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第二次独立公投？
最近，在加泰罗尼亚的独立公投上，五分之四的选民赞成脱离西班牙。这场投票只是象征性的：西班牙政府并不承认加泰罗尼亚的主权，也不承认该地区人民拥有脱离西班牙的法律权利。该自治区主席阿图尔?马斯(Artur Mas)因举行独立公投面临刑事调查。西班牙政府称，马斯寻求在2016年独立的计划是“一条绝路”。
在英国，我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我们举行了真正的独立公投，而即使是被击败的党派，最后也成为了赢家。9月18日，在一场问题、时机和投票权都掌握在苏格兰政府手中的全民公投中，55%的苏格兰人选择留在英国。公投举行之时，被煽风点火的民族主义者搞得头晕脑胀的英国主要政党的领袖们誓言，如果苏格兰选择不独立，将向苏格兰下放“广泛的新权力”。最近，负责落实这个模糊承诺的跨党派团体发表了建议。由史密斯勋爵(Lord Smith of Kelvin)领导的委员会做出的结论意味着，苏格兰很快将成为世界上得到最多放权的民族地区之一。
密切观察这一进程的人士称，委员会仓促的决议过程“令人反感”、“糟透了”，几乎被“白痴”毁了。委员会提出了全面改革方案，其中最重要的是与税收和公共支出相关的改革。根据史密斯提出的方案，苏格兰将有权征收本地区近40%的税（目前这个比例低于10%）并控制大约一半的公共支出。这些改变具有实质意义，但如果认为它们将一劳永逸地解决苏格兰问题，就太天真了。
改革方案的捍卫者认为，史密斯报告意味着苏格兰政治将恢复常态。2007年苏格兰民族党(Scottish National Party，简称SNP)入主苏格兰议会后，宪法问题成了苏格兰政治的中心，最终带来独立公投。就像一个“地位焦虑症”患者，苏格兰民族党一直对自己没有的东西耿耿于怀，而对自己拥有的东西视而不见。该党提出，只有独立才能激活苏格兰内在的社会民主主义。该党的反对者现在主张，苏格兰议会很快就会拥有收入再分配和引入福利的权力。他们暗示，如果苏格兰民族党想搞福利优厚的国家主义，就需要说服苏格兰人为此买单。统一派想要终结苏格兰民族党既做抗议党、又是执政党的双重身份。
苏格兰肯定能获益于一个当家作主的执政党。目前苏格兰议会政治基本上是一团和气的共识政治。就连极端宗教团体内部的意见分歧也比它更加真实一些。一些自我反思的民族主义者承认，他们的政党对政策毫不关心。对于如何改善糟糕的公共卫生，如何缩小整个联合王国范围最严重的教育不平等，苏格兰没有展开认真的辩论。苏格兰已经控制这些领域。暂缓关于苏格兰独立的讨论，将让苏
格兰议会腾出精力应对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
然而，史密斯委员会只是苏格兰现代史结局的一段情节。它不会结束伦敦和爱丁堡之间的紧张关系。首先，史密斯的建议将引发一些棘手的问题。联合王国议会将运行“统一福利”(Universal credit)——英国问题多多的旗舰福利政策，这可能不利于苏格兰减少失业的努力。由于税收权力仍归伦敦，苏格兰议会将无法对苏格兰收入分布最底层五分之一的人群重新分配收入。“财政框架”还需要经过谈判，对苏格兰拨款的变化可能会引起不满。此外，英国保守党反对苏格兰议员参与对英国其他地区征税事务的投票。
苏格兰民族党仍能抗争。执政是该党的“麦高芬”(MacGuffin)：一种恰当命名的文学手法，其唯一作用就是推动情节（苏格兰独立事业）发展。民族主义者对史密斯报告的反应实在可笑。上周三晚7点签署了跨党派协议后，当晚9点该党就举行反对该协议的吹风会。不出所料，上周四开始有人抱怨史密斯走得不够远。放权从来都是不够远的，而且永远不会够远。
再说，苏格兰民族党为什么要改变？该党在开始时只是少数人的追求，但在一代人时间内已将统独票数之差缩小到40万票以下。他们没有对9月份公投失败进行反省，因为他们不相信对公投结果的那种评估。
苏格兰民族党的党员已翻了两番，该党大会的基调为复兴。如果吉姆?墨菲(Jim Murphy)下月赢得苏格兰工党领导人选举，他会成为针对民族主义者的更强大反对派。但他只是一个人。苏格兰民族党如果在2015年英国大选，及/或2016年苏格兰选举中有强劲表现，将鼓励民族主义者相信他们有资格争取更多权力下放：“史密斯建议增强版”。
苏格兰在9月份拒绝了独立，但确认了自己是自愿及有条件加入联盟的。随着大英帝国的衰落，对英国的认同感已逐渐消解。独立公投的结果暗示，只有在苏格兰人觉得自己留在联盟内更划算的情况下，联盟才会存续。尽管民族主义者不老实，但多数人仍相信这一现实的逻辑。但如果保守党在明年5月份守住权力，并举行是否脱离欧盟(EU)的全民公投，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改变。如果到时候英国选择离开欧盟，苏格兰很可能会要求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
史密斯委员会无法改变这种日趋交易性的——因而脆弱的——盎格鲁-苏格兰关系。矛盾的是，上周对苏格兰未来最重要的消息与宪法没什么关系。民族主义者将苏格兰经济的未来寄望于石油价格，然而油价持续下跌。这种波动性是个提醒：苏格兰的未来除了取决于国内政治外，还将受到全球事件影响。
务实主义赢得了9月公投，而且仍是苏格兰留在英国的主
要原因。权力下放对这一事实能够做出的变更是有限度的。史密斯勋爵顺应了历史潮流，而没有阻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