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乡土小说的写作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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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乡土小说语言特色分析作者:吴世娟来源:《青年文学家》2012年第34期摘要:沈从文的语言风格在我国近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本文以他的乡土小说语言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由表及里、层层深入的分析和梳理,呈现其语言的独特性,表现为浓郁的地方性、文言与白话的糅合、音乐性三个主要特征。
关键词:沈从文;语言特色;地方性;文白杂糅;音乐性[中图分类号]: I20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2)-25-79-02沈从文是我国近代著名的作家和学者,他的语言风格在我国近代文学史上可谓独树一帜。
许多研究指出,沈从文小说语言风格有一个摸索、成熟和转变的过程,而他小说创作成熟期时的“建构湘西世界”乡土文学作品无疑最能反映其写作风格,因此文本以他的乡土小说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分析其语言的独特性。
具体表现为浓郁的地方性、文言与白话的糅合、音乐性三个方面。
1.湘西地方特色浓郁神奇独特的湘西世界、美轮美奂的自然风光、古朴醇厚的民俗民风,这样的地域风情,沈从文只有用带有湘西浓郁的地方性色彩的语言才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富有地方性特色也是其乡土小说最显著的语言特征。
1.1 地方方言土语的使用沈从文富有地方性特色的语言风格是以湘西方言土语作为基础的,他曾说过:“我的文字风格,假若还有些值得注意处,那只是因为我记得水上人的言语太多了。
[1]”他有时候甚至一天能和群众学得几十句方言土话,可见湘西地方方言对沈从文写作风格的影响。
这样的语言在其作品中不胜枚举:“爸爸已听了我的话,为我要城里的杨马兵做保山,向划渡船说亲去了!” 《边城》这里的方言“宝山”指的是媒人。
“小报应,管事先生他们说笑话,这也生气吗?谁敢欺侮你?总爷是一堡子的主人,他会为你骂他们!……” 《三三》这里的“小报应”指的是前辈对后辈的昵称。
“一会儿有人急忙跑到围子里来报信,才知道桥头杂货铺烧了,同时贵生房子也走了水。
”《贵生》这里的“走了水”指的是发生了火灾。
摘要沈从文代表作小说《边城》以人性作为创作的起点和归宿,在乡土文学的创作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边城》,以“乡下人”视角,用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特点的笔触,勾勒出一幅原始自然的湘西人民的生活图景,以摆渡少女翠翠的爱情故事为主线,邻里和睦友爱的生活琐事为次线,从风景美、风俗美、人性美三个方面展现了湘西地区的生活形态,寄托了沈从文内心蕴含的乡土情结。
“边城”意象是沈从文文学世界的缩影,具有地理、文化等多层意蕴。
它是一个充满神性和诗意的世界,作者用充满诗意的语言文字描绘了湘西独特的风土人情,呈现出神韵与诗意的结合,完成了传说与幻想、历史与现实相互融合的“边城”诗意建构。
这一诗意构建的来源是沈从文浪漫抒情的叙事传统,他在继承文学先辈们提供的浪漫主义乡土叙事传统的基础上,发展并逐渐产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叙事传统。
他倡导自然的人性观,追求舒缓的田园牧歌情调以及具有诗意的审美意境,构建了一个引人神往的湘西乡土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边城;乡土情结;人性美引言乡土文学是指通过人类觉醒的文化意识和哲学视野审视特定的乡土历史文化,表达人类普遍的乡土情怀的民族文学形式[1](P16-17)。
