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自由_试论库利的自由观_吕朝龑

名词解释:1. 初级群体（库利）初级群体的属于引自斯莫尔和温森特1894 年所著的《社会研究导论》一书。

库利将个人每天置身其中的初级群体，如家庭、儿童游戏群伙、邻里和其他类似的社会群体成为“人性的摇篮”和个人社会化的主要场所。

他认为，“我所说的初级群体，其特征是亲密的、面对面的交往与合作。

它们在许多意义上都是初级的，但主要在与他们是形成个人社会性与社会理想的基础。

”在他看来，正式在初级群体中，个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属于社会，并且了解到人们具有的共同思想，从而开始形成自己的社会理想。

他同时指出，在初级群体中不仅有和谐，也有竞争、倾轧和仇视。

初级群体不依赖于大社会，但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大社会的精神。

2. 镜中我（库利）库利认为，一个人的自我观念是在与其他人的交往中形成的，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是其他人关于自己看法的反映。

人们总是在想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之中形成了自我的观念。

“一个人对于自我有了某种明确的想象——即他有了某种想法——涌现在自己心中，一个人所具有的这种自我感觉是由取决于别人思想的、别人对于自己的态度所决定的。

这种类型的社会我可以称作‘反射的自我’或曰‘镜中我’”。

库利的镜中我概念有三个阶段或三重含义构成。

1 我们所想象的我们在别人面前的形象，这是感觉阶段，是我们设想的、他人的感觉。

2 我们所想象的、别人对我们这种形象的评价，这是解释或定义的阶段，即我们想象的他人的判断。

3 由上述想象中产生的某种自我感觉。

这是自我反映的阶段。

库利提出“镜中我”的概念，用以强调个人与社会之间有机的和稳定的联系。

他认为问题不在与承认个人或社会哪一个处在优势，而是要考虑个人如何存在于群体之中，以及群体如何存在于个人之中。

与他的群体论相一致，他假定:“一个单独的个体是未曾经验过的抽象；同样，一个社会，当被视为与个体分离的事物时也是如此。

真实的是，人的生活可以从个人方面去考察，也可以从社会的，即总的方面去考察。

”他的这种认识与极端原子论的个人主义相对立，而以相互作用或相互渗透作为社会学研究的特征。

自由主义民主:萨托利《民主新论》思想述评摘要：萨托利对“自由主义民主”的论述具有内在的逻辑进路：首先，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中的“自由观”；其次，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中的“平等观”；最后，论述自由主义民主中的“自由主义”。

自由主义民主制度就是要以融合自由和平等为己任的政治制度。

关键词：自由主义自由平等民主萨托利萨托利在《民主新论》中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的逻辑进路是分三步走：第一步，首先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中的“自由观”（第11章）；第二步，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中的“平等观”（第12章）；第三步，最后论述自由主义民主中的“自由主义”（第13章）。

这样一来，逻辑推演的结果就自然是：自由主义民主制度就是要以融合自由和平等为己任。

而这正是萨托利自由主义民主观的核心所在。

本文的行文逻辑，也正是顺延萨托利这一论证逻辑展开论述。

一萨托利对“自由主义民主”的论述，首先论述自由主义民主观中的“自由观”。

在《民主新论》11章中，萨托利在论述自由时，首先从政治自由出发——将政治自由从各种各样的自由理论中“剥离”出来——赋予政治自由以独特的意义。

在明晰了政治自由是什么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寻求如何保障政治自由的途径问题。

政治自由的法律保障途径主要有三个：立法途径、法治途径和自由主义（或宪政主义）途径。

同时，批判把自主作为政治自由的法律保障途径之一的论断。

萨托利在论述自由时，首先从政治自由[1]出发——将政治自由从各种各样的自由理论中“剥离”出来——赋予政治自由以独特的意义。

其一、相比其他自由——心理、思想、道德、社会、经济或法律意义上的自由——而言，政治自由既是其前提，又可以（有目的地）为其他自由创造一种自由的环境和条件——是其它自由发展的必要条件，促进其发展。

