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解读

《融安县“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使用管理办法》政策解读一、《管理办法》出台的背景融安金桔2007年获批国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2011年获批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是全国首批地理标志运用促进工程项目。

国家机构改革以来，国家知识产权局负责拟定原产地地理标志统一认定制度并组织实施，明确了实现地理标志的统一受理渠道、统一审查标准、统一发布公告、统一专用标志、统一监管保护的工作思路。

2019年，国家知识产权局印发了《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公告》和《关于地理标志专用标志官方标志登记备案的公告》，把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纳入官方标志保护。

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的公告》（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2019年第332号），国家知识产权局对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使用做出新的规定。

为加强融安县“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保护和管理，规范“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提升“融安金桔”地理标志品牌价值，助推县域特色经济健康快速发展，结合“融安金桔”产业发展实际，特制定本办法。

二、依据的法律、法规、规章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标准化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实施条例》《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集体商标、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融安金桔”证明商标使用管理规则》等，制定本办法。

三、适用范围“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及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专用标志的申请、使用、管理、保护、监督、奖励等。

四、主要内容及解读（一）明确了“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使用范围。

使用“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专用标志，实行许可制度，未经申请、审核、注册登记和公告的单位或个人不得使用。

（二）明确了“融安金桔”地理标志申请程序及条件。

使用“融安金桔”地理标志专用标志向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提出申请，使用“融安金桔”地理标志证明商标向县农业农村局水果生产技术指导站提出使用许可申请。

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的公告（第354号）为加强我国地理标志保护，统一和规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制定《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

现予发布，自发布之日起施行。

特此公告。

国家知识产权局2020年4月3日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第一条为加强我国地理标志保护，统一和规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标准化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实施条例》《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集体商标、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国外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制定本办法。

第二条本办法所称的地理标志专用标志，是指适用在按照相关标准、管理规范或者使用管理规则组织生产的地理标志产品上的官方标志。

第三条国家知识产权局负责统一制定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要求，组织实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监督管理。

地方知识产权管理部门负责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的日常监管。

第四条地理标志专用标志合法使用人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履行如下义务：（一）按照相关标准、管理规范和使用管理规则组织生产地理标志产品;（二）按照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使用要求，规范标示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三）及时向社会公开并定期向所在地知识产权管理部门报送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情况。

第五条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合法使用人包括下列主体：（一）经公告核准使用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生产者;（二）经公告地理标志已作为集体商标注册的注册人的集体成员;（三）经公告备案的已作为证明商标注册的地理标志的被许可人;（四）经国家知识产权局登记备案的其他使用人。

第六条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使用要求如下：（一）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和作为集体商标、证明商标注册的地理标志使用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应在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指定位置标注统一社会信用代码。

国外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使用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应在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指定位置标注经销商统一社会信用代码。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1. 引言地理标志产品是指因特定地域具有特殊的自然环境和人文历史条件，生产或加工的商品，具有独特的品质、声誉和其他特征，从而形成了与特定地理区域密切相关的产品。

为了保护地理标志产品的知识产权和市场竞争力，制定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至关重要。

2. 定义和范围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是指用于区分地理标志产品与其他产品的特殊标志，包括文字、图形和组合。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设计和使用应符合本办法的规定。

3.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管理机构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管理机构是负责管理和监督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统一设计、登记和使用的机构。

4.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设计原则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设计应符合以下原则：a. 体现特定地理区域的自然环境和人文历史特征；b. 与地理标志产品的特征相符合；c. 与其他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相区别；d. 简洁、易于识别和记忆。

5.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登记和使用管理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应当进行登记并获得授权，未经授权不得使用。

登记和授权程序应当便捷、透明，并确保申请人的合法权益。

6.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保护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在使用过程中应当受到法律保护，不得侵犯他人的商标权、著作权等权益。

任何未经授权的使用、仿制或篡改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追究。

7.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监督和检查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管理机构应当加强对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监督和检查，及时发现和处理不合规的使用行为。

8.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与商标的关系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与商标之间不存在互斥关系，可以同时使用。

但在使用过程中应当注明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真实含义和商标的所有权。

9. 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变更和撤销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变更和撤销应当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并及时通知相关使用方。

10. 处罚和纠纷解决对于违反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的行为，将给予相应的处罚。

辽宁省知识产权局关于做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与保护工作的通知文章属性•【制定机关】辽宁省知识产权局•【公布日期】2020.09.09•【字号】•【施行日期】2020.09.09•【效力等级】地方规范性文件•【时效性】现行有效•【主题分类】知识产权综合规定正文辽宁省知识产权局关于做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与保护工作的通知各市知识产权局：根据《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第三五四号）、《国家知识产权局办公室关于做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有关工作的通知》（国知办函保字〔2020〕250号）及相关规定要求，为提高我省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的管理与保护水平，现提出如下工作要求，请你们做好贯彻落实工作。

