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陈献章静坐说考
- 格式:pdf
- 大小:97.15 KB
- 文档页数:5
《明史·陈献章传》原文及全文翻译本文导读:献章之学,以静为主。
其教学者,但令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
或劝之著述,不答。
尝自言曰:“吾年二十七,始从吴聘君学,于古圣贤之书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
比.归白沙,专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
于是舍繁求约,静坐久之,然后见吾心之体隐然呈露,日用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卸勒也。
”其学洒然独得,论者谓有鸢飞鱼跃之乐,而兰溪姜麟至以为“活孟子”云。
献章仪于修伟,右颊有七黑子。
母年二十四守节,献章事之至孝。
母有念,辄心动即归。
弘治十三年卒,年七十三。
万历初,从祀孔庙,追谥文恭。
门人李承箕,字世卿,嘉鱼人。
成化二十二年举乡试。
往师献章,献章日与登涉山水,投壶赋诗,纵论古今事,独无一语及道。
久之承箕有所悟辞归隐居黄公山不复仕与兄进士承芳皆好学称嘉鱼二李卒年五十四。
【参考翻译】陈献章,字公甫,广东新会人。
(陈献章)参加了正统十二年的乡试中举,二次参加礼部的会试,但都没有考中。
跟随吴与弼讲学授课。
过了半年回家,读书日夜不停。
(陈献章)建造阳春台,(在)阳春台中静静(心)地坐着,几年(专心读书),足不出户。
过了很久,又到太学学习,(国子监)祭酒邢让让(他)试着写了一首应和杨时的《此日不再得》的诗,(成诗之后)(祭酒邢让)惊叹地说:“龟山也不如你的。
”然后就(在朝廷中)大力宣扬,认为陈献章是真儒复出,因为这件事陈献章名震京城。
给事中贺钦听了有关陈献章的议论,当天就向皇帝上奏章直言请求解除官职,用弟子礼侍奉陈献章。
陈献章回乡后,四面八方来向他求学的人日益增多。
广东布政使彭韶、总督朱英共同(向朝廷)举荐(他),他被征召到了京城,(朝廷)让(他)到吏部参加就职考试,他多次称病不去,上奏请求回乡奉养母亲,以终其天年,(最终)被授予了翰林院检讨的官职回乡了。
到了南安的时候,知府张弼怀疑他被授予官职,和吴与弼不一样。
(陈献章)就对他说:“吴与弼先生凭借布衣百姓的身份被石亨举荐,仍旧不接受官职而只求能看一看那些珍贵的藏书,是希望使皇上明白事理。
'见于K?K静之M---论陈VW'主静”思想的实质□杨珅3当提及陈献章的心学思想时,不可忽略的是他体认心体的方法——“静坐”。
他的“静坐”方法实际上是通过洗心、静思的修养,达到自得之境的过程。
这种方法主张以'静”为本,将外在形式上的静坐与思想上的去欲、反思相结合,以实现内在超越为目标%对陈献章'主静”思想的研究,成果较多%但学者们多注重'主静”思想的内涵及其在整个心学体系中的地位,较少考察“主静”思想中的动静关系,而对动静关系的考察是全面认识'静”的一个必要条件%向世陵的《陈献章哲学的“变易”论说》一文,关注陈献章关于《易》与’气”的论述,提出’动体静用”一说,其通过文本分析发现的'动”的内涵具有启发性%在这一观点的基础上,结合'静坐”的三个阶段,我们认为陈献章'主静”思想的实质是动静合一%一、“主静”思想的外在表现:静坐'主静”一说首见于周敦颐《太极图说》中的'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经历了二程、罗丛彦、李侗、朱熹的发展演变,但总体上而言,二52程与朱熹恐流于禅学之弊,更侧重说’敬”,罗丛彦与李侗师徒则提倡“静”,实则都是让人收敛内心,对陈献章的主静思想都有一定的影响%陈献章心学的形成,经历了几次转变,早年学宗朱熹,会试落第后师从吴与弼,期间阅读了大量典籍,但仍然不尽满意%于是隐居白沙,终于悟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法:'于是舍彼之繁,求吾心之约,惟在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体认物理,稽渚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
