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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强调的 “可 ”在唐代开始出现 , 宋元也出 现了少量用例 , 但明代的时候用例已大量出现 , 可 以说强调语气副词 “可 ”在明代已经形成了 。
唐代的例子如 :
( 11 ) 因高僧冲雨上堂 , 药山云 : “可杀湿 。” ( 《祖堂集 》卷五 )
宋元的例子如 :
(12) 春风可是太多情 , 乐事良辰一并 。 (宋代
关键词 : “可 ”; 语法化 ; 强调 ; 转折 ; 隐涵义 ; 语用推理 【中图分类号 】H0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 - 867X (2006) 03 - 0138 - 06
“可是 ”和 “可 ”是现代汉语中一对使用频 率最高的转折连词 。石毓智认为 “它们的用法基 本一致 , 都可以出现在主语的前后 。一个语法标记 使用频率的高低与其语法化程度成正比 , 即使用频 率越高 , 它的语法化程度越高 , 而语法化程度的增 加又会引起语法标记形式的弱化 。由此我们推断 , 主语之前的 ‘可 ’很可能是 ‘可是 ’的简化形式 。 关于这一点还有待于进一步的历史考察 。”[ 1 ] (P8) 他 的这个判断吸引了我们的研究注意力 , 而且 “可 ” 也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多功能语气副词 ,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 “可 ”的教学 , 也是一个难点 , 因此从历时的角度 , 研究它的用法演变过程也有利 于对 “可 ”在现代汉语中的用法的理解 。
二 、“可 ”的转折语气的来源
(一 ) “可 ”的表转折形成的过程 太田辰夫认为 “表相反意义的 ‘可 ’ ……在 唐宋时还没有在这个意义上使用的 ”[ 5 ] ( P276) 。向熹 认为在中古时期已出现了表转折语气的副词 “可 ”, 仅举了两个例子 。[ 6 ] ( P273) 席嘉认为转折副词 “可 ”在唐代就已产生 。[ 7 ] (P80) 也有辞书将 “可 ”表 转折的例子提前到三国时期 , 但辞书仅仅是就具体 句子论词义 , 并不是严格意义的语法分析 。现在先 就向熹的两个例子加以分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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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期 齐春红 : 现代汉语语气副词 “可 ”的强调转折功能探源
( 《敦煌变文集 ·维摩诘经讲经文三 》)
《唐五代语言词典 》认为该句的 “可煞 ”的意思 “可是 、是不是 。”“‘可 ’为疑问副词 。”[ 3 ] (P207) 唐 贤清认为 “当是表示强调的语气副词 , 犹 ‘确实 、 实在 ’, 修饰主谓短语 ”。[ 4 ] ( P124) 这种意见上的分歧 正说明这句话有歧解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表强调的 语气副词 “可 ”是由表疑问的语气副词 “可 ”引 申虚化而来的 , 语法化的过程是渐变的 , 两种解释 可能的存在 , 正是语法化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 。 为什么疑问语气副词会向强调语气副词 “可 ”转 化呢 ? 因为有些含 “可 ”的疑问句在问话过程中 , 本身就含有揣度的性质 , 这种揣度在一定语境中可 以理解为强调 , 然后这种强调用法 “凝固化 ”而 形成一种新的用法 。
国学网站 (www. guoxue. com ) 子部对杜甫为何 不赋 “海棠 ”做了解释 : “诗话尝云 : 杜子美父名 闲 , 诗中多不用闲字 ; 母名海棠 , 故不咏海棠 。予 思杜诗中如 “曾闪朱旗北斗闲 ”, “娟娟戏蝶过闲 幔 ”, 何尝忌讳 ? 至如花卉多矣 , 而子美皆无所咏 焉 , 岂独海堂也哉 , 或者偶尔不赋之也 。善乎东坡 有云 : ‘少陵为尔牵诗兴 , 可是无心赋海棠 。’尽 之矣 。”根据这个解释杜甫并非不赋海棠 , 或许是 “偶尔不赋 ”, 因此 “可是无心赋海棠 ”, 只是一种 揣测 , “可是 ”是 “是不是 ”的意思 , 并不是非常 肯定的 “但是不愿赋海棠 。”
(6) 可爱深红爱 (一作映 ) 浅红 ? (杜甫诗 )
中华书局 《杜诗集注 》第二册 “朱注 : 叠用爱字 , 言爱深红乎 , 抑爱浅红乎 。有人应接不暇意 。” 这句诗中的 “可 ”字疑问是假 , 强调是真 , 因此 在这个 问 句 中 , 隐 含 着 一 种 强 调 的 语 用 倾 向 。 再如 :
因此 , 我支持太田辰夫的观点 , 在唐宋时并未 出现表转折语气的 “可 ”, “可 ”的这种转折语气 最早出现在元代 。
至于 “可 ”的 “终于 ”的意思 , “释然 ”的 口气 , 也是表强调的 “可 ”在一种人们特别盼望某 种结果的语境中形成的 。例如 :
(37) 袭人等都不在房里 , 只有几个老婆子看屋 子 , 见他来了 , 都喜的眉开眼笑 , 说 : “阿弥陀佛 , 可 来了 ! 把花姑娘急疯了 ! 上头正坐席呢 , 二爷快去 罢 。”( 《红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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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第 2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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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期 齐春红 : 现代汉语语气副词 “可 ”的强调转折功能探源
