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_耆夜_没有确证证明为伪作_周宝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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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简《耆夜》礼制解疑
刘光胜
【期刊名称】《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5(044)005
【摘要】《耆夜》武王八年戡黎,毕公军功最大,所以他担任主宾.饮至礼主人需酬酒赋诗,一般水平的宰父难以胜任.周公多才多艺,能事鬼神,根据宾主对等的原则,他担任饮至礼主人有其合理性.“客”字在春秋中期以前已经出现,并不限于指国外来宾.“东尚之客”的“尚”字,应训为“上”,指作册逸席位处于毕公之东的尊位.《耆夜》与《仪礼·燕礼》不合,可能存在某些程度的内容失真,但思想内容的伪与晚并不等同于竹简材质的伪与晚.与其质疑清华简《耆夜》为假简,不如更深入探讨造成《耆夜》与《燕礼》等文献礼制差异的原因.
【总页数】8页(P28-35)
【作者】刘光胜
【作者单位】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北京100084;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200234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224;K2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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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历史,还是不断衍生的传说——对清华简文王受命的
再考察
刘光胜
【期刊名称】《社会科学辑刊》
【年(卷),期】2012(000)005
【摘要】清华简《程寤》说文武皆受命,由《保训》知文王认为武王将要受命,他自己没有受命。
清华简《程寤》与今本《逸周书》对照,可知文王受命十二年而终,而《耆夜》却说文王受命七年而终,清华简对文王受命问题存在明显矛盾的认识。
《程寤》太姒寤梦或许是真有其事,但把梓树化为松柏域柞的征兆解释为受商人大命,最终决定权在文王那里。
西周初年,随着政治意图的变化,武王、周公都曾为文王受命注入新的内容,因此文王受命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真实,更多的是一种不断衍生的政治传说。
【总页数】6页(P172-177)
【作者】刘光胜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古籍所,上海200234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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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能把伪简当作“中华文明的根脉”作者:房德邻来源:《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03期[作者简介]房德邻(1945—),男,辽宁丹东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特聘教授、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研究方向:中国近代史和清代学术史.[摘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第1辑中有一篇《耆夜》,使用若干汉代以后才出现的词语,其中有些词语是长期演化生成的,这证明清华简是现代人的伪作。
清华简整理者也看出《耆夜》有些词语有作伪的嫌疑,但未实事求是地指出来,反而用掩饰性的注释为之遮掩,把伪简注释成真简。
