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胜者之正义——东京战罪审判再检讨
【日】田中利幸【澳】蒂姆·麦科马克【英】格里·辛普森编
梅小侃译
ISBN 978-7-313-10429-8
出版时间：2014年2月定价：75.00元
著译者简介:田中利幸,日本广岛市立大学广岛和平研究所教授
蒂姆·麦科马克,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法学院教授
格里·辛普森,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法学院教授
梅小侃,东京审判中国法官梅汝璈之女,北京大学法学博士
内容简介：“胜者的审判”一直是东京审判的“反对派”以及一些对东京审判存疑或持批评意见的学者和民众老生常谈的说法，本书正是“超越”这一“浅薄”说辞的进一步思考的结晶。正如在该书序言中提到的：
在本书中，我们重新审视东京审判，明确希望能够作出分析，超越老生常谈的“胜者之正义”的批评。这并不是说我们已经对这种批评置之不理，认为它是不相干的，或者说它不再是对东京法庭设立及运作的适当概括。事实上，我们的感觉是，这种人们耳熟能详的批评是如此流
行，以至许多人太随意、太简单地说出“胜者之正义”，从而成为不去做更扎实分析的借口。我们的动机是给东京审判研究不足的方面带进来不同的声音，并尝试从这些声音中学到有益于当代战争罪行审判的东西。
全书收录了25位作者的22篇文章及一篇序言，内容翔实，思路开阔，既有对东京审判本身的回顾和独到分析，又有对审判未涉及范围的探讨，其领域跨越了国际公法、国际人道法、国际刑法、二战史、日本学、近代日本史、细菌战、性奴役等。各篇文章之间既互相独立，又按照内在逻辑编排成一个整体，读起来一气呵成。
目录：
序
关于语言
关于一个词语的用法
关于撰稿人
编者前言
第一部分历史的回顾
第一章东京审判：人道的正义还是胜者的正义
藤田久一
第二章书写东京审判
格里·辛普森
第三章对东京审判的日本社会态度：当代视角
二村圆（二村まどか）
第二部分关于被告
第四章挑选东京审判的被告
粟屋宪太郎
第五章关于不起诉天皇的决定
约里科·大友
第三部分关于法官
第六章诺思克罗夫特大法官（新西兰）
安·特罗特
第七章柏奈尔大法官（法国）
米凯尔·何佛笙
第八章帕特里克大法官（英国）
博诺米勋爵
第九章勒林大法官（荷兰）
罗伯特·克赖尔
第十章帕尔法官（印度）
中岛岳志
第四部分审判过程
第十一章对被告的指控和定罪
户谷由麻
第十二章不制止暴行的指挥官责任：东京审判的遗产吉迪恩·博厄斯
第五部分被遗忘的罪行：中国和朝鲜
第十三章不起诉731部队的理由及其意义
常石敬一
第十四章东京审判在中国的遗产
贾兵兵
第十五章被遗忘的受害者，被遗忘的被告
权五坤法官
第六部分被遗忘的罪行：慰安妇
第十六章认识与责任：东京审判未给侵害慰安妇罪行以足够注意的持续后果乌斯蒂尼亚·多尔戈波尔
第十七章作为集体记忆的“沉默”：性暴力与东京审判
尼古拉·亨利
第十八章妇女的身体与国际刑法：从东京到拉包尔
海伦·德拉姆和娜瑞尔·莫里斯
第七部分被遗忘的罪行：原子弹爆炸、饱和轰炸和不法毒品交易
第十九章原子弹爆炸、东京法庭和下田案：反核法律运动的教训
田中利幸
第二十章对东京及日本其他城市的燃烧弹轰炸
伊恩·亨德森
第二十一章惩罚日本在中国的“鸦片战争”：东京法庭上的跨国犯罪与侵略之关系
尼尔·博伊斯特
第八部分东京审判在今天的意义
第二十二章东京审判的持续相关性
萨拉·芬宁和蒂姆·麦科马克
索引
书摘
第一章
东京审判：人道的正义还是胜者的正义
藤田久一（Fujita Hisakazu）
一、导言：我们为什么必须重新审视东京审判
澳大利亚，而不是日本或美国，是我们今天重新审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东京法庭”）审判的最好场所。在墨尔本召开“东京审判研讨会”很有意义，因为东京法庭庭长威廉·韦伯爵士正是来自澳大利亚的法官，而澳大利亚也是所谓“太平洋战争”的受害国之一。
本章的副标题是“人道的正义还是胜者的正义”。“胜者的正义”（或“胜者的裁判”）一词来源于1948年12月东条英机的宣誓供述，1并且自1971年在理查德·迈尼尔（Richard Minear）教授的书名中出现后便在日本大量使用。2迈尼尔是美国人，美国当然也是对日战争的一个战胜国。然而，澳大利亚（以及其他参战国）与其说是胜利者，不如说主要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户谷由麻（Yuma Totani）教授在她的新书中将东京审判称为“受害国对前加害者（即日
1清濑一郎（Kiyose Ichirō）：『秘録東京裁判』（1986），第195页。
2“归根结底，这个审判就是政治审判。它只不过是胜者的裁判”：东条英机，此语被迈尼尔教授引用，Richard Minear, Victors’ Justice: The Tokyo War Crimes Trial (1971)，第3页。
本）的审判，而不是胜利者对战败国的审判”。3这可能是对的，不过我在这一章
中仍然希望沿用“胜者的正义”这一历史表达方式，而这更是意味着“美国人的正义”。
二、今天研究东京审判的意义