易言之，政治自由是一种工具性的、关系中的自由，这种工具性和关系性表现在它和其它自由的关系：为其他自由创造一种自由的环境、提供一种自由的条件。

正因此，“它是基本的自由，因为它是所有其他自由的必要条件”[2]。

马尔库塞自由价值观的结构功能评析马淑娟;杨永志【摘要】With the pursuit of human potential freedom as its core goal , Marcuse's free value concepts have both the value char-acteristic of measurement with anti -productivity and the value function of human subjectivity construction with aesthetic reason , whose purpose is to establish the ideal value with no -repressive order.However, Marcuse’ s free value concepts deviate from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return to the traditional western rational fence methodologically , with freedom built on the aesthetic reason con-struction, therefore, freedom can be nothing but an illusion without social practice.%马尔库塞自由价值观以追求人的潜在自由为核心，具有反对生产率标准唯一性的价值特点和以审美理性构建人的主体性的价值功能，目的在于建立非压抑性秩序的价值理想。

但是，由于马尔库塞在研究过程中背离了历史唯物主义，折返到西方传统理性之路，因此，他将自由实现寄托于审美理性的构建，致使自由成为一种脱离社会生产的幻象之物。

【期刊名称】《北方论丛》【年(卷),期】2016(000)002【总页数】6页(P145-150)【关键词】马尔库塞;潜在自由;审美理性【作者】马淑娟;杨永志【作者单位】徐州工程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徐州 221111;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天津 30007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B504马尔库塞自由价值观产生的背景是西方工业技术理性对人的严重异化。

2005年第5期(总第79期)广西教育学院学报G UANGXI J I AOY UX UEY UAN X UEBAONO.5,2005(Serial NO.79)另一种自由———试论库利的自由观吕朝　(陇东学院　甘肃　西峰　邮编:745000)　摘　要:美国早期著名的社会学家库利提出,自由是人们获得正确发展的机会。

这种自由观要求我们应该从发展的角度审视自由,从实际获得上来把握自由,认为人们获得自由的重要条件是社会提供的机会,衡量人们是否获得自由应该有统一的社会标准。

这种自由观更加重视人们对自由的获得,是对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一种新发展。

　关键词:自由　获得　发展　机会　中图分类号:C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9410(2005)05-0112-04 对一事物的认识有多重真理,这不但因为事物本身就包含着多重本质,而且是因为我们人可以从不同角度、不同层次去揭示这些本质。

因此,在一个事物身上应该是多重真理的交汇,而不是单一真理的垄断。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全面地认识事物,而且更能展示人类智慧的光芒。

自由是人类追求的永恒主题,对自由的认识也应是丰富多彩的,马克思、恩格斯对自由作过精辟的论述,美国早期著名的社会学家、社会心理学的创始人库利也作过富有睿智的阐述,弄清库利的自由观以及与马克思自由观的关系,对深化我们对自由的认识,使我们在当今现实条件下获得更大的自由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1.　自由:获得正确发展的机会 库利在他的著作《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一书中明确指出:“我们可以对自由下这样的定义:它是获得正确发展的机会。