有人把这样一部清华简称为“中华文明的根脉”,岂不荒唐?[关键词]清华简;耆夜;燕礼;饮至[中图分类号]K2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1763(2014)03—0104—05The Fake Bamboo Slips should not be Regarded as“the Roots of Chinese Civilization”FANG De泠椀渀(The History Departnient,Peking University,Beijing100871,China)Abstract:The Bamboo Manuscripts Qiye(耆夜)found in Volume 1 of Tsinghua University Warring States Bamboo Manuscripts. In this article there exist some words which used after Han Dynasty, and some words had a very long historical evolution process, from this aspect, it could testify that Tsinghua bamboo Manuscripts was forged by the present擠愀礀 people. The researcher of Tsinghua bamboo manuscripts had already suspected the forgery of wordsin Qiye(耆夜). However, they did not point out their doubts honestly. On the contrary, they applied the masked annotations to distort the truth and made the bamboo manuscripts seemed to be genuine. How ridiculous it is for some people to regard the Tsinghua bamboo Slips as “the roots of Chinese civilization”!Key words: Tsinghua Bamboo Slips; Qiye; Protocol of Banquet; Protocol of Drinking2014年1月7日《光明日报》发表了丰捷和邓晖的《追索中华文明的根脉——记“清华简”研究保护团队》,主要内容是对清华简研究团队的采访。
清华简《耆夜》成篇问题再论张国安【期刊名称】《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4(040)005【摘要】《耆夜》非史家实录而源于后代追述,仪式传承。
《耆夜》"夜爵"读作"夜爵譸(詶)",譸(詶),不同于后世献礼之"酬","夜爵譸(詶)"节序为:斟满酒杯置于客人之前,遂祝颂咏歌以劝酒助兴。
"监饮酒"之本义非以礼防饮酒过度,而是罚酒劝饮,礼书"司正"职能乃由早期"监饮酒"职能反向超越转化而来。
其所记"饮至礼"间接曲折地反映了周初因袭殷商饮酒礼(言礼或燕礼)的实况;其叙事出于毕公高后裔楷氏一族,始出时间以昭、穆时期可能性最大,是新礼乐文化勃兴之产物。
《耆夜》所载周公歌诗皆具有道德训诫意味,正体现了《周礼》大司乐"中"、"和"、"祗"、"庸"乐德四教的内容;武王诗"恁仁兄弟,庶民和同"一句可与乐德"友"德相应;其叙述形式则蕴涵了乐德"孝"德之义。
《耆夜》始出便以乐政、乐教之乐语形态存在并传播,直至春秋战国之际在晋楚演为书篇。
《耆夜》述作之义在于:突出周公、毕公在早期饮至礼上的形象,以阐扬周公当初制礼作乐之精神,强化乐政德教。