这种文学形式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它的出现溯源于鲁迅的《故乡》,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乡土文学叙事传统:其中一种是以鲁迅等人为代表的现实主义乡村叙事传统,另外一种是以沈从文等人为代表的浪漫主义乡村叙事传统。
沈从文的浪漫主义乡土叙事模式趋于成熟,取得了十分突出的成就。
他在乡土小说的创作中成功地向世界展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生活安乐的湘西“边城”。
这里不仅是沈从文在现实生活中的故乡,也是沈从文对乡土文学作品进行书写的理想故乡,是所有乡土作家在文学创作中期待的理想境界,蕴含着丰富的乡土文化审美理想。
在沈从文构建的乡土世界中,其中《边城》是最具代表性的,也是成就最高的乡土文学作品:它用简单的文字以及平实的语言再次向读者展现了在茶峒小镇中悠闲生活的村民,以及关于船女翠翠的亲情与爱情。
沈从文《边城》名句集锦和赏析沈从文《边城》名句集锦和赏析诗意的笔触,朴实的土地,温柔的人情,一个简直像神话一样美丽,静静地发生在世外桃源的故事。
“豪华落尽见真醇”,《边城》以充满山林乡土气息的语言,描绘了一幅古朴醇厚的山水长卷。
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边城》中名句集锦和赏析。
名句集锦:爱的,不爱的。
一直在告别中。
短暂的瞬间,漫长的永远。
爱情是容易被怀疑的幻觉,一旦被识破就自动灰飞烟灭。
会过去的,就会过去的。
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悲伤,我们的负罪。
聪明的女子值得同情。
他们似乎从没有正式地告别过。
而每一次都是绝别。
手指不会动了,眼泪不会流了,时间不会走了渴望占有愈多而愈脆弱。
我微笑。
在任何我难过或者快乐的时候,我只剩下微笑。
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变得简单。
我从来不自欺欺人。
我只看真实。
有些事情在劫难逃。
总是需要一些温暖。
哪怕是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纪念。
如果有过幸福。
幸福只是瞬间的片断,一小段一小段。
我会惧怕孤独吗?我只是偶尔会感觉寂寞。
痛彻心扉的爱情是真的,只有幸福是假的。
那曾经以为的花好月圆……爱情只是宿命摆下的一个局。
缘分叵测,我们无从得知下一刻会发生一些什么。
我总是以为自己是会对流失的时间和往事习惯的。
不管在哪里,碰到谁。
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没有欲望只能说是麻木不仁。
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
她只是寂寞。
一个女子的寂寞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如果一个男人对我伸出手。
如果他的手指是热的。
她是谁对我其实已经并不重要。
在她的心里潜伏着一个深渊,扔下巨石也发不出声音。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
容易伤害别人和自己的,总是对距离的边缘模糊不清的人。
快乐的流泪。
伤口是别人给与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
我的快乐都是微小的事情。
鸟的翅膀在空气里振动。
那是一种喧嚣而凛冽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一种不确定的归宿的流动。
任何东西都可被替代。
爱情,往事,记忆,失望,时间……都可以被替代。
简论沈从文小说的方言使用——从《边城》到部分短篇作品湖南科技大学法学院11思政二班和永发1113010208摘要:沈从文作为公认的“乡土文学”代表作家之一,他的小说创作中大量运用了湘西方言,增添了其作品的独特魅力,本文整理搜集了《边城》与部分短篇作品中的方言使用实例,并进行了简要分析,以期增加对沈从文作品魅力和小说创作中方言使用的感悟。
关键字:沈从文;小说;方言所谓“乡土文学”,是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出现的一种文学现象。