一、开展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企业清查行动。

省知识产权局制定《辽宁省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企业清查行动方案》，各地要根据方案部署对我省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企业情况进行全面清查，对已注销（吊销）或者连续两年以上未使用专用标志的企业要及时报请国家知识产权局注销（停止）其使用资格，对企业名称发生变更的要及时报请国家知识产权局核准变更。

二、全面规范地理标志商标许可使用行为。

指导本地区以证明商标形式注册地理标志的注册人全面清查地理标志商标许可使用情况，对尚未依《商标法》规定公告备案的使用许可要及时向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申请备案，许可使用人在地理标志商标许可使用合同备案公告前不得使用新版地理标志专用标志。

三、建立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动态管理机制。

在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企业清查行动和地理标志商标许可使用规范工作的基础上，建立本地区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企业登记簿及地理标志商标许可使用人登记簿，实行动态管理，要求专用标志使用企业定期报送专用标志使用情况，由市级知识产权局汇总后上报省知识产权局。

四、全面推进新版地理标志专用标志更换工作。

省知识产权局制定《辽宁省新版地理标志专用标志更换工作推进方案》，各地要按照方案要求，进一步明确工作流程，细化工作措施，指导督导专用标志使用企业按要求完善相关信息，及时报送国家知识产权局审查通过后完成专用标志下载工作，确保2020年年底前对合法使用人完成新版专用标志更换工作。

第1篇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为了加强地理标志商标的保护和管理，规范地理标志商标的使用，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保护消费者和地理标志使用者的合法权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及相关法律法规，制定本规定。

第二条本规定所称地理标志商标，是指以特定地理标志为标志，用于表示该地理标志所标示的产品的原产地、品质、信誉等特点的商标。

第三条国家知识产权局负责地理标志商标的注册、管理和保护工作。

省、自治区、直辖市知识产权局负责本行政区域内地理标志商标的注册、管理和保护工作。

第四条地理标志商标的保护和管理应当遵循以下原则：（一）依法保护原则；（二）公平、公正、公开原则；（三）保护与利用相结合原则；（四）公众参与原则。

第二章地理标志商标的注册第五条申请注册地理标志商标，应当符合以下条件：（一）地理标志商标所标示的产品来源于特定地理区域；（二）该产品的特定品质、信誉或其他特点与该地理区域的自然环境、人文因素密切相关；（三）该地理标志已经为公众所知悉。

第六条申请注册地理标志商标，应当向国家知识产权局提交以下材料：（一）地理标志商标注册申请书；（二）地理标志证明材料；（三）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使用管理规则；（四）申请人身份证明材料；（五）其他有关证明材料。

第七条国家知识产权局对地理标志商标注册申请进行审查，符合本规定第五条、第六条规定的，予以注册；不符合规定的，不予注册，并书面通知申请人。

第八条地理标志商标注册后，国家知识产权局予以公告。

第三章地理标志商标的使用第九条地理标志商标注册人可以使用地理标志商标，并应当遵守以下规定：（一）在商品或者其包装上使用地理标志商标，应当标明地理标志名称、产地、生产者等信息；（二）不得使用虚假、夸大或者误导消费者的地理标志商标；（三）不得转让或者许可他人使用地理标志商标；（四）不得使用与他人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的地理标志商标。

第十条地理标志商标注册人应当建立健全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制度，对使用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商品进行监督和管理。

规国家知识产权局办公室《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示范区建设管理办法（试行）》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为全面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工作，强化地理标志保护，深化地理标志管理改革，推进国家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示范区（以下简称示范区）建设，激励保护积极性，推广保护和管理经验，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制定本办法。

第二条：本办法所称示范区是指以国家知识产权局认定的地理标志为对象，具有较大产业规模、较显著社会经济效益、较高保护水平，制度健全、机制完善、管理规范，产品特色鲜明、知名度高，对国内地理标志保护起示范、引领、推广作用的保护地域。

示范区可以示范一个或多个地理标志保护。

第三条：国家知识产权局负责制定发布示范区建设管理办法，组织实施建设规划、筹建验收和指导管理。

省级知识产权局负责示范区建设的组织协调、日常管理和推荐报送，受国家知识产权局委托对示范区工作情况进行筹建验收。

第四条：示范区建设工作主要遵循以下原则：（一）坚持高标准建设。

在经国家知识产权局认定的地理标志中遴选典型代表，加强地理标志保护制度机制建设，提升地理标志保护能力，形成特色鲜明的地理标志保护体系。

（二）坚持高水平保护。

示范区建设原则上以地理标志保护地域所在行政区划为单位，在地方人民政府的统一领导下，统筹地理标志保护工作，强化严保护导向，突出部门协同配合，构建社会共治、协调联动的地理标志保护格局。

（三）坚持高质量发展。

树立叫得响的国家地理标志保护示范精品，提供可复制、可推广的保护经验，发挥示范区引领带动作用，提高地理标志产品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