”(《陈献章集-复赵提佥宪三则》)说明他的静坐方法是在学术困惑中摸索出来的%静坐并非只是消极的祛除一切思虑,而是在静坐中修心养性,从心中找寻难以通过外物获得的’理(,达到心道合一%从这些要求上来看,静坐的修养功夫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分为洗心、静思两个阶段(参见朱瑞:《陈献章心学思想研究》,山东:山东大学,2010年)%(一)洗心陈献章认为:’人心上容留一物不得,才著一物,则有碍%且如功业要做,固是美事,若心心念念只在功业上,此心便不广大,便是有累之」“%”即使想要科举入仕,如果将此念头一味放在心上,便会受到'美事”的困扰,为事所累%因此静坐的首要目标是摆脱杂乱事物的束缚,便是所谓的“洗心”%应该被洗掉的除了对功业的追求外,还有哪些执着是需要被“洗”的呢?从他的几处认识中能够看出:'诗、文章、末习、著述等路头,一齐塞断,一齐扫去,毋令半点芥蒂于我胸中,夫然后善端可养也,静可能也%”(《与林缉熙斗亏》)'疾风起惊涛,舟以榕为命%榕乎苟不操,舟也何由静%是舟如我身,孰知身之阱%是榕如我心,孰祛心之病%不如弃其舟,免与风涛竞%”(《送李世卿还嘉鱼五首》)洗心是静的前提条件,陈献章以'诗、文章”等为例,以舟与榕的关系比喻身心关系,论述书籍、身体都会成为心的干扰,阻碍心中之理的呈,因对一切的想,能'于外物”“无累于形骸”(《与太虚》)。
刘立夫陈白沙:明代心学的开端陈白沙:明代心学的开端陈献章,字公甫,因居白沙村,世称“白沙先生”,又名陈白沙。
白沙与王阳明是明学的两大宗。
阳明声名远播,白沙则少有人知。
黄宗羲赞叹:“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于精微”。
白沙以自得之学上承陆九渊,下启王阳明,是哲学史上不可忽视的人物。
一、静坐是入圣的进路学者学圣人须要先见心体,见心体必静坐去支离。
陈白沙自得之学的发明与王阳明格竹子颇为相似,均直接来自于对朱子学的质疑。
陈白沙屡试不弟,27岁跟随大儒吴康斋发奋致学。
发奋是陈白沙自己说的,按照《明儒学案》,陈白沙爱睡懒觉,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吴先生没少操心。
吴先生笃信朱子,对于圣贤垂训无所不言,对于玄远之言绝口不提。
陈白沙评论吴老师的学问只用了四个字:“未知入处”。
翻译过来就是,还没找到学问的门。
于是,他半年便辍学回家,闭门不出,静坐数年才有自得之学。
静坐才能洞见此心之体。
自得之学在静坐,不在格物和读书。
白沙回家以后,埋头读书,也没有找到学问的大门,没有找到心和理吻合处。
静坐之后,此心之体“隐然呈露,常若有物”,种种应酬,随心所欲。
陈白沙奔走呼号:“作圣之功,其在兹乎!”自此以后,凡有学者问学,他都教静坐。
周敦颐提出“主静”,程朱认为这是佛老的讲法,改为“主敬”。
陈白沙则又还原了回去:(程朱)此是防微虑远之道,然在学者须自度量何如,若不至为禅所诱,仍多静方有入处。
陈白沙的静是儒家的动中取静,而不是禅老的时时寂静。
只要把握好儒家与禅的基本分界,静坐不但不足取,反而是成为圣人的必经之路。
于是,陈白沙下了一个论断:“为学须从静坐中养出个端倪来”。
他的学问也围绕着静中养端开展下去。
二、养端是圣学的把柄静中养端就是养孟子的“四端”、陆九渊的“本心”和程朱的“天理”。
生活嘈杂,心难得清明,静坐才能发见这个端倪。