对于“乡土文学”,鲁迅先生最早在他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中说:蹇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凡是用笔写出他的胸襟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
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
但这又非如勃兰兑斯‡所说的“侨民文学”,侨寓的只是作者自己,却不是这作者所写的文章,因此也只见隐现着乡愁,很难有异域情调来开拓读者的心胸,或者炫耀他的眼界。
从鲁迅先生对“乡土文学”及其特征的描述来说,结合作品特色,沈从文毫无疑问属于乡土文学作家,他的作品也无不体现出了“乡土文学”的特色。
一、方言使用——沈从文作品“乡土”的集中体现沈从文曾不止一次地强调自己“乡下人”的身份,而且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了大量的“乡下人”,做能体现这些作品人物“乡下人”身份的无疑是他们的方言。
下面就跟随笔者一同领略沈从文作品——从《边城》到部分短篇作品的方言使用(表1):沈从文作品——从《边城》到部分短篇作品的方言使用(表1):笔者注:*蹇先艾(1906-1994),笔名罗辉、赵休宁、陈艾利、蔼生等,贵州遵义人,被称为我国五四运动以来于国内外享有盛誉的卓越的短篇小说家、散文家和诗人。
†裴文中(1904-1982),中国现代考古学家、古生物学家,直隶丰南(今属河北唐山)人。
中国旧石器考古学和第四纪哺乳动物学的奠基人,中国古人类学创始人之一,北京人的发现者,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科普、乡土文学作家。
【现代文学】沈从文小说里的湘西世界是啥样的?一、原始健全的人性世界在沈从文的笔下,湘西是飞扬着灵气的圣地,持存着未受现代文明熏染的真诚、朴实、自然、强悍的人生形式。
虚伪、懦弱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人们要笑就笑,要哭就哭。
这里的人生不是由理性支配的有社会实践意义的生命活动,而是作为肉体的、有感性、有欲望、有自然生命力的人的个体存在方式与状态,就像生生不息的大自然一样,在原始、野性中充满了生命的顽强活力,寄寓了沈从文对健康、善良、美丽的人性美的深情赞颂。
天真娇美的少女和饱经风霜的老人是沈从文小说经常表现的人物形象。
前者如《三三》中的三三,《边城》中的翠翠,《长河》中的夭夭,《阿黑小史》中的阿黑;后者如《边城》中的老水手等。
在湘西山明水秀中,受着自然的养育,远离尘嚣。
女孩子浪漫如花,清纯如水,他们的心灵没有沾染半点世俗的纤尘,诚实无邪,聪明伶俐,是人类天性的真正代表;老爷爷忠厚善良,慈爱可亲,生活的磨难并不曾损蚀他们的淳朴。
在这个世界里,不论是家境殷实的富人,还是精明的商人,都未受到商业文化的渲染,均待人以诚;不论是农人还是水手,都仁厚朴实;即便是娼妓,也依然保留着淳朴、善良的人性之光。
作家对这些人物饱含感情,在回避现实生活中民生与社会窘境的同时,寄寓了作者对健康、善良、淳厚的人性美的深情赞颂。
二、秀丽清新的自然风光自小生活在湘西的青山绿水中,沈从文对这一片美丽的景色有着深深的眷恋。
在小说中,他以饱满的情感,描绘了湘西绮丽动人的风光,这是一种虽被外来文明侵蚀但仍保存着古老原始状态的自然,镌刻着宁静、质朴与美丽,弥漫着古朴、幽静和祥和的情调,令人心动、痴迷。
这里有青山绿水,有弯弯的山路,有往来的船只,有吊脚楼支撑的小镇,还有色彩鲜艳的桃花杏花,俨然是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
这样秀美淳朴的大自然陶冶着湘西人民,是他们完美人性的外在表现。
草木、小虫、飞鸟都被赋予了原始的生命力和深深的爱与美的情意,充满了山乡远古的生态气息。
沈从文《边城》的写作特色《》是沈从文的代表作。
作为一部乡土题材的,《边城》向读者展示了一个活色生香的湘西。
下面是我们为大家带来沈从文《边城》的写作特色,欢迎大家阅读。
沈从文《边城》的写作特色内容摘要:诺贝尔奖关注的是既反映人类共同的生存体验,又突显民族特色的作品。