第二章：申报与审核第五条：示范区建设要以保护当地优势特色和经深加工附加值高的地理标志为主，优先选择传承历史文化技艺并预期可取得较大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的地理标志。

第六条：示范区申报应当具备下列条件：（一）经过地理标志认定。

示范区内经批准获得地理标志产品保护或者地理标志作为集体商标、证明商标注册时间在3年以上。

（二）具有产业优势。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的通知正文：----------------------------------------------------------------------------------------------------------------------------------------------------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的通知（工商标字[2007]15号）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及计划单列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为了规范地理标志管理，进一步加强对地理标志的保护，我局设立了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并制定了《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

现将《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印发给你们，请遵照执行。

附件：1、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2、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图案说明（略）二00七年一月二十四日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管理办法第一条为了加强对地理标志的保护，维护地理标志注册人的合法权益，规范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以下简称专用标志）的使用，促进地理标志产品的发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实施条例》的有关规定，制定本办法。

第二条本办法所指的专用标志，是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为地理标志产品设立的专用标志，用以表明使用该专用标志的产品的地理标志已经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核准注册。

第三条专用标志的基本图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中英文字样、中国地理标志字样、GI的变形字体、小麦和天坛图形构成，绿色（C：60M：0Y：100K：0；C：100M：0Y：100K：50）和黄色（C：0M：20Y：100K：0）为专用标志的基本组成色。

第四条已注册地理标志的合法使用人可以同时在其地理标志产品上使用该专用标志，并可以标明该地理标志注册号。

第五条专用标志使用人可以将专用标志用于商品、商品包装或者容器上，或者用于广告宣传、展览以及其他商业活动中。

国家知识产权局办公室关于确定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地方的通知文章属性•【制定机关】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日期】2019.12.24•【文号】国知办函保字〔2019〕1105号•【施行日期】2019.12.24•【效力等级】部门规范性文件•【时效性】现行有效•【主题分类】商标与相关标识正文国家知识产权局办公室关于确定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地方的通知国知办函保字〔2019〕1105号北京市、河北省、黑龙江省、江苏省、安徽省、福建省、广东省、四川省、贵州省、云南省、陕西省知识产权局：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办公室关于开展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的通知》（国知办发保字〔2019〕25号）要求，经研究，确定在北京市、河北省、黑龙江省、江苏省、安徽省、福建省、广东省、四川省、贵州省、云南省、陕西省等11个地方开展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名单见附件1）。

现将有关事项通知如下：一、开展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是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二中、三中、四中全会精神，深入推进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加快政府职能转变，强化地理标志保护体系建设的重要举措。

各试点地方要按照“坚持改革创新、坚持合规有序、坚持放管并重”的工作原则，注重问题导向，准确把握需求，提升效率、优化服务、强化监管，扎实推进试点工作。

二、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改革试点是一项系统工程。

要通过开展试点工作，建立健全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工作体系，研究制定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使用核准工作规范，积极推动符合条件的企业使用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稳步推进统一地理标志专用标志换标工作，不断强化完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监管方式，保证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专用标志的合法使用和规范使用，真正做到核准更科学、监管更严格、服务更优化。

三、试点期限为2年，自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

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第354号——关于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的公告文章属性•【制定机关】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布日期】2020.04.03•【文号】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第354号•【施行日期】2020.04.03•【效力等级】部门规范性文件•【时效性】现行有效•【主题分类】商标与相关标识正文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第354号为加强我国地理标志保护，统一和规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制定《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

现予发布，自发布之日起施行。

特此公告。

国家知识产权局2020年4月3日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办法（试行）第一条为加强我国地理标志保护，统一和规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总则》《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产品质量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标准化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实施条例》《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集体商标、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国外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制定本办法。

第二条本办法所称的地理标志专用标志，是指适用在按照相关标准、管理规范或者使用管理规则组织生产的地理标志产品上的官方标志。

第三条国家知识产权局负责统一制定发布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管理要求，组织实施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监督管理。

地方知识产权管理部门负责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的日常监管。

第四条地理标志专用标志合法使用人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履行如下义务：（一）按照相关标准、管理规范和使用管理规则组织生产地理标志产品;（二）按照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使用要求，规范标示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三）及时向社会公开并定期向所在地知识产权管理部门报送地理标志专用标志使用情况。

第五条地理标志专用标志的合法使用人包括下列主体：（一）经公告核准使用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生产者;（二）经公告地理标志已作为集体商标注册的注册人的集体成员;（三）经公告备案的已作为证明商标注册的地理标志的被许可人;（四）经国家知识产权局登记备案的其他使用人。

