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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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思想作为分析哲学的创始者之一,维特根斯坦特别关注语言哲学。
无论在其前期还是后期,语言哲学的研究都占显著地位.《逻辑哲学沦》和《哲学研究》分别是维特根斯坦不同时期的代表作。
在这两本书中维特根斯坦语言观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接下来我将通过本文试图介绍、分析维特根斯坦后期的语言哲学思想。
维特根斯坦支持意义逻辑指称论的观点。
名称与对象之间存在着直接对应关系,即指称关系.名称的意义即名称所指称的对象.关于命题的意义,按照图像论的观点,命题的本质在于描述事实.所以命题的意义在于命题与事实之间的描述关系,或者说在于它是否是事实的图像.在图像论的观点下,语言必需反映事实或与事实的逻辑相符。
所以前期的维特根斯坦追求语言的确定性,主张意义的指称论.后期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是他全部哲学思想的核心。
哈克把后期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几个不同领域比作一棵大树,语言哲学是这棵大树的干,而数学哲学、心理哲学和文化哲学是长出的几个分支,可见语言哲学在其后期哲学中所处的地位,它是哲学的干,是整个哲学的研究方法,即用日常语言分析方法来考察哲学问题。
后期的维特根斯坦意识到了图像论的困境。
只要认真考察现实生活中我们使用的语言就会发现,日常语言是鲜活的,是动态的,并非是与世界一一对应的静态关系.语言并非世界之投影,如果坚持其为图画的话,那它所反映的也只是世界和实在的一部分。
后期的维特根斯坦提出了语言游戏说。
语言游戏是作为他整个哲学的核心概念.在《哲学研究》的开篇,维特根斯坦向大家展示了两种不同的朴素语言,或者是原始语言。
这是他前后两个阶段不同语言观的缩影,一种是奥古斯丁的图画,这是脱离了生活的语言。
奥古斯丁向我们展现的是一种原始的、简单的语言观,而许多哲学家,包括罗素,弗雷格及早期的维特根斯坦都试图将这幅简单的图画应用到更多其它复杂的情况。
另一种是建筑师和助手之间为某一目的而交流信息的对话,这是日常语言。
维特根斯坦把这两种语言都叫做语言游戏。
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上)维特根斯坦1929年重返剑桥,除了一篇短短的论文,没有再发表什么文著。
他曾准备出版一本书,即《哲学研究》,大致写作于1936-1945年,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出版的念头。
1947年退休后,他继续写作第二部分,但未完成。
他去世后不久,他的学生安斯康和里斯编订全书并译成英文,1953年以德英对照的方式出版,第一部分是主体,第二部分是些残篇。
与《逻辑哲学论》比较,《哲学研究》的写作风格有很大改变。
在《逻辑哲学论》中,维特根斯坦力图以接近于几何严格性的定义方式引入诸基本概念,这是一种富有魅力的文体,但结果并不成功,不少研究者分别指出某些概念语词的使用并在逻辑上并不完全自洽。
哲学概念不是几何概念,不是靠严格定义获得其力量的。
维特根斯坦改变了他对哲学本质的看法之后,也随之改变了他的写作风格。
《哲学研究》中几乎没有严格定义的术语,字面十分简单。
不过,由于它是由一系列札记组成的,更由于这些简单的话语中富含深意,所以这仍然不是一本容易读懂的书。
《哲学研究》是本伟大的书,我个人认为它是二十世纪数一数二的哲学著作。
维特根斯坦像希腊哲人一样,直接面对问题,在我们这个议论纷纭不知真理为何物的时代,坚持走在真理的道路上。
他并不那样反复申说真理是道路,他以走在真理之路上显示这一点。
维特根斯坦并不深通哲学史,但他以最本真的方式继承了源远流长的西方哲学,继承了哲学最基本的艺术,为那些看似只能各说各话的事情发现论证。
《哲学研究》是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的集大成之作,本章以这本著作为主线展开。
不过,《哲学研究》论题广泛,论证的方式多种多样,本章只能选几个题目,算作对愿意阅读原著的读者的一个引言。