【总页数】16页(P28-43)【作者】张国安【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人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K877.6【相关文献】1.清华简《耆夜》成篇问题再论2.由清华简《赤鹄》《耆夜》\r看战国叙事散文中的拟托创作3.姜太公称谓及清华简《耆夜》"吕尚父"问题4.姜太公称谓及清华简《耆夜》“吕尚父”问题5.清华简《耆夜》"作歌一终"考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清华简《耆夜》考论摘要:“二次戡黎说“只注意到今本《竹书纪年》有文王、武王都曾戡黎的记载,却忽视了今奉《竹书纪年》与清华简《耆夜》武王戡黎时间的不同,清华简《耆夜》与《史记》、《逸周书》、今本《竹书纪年》在纪年问题上仍存在尖锐矛盾。
清华简《耆夜》“作”宇不能理解为创作,而是指演奏,周公见蟋蟀闯进来,演奏《蟋蟀》三章,不能因此断定周公是《诗经·蟋蟀》诗的作者。
清华简《耆夜》并非周初文献,与《尚书》、金文等文献对比,可知它很可能成书于西周中晚期至春秋前段。
关键词:二次戡黎;清华简《耆夜》;周公《蟋蟀》清华简《耆夜》,成书存有西周、春秋、战国三种可能性,本文拟对其成书年代以及“戡黎的西伯是武王,而不是文王”、“周公是《诗经,蟋蟀》的作者”两个观点做一深入讨论。
一、清华简《耆夜》“武王八年戡黎”尚未成定论《尚书·西伯戡黎》说:“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
”“戡黎”的西伯是文王还是武王,千百年来学界一直聚讼不已。
《史记,周本纪》说:“(文王)明年,伐犬戎。
明年,伐密须。
明年,败耆国……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
”山司马迁认为是文王,汉代的学者,如孔安国、郑玄、王肃等,皆力主此说。
自宋代始,学者始提出异议,吕祖谦说:“文王有君人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
纣在上为恶日增,文王在下修德日盛,殷之所以咎周也。
黎之地近王畿而辅纣为恶者,武王不得已而戡之。
”元代吴澄《书纂言》说:“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决不称兵于纣之畿内。
”吴澄以《论语,泰伯》“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为据,说文王不可能做出称兵天子邦畿的大逆不道之举。
其他学者如胡宏、薛季宣等,认为文王去世后,武王嗣任西伯,坚持戡黎的西伯是武王,否认文王戡黎。
清华简《耆夜》说:“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还,乃饮至于文大室。
”李学勤、沈建华等学者认为耆即《尚书,西伯戡黎》之黎国,位于今山西长治市黎城县,他们以清华简《耆夜》为依据,推翻《尚书大传》、《史记》等书记载的“文王戡黎说”,为宋儒“武王戡黎说”找到了新的证据④。
作者: 王鑫[1];袁敏[1]
作者机构: [1]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重庆400044
出版物刊名: 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页码: 106-111页
年卷期: 2021年 第3期
主题词: 清华简;《耆夜》;"作歌一终";周公;《蟋蟀》
摘要:清华简《耆夜》"周公作歌一终曰《蟋蟀》"一句,引发学界关于《蟋蟀》诗作者、创作年代乃至《耆夜》简真伪问题的广泛讨论.通过对"作"字在先秦文献中的形体、字义、用例进行梳理,并将"作歌一终"的理解置于周代礼乐政治实践活动中重新思考,可以发现竹简所载并非周公"创作"《蟋蟀》诗,而是站起来唱诵古《蟋蟀》诗.同时也为我们理解先秦时期礼乐场合的用诗方式提供了更直观的例证.。
清华简真伪之争 近⽇,《清华⼤学藏战国⽵简(贰)》(《系年》)由上海⽂艺出版集团中西书局正式出版。
该书是清华⼤学⼊藏的战国⽵简第⼆辑整理报告。
清华简全称为清华⼤学藏战国⽵简,是清华⼤学在2008年7⽉通过校友赵伟国的捐赠,抢救⼊藏的2388枚战国⽵简。
《系年》全书由138⽀简组成,字迹清晰,保存较好,只有个别残损之处。
全篇共分为23章,概要记述了从西周初年⼀直到战国前期的历史。
清华简⼊藏清华⼤学后,校⽅随即展开了对简的保护和整理研究⼯作。
随着整理和研究⼯作的逐步深⼊,专家们表⽰这批简对学界意义重⼤,其内容多可与《左传》《国语》《史记》等参照印证。