这个端倪来之不易,是圣学的把柄:得此把柄入手,更有何事?往古来今,四方上下,都一齐穿纽,一齐收拾。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陈献章《白沙子全集》陈献章(1428一1500)字公甫,别号石斋,广东新会白沙里人。
白沙村濒临西江入海江门处,故明清学者称其为白沙先生,共学为江门之学。
陈献章早年潜心科举,中举人后曾三次参加会试,皆名落孙山,由此绝意举业,亦故终身不仕,潜心学术研究和开门授徒讲学。
年27岁时,曾师事著名的江西学者吴与弼,半年后回家闭门读书,又筑阳春台静坐其中,整日靠读书和静坐来探索“悟道”之方。
结果他完全抛弃书册之繁,惟在静坐,经过积学冥思,使其思想发生了重大转折,即由读书穷理转向求之“本心”,发明了所谓“在静坐中养出端倪”的心学修养方法。
年38重游太学,受到京师网子祭酒邢让的推崇,被誉为“真儒复出”,其修养方法为“入圣之方”。
由是名震京师,一时名士如罗伦、章懋、庄昶、贺钦等乐从之游。
不久回到白沙村开门讲学,四方学子慕名而至,门庭兴旺,名声大振。
成化十七年(1481)江西观察使陈炜修复白鹿洞书院,派人请陈献章主持书院,但因其与程朱理学分道扬镳,固辞不就。
56岁时,因布政使彭韶、都御史朱英的推荐,陈献章应召赴京,令就试吏部,而他以疾病为理由,推辞了吏部考试,并上疏乞终养老母,最后被授以翰林院检讨而放归。
从此以后,屡荐不起,逍遥于自然,“或浩歌长林,或孤啸绝岛,或弄艇投竿于溪涯海曲”,以养浩然自得之性,标立“以自然为宗”的为学宗旨;主张学不日用,与时事出处中即现“本心”,提出“天地我立,万化我出,宇宙在我”的心学命题,强调自我主观道德实践,倡导“静坐养心见性”的道德修养方法,开明代心学思潮之先河。
陈献章在长期教育实践中,创立了江门学派,其门徒尚众,最著名者有张诩、林光、湛若水等。
这些学生在他死后,广泛传播他的思想,并到处建立书院以纪念他,形成了明代书院教育复兴运动。
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说:“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精微。
”“先生学宗自然,而要归于自得。
自得故资深逢源,与鸢鱼同一活泼,而还以握造之枢机,可谓独开门户,超然不凡”。
吴与弼治学很严,他要求学生在学习态度上必须专心一致,不容精神涣散,思想要集中,静时修养,动时省察,务使内心湛然虚明。
陈献章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一、先静坐,后读书;二、多自学,少灌输;三、勤思考,取精义;四、重疑问,求真知;五、诗引教,哲入诗。
开学以后,绝大多数学生都勤恳用功,但亦有个别沾染了酒色、浪荡和懒惰的,陈献章就编了《戒色歌》、《戒戏歌》、《戒懒文》等几首诗歌给学生诵读,作为座右铭。
《戒色歌》曰:世间花酒总为先,花酒原来枉费钱。
酒醉猖狂还要醒,花迷撩乱不知天。
鱼因吞饵投江岸,蝶为寻花到野川。
寄语江门诸弟子,莫贪花酒误青年。
新会圭峰山白沙讲学亭《戒戏歌》曰:锣鼓喧天上翠楼,男人扮作女人头。
少年容易成衰老,快活何难变困愁。
金榜题名空富贵,洞房花烛假风流。
须知光阴如过隙,莫作等闲去浪游。
《戒懒文》曰:大舜为善鸡鸣起,周公一饭凡三止。
仲尼不寝终夜思,圣贤事业勤而已。
昔闻凿壁有匡衡,又闻车胤能囊萤。
韩愈焚膏孙映雪,未闻懒者留其名。
尔懒岂自知,待我详言之:官懒吏曹欺,将懒士卒离,母懒儿号寒,夫懒妻啼饥,猫懒鼠不走,犬懒盗不疑。
细看万事乾坤内,只有懒字最为害。
诸弟子,听训诲:日就月将莫懒怠。
举笔从头写一篇,贴向座右为警诫。
为了教导学生重视学习与劳动生产相结合,他又作了一首歌谣曰:二五八,江门圩,既买锄头又买书。
田可耕兮书可读,半为农者半为儒。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1】:“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2】。
拔去凶邪,登崇畯良【3】。