语言游戏语言游戏〔Sprachspiel〕这个概念是《蓝皮书》里提出来的,最初是指“孩子刚开始使用语词时的语言方式”、“语言的原始形式”或“原始语言”,在这些原始形式中,思想的过程相当简明,所以,我们要研究真假问题,命题和实在一致不一致的问题,研究断定、假设、疑问,去看看这些原始形式大有益处。
关于后期维特根斯坦哲学语言观的启示论文摘要:维特根斯坦的思想发展明显地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其前后期思想可以说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在前期,维特根斯坦哲学中的语言观表现为意义指称论和语言界限;在后期,其哲学中的语言观表现为家族相似性、规则悖论和私人语言,在这期间他提出了著名的语言游戏说,认为语言重在参与,只有在语言中才能分析出具体语言的意义,给当代语言和哲学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启示,研究视角也发生了重大转变。
论文关键词:后期;哲学;语言观;启示一、维特根斯坦哲学思想综述上世纪的头20年是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前期阶段,其思想主要来源于弗雷格和罗素,强调以逻辑构造世界,用逻辑分析的方法澄清命题的意义。
对逻辑实证主义产生了深厚的影响,前期的代表作为《逻辑哲学论》(1921)。
30年代之后他的思想发生重大转变,他部分地受到摩尔、莱姆塞以及19世纪的德国语言学家毛特纳等人的影响,注重正确使用日常语言,强调语言的不同用法和语言的约定性质,代表作为《哲学研究》(1953)。
后期研究的实质是对语言和事实的区分,尤其是对日常语言的表达方式和用法的研究,注重语词的意义和应用。
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语言观前后期也发生了很大转变,前期研理想语言,认为语言是现实的逻辑图画,这些观点都严重脱离了生活形式;他在后期转向了研究日常语言,认为语言的意义重在使用之中,尤其是在日常生活的背景之下研究语言的使用,提出了重要的理论——家族相似性。
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观表现在三个方面,分别为家族相似性、规则“悖论”和私人语言,他的这些语言观给现代哲学研究和语言研究带来了很大启发。
二、家族相似性的启示维特根斯坦用家族相似性来界定语言游戏间的关系,把语言游戏的关系比作家庭成员的关系,描述了语言之间的相似性,但否认语言本质说。
关于维特根斯坦批判语言具有本质这一点,国内外很多研究维特根斯坦的学者观点不一,但是家族相似性促成了认知语言学范畴化理论的产生,给语言学带来了新的研究视角,这一点儿无人能否定。
240浅析维特根斯坦哲学思想张士千郑州市第九中学摘要:维特根斯坦的思想备受争议,但是其前期思想的代表作《逻辑哲学论》最终也被维也纳学派接受,并且成为了非常具有影响力的逻辑经验主义运动。
其后期思想的代表作《哲学研究》对后来的日常语言学派的形成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此,维特根斯坦成为了“语言转向”的第一人。
维特根斯坦前期、后期两种不同的哲学思想对分析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本文将从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思想出发,以维特根斯坦的后期哲学思想为主,对其前期、后期的思想做出简要的分析。
关键词:前期思想;图像论;后期思想;家族相似;生活形式维特根斯坦一直是饱受争议的人物,并且其思想具有一定的神秘色彩。
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一直注重于对哲学本身性质的探究,其前后期思想本身具有一定的冲突。
如果认为《逻辑哲学论》对传统哲学造成了破坏,那么从一定程度上来看,《哲学研究》也对《逻辑哲学论》造成了破坏。
但是他的思想对后期西方哲学的发展还是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一、维特根斯坦的早期哲学思想(一)图像论维特根斯坦的图像论最基本的观点就是:命题是事实的图像,一个命题就是一个图像。