正确发展就是朝着符合我们理性的理想生活发展。

”[1]这就是库利对自由的基本认识,是他最基本的自由观。

这一自由观具有非常重要的含义。

1.1　自由属于一种理性观念,更属于人的一种实践。

自由作为人类永恒的主题,永远和人类相伴始终。

但从自由存在的形态意义上来讲,它有两种形态,一是理论形态,二是实践形态。

总第２９８期㊀第１期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Ｅｘｃｈａｎｇｅ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ＳｅｒｉａｌＮｏ．２９８㊀Ｎｏ．１㊀中东欧思想文化研究专题导引㊀现代自由观念的内在张力和实践意义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以赛亚㊃柏林提出的价值多元主义引起了巨大反响，为政治哲学的争论引入了新的主题并深刻影响了西方政治理念的走向㊂价值多元主义批判的矛头直指单一的㊁普遍的价值一元论主张，进而认为基本的人类价值是多元的，这些价值具有不可还原性和不可公度性㊂自由㊁正义等价值之间不存在一个普遍的公度标准，不能按照一定的等级进行排序，也不能把代表着不同的 善 的价值划归为单一的核心价值㊂柏林对自由的消极／积极的二元划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当代自由主义讨论的起点㊂他唤起了人们对人类之 善 的差异性的重视，也引发了对作为主流思潮的自由主义的反思㊂如何理解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间的张力㊁价值多元主义与自由主义的内在联系以及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更为具体的问题包括当这些价值在特定的情形中发生冲突时我们应该如何选择？支持个人自律和宽容的自由民主体制的价值排序的合理性是什么？柏林以价值多元主义为伦理学的核心立场，对涉及个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道德生活进行了一种全新的描述㊂在此之后，斯图亚特㊃汉普舍尔㊁托马斯㊃内格尔㊁查尔斯㊃泰勒㊁约翰㊃格雷以及理查德㊃米拉白等众多思想家围绕着利益㊁信仰㊁价值选择㊁个人与社会㊁自由活动与集体约束力等问题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思考㊂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布达佩斯学派的主要成员也积极参与了这场重要的争论，费赫尔在对雅各宾专政的批判性分析中阐述了现代自由观念的内在矛盾；瓦伊达批判了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的虚幻性，论述了自由与民主制度之间的张力；赫勒辨析了后现代政治状况中包括自由㊁正义在内的价值的现实困境㊂这些对自由问题的研究成为布达佩斯学派政治伦理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㊂本期专题刊发的两篇译文分别是由孙建茵教授翻译的马尔库什的‘论自由：积极的和消极的“以及李佳怡博士翻译的亚诺什㊃吉什的‘论自由：与乔治㊃马尔库什的争论“㊂马尔库什在此文中论述了现代自由观念所包含的统一的规范要求和矛盾的多元性本质㊂这两种属性在西方民主社会的政治实践中得到了突出表现㊂在他看来，正是这种结合为民主政治的动态运行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性质，同时也把这种自由概念变成了一种必要的㊁但却是意识形态上的幻觉㊂由此，马尔库什针对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间关系进行了详尽的论述㊂布达佩斯学派当代的重要代表人物吉什在政治学领域颇有建树，他专门撰文呼应了马尔库什对自由概念的阐释，并以匈牙利政治为背景评析了现代自由概念的实践意义㊂马尔库什和吉什同为布达佩斯学派重要代表人物，他们在关于现代自由观念的理解上，既具有共同的价值追求，又存在具体观点和理解上的差异㊂了解布达佩斯学派关于现代自由观念的内部讨论和争论，对于我们更深刻和全面地理解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以及现代政治哲学的自由理论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㊂执笔人：孙建茵㊃５㊃总第２９８期㊀第１期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Ｅｘｃｈａｎｇｅ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ＳｅｒｉａｌＮｏ．