲》就是他中国化写作的一个重要例证。
古典性是一种古典感觉、古典意味,是感性的可以被感知到的氛围与情感。
在“江南三部曲”中,人们可以时刻感受到这种感觉。
本文就以《江南三部曲》为中心,从意象选用方面论证其古典性,证明格非向中国古典文学传统的借鉴与继承。
一、幻梦中的桃花源中国的意象历史源远流长,“意”是主观想要表达的情感,“象”是具体客观的物象。
在古典作品特别是诗歌中,意象的使用非常广泛,且具有丰富性、生动性和含蓄性的特征。
桃花源出自晋代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代指世俗之外的一片净土。
小说中几代人对桃花源的追寻贯穿了《江南三部曲》的始终。
《人面桃花》中,陆侃在普济定居是由于他相信普济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普济村外的大河就是武陵源。
他想在家门前都种上桃树,为普济建一条让大家免受风雨侵袭的风雨长廊,但他最终没能实现他的桃源梦,沦为人们眼中的疯子,后从普济出走不知所踪。
秀米出嫁时被绑架到花家舍,她惊讶地发现这里每一户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父亲所设想的风雨长廊在这里变成了现实。
但花家舍最后毁于几个头目之间的争权夺利。
秀米后来东渡日本留学,回普济策划革命,开办学堂,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山河入梦》中,谭功达(陆秀米次子)出任梅县县长,梦想着能在梅县实现他的共产主义梦,但他忽视了梅县积贫积弱的实际情况再加上政治较量导致被撤职,下放到花家舍人民公社,他发现自己的梦似乎在这里已经实现了,按劳计酬,民主评分,家家都用上了沼气,通上了电灯。
但这样的桃花源充满了荒诞、魔幻之感。
离婚需要三四年;他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苟言笑,劳作的节奏,动作全都整齐划一;工作是一种荣誉,反革命分子没有工作的权利;你的一切都在被监视。
这样的花家舍是真正的桃花源吗?最终,谭功达因包庇姚佩佩被捕入狱,在临死前的幻影中看见了他的桃花源。
《春尽江南》中,谭端午(谭功达之子)是一个与社会疏离的人,他沉迷于音乐与诗歌之中,游离于社会之外。
格非江南三部曲研究综述从2004年至2010年,格非相继推出了三部长篇小说《人面桃花》《春尽江南》《山河入梦》,统称“江南三部曲”。
“先锋作家”身份和长达十年的创作沉寂,都让格非这三部小说受到了更多的期待、瞩目和非议,有的人认为这是一次转型、突破,一次向传统的靠近。
这个小说系列,为我们呈现了在百年中国的沧桑巨变中,在“理想世界”中辗转流离的人们所经历的从满怀激情到理想破灭、衰亡的的过程。
作者有意避开了可以大书特书的作为小说背景的重大历史事件——辛亥革命、文革、改革开放等,也绕过了重大事件的多发地区——北京、上海等,他以自己的方式呈现只属于他自己的百年史。
关于“江南三部曲”,研究的主要的问题有:一、“乌托邦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人梦》、《春尽江南》由于这三部作品中的人物陆侃、陆秀米、谭功达、谭端午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四代人,格非用对“乌托邦”这一母题的持续思考贯穿三部作品,因此“江南三部曲”又被外界称为“乌托邦三部曲”。
西方人常常把某些人所拥有的与现实脱节的、不被常人理解的冲动称为“乌托邦冲动”。
人类始终保有这样的冲动、存有以理想状态生存的热望,使得从未缺少素材的乌托邦叙事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与文化史中从未缺席过,传统意义上的“乌托邦叙事”在中国20世纪的文坛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例如柳青的《创业史》。
作为与之对立的反乌托邦叙事的代表作品——阎连科的《受活》面世于20世纪末期。
把阎连科和柳青的作品稍作比较就会发现,他们之间是有一定关联的,二者都是绝对主义的思维,而思想本身又是对立的,二者背道而驰。
但是有时面对历史,我们往往无法做出如此鲜明的价值判断。
所以一定还存在着一种更复杂、更理性的表现20世纪中国乌托邦冲动的叙事形态,格非的“江南三部曲”就提供了这样一种叙事形态。
格非的成功之处在于,他没有固执的专注在论述“乌托邦叙事”或“反乌托邦叙事”的某一方,他不落窠臼使叙述超越了这样的阶段站在一个更高的立场和角度俯瞰历史,要表达的是对这段奋斗史的悲悯和伤怀。
史观•师承•创新—论格非“江南三部曲”张起毛娜摘要:“江南三部曲”是格非创作转型的果实,由先锋写作向倾注传统的书写转变,凸显出作家深厚的文史修养以及对历史与时代深刻的认知,在江南传统背景下完成了历史的诗意叙述。
通过对文本细读,分别从三个层面进行评述:首先是其取材,《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体现了对经历史沉淀的“江南梦”在一个家族以偏执理想延续的完整书写,映照的是作家的历史思维。