命题要具有一定的逻辑结构才能够成为事态的图像,同时,图像也具有结构。
然后图像在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组合和配置,就可以表现出事物的结合方式,这就是图像的结构。
同时要求,图像与实在要有共同之处,这样才可以用图像表示出实在。
所谓的图像与实在的共同之处,就是实在的配置方式和图像的逻辑形式。
图像论指出了如何通过命题来表达事实,其本质就是如何用语言来描述世界。
图像论的核心观点就是语言与世界在逻辑上的构成是相同的。
其具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就在于,逻辑结构只能通过自身显现,却不能用任何方式描述。
(二)神秘主义和不可言说的思想维特根斯坦论证说,神秘领域中的一切都是必然的,语言只能描述偶然的东西,也就是说,事实是可说的,事实之外的东西是不可说的。
所谓的不可说、沉默就是指对于无法用语言解释的事物就必须保持沉默。
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思想研究维特根斯坦是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他的思想包罗万象,内容涉及哲学、语言学、逻辑学、数学和心理学等多个领域。
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思想经历了不同阶段的发展,其中后期哲学思想尤为复杂和深刻。
本文将对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思想进行研究和探讨。
维特根斯坦的后期哲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两部重要著作《逻辑哲学论》和《哲学调查》中。
在这两部著作中,维特根斯坦试图解决语言与现实之间的关系问题,探讨语言的本质和功能,以及哲学的真正意义。
在此过程中,他提出了多个概念和观点,对当时的哲学界产生了深远影响。
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是语言游戏。
他认为语言不是一个独立的符号系统,而是由各种不同的语言游戏构成的。
语言游戏是指人们在不同的语境中使用语言进行交流和表达的活动。
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游戏的意义在于其所在的具体语境和使用目的,而不是通过逻辑规则或符号本身来确定。
他用“波斯湾谜语”的例子来说明语言游戏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从而否定了以往对语言的单一本质的观念。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语言游戏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它的意义和规则随着使用环境和目的的不同而不断变化。
这种多样性和变化性使得语言的本质无法被逻辑或语法规则所捕捉,因此哲学家不应该试图通过理性思考来解决一切问题。
相反,他们应该关注于具体的语境和使用目的,从而找到语言的意义所在。
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思想的另一个核心观点是私语语言问题。
他认为,私语言是一种只有使用者自己能够理解的语言,它无法被传达给他人或者被其他人理解。
在《哲学调查》中,维特根斯坦用“蜡烛游戏”的例子来说明私语言的问题。
他指出,当一个人想要认识蜡烛的颜色、形状和特性时,他需要通过外界的标记(如颜色的名称、形状的描述)来表达自己的观察,而不能通过心灵中的一个私人语言。
私语言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公共语言才是有效的交流工具。
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思想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形而上学问题的否定。
他认为,形而上学问题是无意义的,因为它们无法通过语言来表达或者解决。
维特根斯坦前后期对语言问题的思考与解决维特根斯坦是20世纪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他对语言问题有着非常独特和深刻的思考。