２９８㊀Ｎｏ．１㊀中东欧思想文化研究①㊀本文原文来源：ＧｙöｒｇｙＭａｒｋｕｓ， ＯｎＦｒｅｅｄｏｍ：ＰｏｓｉｔｉｖｅａｎｄＮｅｇａｔｉｖｅ ，ＣｏｎｓｔｅｌｌａｔｉｏｎｓＶｏｌｕｍｅ６．Ｎｏ．３，１９９９． 中译者注②㊀这篇论文是基于１９９５年１月在布达佩斯举行的纪念我的朋友费伦茨㊃费赫尔的国际专题会议上的演讲㊂在某些方面，本文试图对费赫尔针对现代自由观念内部矛盾作出的历史导向性分析进行概括，这在他关于雅各宾思想的书中得到了精彩的阐释㊂我还要感谢齐格蒙特㊃鲍曼（ＺｙｇｍｕｎｔＢａｕ⁃ｍａｎ）㊁约翰㊃格里姆雷（ＪｏｈｎＧｒｕｍｌｅｙ）和阿格妮丝㊃赫勒（ＡｇｎｅｓＨｅｌｌｅｒ）对原文非常有益的评论㊂我要特别感谢亚诺什㊃吉什（Ｊáｎｏｓｋｉｓ），他对这篇论文的几个版本都进行了批判性评论㊂虽然我们各自的观念存在基本的差异，但我从他的批评中受益匪浅㊂［收稿日期］２０１８－１０－２０［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一般项目 布达佩斯学派的伦理思想研究 （１８ＫＳＢ０５７）；黑龙江省普通本科高等学校青年创新人才培养计划 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伦理学研究 （ＵＮＰＹＳＣＴ－２０１５０２１）［译者简介］孙建茵（１９８０－），女，黑龙江哈尔滨人，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从事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㊂论自由：积极的和消极的①［匈］乔治㊃马尔库什（ＧｙöｒｇｙＭａｒｋｕｓ）②孙建茵㊀译（黑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哈尔滨１５００８６）［摘㊀要］自由是政治价值体系中至关重要的一个范畴㊂在现代性视域下，自由以对立多元的方式呈现，消极的和积极的自由㊁个人的和集体的自由㊁政治的和经济－社会的自由㊂这不仅是观念和概念的对立，甚至是相互对抗和竞争的社会－政治主张与实践的表达㊂通过对消极与积极的自由之间关系的分析，马尔库什论证了统一的规范性要求和矛盾多元性的现实本质上都是现代自由理念的特征㊂消极自由的实现需要以积极自由原则作补充，以确保所有人都具有民主政治参与的条件㊂［关键词］消极自由；积极自由；多元性；现代性［中图分类号］Ｂ５０５㊀［文献标志码］Ａ㊀［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８２８４（２０１９）０１－０００６－１３尽管这很可能只是欧洲中心主义的一种误解，但是自由（ｆｒｅｅｄｏｍ）范畴在不断变化的社会－政治价值体系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似乎构成了西方传统最重要和最显著的特征之㊃６㊃一㊂希罗多德（Ｈｅｒｏｄｏｔｕｓ）在自由和专制之间的对立问题上已经阐明了希腊人和野蛮人之间的区别，并解释了希腊人战胜波斯人的最终原因㊂正如埃斯库罗斯（Ａｅｓｃｈｙｌｕｓ）和西蒙尼德（Ｓｉｍｏｎｉｄｅｓ）所表明的那样，这种观点仅仅表现了那个时代的普遍意识㊂事实上，据我所知，没有哪位古典思想家会质疑自由（ｅｌｅｕｔｅｒｉａ）是一种基本价值：对于希腊人而言，自由的实现本质上属于人类生活的完善，属于人类最高可能性的实现㊂自由价值的中心地位从古典时代（Ａｎｔｉｑｕｉｔｙ）的崩溃中幸存得以延续㊂①当保罗在写给加拉太人（Ｇａｌａｔｅａｎｓ）的信中将信仰基督的特点从原罪的强迫力量中解放出来，并在此书中把耶稣的福音传道描述为呼吁自由时，他对自由进行了一种深刻的神学的再阐释，极大巩固了它在整个基督教传统中的作用，并在后来成为基督教自然法理论阐述的基础㊂这种传统的影响在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他是所有与自由理念有关的世俗内容最不屈不挠的批评家 圣㊃奥古斯丁（Ｓｔ．