我们出于何种动机而要在东京法庭判决60年后重新研究这个审判呢？其中之一是这样一个事实：在21世纪初，国际社会设立了好几个国际刑事法庭，来起诉个人犯下的国际罪行，例如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卢旺达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以及国际刑事法院。这些法庭都是在主导20世纪下半叶的东西方冷战结束之后设立起来的。关于前南斯拉夫和卢旺达问题的法庭是由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决议创建的，4而国际刑事法院是由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所创建，5也就是说，后者是一个向所有国家开放的国际条约。
换句话说，不是一个“分裂的世界”，而是国际社会（在某种意义上以联合国为代表）有着惩罚国际罪行的共同利益，这些罪行包括灭绝种族、危害人类和严重的战争罪等（也可以包括侵略罪）。前南斯拉夫（及卢旺达）国际刑事法庭已经在前南斯拉夫（及卢旺达）开庭聆讯了几个案件，包括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和最近逮捕的拉多万·卡拉季奇的案件；而国际刑事法院刚刚开始其程序，已向苏丹总统发出了逮捕令。
东京审判开始于60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冷战尚未开始。确如韦伯庭长在审判程序开始时大胆宣称的，“整个历史上从未有过比这更重要的刑
3Yuma Totani（户谷由麻），The Tokyo War Crimes Trial: The Pursuit of Justice in the Wake of World War II (2008), 第12页。
4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的规约附于安理会决议第827（1993）号，UN Doc S/RES/827 (1993)（1993年5月25日通过，2003年5月19日修改）；卢旺达问题国际刑事法庭的规约附于安理会决议第955（1994）号，UN Doc S/RES/955 (1994)（1994年11月8日通过，2003年10月27日修改）。
51998年7月17日开放签署，2187 UNTS，第90页（2002年7月1日生效）（“罗马规约”）。
事审判了。”6
可能有人会问，东京审判是否应被看作近年来那些国际刑事法庭的一个重要先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同盟国战胜轴心国的太平洋战争刚刚结束后，东京审判的确代表了国际社会的利益。然而同样存在的事实是，战后短期内似乎实现了的国际社会利益逐渐开始消失，因为东西方之间的冷战开始了。东京法庭在1948年做出判决后，紧接着就发生了1950年的朝鲜战争。朝鲜战争是“热战”而非冷战，这场战争不可改变地区分出东西方两个阵营，西方阵营以美国为首，它需要日本的合作。
因此，必须小心谨慎地研究东京审判的历史进程，方可对这个审判做出评价或批判。但是，比起有关纽伦堡审判的丰富资料和大量研究成果，东京审判的资料和研究真是少得可怜。“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选题！尤其是在日本，历史学家和其他学者在这个领域里没有进行多少历史的（以及法律的）研究，正如粟屋宪太郎（Awaya Kentarō）教授所指出的那样。7
历史研究较少的原因之一是，有关东京审判的关键文件在日本至今仍未完全解密。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只有印度法官帕尔的异议得到高度评价，而多数判决书以及韦伯庭长的分述意见却总是被忽视或批评。
6United States et al v Araki Sadao et al（美国等诉荒木贞夫等），The Tokyo Major War Crimes Trial: The Records of the International Military Tribunal for the Far East, with an Authoritative Commentary and Comprehensive Guide（2002），卷2，“记录文本”，第21页（“Tokyo Major War Crimes Trial”–东京主要战争罪行审判）。来自荷兰的法官勒林在他的异议书中也说：“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所面临问题的重要意义，无论怎样强调都难说过分。”他还在转述韦伯庭长的话之后接着说：“这次审判针对的是对世界史上的某些事件负有责任的被告，所控告的内容也是在这次战争之前几乎闻所未闻的”：卷109，“勒林法官的异议书”，第1页。
7Jeanie M. Welch, “The Tokyo Trial: A Bibliographic Guide to English-Language Sources”，载于粟屋宪太郎：『東京裁判論』（高取由紀译，1989），第iii – v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