其次是师承,探秘受中国古典文学浸染影响的三部曲的虚实创作手法,及其明清世情小说的师承。
最后是创新方面,选择历史转捩背景讲述故事,叙事别开生面。
关键词:格非;江南三部曲;历史观;师承;创新格非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人梦》《春尽江南》,体现了师承明清家庭世情小说,归于传统与现代结合书写 的仓噺,其《人面桃花》被誉为“典范的中国式小说”①。
三 部曲开启了曾以先锋姿态屹立文坛的格非回归自己江南故 土的“想象之旅”,以诗意的语言叙述了江南文化语境中真 实感十足的故事,塑造了具有偏执理想的江南人物,链接了 一个家族三代的百年史,呈现了清末民初、到上世纪五、六 十年代建国初期再到二十一世纪的历史跨越,展示了历史 走向与人物命运的神秘关联。
一历史思维:家族“偏执理想”在江南的延续生长于江南水乡丹徒的格非,饱含历史思维以三部连 续性小说建构了对执意寻找精神桃花源的“偏执理想”的 完整书写。
其历史逻辑就是专属汉民族的永恒的“江南 梦”。
汉民族历史实际上是一出反复抗拒外族人侵的历史。
在周王朝华夏民族即已形成了以中原为中心的族群共同体 意识,秦汉以前的抵御手段就是长城。
洎晋而五胡乱华,异 族人侵,迫使北方汉人南迁,衣冠南渡,于是长江又成了抗 拒的屏障,江南上升成了汉人的庇护地,陶渊明的“桃花 源”成了汉民族无论和平时代还是战乱年代的理想国。
延 及南宋、南明甚至民国,凡有外族人侵,民族灾难,汉人就要 寻找自己的“江南”。
江南是汉人的最后避难所,当退无可 退时就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惨烈。
对个体精神存在的叩问——浅论格非的“江南三部曲”
格非,一个生于1972年的中国当代作家,在文坛上以其独特的写作风格和小说题材广受好评。
1988年,格非在中国文学报上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此后他一直致力于文学创作,是中国当代文学中备受瞩目的小说家之一。
他的小说“江南三部曲”涵盖了《南方有乔木》、《北方有佳人》和《我的团长我的团》三部分别在1998年、2000年、2004年出版,为其赢得了多个文学奖项。
格非的小说亮点在于他对于个体精神存在的关注,通过对于小说中的人物、环境、事件、言语等诸多方面的描写,展现了人类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以此表达了对于人生、人类的思考和反思。
《南方有乔木》
2001年,格非的小说《南方有乔木》获得当年。
论格非的江南三部曲论格非“江南三部曲”“我觉得一个新的文学会到来,我自己希望重新思考文学,创作新的文学”。
1当文学发展到现在,顺应时代大潮进入市场时,不可避免的开始遭受经济价值的衡量,最终可能会恶化到文学被市场操控,作者变成“提线木偶”。
对于这样的现状,格非选择了坚守,还文学清、净。
弗莱曾说,真正的文学传统总是那个我们没有创造出来的文学传统。
对于20世纪80年代文坛提出的中国的文化意识与审美意识如何继承与再生的问题,格非说:“如何看待传统这个东西? 我倾向于认为,你只要浸润在一种文化之中,传统是无论你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所谓的与传统对话,恰恰不是到古代文化中去寻章摘句,而是要从更高的层次上别出心裁,别开生面。
只有当你的写作迫使传统的结构发生变化的时候,这种与传统的对话关系才会真正建立。
没有创造性的工作,与传统的对话其实根本无从谈起。
古人说,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2正是这样的见解与创造传统的践行,成就了“江南三部曲”。
作为一个“发明家”的格非,通过作家格非的作品实践他的新发现。
一、独特的时间观念博尔赫斯对于赫拉克利特的名言“没有人能两次涉足同一条河流”有这样的理解:这句话出现了“河流”和“我们”两个关键点——“为什么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首先因为河水是流动的,第二这使我们触及了一个形而上学的问题,它好像是一条神圣而又可怕的原则,因为我们自己也是一条河流,我们自己也是在不停的流动。
这就是时间问题。
”3他并不认同把一切行为都罗列到相同时间中的做法,这虽然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观念,但是不得不说,当这种理念贯穿在作品中时,效果是很奇妙的,例如他的小说《小径分叉的花园》就用“时间”为读者编制了一个迷宫。
他作为一个作家,成功的解构了大多数人习以为常的对于“时间”的定义。
时间存在很多的系列,它们不分先后,没有连接,各自为王、各成系列。
作为一个后来者,格非对于时间的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博尔赫斯的影响。
“江南三部曲”用三个故事串联起了近百1朱冬菊,于新超:《格非:求索“新的文学”》,新华社专稿,2012年5月8日。
2格非:《文学与传统》,当代作家评论,2012年第1期,第134页。