沈从文是中国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一位文学家,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偶然的,正是沈从文独特的写作特色吸引了世界的注意。
在沈从文的作品中,《边城》无疑是具有代表性的,本文从三个角度分析《边城》的写作特色,由点及面展现沈从文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边城》化乡土气息白描手法沈从文是怀着写散文的情感与思维来写《边城》的,他并不急于将整个一口气展现在我们眼前,而是在故事中穿插了很多看似对小说情节无关紧要的环境描写与抒情语言,但这是沈从文的聪明,也是我们的财富。
边城叙述的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这个故事也许用几句话就能概括完了,可如果真是这样,不久后我们也就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作品了,因为它只会让我们读的兴趣索然。
一支笔落在纸上,总是缓缓的淌出细腻、抒情的语言来,正是这些抒情的语言让我们的心灵放慢了节奏,暂时脱离烦扰的社会,到一个没有被污染的世界中小憩一会儿。
“乡下人”的语言也总是那么的纯朴亲近,即便这是一个我们从没到过的地方,却一点不觉得生疏。
他也不会用奢华耀眼的文字来描述这片未被开垦的处女地,因为那只是对她的亵渎,轻描淡写的语言足以展现她美若处子的神韵。
本文从小说的散文化特征,语言的特色及白描手法的运用来探索这部小说的写作特色是一个较为合理的切入口。
一.小说的散文化特征小说的散文化、抒情化和诗化特征,给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注入了新的活力,展现了一幅牧歌式的湘西画卷。
他从如画的湘西走来,许我们迤逦的画卷。
“我感情流动而不凝固,一派清波给予我的影响实在不小……我认识美,学会思索,水对于我是有极大的关系的。
”[1]沈从文对于自己的创作有着深刻的认识,水至善至柔、柔韧清丽,对沈从文的写作特色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的。
《边城》:“乡下人”的固执成就了沈从文的诗意文学文|沁说看《边城》一定要先看完沈从文先生的题记。
《边城》虽然被归类为乡土文学,但沈从文强调它“不是写给农民看的,不是写给大学生看的,也不是写给评论家看的,是写给没有进到体制的、没有读大学的、但又关心中文文化命运的人看的。
”沈从文真正关心的是人性的返璞归真,湘西的边陲小城,它所代表的是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在朴素的的叙述基调下,浸透着作者的人格与感情,他是一个乱世之下格格不入的寻梦者,在自己理想的精神之地构筑起一个远离尘嚣的梦。
法国批评家丹纳认为:“最大的批评家,一是时间,一是人民。
”《边城》写成于左翼文学为主要思潮的背景之下,文学作品被赋予了工具和阶级的属性,需要传递严肃的价值观念和学术气氛,多试图用城市先进文明的思想,改造乡村封建落后的糟粕。
《边城》写偏僻的小城里淳朴的民风和纯美的爱情,田园牧歌的叙事完全背离了主流文学深刻的时代意义,因此他的作品被斥评为“反动文艺”,引来批评无数,沈从文为此事甚至两次试图轻生。
当我们以时间为纵度再去审视《边城》,它已然在中国文学史上有了浓墨重彩的一席之地,成为现今人们所推崇的经典著作。
香港《亚洲周刊》于1999年公布的“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排行榜”中,鲁迅以小说集《呐喊》名列第一,沈从文《边城》第二。
历久弥新的文学作品,从来不会失去时间的公允和读者的公正。
平淡清新的唯美叙事之下,隐伏着对人生命运哲学高度的无声哀戚《边城》的笔调充满了诗意抒情,恬然静谧,读来如一场蒙蒙细雨中的漫行,浑然不觉下已身心透湿。
湘西边境的小山城“茶峒”,城边一条小溪,溪边一座白塔,塔下一户人家,这人家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条黄狗。
像一个不断推近的电影长镜头,从广角到特写,极简、极静的田园画面便在脑中铺呈开来。
茶峒人的生活同样波澜不起,如静潭幽篁,明山秀水般朗然入目,只是静静地、很忠实地存在着。