㊀2024年第1期No.1㊀2024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Sichuan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Edition )总第250期Sum No.250ɦ法学研究ɦ我国地理标志注册商标正当使用规则之解析张伟君摘㊀要:地理标志商标侵权纠纷案中,如果经营者提供的商品确实源自地理标志所标示的产区,是否允许其正当使用地理标志商标中的地名,存在不同的观点㊂这种争议与我国地理标志商标保护制度的特殊性有关,也反映了我国地理标志商标保护法律规则存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㊂考虑到我国地理标志商标存在为数不少的不当注册,实际运行过程中许多地理标志商标注册者亦无法承担起监管和服务职责, 商品通用名称 正当使用抗辩以及 地名 正当使用抗辩在我国仍有其适用的特殊价值㊂在被告已经证明其销售的商品源自地理标志所标示产区的情况下,除非商标权人可以证明该商品不符合地理标志产品的特异性,被告对该产地名称的使用应属于正当使用㊂关键词:地理标志;商标法;证明商标;集体商标;正当使用中图分类号:D923.43㊀㊀文献标志码:A㊀㊀文章编号:1006-0766(2024)01-0165-11作者简介:张伟君,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教授(杭州㊀310008)①㊀以下简称‘商标法“,为避免重复,文中提及的法律法规名称省略 中华人民共和国 ㊂②㊀国家知识产权局于2023年12月29日公布,并即将于2024年2月1日施行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第3条已经明确 特异性 是指地理标志产品应具有较明显的质量特色㊁特定声誉或者其他特性㊂③㊀参见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2012)高民终字第58号民事判决书 ㊂一㊁问题的提出在2001年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际,我国根据‘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以下简称 TRIPS 协议 )的要求,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①中对地理标志的保护做出了规定,允许将地理标志注册为商标,并对其提供商标专用权保护㊂最常见的地理标志商标是由 产地名称+商品名称 这样的文字组成的,如 金华火腿 绍兴黄酒 等㊂根据‘商标法“第16条第2款的规定,地理标志不仅仅是 标示某商品来源于某地区 的一个产地标志,更重要的是,该标志所标识的 商品的特定质量㊁信誉或者其他特征(即特异性②),主要由该地区的自然因素或者人文因素所决定 ㊂因此,对于非产地的产品冒充为地理标志产品进行销售,‘商标法“应该予以禁止,这是毫无争议的㊂但是,当有些经营者提供的产品确实源自地理标志所标示的地区,而该产品的生产实际上游离于地理标志产品的品质监管之外,甚至无法具有该地理标志产品的特异性时,这些经营者对产地名称的使用,是应该依据‘商标法“予以禁止,还是可以构成对产地名称的正当使用,在司法实践中往往存在判断上的困难㊂有判决认为,此种情况下可以对地名进行正当使用㊂比如在 舟山带鱼 案中,舟山水产协会是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舟山带鱼及图 的权利人,申马人公司在其销售的商品上使用了 舟山精选带鱼段 的字样㊂二审法院认为,地理标志商标的权利人不能剥夺虽然没有提出使用证明商标要求,但商品确实产于浙江舟山海域的自然人㊁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正当使用该证明商标中地名的权利㊂③又如,在 盱眙龙虾 案中,盱眙龙虾协会是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盱眙龙虾及图 的权利人,建红土菜馆在其店招上使用了 正宗盱眙龙虾 字样而被诉侵权㊂二审法院认为被控侵权标识与涉案商标561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总第250期不构成近似,且被告已提供证据证明龙虾来源于地理标志的特定区域内,故被告的行为不构成商标侵权㊂①但是,也有观点认为,即使产品来自该地区,如果使用人的产品未达到地理标志应当具有的产品特点,也应当禁止使用㊂②其理由在于,产于特定产地并不代表具备特定品质,仍需品质监管的约束㊂例如在 西湖龙井 案中,杭州市西湖区龙井茶产业协会是 西湖龙井 地理标志证明商标(由 西湖龙井 四个字构成的纯文字商标)的权利人,被诉侵权人广州市种茶人贸易有限公司在其销售的茶叶商品所使用的包装盒上印有 西湖龍井 字样的标识,二审法院认为即使涉案茶叶的来源地属实,种茶人公司仍应向龙井茶协会提出申请并履行该证明商标使用和管理规则中所规定的手续,才能使用与地理标志相同或相似的证明商标,否则就构成商标侵权㊂③此外,就注册为集体商标的地理标志而言,如果区域内的相关商品提供者不加入会员就可以正当使用该地理标志而不受约束,其结果将会是生产者为了节约成本,以次充好,最终将导致该地理标志标识的商品的整体品质普遍下降,造成品牌从内部破坏的 公地悲剧 ㊂④上述对于地理标志商标正当使用的判断所出现的截然不同的观点表明,地理标志商标侵权和正当使用之间的界限㊁相关产品经营者和竞争者之间的利益平衡,仍是有待解决的问题㊂本文试对此进行探讨㊂二㊁注册商标在我国地理标志保护中的意义以及存在的难题(一)地理标志商标在我国地理标志保护中占据主要地位业内普遍认为我国对地理标志的保护制度主要是由(1)‘商标法“及其‘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2003年)等配套规定;(2)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颁布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2005年)以及‘国外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2016年);(3)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颁布的‘农产品地理标志保护管理办法“(2007年)等三个不同的法律法规体系组成的㊂虽然我国行政机关可能依据后两组法律规范对某些假冒原产地或者地理标志的行为实施行政执法,但从地理标志作为TRIPS 协议以及我国‘民法典“所明确的知识产权保护客体的要求来看,只有‘商标法“及其配套规定才确立了以制止假冒地理标志产品或对公众导致产地来源误导行为为主要目标的地理标志保护制度,包括(1)将地理标志注册为集体商标和证明商标,赋予其商标专用权的保护;(2)为了避免公众对商品产地来源的误导,即便尚未进行商标注册的地理标志,也可以作为在先权利对抗他人将地理标志注册为商标或者禁止他人的使用;(3)在符合驰名商标构成要件的情形下,地理标志也可以享有驰名商标的特殊保护㊂相比之下,由原农业部和原国家质检总局制定的行政规范构成的专门保护制度,虽然模仿或借鉴了欧盟地理标志专门法保护的形式,但相关规定并没有设定知识产权意义上的地理标志权利,与欧盟相比,其能提供的专门保护水平要低很多㊂以原农业部颁布施行的‘农产品地理标志管理办法“为例,该办法似乎也兼具了一定的地理标志知识产权保护功能,但是,其核心的功能依然是通过对该特有的官方标志(即,地理标志产品专用标志)的使用监控,实现对地理标志农产品的质量监管,假设有人伪造㊁冒用的并不是该农产品 特有 的官方标志,而仅仅是伪造原产地或冒用地理标志产661①②③④参见 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2016)苏01民终第10680号二审民事判决书 ㊂参见王桢:‘我国地理标志注册与保护实务问答“,‘电子知识产权“2008年第8期㊂参见 广州知识产权法院(2015)粤知法商民终字第2号民事判决书 ㊂参见富磊:‘地理标志商标的 公地悲剧 与应对“,‘中华商标“2015年第1期㊂张伟君:我国地理标志注册商标正当使用规则之解析2024年第1期品名称的行为,该管理办法就无法进行制止㊂①截至2023年上半年,我国累计核准地理标志作为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注册7173件,接近地理标志产品累计批准数2498个的3倍㊂②从司法保护实践来看,以浙江法院涉地理标志商标案件审理情况为例,2017至2021年,原告起诉的权利基础为地理标志证明商标的案件为272件,远多于地理标志集体商标的案件为52件,分别占地理标志案件收案总数的75.35%和14.4%㊂③这些数据都体现了地理标志商标(特别是地理标志证明商标)在地理标志保护中发挥着关键作用㊂总之,我国对地理标志或原产地名称的保护主要是通过证明商标或集体商标完成的,其中又以证明商标作为主要手段,因此,‘商标法“在我国地理标志保护体系中占据核心地位㊂(二)我国地理标志商标制度与欧盟㊁美国的不同之处欧盟允许将地理标志注册为集体商标㊂根据‘欧盟商标条例“(第2017/1001号条例)第74条有关规定,欧盟集体商标是在申请时能够将作为协会成员的商品或服务与其他企业商品或服务区分开来的商标,其可以由在贸易中用于指定商品或服务的地理来源的标志或标识构成㊂有的欧洲国家还允许地理标志注册为证明商标和保证商标㊂④在美国,原产地名称可以作为证明商标㊁集体商标或普通商标受到商标法保护,其中证明商标和集体商标是进行地理标志保护的主要制度㊂⑤我国虽然也选择将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作为保护地理标志的工具,且在制度构建上可能同时受到了欧盟(特别是集体商标制度)和美国(特别是证明商标制度)的影响,但我国地理标志商标制度有自身的特殊之处,既与欧盟及其成员国地理标志集体商标所发挥的功能不尽相同,又与美国原产地证明商标的目的和做法存在差异㊂㊀㊀(图片来自 万慧达知识产权 公众号2016年4月7日‘北京知产法院明确外国地理标志集体商标的文件要求“一文)首先,欧盟地理标志集体商标的主要作用是对原产地名称的专门法保护予以补充㊂⑥即,地理标志产品的提供者可以进一步标注某个集体商标,该商标可以在原产地名称基础上再添加其他具有识别能力的或具有显著特征的标志,以便让消费者在市场上从众多来自同一产地的地理标志产品中做出进一步选择,挑选出来自特定集体组织成员提供的地理标志产品㊂比如, Châteauneuf-du-Pape 是法国 教皇新堡 葡萄酒地理标志,根据法国商标法,该地理标志通过与两个交叉的钥匙图形这一具有显著性特征的元素结合,能够作为集体商标注册,并且发挥着将教皇新堡酒农联盟(Syndicat des Propriétaires viticulteurs de