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4】。
爬罗剔抉,刮垢磨光【5】。
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6】。
”国子先生清晨来到太学,把学生们召集来,站在讲舍之下,训导他们说:“学业靠勤奋才能精湛,如果贪玩就会荒废;德行靠思考才能形成,如果随大流就会毁掉。
当今朝廷,圣明的君主与贤良的大臣遇合到了一起,规章制度全都建立起来了,它们能铲除奸邪,提拔贤俊,略微有点儿优点的人都会被录用,以一种技艺见称的人都不会被抛弃。
陈白沙“勿忘勿助”功夫的历程与内涵——兼论陈白沙儒学与禅学价值观之不同刘红卫【摘要】“勿忘勿助”是陈白沙儒学体证的核心功夫,“勿忘”是提撕唤醒的功夫,“勿助”是祛除私欲的功夫.主静或静坐是陈白沙体证功夫的主要形式,“敬”与“一”是陈白沙体证功夫的两个核心概念.在陈白沙实现心与理的凑泊之前与之后,“勿忘”指向的对象有所不同.陈白沙的“勿忘”功夫指向善、仁、理,是实,禅学的坐忘指向空;陈白沙的“勿助”功夫是祛除私欲,禅学的体悟工夫是一种私意安排,因而陈白沙儒学的价值观与禅学的价值观有本质的不同,关于陈白沙的“流禅说”是没有根据的.【期刊名称】《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2(043)005【总页数】5页(P24-28)【关键词】陈白沙;勿忘;勿助;先立其大;静坐;禅学【作者】刘红卫【作者单位】五邑大学思政部,广东江门52902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B248.1学者对于陈白沙(陈献章)“静坐”的存养功夫有不同的看法,有的学者甚至认为陈白沙流入禅学。
实际上,“静坐”只是陈白沙儒学体证功夫的外在形式,“勿忘勿助”是陈白沙体证功夫的核心,“敬”与“一”是陈白沙体证功夫的核心概念。
陈白沙通过澄心的功夫实现了心与理的凑泊,他的“勿忘”功夫指向周流不息的仁、善、理,“勿助”的功夫则克治了治学过程中急功近利的意念,祛除了私欲。
陈白沙打通了心与理之间的障碍,在主观实践上实现了内心之诚,他的儒学存养不是玩弄光景。
“勿忘”与“坐忘”相背,“勿助”与私欲相对,故陈白沙的儒学与禅学泾渭分明。
只有深入分析陈白沙“勿忘勿助”功夫的发展历程与内涵,才能对陈白沙的哲学思想作出客观的评价。
27岁之前,陈白沙主要从事科举,对儒家的基本理论有了初步的了解,但就儒学而言,还尚未入门。
27岁时,陈白沙游小陂,师从吴与弼(吴康斋),才开始真正接触到儒学体证工夫的核心内涵,从此醉心于儒学。
师从吴与弼,是陈白沙人生的转折点。
陈白沙春阳台静坐事件考
王光松
【期刊名称】《广东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37)006
【摘要】陈白沙春阳台静坐是明代儒学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白沙门人关于这一事件的记述有五个不同的版本,从影响力的角度看,张诩《墓表》《行状》影响最大;从事件真相的角度看,林光《墓碣铭》最为接近真相;李承箕《墓志铭》及湛若水《改葬墓碑铭》在上述两个系列中皆处于中间位置;以上状况反映出了白沙学派内部权力关系与思想关系之间的错位.白沙春阳台静坐事件也引起了"外人"(学派之外的学者)的广泛关注与讨论,这一事件的争议性是使其成为思想史事件的重要原因.【总页数】7页(P96-102)
【作者】王光松
【作者单位】广东第二师范学院政法系,广东广州510303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K23
【相关文献】
1.“静坐”——陈白沙功夫论探微 [J], 马寄
2.“静坐中养出端倪”到“随处体认天理”——陈白沙、湛甘泉心学教育理念比较研究 [J], 卓进;王建军
3.陈白沙与彭惠安交游述略--陈白沙交游考 [J], 章继光