他的哲学思想可以分为前期和后期两个阶段,其中他对语言问题的思考也有不同的侧重点和解决方案。
在维特根斯坦的前期哲学中,他着重关注的是语言的描述功能。
他认为语言是由一系列符号组成的,这些符号表示着事物或概念。
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的意义在于其描述了客观世界,通过语言,人们能够交流思想和意义。
维特根斯坦注意到语言的描述功能也存在一些问题。
他认为语言不能完全准确地描述一些复杂或难以捉摸的概念,比如时间、意识和道德价值等。
他认为这些问题是由于语言的本质所决定的,并且认为哲学应该通过分析语言的结构来解决这些问题。
在维特根斯坦的后期哲学中,他提出了一种新的语言观念,认为语言的主要功能是使用,而不是描述。
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是一种有规则的游戏,它的意义和用途是由使用者来决定的。
他认为语言的意义是通过使用语言的方式来确定的,而不是通过描述外部事物。
维特根斯坦还强调了语言的上下文依赖性,即语言的意义和用途是在特定的语境中才能理解和解释的。
维特根斯坦认为只有通过参与语言游戏,人们才能理解和运用语言,才能获得语言的意义。
维特根斯坦的后期思想对解决语言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他认为语言的意义是由使用者所决定的,而不是被固定死的。
他强调了语言的多样性和灵活性,认为语言的意义可以因人而异,根据不同的语境而变化。
维特根斯坦的后期思想还引起了对语言哲学的关注,促进了后来对语言分析的研究。
维特根斯坦的思考对语言问题的解决有着深远的影响。
他的观点引起了人们对语言的本质和本质问题的关注,促进了语言学和语言哲学的发展。
他的思考也启发人们重新思考语言的作用和功能,从而推动了语言教育和翻译研究的发展。
维特根斯坦对语言问题的思考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和方法,帮助我们理解和解决语言的各种问题。
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上)维特根斯坦1929年重返剑桥,除了一篇短短的论文,没有再发表什么文著。
他曾准备出版一本书,即《哲学研究》,大致写作于1936-1945年,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出版的念头。
1947年退休后,他继续写作第二部分,但未完成。
他去世后不久,他的学生安斯康和里斯编订全书并译成英文,1953年以德英对照的方式出版,第一部分是主体,第二部分是些残篇。
与《逻辑哲学论》比较,《哲学研究》的写作风格有很大改变。
在《逻辑哲学论》中,维特根斯坦力图以接近于几何严格性的定义方式引入诸基本概念,这是一种富有魅力的文体,但结果并不成功,不少研究者分别指出某些概念语词的使用并在逻辑上并不完全自洽。
哲学概念不是几何概念,不是靠严格定义获得其力量的。
维特根斯坦改变了他对哲学本质的看法之后,也随之改变了他的写作风格。
《哲学研究》中几乎没有严格定义的术语,字面十分简单。
不过,由于它是由一系列札记组成的,更由于这些简单的话语中富含深意,所以这仍然不是一本容易读懂的书。
《哲学研究》是本伟大的书,我个人认为它是二十世纪数一数二的哲学著作。
维特根斯坦像希腊哲人一样,直接面对问题,在我们这个议论纷纭不知真理为何物的时代,坚持走在真理的道路上。
他并不那样反复申说真理是道路,他以走在真理之路上显示这一点。
维特根斯坦并不深通哲学史,但他以最本真的方式继承了源远流长的西方哲学,继承了哲学最基本的艺术,为那些看似只能各说各话的事情发现论证。
《哲学研究》是维特根斯坦后期思想的集大成之作,本章以这本著作为主线展开。
不过,《哲学研究》论题广泛,论证的方式多种多样,本章只能选几个题目,算作对愿意阅读原著的读者的一个引言。
语言游戏语言游戏〔Sprachspiel〕这个概念是《蓝皮书》里提出来的,最初是指“孩子刚开始使用语词时的语言方式”、“语言的原始形式”或“原始语言”,在这些原始形式中,思想的过程相当简明,所以,我们要研究真假问题,命题和实在一致不一致的问题,研究断定、假设、疑问,去看看这些原始形式大有益处。
这时,“笼罩着我们语言的日常使用的心理迷雾就消散了。
我们看到种种清楚明白的活动和反应。