Chateauneuf-du-ape)这一协会成员761①②③④⑤⑥参见张伟君:‘警惕地理标志保护重蹈驰名商标的覆辙“,网络版 澎湃新闻 ,2020年4月28日,https:ʊ /newsDetail_forward_7155570㊂但是,在原国家质检总局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规定“基础上作了修改和补充后,国家知识产权局颁布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第30条强化了 地理标志产品名称 (本质上就是地理标志)的知识产权保护,规定 (一)在产地范围外的相同或者类似产品上使用受保护的地理标志产品名称的;(二)在产地范围外的相同或者类似产品上使用与受保护的地理标志产品名称相似的名称,误导公众的;(三)将受保护的地理标志产品名称用于产地范围外的相同或者类似产品上,即使已标明真实产地,或者使用翻译名称,或者伴有如 种 型 式 类 风格 等之类表述的 等行为,都将 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处理 ㊂参见国家知识产权局战略规划司:‘知识产权统计简报“2023年第8期㊂参见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联合课题组:‘关于地理标志商标司法保护的调研报告“,‘人民司法“2023年第28期㊂例如法国允许用证明商标保护地理标志,但在申请注册上存在着显著性等方面的限制(单独地理标志不能注册,而是需要和其他显著性元素相结合),同时主要发挥的功能是对地理标志专门法保护进行补充㊂具体参见Xinzhe Song,The Protection of Geographical Indications in China :Challenges of Adopting the European Approach ,Alphen aan den Rijn:Kluwer Law International B.V.,2022,pp.161-163.参见王欣:‘美国地理标志保护制度概述“,‘中华商标“2023年第8期㊂Xinzhe Song, The Role Played by the Regime of Collective and Certification Marks in the Protection of Geographical Indications Comparative Study of Law and Practice in France,the EU and China, The Journal of World Intellectual Property ,vol.21,no.5-6(2018),pp.448-450.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总第250期生产的红酒与同样位于罗纳河谷㊁同样酿造Châteauneuf-du-Pape 葡萄酒的其他生产商区分开的功能㊂①换句话说,欧盟地理标志集体商标是以集体商标的注册人的声誉对特定来源的地理标志产品提供进一步的品质担保和信誉保证,其主要目的其实是用来识别地理标志产品的具体提供者而并不是直接用来识别产地来源,因为产地及可归因于产地之特征的识别功能是通过专门法下获准注册的 原产地名称 来实现的㊂如此一来,通过地理标志专门保护和地理标志商标保护两大制度的衔接配合关系, 商标中的原产地名称和含有原产地名称的商标各司其职,前者表明产品类别,后者区分产品来源,二者并行不悖,分别受原产地名称制度和商标法的调整 ,②实现对地理标志的共同保护㊂与欧盟不同,我国则试图让地理标志集体商标发挥专门法下的 原产地名称 一般性的识别产地来源同时保障产品特异性的功能,这就必然要求对地理标志集体商标予以类似欧盟原产地名称保护那样的强保护,任何主体未经许可不得使用地理标志集体商标㊂但与此同时,我国‘商标法实施条例“第4条第2款又规定了类似于‘欧盟商标条例“(第2017/1001号条例)第74条第2款中的集体商标正当使用规则: 以地理标志作为集体商标注册的,其商品符合使用该地理标志条件的自然人㊁法人或者其他组织, 不要求参加以该地理标志作为集体商标注册的团体㊁协会或者其他组织的,也可以正当使用该地理标志,该团体㊁协会或者其他组织无权禁止㊂ 如此规定的矛盾之处在于:如果允许对注册为集体商标的地理标志正当使用,对这些非成员生产经营的地理标志产品,集体组织旨在保障地理标志产品特异性的监管将荡然无存㊂其次,虽然和美国一样,将地理标志注册为商标是我国最常见的地理标志保护方式,但是,依据美国商标法将地理术语申请注册商标时, 产品-产地 关联并不是该地理标志获准注册为商标的前提,③美国商标法也没有要求申请人提交产品的特殊特征与原产地之间联系的证据,集体㊁证明商标使用管理规则的内容由商标权人自主决定并自我负责,国家既不干预,也不审查㊂比如美国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洛克福 被描述为 表明相同的商品只能以羊奶制作,并在法国阿韦龙省洛克福社区的天然洞穴中腌制 ,完全不涉及产品特性与产地的客观因果联系㊂④而在我国的商标法律中, 产品-产地 之间的联系则是申请地理标志商标注册的当事人必须证明,商标审查机构必须实质审核的事项㊂例如,和‘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第7条类似,2024年2月1日起施行的‘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规定“第5条规定:以地理标志作为证明商标㊁集体商标注册的,应当在申请书件中说明 