⼀问清华简证伪《尚书》是为炒作? 清华简被媒体报道最多的就是再次证伪古⽂《尚书》这个问题,⼀时间,舆论的焦点也聚集于此。
⼀⽅⾯,由于清华简是从⾹港市场被购回,具体出⼟情况不详,这引起⼀些学者对其真伪的争辩;另⼀⽅⾯,古⽂《尚书》系伪已经学界论定,此次清华简研究报告重提此事,被⽹友质疑借《尚书》之伪“炒作”新书。
⾯对这种质疑,清华⼤学出⼟⽂献研究与保护中⼼刘国忠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我们只是做我们的研究,不存在炒作。
⼀⽅⾯,清华简中发现的多篇《尚书》确有其真实性和存在的合理性,我们只是将这个重⼤发现提出来供学界继续研究和讨论;另⼀⽅⾯,古⽂《尚书》系伪这个命题引⽤的是《纪年》中收录的篇⽬,当时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后来《系年》出版,媒体再次关注这个事情,可能需要援引到第⼀辑的内容,并⾮我们的刻意。
” 刘国忠教授介绍:“据称先秦时《尚书》有百篇之数,经过秦始皇焚书,⼤多佚失,汉朝初年只有28篇传留下来,即今⽂《尚书》。
汉景帝末年,在曲⾩的孔⼦故宅屋壁中发现了秦代焚书时隐藏的⽵简书籍,有今⽂28篇以外的《尚书》16篇,即古⽂《尚书》。
这⼀发现导致所谓今古⽂之争,有⾮常⼤的影响。
传⾄现代,‘⼗三经’中的《尚书》,古⽂乃是伪书,已经学者论定。
⽽在清华简中已发现有多篇《尚书》,都是秦始皇焚书以前的写本。
由清华简谈文王、周公的两个问题刘光胜(上海师范大学古籍所,200234)摘要:古代的“受命”有两种含义:一是是指受王册封担任重要大臣,行使行政权力,二是受天命、做天子。
后世的理解“受命称帝”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长期以来,由于《逸周书》的真实性受到质疑,周公研究主要局限在灭商后当国摄政、辅佐成王时期,而灭商之前周公思想的探究遭到人为忽视,借助清华简《夜》和《逸周书·大开武》等材料,这使得全面评价周公形象成为可能。
在运用出土文献作证据时,必须分清史料的先后,说法产生的早晚,清华简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我们必须采用正确的研究方法,这样才能使它的价值得到充分发挥。
关键词:清华简;文王受命;周公;2008年7月,由校友捐赠,清华大学抢救人藏了一批流失到香港的战国竹简(简称清华简),其总数为2388枚(包括残片),其中《保训》的图版已经发表,我们同时结合《夜》已经公布的情况,对文王受命和灭商之前周公研究的两个问题,进行初步探讨,不足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文王受命新说按照《诗》《书》的说法,文王受命不管是指兴周室或者是剪商,文王所受之命都是来自天,《尚书·康诰》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
”《毛传》说:“受命,受天命而王天下,制立周邦。
”西周时期的青铜器铭文普遍支持这种说法,《何尊》说:“昔才尔考公氏,克逨文王,肆文王受兹大命。
”《大盂鼎》说:“王若曰:盂,丕显文王受天有大命。
”但郑玄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受命是“受殷王嗣位之命”。
清儒俞樾说:“唐虞五臣,稷契并列,商、周皆古建国,周之先君非商王裂土而封之也。
”①他以西周建国时间早、不是商王分封为据,力证文王所受之命不是殷命,而是天命。
清代学者马骕调停两说:“受命云者,一受殷命而征诸侯,一受天命而兴周室。
”(《绎史》卷十九),他认为受殷命和受天命都是受命。
清儒陈奂说:“文王受命于殷之天子,是即天之命矣。
”②陈奂以纣王为天子,把殷命当做天命,来弥合两种说法之间的矛盾。
《蟋蟀》之‚志‛及其诗学阐释——兼论清华简《耆夜》周公作《蟋蟀》本事陈民镇【内容提要】论者对清华简《耆夜》所栽周公作《蟋蟀》本事多有质疑,这些质疑并非没有可商之处。
通过对清华简《耆夜》性质的探讨,可知其记述大抵可信,周公作《蟋埤》本事具有合理性。
本文继而对《蟋蟀》的文本之志、诗人之志、读者之志进行了讨论,可知《蟋蟀》之"志‛与《耆夜》所栽史事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印证的。