”然而,这些简单的形式和更复杂的形式并无鸿沟相隔,“通过逐步增加新的形式,我们可以从诸种原始形式构造起诸种复杂的形式”.《哲学研究》也曾这样说到语言游戏,包括“孩子们借以学习母语的诸种游戏”和“原始语言”〔第7节〕,维特根斯坦自己举的例子有:一方喊出语词,另一方依照这些语词来行动(第2节);教的人指着石头,学生说“石头”这个词;更简单的练习:老师说“石头”,学生跟着说“石头”;跳皮筋、丢手绢之类游戏时边玩边唱的那些话(第7节)。
但是,“语言游戏”有比这远为广泛的意义:“我还将把语言和活动棗那些和语言编织成一片的活动棗所组成的整体称作‘语言游戏’”(第7节)。
语言的原始形式是和人类其他活动编织在一起的,我们在场景中学会说话,在场景中理解语句的意思,在这个基础上,语句逐步脱离特定的场景,话语套着话语,一个词的意义由另一个词或一串词来解释。
若把语言视作一个大领域,有一个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边缘地带,这个边缘地带就是语言游戏。
上述意思,德文原词Sprachspiel远比中文译名“语言游戏”表达得更清楚。
Spiel比“游戏”宽得多,德国人把戏剧叫作Schauspiel,把节庆叫作Festspiel.这个词自然还有其他种种“游戏”所不能反映的意味,若用一个短语解说,我大概会说那是“没目的的自由活动”。
Sprachspiel译作“语言游戏”太窄,译成“语言活动”太宽,只好勉强译作“语言游戏”,但我们不可完全从中文“游戏”一词来理解Sprachspiel的意思。
我们不妨和《逻辑哲学论》的图象说对照来看。
在图象理论里,语言从根本上是一种反映,而语言游戏则说,语言首先是一种活动,是和其他行为举止编织在一起的一种活动。
在图象说里,是一条边相切方式的接触,而语言游戏却是语言和现实难分彼此的大面积交织。
在图象说里,世界和语言仿佛一开始都是已经制成的、现成的,而语言游戏却是生长出来的,而且不断生长。
“游戏”这个概念还提示遵守规则,在国内,很多论者主要从游戏规则来理解理论上的游戏概念。
但我们当然不会忘记,游戏不是一些遵循规则进行的机械活动,游戏首先是乐趣、情趣、旨趣,这些东西比规则更加重要。
游戏这个概念是有点特别,一方面,游戏自由自在而无目的约束,另一方面,多数甚至所有游戏都要遵从一定的规则。
游戏的约束不是来自因果,而是来自规范。
维特根斯坦用了很多篇幅讨论规范和遵守规则,这我们到实指与样本一节再谈。
意义即使用在《哲学研究》的第1节维特根斯坦就提到了”意义即使用”这个想法:“‘五’这个词的意义是什么?棗刚才根本不是在谈什么意义;谈的只是‘五’这个词是怎样使用的。
”第43节断言:“在使用‘意义’一词的一大类情况下棗尽管不是在所有情况下?/FONT>-可以这样解释‘意义’:一个词的意义是它在语言中的用法。
”不要问意义,要问使用,这是《哲学研究》的一个中心思想。
其实,虽说维特根斯坦早期的基本思路是另一种,但“意义即使用”的想法在那时已经萌生,他在《逻辑哲学论》中说:“在哲学中,‘我们实际上用这个词、这个句子作什么’这个问题不断带来富有价值的洞见”〔〕。
在他思想转变时期,他更屡次表明哲学语法的任务就在于描述语词的用法。
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可以用用法代替意义,例如,这两个词的意义一样可以换成说这两个词的用法一样。
但我们注意到,维特根斯坦提到“不是在所有情况下”棗哪些是例外呢?维特根斯坦的著名研究者贝克和哈克认为例外是指姿势的意义、自然现象的意义等.一个笑容或一次哭泣有意义,但只有在很特别的情况下,我们才会说到“用他的哭泣”。
但下面会讲到,这些自然行为本来属于另一类。
使用是比意义、意谓更广的概念,即使能够用“使用”代替“意谓”,反过来却不行,“使用一把锤子”不能说成“锤子意谓……”。
不过,单就语词而论,我们也可以举出另一些例外,例如忽然想起了这个词的意义,他虽然常用这个词但始终没弄清这个词的意义,这里都不宜把意义换成使用。
更突出的例外是:他在某种意义上使用一个词之类。
最后应当指出,即使意义在外延上能和使用互换,也不说明语词的意义等于语词的使用,例如有肾脏的动物和有心脏的动物外延相同,但内涵不同。
反过来,男和牡几乎从不能互相替换,但这两个词在一种很强的意义上意思相同。
实际上,维特根斯坦自己也时不时说到“词的意义”、“句子的意思”〔第49节、第80节等等〕。
其实,语词的意义是个日常用语,从维特根斯坦的一般思路来说,我们就会设想它的一般用法是正当的,如果出现问题,多半是这个用语诱导了某种错误的反思,例如把意义看作一种实体。