Ａｕｇｕｓｔｉｎｅ）㊂因为即使对他来说，一种激进的政治服从教义也要受到信仰的殉道者爱自由（ｐｉａｌｉｂｅｒｔａｓ）传统的限制和抵制㊂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与尘世的奴役领域相对立，圣城就像自由之城（ｌｉｂｅｒａｃｉｖｉｔａｓ）㊂从１９世纪初开始就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共识，那就是要在雅典民主制度的理想化实践中，典范性地㊁完全地呈现出与古典自由理念相对的现代自由概念的特殊性㊂②需要对昆廷㊃斯金纳（ＱｕｅｎｔｉｎＳｋｉｎｎｅｒ）㊁波科克（Ｐｏｃｏｃｋ）以及其他人进行思想－历史的（ｉｄｅｏ－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研究以提醒人们一个事实，直到１８世纪晚期，一般来说，作为古代自由传统化身的正是斯巴达与罗马共和国（雅典则通常是政治混乱和不稳定的例子），然而，这只是对自由概念异质性的一种说明（甚至是在其纯粹世俗的㊁社会政治的意义上），因为它们被西方现代性所继承并对之产生了影响㊂尽管如此，一方面，自由作为一种基本价值观念的持久性表明，在整个西方传统中，很可能存在着比关于启蒙的辩论术的－哲学的历史编纂学更深层的连续性㊂另一方面，这也给我们提出了一项任务（毫无疑问是有风险的和不确定的），即试图在理解社会－政治的现代性的特殊性时不把现代性当作对立于某种单一的（通常是高度程式化的）前现代的 典型 范例，而是与其总体性相对照，试图在后者巨大的异质性中发现那些共同的特征，正是依据这些，现代自由概念真正全新的特征得以清晰呈现㊂表面上，现代性与其传统的区别在于它对自由的普遍性㊁不可剥夺性和不可分割性的主张，虽然其中的一些特征在其禁欲主义的和基督教的理解中已经发挥了作用㊂然而，这些特征意味着自由和统治（在控制其他人的意义上）之间存在着一种截然不同的㊁事实上完全相反的关系，一般而言这与前现代传统所预设的关系完全不同㊂这是前现代自由观念的基本特征之一，它们通常不证自明地假定在自由的可能性㊁本㊃７㊃①②一个具体的问题是犹太传统在这个过程中的作用㊂阿格妮丝㊃赫勒在这一背景下提请人们注意从统治中解放出来 走出埃及 在其中所发挥的核心作用㊂雅典城邦作为典范式的理想，其记忆的不证自明，用贡斯当（Ｃｏｎｓｔａｎｔ）的观点来解释是自相矛盾的㊂总的来说，他把雅典看成是一个例外，是古代试图现代化的失败尝试㊂然而，当他在雅典王室发表著名的（对欧洲大陆的自由主义如此重要的）演讲时，他毫不犹豫地用参与式民主和代议制民主的区别来描述古代和现代自由概念之间的基本区别，也即他将雅典视为对于古代人来说自由意义的典范体现㊂性和范围，与控制他人的权力事实㊁本性和范围之间存在直接的联系㊂随之而来的 部分是由于权力中心在纵向和横向上的限制，部分是由于其惯常的等级秩序 自由（ｆｒｅｅ⁃ｄｏｍ）必然表现为某种程度上等级化的自由（ｌｉｂｅｒｔｉｅｓ）多元性（ｐｌｕｒａｌｉｔｙ）㊂与此同时，自由与统治之间的这种关系以一种矛盾的方式产生㊂它可能意味着我的自由 积极地 依赖着我所属的共同体或社团力量的扩展 就像对于民主的雅典城邦的公民而言，一方面是他们的自由相对于奴隶制事实，另一方面是他们的城邦（Ｐｏｌｉｓ）的自由相对于其统治下的 同盟 城邦，两者之间存在着不言自明的联系㊂它也可能意味着我的自由 消极地 依赖着我心甘情愿接受的更高权力力量的特征和限制 在具体的却不平等的互惠的基础上 在其保护下防止来自 外部 不可预知的侵犯和胁迫以换取安全防护，作为回报的是特定的服务和在某些范围内在我的控制下可以无虑地使用资源㊂当马基雅维利（Ｍａｃｈ⁃ｉａｖｅｌｌｉ）区分了大人物（ｇｒａｎｄｉ）的自由和人民（ｐｏｐｏｌｏ）的自由时，他在某种意义上只是阐述了这种矛盾心理，指出了它们的共同根源：所有形式的自由都依赖于统治权力的行使㊂因此，没有比卢梭（Ｒｏｕｓｓｅａｕ）最初在‘山中来信“第八封信中所阐述的那句名言能更好地表达现代自由概念的全新内涵了：谁当了他人的主人谁就不可能使自己自由（ 或他自己 