该商品的特定质量㊁信誉或者其他特征主要由该地理标志所标示地区的自然因素或者人文因素所决定 ㊂‘商标审查审理指南“(2021)对地理标志商标的审查做了详细规定,⑤要求审查地理标志商标注册申请时要结合‘商标法“第16条第2款地理标志的定义(主要是 产品-产地 关联)判断,并且需要申请人提交地理标志客观存在及声誉证明材料(如 县志㊁农业志㊁产品志㊁年鉴㊁教科书 )等㊂我国做出如此细致的规定目的是确保获得注册的地理标志商标能够识别出来源于特定地区的产品及与之相关的特征㊂而这种 产品-产地 关联的实质性要求往往是以欧盟为代表的地理标志专门法保护制度才需要的,‘商标审查审理指南“中很多详细的做法也在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欧盟的相关规定㊂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国的地理标志商标保护其实也已经具有了类似欧盟专门法保护的功能㊂861①②③④⑤宋昕哲:‘商标法保护地理标志路径的审视与重构 以区分功能为逻辑起点“,‘海南大学学报“(网络首发版)2023年5月6日㊂参见王笑冰:‘真正地理标志保护的实质与我国地理标志统一立法“,‘法学研究“2023年第6期㊂Szu-Yuan Wang:‘An Anatomy of the U.S.Regime of Geographical Indications:Trademark Law,Labeling and Advertising Regulations,Agricultural Measures,and a Bite of Everything“,‘世新法学“第12卷第1号,2018年,第34页㊂参见王笑冰:‘真正地理标志保护的实质与我国地理标志统一立法“,‘法学研究“2023年第6期㊂参见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审查审理指南(2021)“第九章有关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审查审理相关内容,第328-331页㊂张伟君:我国地理标志注册商标正当使用规则之解析2024年第1期(三)地理标志商标引发的正当使用难题如前所述,商标注册保护已经在我国地理标志保护中占据主导地位,而且证明商标在已经注册的地理标志商标中占绝大多数,从形式上来看,目前我国对地理标志的知识产权保护更类似于美国的证明商标保护模式;但是,由于我国地理标志商标注册又实际上被赋予了替代或实现欧盟地理标志 专门法 保护的重任,商标注册的审查也关注专门法保护下格外强调的产品和产地之间的关联,以确保发挥地理标志保证产地及其产品特异性的功能㊂这样的特性又要求我国对地理标志注册商标的保护采取绝对的 强保护 ,而不应该存在未经注册商标权人许可而正当使用的空间㊂在欧盟专门法保护制度下,未经授权的任何对名称的使用,包括以暗示㊁翻译形式或伴有 类 型 式 仿 等表达的使用,以及即使未使用原产地名称,而是使用近似名称或模仿产品的外观等物理特征,唤起原产地名称形象,构成对产品声誉利用的,都在禁止范围内㊂①此外,即便是符合地理标志产品的产地特征,但因为不符合地理标志产品的质量要求或者是不愿意加入地理标志质量计划而没有获得授权的生产者,也被禁止使用地理标志来描述自己的产品㊂②我国2024年2月1日起施行的‘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办法“第30条也有类似的规定:对于 (四)在产地范围内的不符合地理标志产品标准和管理规范要求的产品上使用受保护的地理标志产品名称的 行为,将 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处理 ㊂如果一个地理标志一旦获准注册为商标就获得相当于专门法保护下的原产地名称或者地理标志产品名称那样的 强保护 ,那么,未经商标权人许可,该产地的同类产品生产者或经营者试图在该产品上以模仿或复制的方式使用该注册商标(比如,产地名称+商品名称),即便其以正当使用 产地名称 为由提出抗辩,也很难得到法院的支持㊂然而,为了避免有人利用‘商标法“允许将地理名称注册为商标的规则而对地名的使用实施垄断,我国‘商标法“同时保留了其他竞争者合理使用地名的空间,比如,‘商标法“第59条规定:注册商标中含有的地名,注册商标专用权人无权禁止他人正当使用㊂所以,当一个地理标志被注册为证明商标或集体商标时,按这个规定的字面意思,地理标志商标中含有的地理名称显然也存在 正当使用 的可能性㊂于是,我国‘商标法“允许对注册商标中地名的正当使用规则,与我国通过地理标志商标保护 产品-产地 关联而允许地理标志商标权人垄断地理名称的使用(类似欧盟的专门保护)的特性之间就有着内在冲突㊂正如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联合课题组‘关于地理标志商标司法保护的调研报告“所指出的那样: 允许他人使用(地理标志商标中的)地名,是否意味着他人也可以在地名后加上商品的通用名称?