4.陈白沙的“坐法”“观法”与儒家静坐传统 [J], 王光松
5.陈白沙春阳台静坐事件考 [J], 王光松;
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第34卷第11期湖南科技学院学报V ol.34 No.11 2013年11月Journ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Nov.2013白沙陈献章静坐说考[韩]孙兴彻(韩国国际大学 韩国学系,庆尚南道 晋州市 660759)摘 要:论文对道教和佛教静坐法的由来和意义、性理学家朱熹和陈献章静坐说的内容和特征进行研究。
朱子的“主敬”和“格物穷理”重视读书,陈献章通过静坐思考,主张“尊德性”和“天理体忍”。
陈献章的学问是以静坐为中心,融合了儒佛道的方法,而与性理学的“道文学”和“尊德性”相融合。
陈献章的学问可以说是护卫阳明学的先驱。
关键词:陈献章;陈白沙;朱子;静坐;主敬;禅定;性理学;心学中图分类号:B248.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219(2013)11-0041-05一陈献章(1428-1500),又称陈白沙,字公甫,号石斋,别号碧玉老人、玉台居士、江门渔父、南海樵夫、黄云老人。
陈白沙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书法家、诗人。
他的诗文著述由他的学生辑成《白沙子全集》刊刻传世。
其学说 称为“白沙学说”,或称“江门学派”。
他是明代心学的先驱。
陈白沙力创新旨,唯务实际,课余时间常与学生在旷野间练习骑马射箭。
他留存的各种体裁的诗作共计1977首,格调很高雅。
又长于书绘,书法严密,擅长画梅。
陈白沙的学问起到了连接程朱理学和阳明学的作用。
特别是其学问和修养的方法论中的静坐说。
程颢的静坐方法和佛教修行方法中的禅定关系密切,这同时也是陈白沙的学问的特征。
本文对道教和佛教静坐法的由来和意义、性理学家朱熹和陈白沙静坐说的内容和特征进行研究,对朱子和陈白沙进行比较考察,特别是对陈白沙静坐说的哲学意义进行考察。
二静坐的姿势是坐下来以后调整呼吸,平心静气,集中精神,达到修身养性是身体健康的心神修炼法中的一个。
这样的静坐法的由来有两个说法,一个是道教修炼法中的静功、另一个是佛教修行中的禅定。
道教中的静功是培养人的本性、积德的方法。
道家和道教的一些经书中都有提及心平气和、养性是养生的第一步,这也是道教养生最基本的方法。
这样的道教的静功法在庄子的“心斋”“坐忘”和《太平经》的“守一存神”中可以体收稿日期:2013-07-05作者简介:孙兴彻(1957-),男,韩国人,哲学博士,韩国国际大学教授,主要从事东亚哲学研究。
会,以后进而发展成后代的止念、收心、存思、定观手中、睡法。
一方面,静功主要是要就静心和安定,气功是以中国古代元气论为根据的气的修炼法。
道教的养生家们接受了秦汉时期流行的元气说,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由元气诞生的。
正是因为这样,人们的神是因为气而存在。
断气了,神也就消失了。
没有了气,则会死亡;有气的存在,才会生存。
《淮南子・原道训》中对此进行了如下说明:“夫精神气志者,静而日充者以壮,躁而日耗者以老。
”《齐俗训》中说道:“夫王乔赤松子,吹呕呼吸,吐故内新,遗形去智,抱素反眞。
”即神完气足精盛,自然强壮无病,年寿有加。
反之,躁扰妄动必然伤神耗气损精,自然容易衰老。
为了精神十足,就要把体内的陈旧的气排出来,呼吸新鲜的气。
另一方面是佛教中的修行方法禅定。
禅是Pali语中的jh āna,音译为禅那的缩写。
梵语Sanskrit dhyāna音译为驮衍那,意为定、静虑、弃恶、思惟修等。
禅那和驮衍那一起被称为禅定。
禅定是精神集中的修行方法,指收心聚神,达到无我静寂的境界。