这一句可能是后来的补充）㊂如此构想的自由的普遍性和不可剥夺性排除了它对统治的依赖；它们只是在最低限度上要求与所有其他人的自由具有可调和性㊂而这涉及 至少在历史上 对自由的多元性的否定，涉及自由的统一和不可分割性观念㊂人们常常忘记，正是现代自由观念的后一个特征，得到了１８世纪晚期和１９世纪早期政论家充满质疑的㊁最有力的强调，他们将多元性的 自由 抨击为不合理的特权㊂真正的自由，统一而不可分割的自由，不是这些多元自由的普遍化，而是恰恰相反㊂然而，这种现代的自由理念实际上再次被分解，由此产生的概念上的多元性如今不再被排列成矛盾的等级次序，而是 至少部分地 彼此否定㊂消极的和积极的㊁个人的和集体的㊁政治的和经济－社会的自由是这种对立性构成的多元性的一些最重要的方面㊂这不仅仅是观念和概念的对立，后者表达了相互对抗和竞争的社会－政治主张与实践㊂统一的规范要求和矛盾的多元性的现实本质上都属于现代自由理念，也属于它在西方民主社会政治实践中所体现出来的方式㊂正是这种结合为它们的政治动态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性质，同时也把这种自由概念变成了一种必要的，但却是意识形态上的幻觉㊂更具体地说，我将至少通过对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间关系的简要分析来说明这一观点㊂①如果自由不能再被理解为支配他人的职能，那么在现代性条件下，原则上有两条不同的实现路径㊂其中之一规定了权力和自由各自领域的急剧分离和分裂，同时伴随着一种趋势 因为自由是一种价值 第一个领域不断缩小而第二个领域不断扩展㊂另一种㊃８㊃①这就意味着本文关注的只是政治自由问题㊂相应地，它也接受传统上讨论政治自由的概念框架：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㊂作为属于有意义的㊁内在充实生活的基本价值的自由（在自主性和真实性的意义上），以及社会自由观念在这里都不是直接分析的对象；与之相关的问题只是就本质上影响政治自由思考的范围而言㊂后者与政治生活的其他重要价值 如秩序和安全 之间的关系问题也不是本文要讨论的㊂可能的策略是使权力发挥自由的功能，也就是使权力依赖于所有人都能拥有自由㊂在霍布斯和斯宾诺莎的认识差异中，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的概念已经在早期现代性中得到了抽象的哲学表达，明确了这两种不同策略的一些基本特征和后果㊂①一消极自由概念的倡导者认为，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中，自由的特点（至少部分）是价值选择不可调和的多元性以及在有关规范的有效性方面普遍的分歧，就这些往往相互排斥的价值㊁标准和必须遵守的目的而言，只有证明自由是中立的，它才是平等的和普遍的㊂因此，在现代性的条件下，自由只能意味着安全地保持最大行动范围的边界，在这一行动范围内，个人有充分的权力遵循他／她的任意目的 前提是这些活动不侵犯他人的类似的自由㊂自由在这个意义上是消极的：它只是不受其他有目的性的（个人㊁团体或机构）行为者的胁迫和干扰㊂就霍布斯而言，它意味着在一个最大化的但对社会的每一个成员来说都是平等的㊁定义明确的范围内没有 反对 的可能㊂当然，作为一种可实现的条件，这个自由概念的前提是存在一种与它截然不同的力量和活动，国家的力量和活动的存在，作为唯一合法行使强制力的主体，它通过其潜在的制裁确保这些界限不可侵犯，并且将由此封闭的自由的核心内容在法律上规定为基本权利㊂②因此，只有当维持必然最大可能的消极自由需要政治胁迫和干预时，这种胁迫和干预才是合法的㊂这就意味着哪怕最小的国家，其功能到底是不是保护性的，其合法性到底是不是工具－实用性的，都取决于其运行的结果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种立场的代表们在涉及国家权力本身的内部构成问题上并不㊃９㊃①②在当代作品中，提出了关于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之间区别的意义问题㊂有人认为［奥本海姆（Ｆ．Ｏｐｐｅｎｈｅｉｍ）㊁麦卡勒姆（Ｇ．