人与人之间的淳善是浑然天成的,人们既重义轻利又守信自约,人文与环境互为滋养孕育,亘固的“静”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外界的纷乱杂沓区隔开来,形成一个空间与时间上的错位,小城茶峒仿若遗世一方的大同世界,人性的至善、至美便如同纯净的空气一般存在着。
沈从文描写美丽乡村的句子
沈从文笔下的美丽乡村:
在湘西的山谷中,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唤醒了沉睡的村庄。
晨雾缭绕在稻田和竹林之间,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村里的孩子们欢快地在小溪边玩耍,追逐着跳跃的鱼儿。
而大人们则忙碌着耕种、收割,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里的山水间,流淌着淳朴的民风。
乡亲们热情好客,彼此守望相助。
村里的长老们围坐在古老的樟树下,分享着智慧的结晶。
这里的人们与大自然和谐共处,深谙自然的规律,感恩大地的馈赠。
【课外阅读】想象的乡愁:沈从文与乡土小说凭借描绘故乡湘西的大量小说与散文,沈从文一直被视作现代中国小说中最重要的乡土作家之一。
尽管沈从文也写有相当数量的关于城市生活的作品,他藉以打开千百读者心扉的,却仍是描绘湘西风习人情、人物遭际的游记、传记速写和小说。
然而,沈从文既非对已逝乐园一往情深的浪漫主义者,也非对当时政局缺陷加以讽喻的乌托邦幻想家。
在沈的作品中,浪漫主义和乌托邦都有重要影响,但他心中所怀,却是更加错综的家园想象。
他所重构的故乡,不应仅仅看作是地理意义上的乐园,而且亦是拓扑意义上的坐标,是一种文本坐标,务须以多种方式的解读方能拓清它的轮廓。
沈从文乡土话语的中心,乃是这一话语投射在历史中所形成的冲突意象。
湘西历史上藉以闻名的,不外山型崎岖、苗夷骚乱、放盅异俗、民风凶险——对于生活在“中国”(Middle Kingdom)的人们,这里不啻是蛮荒异域。
但湘西的奇秀风光也启发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两大杰作:屈原的《楚辞》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楚辞》所表现的,既是精妙复杂的政治寓言,也是边远南国文化/神话遗产的文学重现,恰与《诗经》所体现的传统相对而生,而《桃花源记》则被誉为中国乌托邦想象的显要源流之一。
两部作品都有政治与历史的创作契机,但在切近的阐释层面以外,两者都召唤并复活了一种已被遗忘的往昔、久被忽视的别样的文化,使人对消逝的家园心荡神怡、迷醉不已。
沈从文相当自觉地意识到,他是在《楚辞》和《桃花源记》的传统内写作。
但他对故乡的描述中,又含有一种对话意图。
沈从文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他太知道故乡远非古典作品中所描绘的那样完美无缺;战争,动乱,无知与贫困才是存在已久的现实真相。
作为《楚辞》和《桃花源记》的伟大传统的最新实践者,他明晓自己对于故乡的印象与描摹,无论好歹,都脱不掉屈原和陶潜的影子。
他的湘西乡愁不仅源于对出生地的个人眷恋,也出于对文学胜景的想象性因缘。
由这两种因缘出发,沈从文展开对往昔和故土的独特阐说。
《边城》沈从文优美文段《边城》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纯爱故事,展现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
由于《边城》的美学艺术,《边城》这部小说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
我们为大家整理了《边城》沈从文优美文段,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边城》沈从文优美文段篇1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老船夫不论晴雨,必守在船头。
有人过渡时,便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竹缆,把船横渡过小溪。
有时疲倦了,躺在临溪大石上睡着了,人在隔岸招手喊过渡,翠翠不让祖父起身,就跳下船去,很敏捷的替祖父把路人渡过溪,一切皆溜刷在行,从不误事。