3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散文卷)》下,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版,第48页。
年不同时代、不同格局变迁的中国。
《人面桃花》发生在辛亥革命前后,《山河入梦》的时间设定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春尽江南》把故事时间延至当下。
如此大的时间跨度,在读者以为时间将作为故事的线索时,作者却巧妙的“打破”了这种思维定势,将故事、人物、情节从时间的傀儡队伍中解脱了出来。
格非的小说很好的诠释了这种观念,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他们除了自己不为任何人而活。
例如《人面桃花》中陆秀米的父亲陆侃以“消失”的方式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这个人物从未正面出现或以第一人称表述过什么,在整部小说中从未“出现”却也从未“消失”过。
格非借这个人物将读者带入了一种“侦探片”的氛围中,在这种叙事方式里,我们发现了很多目击者,他们有自己生活的“世界”,偶然的某一天的某个时刻他们看见过失踪者,便主动请缨作为本案的目击者出现。
我们把每个目击证人叙述的片段汇总在一起就会发现,有相同也有不同的部分,虽然碎片很多,但凑在一起也只不过是聚成了一个更大的碎片而已,对于找到本案“被害人”无济于事,只会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这些偶然跳进陆家故事的路人们或者是第一目击者陆秀米,没有人会选择充当侦探的角色找出那只有一个的真相。
结果,这团迷雾始终充斥在“故事世界”的上空,作者巧妙地利用时间的交错塑造出了这样奇幻的人物,他如此立体有形的不断闪现在读者脑海里,“阴魂不散”。
他到底去哪儿了?我想如果我们去问作者,他也许会说:“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叙述中的“空缺”和“重复”的手法是格非小说一直以来的一大特色,在“江南三部曲”中无论是怎么样的技术处理或剧情需要,都无法阻挡时间的步伐——故事发生的时间、历史进程从未停止过。
让人物在故事中“缺席”、在原本发展中的情节里突然加入日记、缩短三部曲叙述时间——从一生到十年再短至一年……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还有一种时间的利用方式是我们无法忽视的,有学者称它为“物象”。
小说中有这样的叙述“见过你罗裳金簪,日月高华/见过你豆蔻二八俊模样/见过你白马高船走东洋/见过你宴宾客,见过你办学堂/到头来,风云黯淡人去楼空凄惨惨天地无光/早知道,闺阁高卧好春景/又何必,六出祁山枉断肠/如今我,负得盲翁琴和鼓/说不尽,空梁燕呢梦一场”4。
短短的几句唱词便概括了几十年的富贵荣华、凄惨暗淡。
这个时间轻易地凌驾于故事时间之上,概括、预示了一个人甚至是很多人的一生。
它就像“当头棒”,没被打中装作看不见它的时候,便能依然执着着原本的一切,被敲中4格非:《山河入梦》,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10、11页。
后便会有种涕泪交流的冲动,因为突然一下子忆起了过去也看见了未来,它凸显了故事时间的急促、无情,预言了主人公的一生。
“江南三部曲”中有一个被时间宠溺的“案发现场”——花家舍,它在百年的历史变迁中始终未变,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梦想的灭亡。
它没有原本什么样,没有应该什么样,只有现在什么样,它故意制造出自己是一捧沙子的假象,当有人满心欢喜创造出一副沙画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与这捧沙粒置身在沙漠中,起风了,画被吞噬了……它是陆侃、张季元、陆秀米梦想的缩影、革命的蓝图、世外桃源、大同世界。
几十年后,它给了一个人生的失败者——谭功达希望,整齐划一的花家舍让他觉得这或许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甚至比他所梦想的共产主义未来还要好。
《春尽江南》中,当昔日轰轰烈烈的花家舍革命史成为过往,不堪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戏台上供人消遣的一出闹剧时,那个“桃花源”便已灰飞烟灭了。
人类总在试图甚至不择手段的企图留住一切美好的事物,但美好之所以被称之为“美好”,不是就因为它的短暂、稍纵即逝吗?二、让人物飞升于故事之外“我固执地认为,生活其实不仅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空间之中,也存在于我们的意识飞升之中。
敢于描述这种飞升,不是对生活的想当然,恰恰是对生活的尊重。
其实,在现代小说诞生之前,这种飞升感一直是民间故事的专利。
何况,生活,哪怕是最枯燥的生活,其实也是神秘的。
我曾说过,每一扇夜幕中的窗户背后都有一个惊人的秘密”5。