ＭａｃＣａｌｌｕｍ）等］只可能有一个自由概念，它必然既包含消极的方面也包含积极的方面㊂自由始终是一种三合一的关系，假设一个人Ｘ从某件事Ｙ（约束或限制）中解脱出来，去做（或不做）某事Ｚ㊂然而，这却忽略了隐含的区别的性质㊂消极自由是机会，积极自由是能力的概念㊂鉴于没有其他人故意在我的活动上设置障碍（无障碍），第一点就是关于我可以选择去做什么（对我开放的）；第二点是关于我能够选择和实现什么㊂这种区别实际上也出现在对统一的（三合一）公式所公认的解释中，也出现在变量Ｙ的允许范围内，即在约束的假定意义中㊂从消极的自由概念的观点来看，只有这样才构成了自由的约束，这是故意的（真实的或潜在的）干扰的结果，来自其他特定的有意图的人干扰了我的活动㊂然而，在积极自由的观念中，约束也来自客观的和一般的社会安排，如果这些安排本质上限制了一个人的能力，即能够理解和实现原本可以得到的选择（消极自由），并且如果这些安排是潜在地㊁不用高昂的成本通过社会成员的故意行为就可变的［康诺利（Ｗ．Ｃｏｎｎｏｌｌｙ）］㊂关于自由和权利之间的概念关系的问题（包括其中一个优先于另一个的问题）是一个备受争议的问题，其答案将取决于人们关于实践哲学基本问题的立场㊂但从现代社会的实际政治和法律的实践来看，答案似乎相当明确㊂恰恰是平等自由的主张和要求 通过往往复杂的和充满冲突的承认过程而变得具有社会效力的要求 有时决定了编纂成文的规定，当然也决定了对甚至是基本的（人权和公民）权利的实际解释㊂同时，不可能从明文规定的社会成员的基本权利中推导出他们所享受到的（不论是如何理解的）自由的实际范围 因为在实际的实践中，即便是后者（例如，自由使用财产的权利）也可能被 超越 ，不仅是被其他权利，而且是被功利主义的情况所超越㊂这并不意味着我将把权利视为某种法律现象（一种 纯粹的上层建筑 ） 我将在后面指出，把作为权利而获得的自由的核心内容编纂成文，对于现代性的政治文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㊂那么关心，以及为什么他们经常对某些专制政权形式会仁慈容忍 从穆勒（Ｍｉｌｌ）到哈耶克（Ｈａｙｅｋ），这是该传统的一个相当常见的特点㊂与此同时，这一概念的代表必须解释为什么个人遵循不同的，而且往往是对立的目的和利益而采取的行动和事务不会导致高度复杂社会的理性运作和稳定性出现问题㊂虽然这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和原则性的原因，但是这已经足以清楚地表明市场在这种理解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是一种客观的㊁自发的协调机制，并且与之相关，在确保自由的可能性时，这种作用体现为自由使用私有财产的原则㊂当然，人们普遍承认，市场经济的自发运行必然会导致实际存在的经济上的不平等，因此也会造成社会的不平等㊂然而，有人认为，这些并不意味着违反了平等自由的理念，甚至也没有违反社会正义的理念㊂没有违反这些理念的原因是 正如诺齐克（Ｎｏｚｉｃｋ）所主张的那样 这些不平等是相关的个人在其自由范围内有权对这些物品进行自主交易而产生的结果㊂或者，根据哈耶克的论证，因为它们是一种非人格化机制运作的结果，这些结果既不可预见，也不是任何参与者有意为之的；只有当对某人的行为施加约束是其他人故意在能够预见后果的前提下而采取的行动时，人们才可以说这是对某人自由的侵犯㊂然而，这种消极自由的观念却面临着巨大的困难㊂首先，有必要认识到，在所有可能的价值观和目标选择方面，它本质上是多么 中立 ㊂在这种理解中，自由与形式上有机会获得的行动范围是一致的㊂人们是否拥有最小的内在能力和／或外在手段，以及为了利用这些选择权所必需的资源（即使是最贫穷的乞丐也可以自由选择在希尔顿酒店的豪华套房中度过一晚），与他或她究竟是否有兴趣或意愿去利用这些（即使是百万富翁也可以自由选择在公园的长椅上度过寒冷的冬夜），这两方面是完全独立不相关的㊂这种理解的一些提倡者实际上认为这些后果是令人满意的：科学客观性要求，在作为事实的自由的程度，与它可能的（内在的）价值和意义之间作出区分㊂如果没有这种区分，就不可能用一种不受政治预先判断和真正可量化的方式使用自由概念来进行比较政治分析㊂但是无论在政治科学学科中一些这样 价值中立 的自由概念的认知使用和有效性是怎么样的，很明显的是，这只是一个与当代政治日常使用的 自由 和整个西方哲学㊁历史－政治话语传统中的 自由 所蕴含的意味完全不同的概念㊂因为从这两种观点来看， 自由 