有时又和祖父黄狗一同在船上,过渡时和祖父一同动手,船将近岸边,祖父正向客人招呼“慢点,慢点”时,那只黄狗便口衔绳子,最先一跃而上,且俨然懂得如何方为尽职似的,把船绳紧衔着拖船拢岸。
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
或把一段木头从高处向水中抛去,嗾使身边黄狗自岩石高处跃下,把木头衔回来。
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故事。
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
过渡人来了,老船夫放下了竹管,独自跟到船边去,横溪渡人,在岩上的一个,见船开动时,于是锐声喊着:“爷爷,爷爷,你听我吹,你唱!”爷爷到溪中央便很快乐的唱起来,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里,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一些。
《边城》沈从文优美文段篇21、茶峒风情【情节概要】茶峒凭山依水筑城。
沈从文乡土小说的写作话语作者:任晓兵杨婉琳来源:《现代语文(学术综合)》2014年第04期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语言运用是他实现其诗化文体的一个重要形式。
“小说文体的实质不在于表达了何种故事情节或思想内容,而在于使用了什么样的语言体式去表达……相同的思想可以使用不同的语言技巧表达,因而,语言表达体式的差异导致了文体的差异……”。
[1]语言的锤炼是沈从文始终重视的因素,他说:“文字是作家的武器,一个人理会文字的用处比旁人渊博,善于运用文字,正是他成为作家条件之一……不懂文字,什么是文学。
”[2]除此之外,沈从文还强调,“如何写就成为小说,最应当明白的是文字的力量”[3],“文学有个古今一贯的要求或道德,就是把一组文字,变成有魔术性与传染性的东西,表现作者对于人生由‘斗争’求‘完美’一种理想”[4]。
所以,沈从文肯定地表示:“一个作家不注意文字,不懂得文字的魔力,纵有好思想也表达不出。
”[5]沈从文对小说语言的运用有着“推敲”的执著精神,但这并不意味着沈从文痴迷于语言文字的艳丽和形式的精巧,他认为小说写作讲究文字若步入这样的歧径则会使文章成为“四六文章”,真正的语言文字运用要义是在于“以约见著,能于少分量文字中解释并表现给读者一种较深较持久的效果”[6]。
多年的刻苦磨练,沈从文对语言的实践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其总的特征是“格调古朴,形式简峭,主干突出,少夸饰,不铺张,单纯而又厚实,朴呐却又传神”[7],带给读者一种诗性的古雅气息。
一、诗意化的语言“那条河水便是历史上知名的酉水,新名字叫作白河。
白河下游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
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可清澈见底。
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
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作深翠颜色,逼人眼目。
”这段景物描写具有古典山水游记的迹象,读之疑是柳宗元《小石潭记》的现代白话译文,句子明白淡雅、长短并用,如一泓山泉汩汩流淌,有声、有色,又大体上采用排比的修辞技巧,间有回环与复沓,造成一种有着内在节奏和韵律的舒缓语调。
又如《长河·秋》中的一段景物描写:“祠堂位置在山坳上,地点较高,向对河望去,但见千山黄草,起野火处有白烟如云。
村落中乡下人为耕牛过冬预备的稻草,傍附树根堆积,无不如塔如坟。
银杏白杨树成行高矗,大小叶片在微阳下翻飞,黄绿杂彩相间……幻异不可形容。
”沈从文在这段语言中,融情于景,化静为动,在铺陈中显现凝练,于浅显中见出含蓄,田园风光的清新秀丽之质在表述言语的内在节奏和韵律中传出。
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语言运用在外在形态上还具有如下鲜明特征,即作家使用最平常的语言文字都能生出异乎寻常的艺术美感。
这种特质首先表现为沈从文乡土小说无论是描述景致还是叙写人事都极少使用修饰性形容词,而是较多地使用实词,其效果是能在无意间提升语言表达的精确性与艺术性。