佛教中关于禅定的描述如下:《长阿含经・第二分十上经》:“何名禅定?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禅内定为禅定。
”在外来看,脱离肉体就是“禅”,在内来看,心静值得就是“定”。
即佛教中的禅定是指“一心审考为禅,息虑凝心为定”。
佛教修行者以为静坐敛心,专注一境,久之达到身心安稳、观照明净的境地,即为禅定。
又禅为色界天之法,定为无色界天之法。
依其入定程度的浅深,幷有四禅(色界定)、四定(无色界定)的区分。
(《汉语大辞典》“禅定”条目。
)佛教的根本的修行目标是解脱。
实现解脱的过程则是心的欢喜,心身的安稳,通过禅定来实现解脱的目的。
思维观察,分别法义,心得欢喜。
得欢喜已,便得法爱。
得法爱已,身心安稳。
身心安稳已,则得禅定。
得禅定已,得如实智。
是谓初解脱入。
(《长41阿含经・第二分十上经》)禅定和道教修炼法静功的目的和方法完全不同。
静功是根据道家哲学原理,通过收心来达到自然无为的境界,其中有个辅助的方法就是动工和气功的结合。
禅定是要抛掉内心的烦恼,阵中的有所觉悟。
静功是为了使心清净,静下心来养性,是养生的基本方法。
禅定是要抛出心思杂念,维持客观的、普遍的认知状态的基本方法。
三北宋以后说形成的性理学中,介绍了静坐这种心的修炼方法。
静坐是指平静的、端庄的坐下来。
(《韩非子・十过》:“师涓……因静坐抚琴而写之。
”)性理学中首次说道静坐是说“排除杂念,闭目安坐”,这被认为是道教和佛教的修养方法。
这种静坐法被程颢发展成为心的修养方法。
(《朱子语类》:“明道敎人静坐,李先生亦敎人静坐。
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
”又云:“须是静坐,方能收敛。
佐是静坐。
”)继二程之后,使性理学体系更加完善的朱子,对静坐做了如下说明:絶静坐非是要如坐禅入定,断思虑。
只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
及其有事,则随事而应;事已,则复湛然矣。
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
如此,则杂然无头项,何以得他专一?(《朱子语类》12:141)朱子认为,静坐是为了收心,使人没有杂念。
心如果没有杂念,心是湛然无事,自然能集中在一个地方。
有事情的话,事情解决了,又会恢复湛然。
一件事变成两三件事,这样的话,怎么能集中精神在一个地方呢?朱子的静坐和佛教的禅定不一样。
朱子的静坐不是像佛教中坐禅入定那样消除杂念的。
朱子对佛教的禅定做了如下说明:今若无事,固是只得静坐,若特地将静坐做一件功夫,则却是释子坐禅矣。
但只着一敬字通贯动静,则于二者之间,自无间断处,不须如此分别也。
(《朱熹集》62-7,3216页,《答张元德》7)佛教中所说的静坐是学习的对象,而朱子所说的静坐则是静心,集中在一个“敬”字上面,并没有分开动和静。
朱子对佛教和道教的修养法进行了批判。
用之云:“释氏之坐禅入定,便是无闻无见,无思无虑。
”曰:“然。
它是务使神轻去其体,其理又不同。
神仙则使形神相守,释氏则使形神相离。
”(《朱子语类》122:33)佛教的禅定让人不闻不见、不思不虑,使得精神和肉体分离。
相反,道教所追求的的神仙则是精神和肉体的长生不老。
朱子年轻的时候对佛教的禅,特别是宗杲(1089-1163)的看话禅很重视,但是以后对此进行批判,回到了儒学。
其实,朱子所说的静坐的学习方法收到了佛教很大的影响。
一方面,朱子的静坐法把没有杂念和想道理看成两个方面来进行说明:人也有静坐无思念底时节,也有思量道理底时逈节,岂可画为两涂,说静坐时与读书时工夫然不同!当静坐涵养时,正要体察思绎道理,只此便是涵养,不是说唤醒提撕,将道理去却那邪思妄念。
只自家思量道理时,自然邪念不作。
(《朱子语类》12:142)“无思念”并不是说没有一点想法,而是说没有具体的思考的对象。
“思量道理”则是说万物和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律。