(30) 可不知本人愿意不愿意 ? ( 《红楼梦 》) (31) 可有一句话先说下 : 这木头的可比不得瓷 的 , 他都是一套 , 定要吃遍一套方使得 。 (《红楼梦 》)
2006年 5月 第 23卷第 3期
【语言研究 】
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Journal of Yunnan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
Vol123, No13 M ay. 2006
现代汉语语气副词 “可 ”的强调转折功能探源
齐春红
(华中师范大学 语言与语言研究中心 , 湖南 长沙 430079)
方岳 《西江月 ·和郑省仓韵因以为寿 》) (13) 婆婆 , 你如今后悔 , 可是迟了 。 (元代杨 文奎 《儿女团圆 》第二折 )
明清有大量用例 , 略举 《金瓶梅 》和 《红楼 梦 》的一些例子 :
(14) 可知好哩 ! ( 《金瓶梅 》崇祯本 ) (15) 我可要来哩 , 到人家就有许多事 , 挂住了 腿 , 动不得身 。 ( 《金瓶梅 》崇祯本 ) (16) 人昨夜不过是些顽话 , 已经忘了 , 不想宝 玉今又提起来 , 便笑道 : “你可真真有些疯了 ” ( 《红 楼梦 》) (17) 可真是诗魔了 。都是颦儿引的他 ! ” ( 《红 楼梦 》)
( 10 ) 停 船 暂 借 问 , 或 恐 (一 作 可 ) 是 同 乡 。 (崔颢 )
这一例句也进一步说明 “可 ”的揣度含义是存在 的 。由 表 “疑 问 ”的 “可 ”引 申 为 表 揣 测 的 “可 ”, 进而引申出表示强调的 “可 ”, 因此我们得 出本小节开头那样的结论 , 强调语气副词 “可 ”是 在疑问 语 气 副 词 “可 ”的 基 础 上 进 一 步 虚 化 而 来的 。
(18) 相见情已深 , 未语可知心 。 (李白 《相和 歌辞 ·相逢行 》) (19) 少陵为尔牵诗兴 , 可是无心赋海棠 。 (王 安石 《与微之同赋梅花得香字三首 》之二 )
上面的 ( 18 ) 例我们随后再分析 。我们先分 析 (19) 例 :
全诗是 :
结子非贪鼎鼐尝 , 偶先红杏占年芳 。从教腊雪埋 藏得 , 却怕春风漏泄香 。 不御铅华知国色 , 只裁云缕想仙装 。少陵为尔牵 诗兴 , 可是无心赋海棠 。
摘 要 : “可是 ”和 “可 ”是现代汉语中一对使用频率最高的转折连词 。“可 ”也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个很重要的 多功能语气副词 , 是由表疑问的语气副词 “可 ”转化而来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 “可 ”的教学 , 也是一个难点 。因此 , 从历史的角度 , 研究它的用法演变过程也有利于对 “可 ”在现代汉语中的用法的理解 。
(2) 和 (4) 中的 “可 ”用法又不同 : ( 1 ) ( 2 ) 中的 “可是 ”、“可 ”是转折连词 , (3) 中的 “可 是 ”是一个由 “可 +是 ”构成的短语 , ( 4) 中的 “可 ”是一个表强调的语气副词 。但这 4 个句子中 的 “可是 ”和 “可 ”又存在着不可忽视的语义联 系 , 这些用法里的 “可 ”, 都有强调 、转折功能 。 本文重点探讨 “可 ”的这两种功能的产生过程 , 以便回答这个问题 。
关于疑问语气副词 “可 ”的产生 , 江蓝生曾 做过详细的论述 。他论证了疑问语气副词 “可 ” 最早出现在唐五代的文献里 , 但用例较少 , 多出现 在诗词和禅宗语录里 , 而且这个 “可 ”后面的动 词比 较 单 调 , 多 为 “能 ”和 “是 ”。除 了 动 词 “能 ”和 “是 ”之外 , 这样的 “可 ”出现在其他 动词在之前的例子极为少见 , 他又指出 疑问语气 副词 “可 ”在宋代文献里也不多见 , 句末一般没 有疑问语气词 , 动词也多为 “能 ”和 “是 ”, 到明 清白话小说里 , 表疑问的 “可 ”大量出现 , 分句末 带和不带疑问语气词的两种 , 并指出 “可 ”的疑 问副词用法来自于 “可 ”的反问用法 。[ 2 ] ( P73 - 74)
一 、表强调的语气副词 “可 ”的产生
可 , 《说文 ·可部 》: “可 , 从口 , 丂 ; 丂亦 声 。”“可 , 肎 (肯 ) 也 。”《广韵 ·哿韵 》: “可 , 许可也 。”本义为准许 、许可 , 作动词 。如 : 《史 记 ·李斯列传 》: “胡亥可其书 。”“可 ”由许可义 动词虚化为助动词 , 表示可以 、能够 , 由许可义又 引申为应该 、值得 。“可 ”作助动词 、副词用法先 秦已产生 。自周代起 , “可 ”作副词产生了 “难 道 ”、“岂 ”的义项 , 一些词汇 、语法著作对此均 有介绍 , 如江蓝生说 : “‘可 ’字在东汉前后就已用 作疑问副词 , 表反诘 , 相当于 ‘岂 ’‘难道 ’。”[2] (P71)
明清时 , 既表强调又表转折的语气副词 “可 ” 大量存在 , 略举几例 :
(33) 月娘大怒 , 骂道 : “贼奴才 , 还要说嘴哩 ! 我可不这里闲着和你犯牙儿哩 。 ……”( 《金瓶梅 》) (34) 这我可不希罕的 。 ( 《红楼梦 》) (35) 你老人家无论叫我干甚么我都去 , 独你老 人家的酒 , 我可不敢动他 。 ( 《儿女英雄传 》) (36) 听起来 , 那小道儿可不是顽儿的 。 (《儿女 英雄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