都是一个价值概念；它定义了与政治，甚至更广泛的人类生活相关的一种核心价值㊂一旦失去这种规范性的尺度，它就变得毫无用处，至少对政治哲学和政治实践是这样的㊂然而，消极自由的概念并未作为一种必然的结果，在自由的 事实 和 价值 中间加以区分㊂遵循伟大的１９世纪 伦理自由主义 理论家的脚步，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即使不是充分条件，但是作为基本的道德价值，对于实现个人的自主性来说，消极自由也是必要条件，因此它本身也是有价值的㊂这类论证当然会遇到理论自身的困难① 但是我们可以忽略他们的讨论，因为关于消极自由概念还有一些更紧迫和不那么抽象的问题㊂其中一些问题本质上是概念性的㊂一方面，我们不清楚如何界定 故意强迫 （ｉｎｔｅｎ⁃㊃０１㊃①在最正式和最普遍的层面上，人们可以指出，例如，实现某些价值的（仅仅是）必要条件本身并不一定是有价值的㊂ｔｉｏｎａｌｃｏｅｒｃｉｏｎ）概念，这一概念对否定自由的限制和障碍的本性与范围进行了限定㊂因为如果人们没有仅仅把它视为物质限制和直接暴力事件，就是使某些活动不可能执行的情况（这种理解或许能够让概念更加清晰，但是如此狭义对于政治分析来说将完全没有意义），那么 看来如此 人们就打开了真正的潘多拉魔盒，人们在实际中划定相关界限的地方也将变得相当随意㊂非常明显的是，一些特定的威胁（包括法律禁止和处罚）并不能从现实上阻止某些行为的发生，鉴于个别代表的某些重大利益，只是让这些行为变成不被接受的，成为 故意强迫 的情况㊂但是，想要达到减少某些行为的愿望这种同样的效果，可以通过极具吸引力或可能无法抗拒的诱惑以及无法履行的条件来实现（或提供独家替代品）㊂只对约束的观念进行限制（正如通常所做的），并没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㊂然而，一旦威胁和诱惑都被认为是否定自由的潜在因素，那么将打开一扇大门，即所有故意影响他人的情况都将被视为对他／她的自由的侵害；人们只有借助人力和概念上不可辨别的划分来关闭这扇大门㊂然而，同样的划分问题也回到另一个实际更重要的形式上来㊂消极自由的基本方面历来都得到了明确的表述，只考虑人性的话，它通常被明文规定为属于个人的基本权利㊂然而，这些权利在其抽象㊁一般性的表述中被证明在许多具体的情况中是彼此不相容的㊂结社自由作为一项权利往往与平等自由这一准则所暗示的不受有害的和偏见的内容影响的权利相冲突㊂现代大众传媒世界中的言论自由和交往自由经常与个人的私人生活不受公共干预和控制的权利相冲突等等㊂在这种冲突的情况下没有公认的标准供我们权衡这些不同的权利和与它们相关的自由㊂因此，无法为 最广泛 的自由概念赋予决定性的意义㊂也就是说，在它的实际应用中，从这一理念的角度来看，消极自由的概念只有通过唤起外部的和专断的思考才能被具体化 从外部的意义上说，这种思考必然包括在消极自由概念所要求的严格中立的那些目的上强加一些可评价的（理性的或功利的）框架㊂之所以说是专断的，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所划定的边界在某些相关的个人看来必然明显是对他们的自由进行无根据的限制，对平等和完全属于每一个人的选择范围的限制㊂决定消极自由领域的实际边界是不可能的，然而，与之相关的问题 如果没有外部的和不同因素的帮助 还伴随着其他困难，即在这种自由概念中，这些边界的本质以及它们不可侵犯的特征如何被理解的合法性方面的难题㊂这些困难主要是如何辨别哪些是否定自由的约束和干扰，哪些是人们进行有意为之的强迫行为；它一方面是关于间接的㊁无意识的强迫形式问题，另一方面是关于 非人格化的社会力量 以确定而又可变的社会制度㊁实践和主导性的信仰体系等形式所实行的系统－结构性的约束问题㊂尤其后一类问题是消极自由的概念阐释中最深层的难题，最重要的就是关于市场机制的畅通无阻的运行原则问题（伴随着个人在自由使用私有资源方面无限制的权利） 正如已经指出的那样，这个原则在所有这些概念的阐释中处于主要的位置㊂毫无疑问，市场经济的自发运行对于所有具体的个体处境产生的实际影响是无法预测的㊂但是，有相当重要的理论和经验论据支持这样一种假设，即这种影响在更大的社会经济群体的统计学平均值方面是很容易预测的㊂那些投入最小数量的一次性和／或可调动的物质资源和个人资源进入这些交易圈的人，通常也会在同样不利的情况下退出交易；㊃１１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