但是朱子确认为这两个是不可分离、没有办法区别的。
因为即使是“无思念”也要救本体的涵养。
维持本体精神的清新、才能不起杂念。
性理学本来是继承了孔子的儒学,强调修己治人、内圣外王的学问。
这里面最关键的是修己,这和《中庸》的“中和”说(《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密切相关。
完成了性理学体系的朱子理解了中和和修己的中心内容。
认为为了达到中和,就要存养和省察。
(存养出自孟子的“存心养性”,《孟子・尽心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存养的学习是保存未发状态的虚灵洞彻,省察是指在已发状态下处事接物、交人接物的动时功夫。
但是朱子主张这两种功夫都要用敬来实践,就是“居敬涵养”。
“居敬”是指未发和已发、动和静的贯彻。
不管什么时候,都应先考虑敬然后才行动。
即未发的体、交人接物全都用敬来休养,这就是所谓的经体经用的逻辑。
涵养的具体内容是指具备在未发状态下,最高的理性的判断能力和道德的实践能力。
因此,敬的体就是涵养,敬的应用就是省察。
实践“居敬涵养”的具体的方法就是静坐修炼。
静坐就是为敬熟练心身,即精神和肉体的认识论和道德论的统一。
换句话说,静坐就是为了学习敬的具体的实践的方法。
然而,从敬来看,涵养和省察的主体是心。
因为我们经常说心统性情就是这个道理。
(张载《张子语录・后录下》:“伊川‘性即理也’,横渠‘心统性情’,二句攧扑不破。
”)这里的“统”有两个意义:一个是兼的意思。
(王夫之《读四书大全说・孟子・公孙丑上》:“‘心统性情’,‘统’字只作‘兼’字看。
其不言‘兼’而言‘统’者,性情有先后之序而非幷立者也。
实则所云‘统’者,自其函受而言。
”)即兼道德的本性和性的发现之情。
另一个意义是指主宰。
(《朱子语类》98:42:“问:‘心统性情,统如何?’曰:‘统是主宰,如统百万军。
心是浑然底物,性是有此理,情是动处。
’”)心的性情兼主宰,心便是包含涵养和省察的修养的主题。
静坐便是心由性情主宰时所必要的具体的学习方法。
朝鲜的李滉(号退溪,1501-1570)说:学习静坐的两种方法是“无事时,存养惺惺而已,到讲习应接时,方思量义理”(《退溪集》卷一《退陶先生自省录》答李叔献)。
42四性理学中所定义的静坐法由明朝的陈白沙引领到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
这里先看白沙的学分方法论中的静坐法的内容和特征,并和上面的朱子的静坐说进行比较和检讨。
陈白沙为了成为圣人,追求学问的为己之学。
为了追究为己之学,他最重视的便是静坐。
最初白沙投师于吴与弼(初名梦祥、长弼,字子傅,一作子传,号康斋,1391-1469)。
吴与弼强调学习的集中,不能有丝毫的分神。
同时要求“静时修养,动时省察,务使内心湛然虚明”。
陈白沙拜师于吴与弼后,在学问方面有了很大的发展。
但是他并不同意吴与弼对《易经》的解说,之后游学于抚州、临川等地,和许多有名的学者进行交流。
在读了朱熹所编辑的《伊洛洲源录》后,对性理学的源泉进行研究,并对孔子、孟子等圣人的学问进行研究。
之后回到江门白沙村,在小庐山麓的南端建了一座房子,命名为“阳春台”。
陈白在此十年时间潜心黙究,静坐精深,舍繁取约,对心和物理的完全一致的学问修养为中心进行了学习,并开始在阳春台进行讲学,临近乡村的学生全部汇集在此听讲。
陈白沙十年时间里进行的是自得的学习,具体的方法便是静坐。
对此,白沙自己如是说道:仆年二十七,始发愤从吴聘君学,其于古圣贤垂训之书,盖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
比归白沙,杜门不出,专求所以用力之方,既无师友指引,惟日靠书册寻之,忘寐忘食,如是者亦累年,而卒未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