【关键词】清华简《耆夜》《蟋蟀》诗言志《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第一辑中《耆夜》® —篇,载武王八年征伐耆(黎)之后,于文太室举行饮至礼典,其间武王、周公等人相与酬酢赋诗,所见乐诗是先秦诗歌的新材料。
其中,除了四首逸诗之外,尚有一首周公所赋之诗,无论是题名还是内容,均与今本《诗经“唐风》中的《蟋蟀》相类,尤为引人注目。
关于该诗的性质,学术界有不同意见;关于该诗的主旨,亦是聚讼纷纭。
笔者不揣固陋,拟对《蟋蟀》的性质及其"志‛ 略作阐论,祈蒙方家教正。
-《耆夜》的性质及周公作《蟋蟀》本事考辨李学勤先生在最初介绍《耆夜》所见《蟋蟀》时,是基本肯定《蟋蟀》系周公所作的。
®后李先生又撰文指出简文与《唐风》两篇《蟋蟀》存在不同,其成篇的时期和地域应该有较大的距离。
从《唐风》一篇显然比简文规整看,简文很可能较早,经过一定的演变历程才演变成《唐风》的样子。
®李先生引证山西曲沃北赵晋侯墓地所出晋侯对器物说明《诗序》所讲恐怕不是史实,周公作《蟋蟀》更近事实,先生目光如炬,足堪敬佩。
与此同时,有不少学者质疑《耆夜》所载周公作《蟋蟀》本事,歧见迭出,有必要作一番梳理与辩证。
(一)学者对周公作《蟋蟀》本事的质疑对周公作《蟋蟀》本事持怀疑态度的学者主要有陈致、刘成群、刘光胜、曹建国、刘立志诗歌研究(第九辑)等先生,以上诸先生虽出发点不同,但不约而同地质疑《耆夜》所载周公作《蟋蟀》的本事。
陈致先生在《清华简中所见古饮至礼及〈部夜〉古佚诗试解》一文中指出,简文《蟋蟀》的用韵较毛诗《唐风“蟋蟀》要松散一些,其不规则的用韵效果显然是不及毛诗《唐风*蟋蟀》的。
The Central Plains CultureResearch收稿日期:2013-12-25*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周青铜重器铭文集释(西周早期)”(11BYY091)、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西周青铜器铭文考释”(09YJA74008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周宝宏,男,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天津师范大学古文字研究所所长(天津300387),主要从事古文字与上古汉语研究。
清华简《耆夜》没有确证证明为伪作*——与姜广辉诸先生商榷周宝宏摘要:《故宫博物院院刊》2013年第4期发表姜广辉等先生的文章《清华简<耆夜>为伪作考》,文中作者提出五点证据证明清华简《耆夜》为伪作。
本文对这五点证据进行了分析辨证,认为姜广辉等先生提出的五点证据是不可信的,不足以证明清华简《耆夜》为现代人的伪造。
本文意在说明如果考证清华简为伪作,那么所提出的证据必须是真实的、明确的、直接的、重要的,否则不足以说明其为伪作。
关键词:清华简;伪作考;先秦作品中图分类号:K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5669(2014)02-0063-05姜广辉、付赞、邱梦燕《清华简〈耆夜〉为伪作考》一文(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3年第4期,以下简称“姜文”)说:本文考证清华简《耆夜》为伪作,理由是:①考简文周公致毕公诗首句“戎服”,公元前550年左右始称军衣为“戎服”、唐代方以“赑赑”叠字作为修饰语。
②考简文“祝诵”一词,先秦古籍只单言“祝”或“颂”,宋代学者作文献研究,分析文辞、文意,始立“祝颂”之目。
③简文载周公酬武王祝诵诗“明明上帝,临下之光”。
前一句首见于晋人诗句,是歌颂上帝的;后一句首见于宋人诗句,是歌颂宋帝的,这两句诗乃是现代人集句,非周公原创。
④考证简文周公《蟋蟀》,与《诗经·蟋蟀》略同。
后者归于《唐风》谱以唐音。
如真为周公即席所作,理应谱以雅乐或豳音,并为在座之著名史官记录并传之后世。
⑤简文所记为“饮至”礼,但于“饮至”礼所应有的告庙、献捷、数军实、策勋等仪节缺乏交代,不合古礼。
我看了该文之后,产生了这样几个疑问,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一如果《耆夜》为伪作,那么已发表的甚至未发表的清华简是否全都是伪作?因为所有清华简应该是从同一地同时购回的,又都是《诗》《书》性质的经史类文献,它们的字迹也都相同或相似(指已发表的),说明它们是一个整体,很难说大部分篇章是真的,而另外有一两篇是伪作。