如果这样,实质上会导致未经许可使用地理标志商标的后果,即使被诉商品确实来源于商标所标识的地域,也仍会削弱对地理标志的保护力度㊂但如果不允许出现上述使用方式,行为人又该如何使用才能避免侵权,司法实践中的标准并不明晰㊂ ③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的是,近年来在加强地理标志保护的大背景下,我国地理标志商标注册过于泛滥,有些并不满足地理标志保护条件的标志也被核准注册为地理标志商标,有些组织或机构凭借 合法 注册的地理标志商标,打着保护地理标志的旗号,企图垄断那些含有地名的通用名称的使用,给一些正常经营者的利益带来极大的冲击,这使得关于地理标志商标注册人的 维权 行为是合理正当还是滥用权利的争论变得愈发难以达成业内共识㊂④因此,在侵害地理标志注册商标纠纷案件中,如何解释‘商标法“第59条规定的 地名正当使用 以及‘商标法实施条例“第4条对注册为集体商标的地理标志的正当使用,已经成为司法实践中的一道难题㊂961①②③④参见王笑冰:‘真正地理标志保护的实质与我国地理标志统一立法“,‘法学研究“2023年第6期㊂Xinzhe Song and Xiaoyan Wang, Fair Use of Geographical Indications:Another Look at the Spirited Debate on the Level of Protection, World Trade Review ,vol.21,no.5(2022),p.602.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联合课题组:‘关于地理标志商标司法保护的调研报告“,‘人民司法“2023年第28期㊂参见张伟君:‘ 潼关肉夹馍 商标的问题不在维权而在注册 兼谈我国地理标志保护的异化“, 知识产权与竞争法 ,https:ʊ /s /s7W -lfw2AHWmh8ofGMpjeQ,2021年12月11日㊂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总第250期三㊁我国有关地理标志商标正当使用的司法实践从规范层面来看,如前所述,我国‘商标法实施条例“第4条只对于地理标志集体商标规定了正当使用的规则,哪怕使用者不参加集体组织,也依然存在着正当使用地理标志(指地理标志中的地名)的可能性㊂但是,该条却没有规定地理标志证明商标的正当使用,而且,根据‘集体商标㊁证明商标注册和管理办法“第18条的规定,对于以地理标志作为证明商标注册的,即便其商品符合使用该地理标志条件的自然人㊁法人或者其他组织,也需要履行手续后才可以使用该地理标志证明商标㊂而实践中,由于大多数地理标志商标往往是将产地名称作为证明商标注册的,这似乎意味着任何人未经许可就不得正当使用产地名称了㊂虽然这样的立法及其解读也契合我国地理标志证明商标保护事实上具有的专门法保护的功能,但是,与规范层面不同,司法实践中,我国有法院依然作出了被告对原告享有证明商标保护的地理标志(产地名称)可以正当使用的判决㊂比如,在 阳山 水蜜桃的侵权纠纷案中,无锡市惠山区阳山水蜜桃桃农协会是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陽山 (纯文字商标)的权利人,被告陈某某在电商平台销售桃子时使用的商品名称中含有 阳山 字样,并且能够证明其销售的水蜜桃中有一部分确实来自无锡市阳山镇㊂被告对这部分商品名称的使用行为是否构成正当使用,一审法院认为:无论被告所售桃子品种是否源于阳山,其在商品名称中使用他人注册商标,不能构成描述性正当使用㊂①二审法院则认为:商品符合使用地理标志条件的,即使未向证明商标权人申请使用该证明商标,仍有权正当使用该证明商标所包含的地理标志㊂如果特定商品的确产自地理标志核定的地域范围,除非存在相反证据证明该商品不具备地理标志要求的特定品质,否则,应当推定该商品符合使用地理标志的条件,该商品的生产者㊁销售者等有权正当使用地理标志㊂②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二审法院在此处的说理中,所依据的规范仍然是‘商标法实施条例“第4条,似乎完全没有顾及该规定中并不存在地理标志证明商标正当使用的规定㊂那么,我国法院为何在‘商标法实施条例“没有明确规定地理标志证明商标正当使用的情况下,依然得出这样的裁判结论呢?有人也许会提出:即便‘商标法实施条例“没有就地理标志证明商标规定正当使用,既然证明商标也是一个注册商标,按照‘商标法“第59条的规定, 注册商标中含有的本商品的通用名称,或者含有的地名,注册商标专用权人无权禁止他人正当使用 ㊂这个推论似乎也是可以成立的㊂既然如此,在上述判决中,二审法院为何没有依据‘商标法“第59条的规定来进行分析和评判呢?本文认为,这恰好说明了地理标志商标保护法律规则背后存在的一个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下文对此进行详细阐述)㊂四㊁地理标志商标侵权纠纷中的 商品通用名称 抗辩(一)地理标志本身不应属于 商品通用名称 ‘商标法“第59条规定可以正当使用的 本商品的通用名称 ,往往是因为其本身就是并不具有显著特征的商品通用名称(如 雀巢咖啡 中的 咖啡 ),因此,不能因为其作为注册商标标识的组成部分获准注册被赋予专用的权利,相反,应该给其他市场竞争者留下 合理使用 的空间㊂然而,地理标志则不应该是本身属于公共领域的产品通用名称的情形,地理标志商标(尤其是其中包含的产地名称)获准注册的时候,其实已经排除了该产地名称属于通用名称的可能性㊂在欧盟专门法保护下,通用名称(一种农产品或食品的名称虽然还与其最初生产和销售的地方071①②参见 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2021)沪0104民初10090号民事判决书 ㊂参见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2021)沪73民终708号民事判决书 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