每个人都是特殊的,而这种“特殊”我们只能说它有与大环境“合”或“不合”,却没有资格评断它的“对”与“错”。
无论合或不合,都是一种生活形态,我们应给予最起码的尊重,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因为我们的“不特殊”,只不过是因为和我们处在相同状态、拥有相同认知的人数略多,而已。
“我认为世界上能够保持信仰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勇敢的人,强大的人,或许可以叫他们圣人,我觉得这样的人写起来比较困难。
还有一种人,天性中有着纯真和善良,他们勇敢地去捍卫自己的理想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对所处的环境判断不清,不具有现实性,相对比较幼稚和不切实际。
”6在格非的“江南三部曲”5格非、张清华:《如何书写文化与精神意义上的当代——关于<春尽江南>的对话》,《南方文坛》,2012年第2期,第85页。
6格非,王小王:《用文学的方式记录人类的心灵史——与格非谈他的长篇新作<山河入梦>》,作家走廊,2007年2月,第3页。
中,这种飞升于故事之外,与现实有正面冲突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与这个世界都有一种疏离感,人生中充满“疑惑和恍惚”。
从《人面桃花》、《山河入梦》到《春尽江南》,在这百年史中担任主角的人都变成了“局外人”,制造了一种疏离感。
《人面桃花》用陆秀米的一生串联了整个故事,秀米参与了革命,但我们没有看见枪林弹雨,“秀米显然没有成为职业革命家。
革命失败之后她寄居在自己的老宅子里,哑口无言地生活了十来年后去世。
这么说或许更为准确一些:秀米仅仅是按照自己的线路卷入革命的某一个局部,短暂地绕了一圈之后就被甩了出来”7。
故事始终围绕在和秀米有关的零零碎碎的小事情上,本应该出现的革命一直躲在幕后。
她从故事开始就在巨大的历史洪流的推赶中狼狈前行,恍惚、低迷是她人生的主旋律。
从未试图跳出过自己“意识”的牢笼,她从故事开始就已经这样,从少女时代就开始这样了,这是先天的、遗传吗?秀米的这种特点,在《山河入梦》中被她的儿子谭功达“很好的”继承了,这就等于是一粒种子,在某一种土壤中它无法生存,换了一个环境它依然无法适应,谭功达作为一个握有权利的人,却因为优柔寡断、贪恋女色、做事迷糊,爱情事业双失利,成了一个十足的失败者。
接下来,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代人——谭端午,暂且不说他的“家族遗传性格”,他的职业在当下的时代就是个很尴尬的存在。
当他注定没有先知般的洞察力时,就已经注定做个边缘人物了,加之他的性格和家庭因素,意志消沉、庸庸碌碌在所难免。
他们无法看见自己与时代的背离,但却满心壮志的追梦。
当你与历史背道而驰,却想成为历史主角的时候,结果一定是被抛弃,历史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他们最终只能默默地退出。
这种“让人物飞升于故事之外”的叙述方式,也还是有它不完美的一面。
“江南三部曲”凝聚着作者转型的尝试,是在“继承”的基础上的创新。
《欲望的旗帜》的曾山、《锦瑟》的冯子存、《傻瓜的诗篇》的杜预……他们都是格非“人物系列”的代表。
在格非看来,比起与人合作,他自己更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冥想,而倦于人事交往。
其实不难看出,格非的性格特点或为人处事的方法多多少少我们都可以在他笔下的人物身上看到。
小说中那些在现实与梦境、意识与无意识间游移、困惑、挣扎的人物都是作者对自我认知的衍生物。
7南帆:《历史的主角与局外人——阅读格非长篇小说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东吴学术》,2012年第5期,第6页。
法国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对于人物主体性质的见解是:主题的形成其实是一种对自我的颠覆,自我的本质在于它是一种挫折,不在于它的自主性和同一性。
格非早期塑造的人物多具备这样的性质。
这种“分裂”性质的人物系列是格非小说先锋性的重要来源。
这些人存在都有最基本的“配备”:首先,“英雄不问出处”,他们生活在一个虚空的现实背景之下,我们无法从人物出发纵观整部小说中的“社会关系”;其次,在小说中出现了大量的环境描写,这些环境描写并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的传统意义上的起烘托作用的工具,它是把人物内心用更直白可见的方法展示出来的一种表现方式。
在《山河入梦》中,作者有意修正了这种叙事策略,首先,他开始为人物设定一个较现实的生活背景,试图将其放到一个血缘关系或人物关系链中。
但是这样的弥补,并没有让人物本身的“怪异”性格、行为、心理等得到和身世一样接近合理的解释,一种现实主义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