也就是说,如果大部分可以确定为真的,应该全都是真的;如果有一两篇可以确定为假的,应该全都是假的。
绝对不可能大部分真简出土后,被塞进一两篇现代人伪造的假简。
如果有作伪者,他们想在真简中塞进几篇假简鱼632014年第2期目混珠,让很多著名专家学者看不出破绽,首先他们必须把这一批清华简全部看一遍,最起码熟悉这些真简的字迹和简上各篇记载的内容,了解所有简属经史类文献,然后才能编造与经史类内容相同的篇章,否则他们写出像上博简那样不属于经史类的文献,极易露出马脚。
更为重要的是,作伪者很难把未经整理的清华简(指可以确定为真简部分)全部看一遍,因为清华简质地脆弱,很容易损坏,如果经过作伪者反复折腾,肯定造成相当大的破坏,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清华简大部是完好的,破损极少。
此外,未经清理的清华简上的字迹,作伪者不大可能看得清楚。
最关键的问题是,作伪者是否有那么高的古文字或战国楚简文字识读水平值得怀疑,因为这不但要求识字,能读懂简载的内容,而且还能确定它们都是经史类文献,且只能在经史文献方面造假。
我想这是不可能的,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些作伪者的楚简识读水平不仅赶上著名古文字学家李学勤先生及那些参加清华简鉴定会、整理清华简的专家学者们,甚至更高一筹。
总之,从上述的推论可知,如果能确认大部分清华简是真的,只对其余一两篇提出疑问或找出一些问题,这些被怀疑的篇章也不可能是假的。
对某篇产生疑问或找出问题,不等于它们就是伪作,当然更证明不了所有清华简都是伪作。
二由上述可知,清华简是一个整体,即都是经史类文献,作伪者不可能阅读一批未经整理的楚简,也不可能了解这批未经整理的楚简内容,因此他们不可能写出同类性质的文献,又模仿真简的字迹伪造假简,塞进真简里边去。
如果全都是假的,那么,说明作伪者为迎合学术界对商周出土文献《诗》《书》的渴望,造文、书写、贩卖一条龙地作伪造假,专门为学术界造出一批经史类“楚简”。
如此,已经公开发表的一辑九篇、二辑一篇、三辑八篇应该每篇都有一些甚至很多破绽,每篇都应该被质疑或找出很多作伪的证据。
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姜广辉等对《保训》《耆夜》两篇的专门质疑辨伪,未见对其他各篇提出伪作的问题。
姜广辉等为什么没有对其他各篇辨伪呢?其原因不得而知,但很可能有以下两个原因:一是辨伪者认为其他篇或大部分清华简不伪,只有几篇是被现代人塞进去的假简;二是清华简全都是伪作,只是还找不出其他各篇的疑点,或虽有疑点还未著文公诸于众。
不管怎么说,辨伪者对清华简其他各篇未提出质疑,那么就说明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拿不出或没有能力拿出证据证明清华简其他各篇或全部已公布的清华简为伪作。
如果其他各篇不能证明为伪作,甚至不能找出疑点,那么我们只能相信它们是真的。
三单就文本而言,清华简每篇都语句流畅,用语准确,词语古奥、丰富,内容广博,结构清晰,层次分明,逻辑性强,看不出有粗糙之处和明显的造假痕迹。
如果是现代人书写,书写者必须十分熟悉先秦典籍,并且在古汉语或训诂学领域有相当的学术造诣,才能写出像清华简那样丰富、博大精深、滴水不漏的文章出来,而且在写这些文章的时候,从立题立意、谋篇布局、用词造句、所叙内容,特别在语言方面,必须下相当大的功夫,费相当长的时间,反复修改润色才行,否则肯定漏洞百出,别说专家,即使一般学习研究者也很容易看出破绽。
像清华简数量那么多,内容那么丰富,文章写得又那么好,一般的古文字、古汉语或古代史爱好者和研究者,当然也包括有一定学术水平的研究者,肯定写不出来。
那么一般的造假者甚至是学术界之外的造假者能写出那么多、那么好的文章?绝不可能。
仅以姜文举出的几例“伪证”来说明造假者需要具备的知识素养。
《耆夜》有“赑赑戎服”一句,姜文说:“而‘赑赑’叠字作为修饰语来得还要晚。
较早的有唐代无名氏《纪游东观山》:‘赑赑左顾龟,狺狺欲吠尨。
’元代则有陈栎《题春先64清华简《耆夜》没有确证证明为伪作亭》:‘赑赑寒威薄穹昊,摇落千林迹如扫。