《边城》的第二段落全部文字都是在描写自然背景,但作家竟然只有三处运用了形容词,即“静静的”河水、依然“清澈透明”“慢慢的”牵船过对岸去。
即便如此,沈从文仍旧成功地真切展示出湘西唯美的风情画卷。
试看沈从文的描述语言“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这比直接描述为缓缓的溪水、弯弯的小径更具神韵。
“一篙不能落底”“河中游鱼来去都可以计数”,这比直接叙述为溪水清澈见底更具审美效果。
整个语篇段落沈从文虽未采用诗的格律以及修饰性的美语,但读来却诗意昂然。
其次表现在沈从文擅长文白相间的四字句运用,如:“山后较远处,群峰罗列,如屏如障,烟云变幻,颜色积翠堆蓝。
早晚相对,令人想象其中必有帝子天神,驾螭乘蜺,驰骤其间。
绕城长河,每年三四月春水发后,洪江油船颜色鲜明,在摇橹歌呼中连翩下驶。
长方形大木筏,数十精壮汉子,各据筏上一角,举桡激水,乘流而下。
就中最令人感动处,是小船半渡,游人四瞩,俨然四围是山,山外重山,一切如画。
水深流速,弄船女子,腰腿劲健,胆大心平,危立船头,视若无事。
”在这段语篇中,沈从文大量运用了四字句,除少数是作家化用了古人使用且到现代社会已成为固定套语的四字句如“积翠堆蓝”“驾螭乘蜺”“视若无事”外,其余均是沈从文从湘西民间口语中撷取并刻意加以组合的,如“游人四瞩”“四围是山”“弄船女子”“危立船头”等。
这些四字句不仅打造出一个情景相融的艺术境界,且使语言的表现紧凑、富有节奏。
此外,湘西小说中沈从文还心仪使用长短交错的语句,如:“她每天应作的事是抱弟弟到村前柳树下去玩,到溪边去玩。
饿了,喂东西吃;哭了,就哄他,摘南瓜花或狗尾草戴到小丈夫头上,或者亲嘴,一面说:‘弟弟,哪,啵。
再来,啵’”;“到了夜里睡觉,便常常做这种年龄人所做的梦……吃好东西,爬树,自己变成鱼到水中各处溜。
或一时仿佛身子很小很轻,飞到天上众星中,没有一个人,只是一片白,一片金光……”。
这些长短不一的句子交错使用在同一语境的逻辑表述中,句法上突破一般语法规则,讲究内在节奏和韵律,在变异中传达出新意,表现出明显的散文化,形成回环婉转的节奏美,使语言表现具有了流动的韵味。
正是在此意义上,沈从文才说:“正如同很好的音乐,有一种流动而不凝固的美;如同建筑,现出体积上的壮美;如同绘画,光色和线恰到好处。
用文字写成的一切,也能做到这个情形。
”[8]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语言除了上述特质之外,还具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品质:一是语言能指和所指的关系模糊,语言的所指不明,往往超越符号本身的所指,隐含在话语群所组成的关系中,从而造成特定的语境;二是语言的隐喻性。
小说《边城》的结尾这样叙述:“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语言符号所指与能指的界限完全被打破,两者间的关系模糊不清,造成难以得出明确的事实或判断,将读者带入了一种人生渺茫与孤独的境界,交织着憧憬与绝望、幸福与哀伤的淡淡忧愁。
类似这样的语言表述在作家乡土小说中比比皆是,又如:“柏子从跳板上摇摇荡荡上过两次岸,船就开了”。
船再次离岸之后,柏子的命运又将如何呢?他是否还能再次回来,一切都在沈从文所营造的言语所指与能指界限模糊的情境中让人扑朔迷离,捕捉不到确定的答案。
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诗化特色还在于语言表述的隐喻性。
诗化叙述技法的小说与隐喻运用是相辅相成的,因为隐喻其本质就是诗性的,如“空中之音,水中之月,言有尽而意无穷”“妙在含蓄无垠,思致微妙,其寄托在可言可不言之间,其旨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言在此而意在彼”。
正是由于隐喻这种修辞策略具有在语言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形成差异,从而扩大其能指的内容,造成意义的延伸这样的语言表述效果,因而“一部叙事作品可以通过隐喻来丰富、扩大、深化文本的诗意内涵”。
[9]当隐喻喻指的旨意在于蕴含和揭示一些特定的精神内涵时,隐喻即又象征化。