而这正是维特根斯坦要求我们防范的主要错误之一。
的确,人们比较容易把“意义”误解为某种实体,但不大会把“使用”或“用法”误解为某种实体。
我们将专辟一章讨论意义概念,这里我先简短考察一下使用这一组词:用、使用、有用、利用、用法。
汉语“用”字几乎是一个介词,用米来换油,用脑子来想,这时都不宜把“用”换成“使用”。
使用是工具性的,“使用工具”是“使用”的标准用法。
工具性意味着间接性,我们使用布料、针线、缝纫机来做衣服,但我们通常不使用衣服,不是因为衣服没用,而是我们直接就用着它,不再是使用它来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同样我们也不使用朋友,不是因为朋友没用,在多数情况下,朋友比生意伙伴和仆人更有用。
朋友的用处包含在他的存在里。
在特定的情况下,我们会问:朋友有什么用,下棋有什么用,艺术品有什么用,哲学有什么用。
但这些问题通常没什么意义,我们享用这些,而不是使用。
把通常不为使用而存在的东西当作使用的东西,就是利用。
我们不说“使用朋友”或“使用他人的善意”,但我们会说“利用朋友”或“利用他人的善意”。
倒不一定“利用”含有贬义,我不是在讨论语词的感情色彩,而是在讨论语词的概念结构。
“废物利用”不含贬义,应该说有点褒义,但这话所体现的概念结构和“利用朋友”一样:废物本来不是为使用的,把本来不为使用而设的东西拿来使用,就是利用。
用和使用还有一层细致但重要的区别,我用砖头把窗玻璃打碎了,但我却不是“使用”砖头把窗玻璃打碎。
我们使用工具等等,使用那些本来就为使用而设的东西。
既然为使用而设,它们就有通常的用法,就有用得得法或不得法。
use 作动词时译作“使用”,作名词时译作“用法”。
越是专门为某种用途而设,越是和其他工具配套使用,用法就越严格,这种被使用的东西就有usage.我们使用语词,语词是些专供使用的东西,我们遣词造句,使用语词说话。
但我们通常并不使用句子。
我们使用语词的目的是用来构成句子,而说出句子就是说话,说话编织在实际生活之中。
只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我们才说“使用句子”,例如“恭请圣安”这样的句子,有它固定的使用场合,可以说有个“用法”,有这种固定“用法”的句子,像语词一样收在词典里。
但我们通常只谈语词的用法,谈不上句子的“用法”。
在近似的意义上,一个天然的姿势或笑容可以有意义,但我们通常不能“使用”它。
维特根斯坦主要是把语词而不是把语言整体比作工具,不过他既说“使用语词”也说“使用句子”,这是容易导致误解的。
当然,在一种更广泛的意义上我们使用句子,就像我们说使用信号,但不要因为在这一意义上可以说“使用句子”而混淆了使用语词和使用句子的区别。
“使用”这个概念提示工具性,这正是维特根斯坦所要强调的。
《哲学研究》里有很多段落把语词比作各式各样的工具。
想一想罗素等人最喜欢用书桌之类举例来说明语词的意义,我们就能看出把语词比作工具是多么不同的一种思路。
书桌之类的例子隐含着对语言的反映论式的理解,而使用工具的思路有助于纠正这种理解:一件工具不镜映对象,它适合作某一件工作。
语言的功能不在于反映世界,而在于像使用工具那样对世界作出应对。
为醒目计,可以说,语言的功能是反应而不是反映。
当然,为了适合某些工作,工具也在某种意义上反映现实,但这不是像镜子那样的反映。
我们可以从工具和有用的角度来看待语言。
不过应当提到,从总体上看,工具不止于有用,工具不仅改变它所处理的对象,而且改变它的使用者。
飞机使我们旅行得更便捷,它同时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节奏,带来了新形式的竞争、个人压力等等。
语言比飞机重要多了,语言标志着一种全新的生活形式,这一点我们在多处谈到。
工具是多种多样的,看上去差不多的工具可能有很不一样的用途和操作方式,维特根斯坦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
驾驶室里的各种手柄看上去都大同小异。
(自然是这样的,因为它们都是要用手抓住来操作的。
)但它们一个是曲轴的手柄,可以停在各种位置上(它是用来调节阀门开启的大小的);另一个是离合器的手柄,只有两个有效位置,或离或合;第三个是刹车闸的手柄,拉得越猛,车刹得就越猛;第四个是气泵的手柄,只有在来回拉动的时候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