’……而从现有的文献资料中,我们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早在先秦已经有了此种用法和文义。
”《耆夜》有“明明上帝,临下之光”两句,姜文辨伪道:“经查中国古籍,最先用‘明明上帝’的晋朝挚虞的《太康颂》:‘明明上帝,临下有赫。
’(《晋书·挚虞传》)……而用‘临下之光’的唯有南宋李廷忠,其《贺皇帝御正殿表》云‘黼座当阳,龙章绚采。
巍巍乎,宅中之势;穆穆然,临下之光。
凡在观瞻,孰不鼓舞?’此处所讲的‘临下之光’并不是‘上帝’的‘临下之光’,而是新皇帝‘毕亲丧’之后升御正殿的‘临下之光’。
”上引姜文找出见于后代文献的证据,如:“赑赑”一词见于唐代无名氏《纪游东观山》和元代陈栎《题春先亭》,“临下之光”见于宋代李远忠《贺皇帝御正殿表》。
此三文所出之文集都不是常见书,本身又不是什么名篇,况且又在唐宋元时代,如果说有伪造清华简的人,也应该是熟识先秦两汉典籍之人,不可能只是熟悉唐宋元一般作者的文章,更不可能很娴熟地使用到所创作诗句中去。
如果说创作一篇古诗,诗中所用词语是靠查词典或电子文献得来,这种可能性很小。
因此,如果《耆夜》是现代人伪造,那么这些人不但熟悉先秦两汉以来一些比较偏的文献,并且还必须记得住,能够灵活运用。
单从这个角度看,说《耆夜》为现代人伪造,也是不可能的。
四姜文提出的五点作伪证据能证明《耆夜》就是伪作吗?首先要说明的是,姜文是将《耆夜》的创作时代定在西周(武王),这源于清华简整理者们的看法。
就我个人的看法,已公布的清华简大部分应是战国时代人所写,《耆夜》就是一篇战国文献,也有学者持类似的看法,如刘光胜①、曹建国②等,此不详述。
下面就按《耆夜》为春秋战国时代作品,探讨姜文所举作伪的几个证据。
姜文的内容提要说是五点证据,实际是七点,因为第一点“赑赑戎服”,“赑赑”与“戎服”可分为两点,第三点“明明上帝,临下之光”两句,前后两句也可分为两点。
姜文主要以他举出的几个词语出现时代晚,不能早到西周初为由,证明《耆夜》为伪作。
姜文说:“《耆夜》载周公致毕公诗,开头一句就是‘赑赑戎服’,三千年前的周公会有这样的诗句吗?我们认为不会有。
‘戎服’一词,甲骨文、金文都没有。
在传世文献中,‘戎服’一词也较晚出。
”“在众多先秦文献中,‘戎服’一词只在《左传》中出现过两次。
”《耆夜》为春秋战国文献,其中使用的“戎服”一词又在《左传》中出现过两次,这就很正常了,那么“戎服”一词就不能作为作伪的证据了,姜文的第一个证据也就不复存在了。
“赑赑”一词,不见于两周出土文献和两周传世文献,但李学勤等学者读为“英英”,绝对可备一说。
但是,姜文却说:“在古代,‘英英’最早用来形容白云轻明之貌,《诗经·小雅·白华》:‘英英白云,露彼菅茅。
’”“通查古代文献并没有见到用‘英英’二字来形容和修饰‘戎服’的。
说到家,‘英英’二字并没有后世‘英武’的意思。
即使是‘英武’二字也同样出现很晚,并且也从不用以修饰‘戎服’。
”周按:按照姜广辉等人的说法,“英英”如用为修饰“戎服”,即用在“英英戎服”之句中,必须有英武之义,而《诗经·小雅·白华》“英英白云”之“英英”是用来形容白云轻明之貌的,二者用法不同,并且典籍中没有用“英英”修饰“戎服”的,因此“赑赑”也就不能读为“英英”。
周按:其实清华简《耆夜》的注释者已经读“赑赑”为《诗经》里的“央央”。
《诗经·小雅·白华》“英英白云”,朱熹《集传》:“英英,清明之貌。
”而与此词义相近的“英英”在今传本《诗经》中又作“央央”,《小雅·出车》:“出车彭彭,旂旐央央。
”毛传:“央央,鲜明貌。
”《郑风·出其东门》正义引作“英英”。
段玉裁《小笺》(《毛诗故训传定本》附)说:“此谓央即英之假借。
”又《小雅·采芑》:“其车三千,旂旐央央。
”上引“央央”一词都是形容旗帜鲜明的样子,也就是色彩鲜明、引人注目的意思,而且与“英英”形容白云清明的样子词义相近,而在鲜明这一点上又是相同的,那么用具有鲜明之义的“央央”(英英)来形容“戎服”(即军人所穿的衣服)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也就是652014年第2期“英英戎服”之“英英”不是姜广辉等人理解的“英武”之义,而是形容军服鲜明夺目之义。
这完全是姜文误解了“英英”的词义造成的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