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话语理解有时颇为艰难,这就是由于读者要时时停驻思索作家通过隐喻修辞策略设置的深邃语义,无论是语段的隐喻设置还是整个文本隐喻系统的构造。
《边城》中对翠翠有这样一段叙述:“翠翠不能忘记祖父所说的事情,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对山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这段描述表层是对翠翠梦境的叙述,但深层却是通过隐喻的修辞策略“引人于溟漠恍惚之境”,从而传递出了为朦胧的爱情甜蜜感觉所陶醉了的翠翠的心理情爱感受。
而《边城》的整个文本被看作是一个具有象征性的文化隐喻体系已经成为学界的共识,即“当《边城》的牧歌图式指向一个文化隐喻时,诗意的中国形象诞生了……《边城》的牧歌属性充分展示了乡土与传统的诗意,以最为贴切和概括性的形式,将30年代的中国想象——有悠久历史的泱泱大国,它的苦难,它的文化优势——凝聚为可感的艺术造型”。
[10]沈从文乡土小说的语言表述一方面切近了西方现代小说的语言表述技巧,另一方面又对中国传统古典文学的语言表达进行了融合,这是他创作乡土小说时文体创新表现的重要展示之一。
沈从文运用这种语言营造原始自然的湘西世界和淳朴优美的人性,用最质朴的语言感召最质朴的人之本性所具有的美好情感。
从这个意义上说,沈从文简明平实的小说语言风格正是艺术形式服从于艺术内容的典范,质朴的语言也恰好是沈从文一生对质朴纯真人性追求的印证。
二、象外之象与味外之旨的意境1941年5月2日沈从文在西南联大国文学会上做了一次演讲,后来该演讲以《短篇小说》为题刊登在1942年4月16日出版的《国文月刊》第十八期上。
在这篇文章中,沈从文就小说创作的问题说:“一个短篇小说作者……如果他会从传统接受教育,得到启迪或暗示,有助于他的作品完整、深刻与美丽,并增加作品传递效果和永久性,都是极自然的。
”[11]沈从文接着说明:“我说的传统,意思并不是指从史传以来,涉及人事人性的叙述……重要的是有个传统艺术空气,以及产生这种艺术品的心理习惯。
”[12]这句话表明沈从文认同传统的文化艺术品质会对一个作家的创作产生影响。
沈从文认同传统的文化艺术品质会对一个作家的创作产生影响,触及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创造的一个重要范畴——意境。
意境是中国古典艺术审美理想的一个核心范畴,然而,什么是意境?张璪论画有两句话:“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造化和心源的凝合,成了一个有生命的结晶体,鸢飞鱼跃,剔透玲珑,这就是‘意境’,一切艺术的中心之中心。
”[13]简而言之,意境就是创作者主观体验到的人生情绪与作品描绘的客观物象交融渗化而形成的一种审美境界。
王国维是意境范畴发展史的最后一位总结者,亦是其终结者,他忠诚地守护意境这一艺术的古典审美理想,指出其“内足以憾己而外足以憾人”。
构建意境,是沈从文乡土小说写作自觉的努力追求,是其乡土小说诗化文体的又一重要表现向度。
意境范畴被引入中国现代小说后,更多的是指“一种主客观统一,情景交融,物我无间而又饱含理趣的艺术境界,一种具有丰富的情感容量和高度美感价值的抒情场”[14]。
在写作过程中,主观情感的抒发与恰当客观世界相联系,达到一种物我无间的和谐境界,即构成文本意境。
具体而论,沈从文湘西小说意境的营造,主要是通过两种途径来实现的:一是情景交融,化情思为景物,景成了情的感性显现,是情由抽象的心灵变成可把握之物的唯一现实途径,有如王国维所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二是虚实结合,寓虚境于实境,化景物为情思,在虚实的隐显间达到“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艺术效果。
沈从文的天性中包蕴着楚地之人热烈奔放、富于幻想的气质,早期都市生存历程的碰壁,使得沈从文自然对家乡的山水风物心向往之。
家乡山水景致、人事风物的一切情绪性印象都能迅速地打动他,强烈地刺激他。
所以,湘西世界洁秀唯美的自然景致和朦胧秀逸的人生情事共同交织成沈从文乡土小说的物境。
在这样一个物境背景下,沈从文揉进个体的主观情愫,使人与物、景与情达到了水乳交融浑然一体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