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角逐中的女性_王安忆小说中女性意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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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众 文 艺大138笔者是完全赞同叔本华“人生的本质是痛苦”的伦理观的,但对他的指引方向却不能赞同。
笔者认为,人生的本质是痛苦的,但是我们生存的意义就在于与痛苦的共存——互相缠绕、互相对抗,却又互相扶持的共存。
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谈到:“坚持与清醒的态度是目击这非人道游戏的优先条件,荒谬、希望与死亡在这游戏中角逐争斗。
”“穷尽现在……重要的不是生活得最好,而是生活得最多……关键是要活着,是要带着这种破裂去生活。
”3人生的本质是痛苦的、荒谬的,人每天都眼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这是哪一个最高尚或最卑劣的人都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
那么在这个走向死亡的路途中,经历就成了惟一的意义。
生的开始,死的结束,每一个人都是完全相同的,只有这个生与死之间的过程是可以千变万化的,是跑着走还是跳着走,是悲伤着走还是欢快着走,是匍匐着走还是傲岸着走,是带领着人走还是被人鞭打着走……种种方式人们可以尽情地选择,选择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最适合自己的那条小径,然后充满痛苦艰险却又撒满快乐欢欣地迈向自己的终点。
在这一点上,叔本华的弟子尼采无疑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典范:在痛苦中欢笑的身姿成了一个最完美的雕塑,伫立在世界艺术之林的正中央。
他傲岸挺立的姿态、睥睨世俗的风范,以及甘为哲学献身的精神,永远是引领一切朝圣艺术的徒子徒孙们的灯塔。
叔本华说人生是痛苦的,加缪说人生是荒谬的,尼采说人生是孤独的。
同样悲观的论调,同样对人生决绝的否定,却是呈现出三种不同的生命姿态和人生轨迹。
叔本华在生活中没有超脱,反而由于过于保守而显得有些委琐。
和他相比起来,加缪和尼采的人生就更具有一种英雄的风范,悲剧英雄的味道。
他们都是战斗者,都是面对死亡却真正做到视死如归的战士。
读哲学书籍,我们常常抹不去一种功利目的:找到一种指引、一把钥匙,而不仅仅是一扇窗户,能看到屋里的全部,却无法进去的焦灼。
所以,做为一名普通人,最大的愿望还应该是能够在悲剧的人生中积极地生活,只有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意义。
女性的觉醒与成长—论王安忆作品中女性形象一、女性的生存环境1.1.女性社会意识的缺失在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中,女性的地位一直处于缺失状态,甚至可以说,女性在我国传统社会是没有地位的,所有的生存价值都是以男性作为标准来制定的,而女性的价值没有得到该有的体现,出现了男尊女卑的负面状态,这种现状的根源是当时社会以自然经济为主导的农耕社会及其较低的生产力水平所致。
在这种社会情况下,男性就成为了主要的劳动力,他们要负责在外劳作,支撑整个家庭的开支,要赡养父母和抚养子女,在古代社会中通过对子女教育不同而区分男女的社会地位,比如不支持和鼓励女性读书,以女性操持家务为价值导向等,进而维持以男性为尊的社会体系。
这种情况在先秦时期就已经确立,许多经文予以记载,例如《诗经・小雅・斯干》中就描述了不同的待遇状况:如果生了男孩,就可以赐给玉佩和衣裳,并且睡于床榻,百般喜爱,期待其成为君王。
而生了女儿就感到颜面全无,将其放在地上,“载衣之锡,载弄之瓦”,不教授礼仪,仅仅提供饮食,父母不加以管教。
男子的教育是忠孝仁义,为的是培养他们的阳刚气概,为国家做贡献;对女子的教育是希望她们温柔贤淑,能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媳妇。
在秦汉时期儒家将阴阳的观点与政治统治的理念相结合,提出的“三纲五常”的理论框架。
他们认为夫妻必须以夫为尊、君臣必须以君王为尊,父子必须以父亲为尊,并将这种意志以上天意志的意志,结合政治统治的加以推广和实施。
所以,根据这个理论推行和实施,妇女逐步成为男性附属,缺乏独立的生活和政治地位,由于政治的强硬性和思想上的禁锢,女性女权意识逐步被淡化和绝对化了,社会地位荡然无存。
这一点在前秦的诏书中体现得十分明显。
诏书中规定,妇女未经批准不得在都城五百里范围内乘坐马车,不得穿戴金银和锦绣,不得经商、奴隶买卖等活动,如果触犯,将被丢弃于集市,甚至处死。
由此可见,妇女的社会地位极地,与奴隶相近、受人鄙视的商人列为一类,违反者处以死刑,国家对妇女的歧视程度可见一斑。
第35卷第6期Y 〇l. 35 No. 6许昌学院学报JOURNAL OF XUCHANG UNIVERSITY2016年第6期No. 6, 2016王安忆小说女性意识研究朱妹妹(辽T 师范大学文学院,辽T 大连116000)摘要:王安忆的很多小说都以女性为主,塑造了一系列独立、坚强的女性形象,展现了与时俱进的女性意识。
其女性意识在生活观上体现为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显现出独立性和主见, 在爱情观上体现为与传统束缚相抗衡,打破藩篱求幸福。
其女性意识的形成既得益于时代文化 的影响,也有所接触人物的影响,更有家庭的直接作用。
王安忆小说通过对女性意识的展示,批 判了传统观念对女性的束缚,肯定了女性的个体生命意义,为现代女性提供了指引。
关键词:女性意识;成因;作用中图分类号:1206.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 -9824(2016)06 -0054 -04通过阅读王安忆的作品我们可以发现,王安忆的很多小说都是以女性为主体的,如《米尼》、《流 水三十章》、《香港的情与爱》、《流逝》、《长恨歌》 等作品,写作对象都是都市女性,它们塑造了一系 列女性形象,如王琦瑶、富萍、郁晓秋等,突显了女 性的主体地位和作用,肯定了女性的尊严和价值, 寄寓了作家对女性的思考、对世界的认知。
王安忆 小说中的女性不同于历史上那些深受封建思想影 响的传统女性——在欺凌压迫下只能默默承受,而是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充满了对自由幸福的向往 和追求,对爱情的渴望和忠贞,对艰难挫折的不屈 和抗争,展现出蓬勃昂扬的生命激情,她们以自己 的努力,呈现出新时代女性的价值与尊严,展现了 与时俱进的女性意识。
当然,她的女性意识的展 示,不是靠呼吁与呐喊,不是靠两性之间的激烈争 吵,而是在对琐碎的日常生活的描写中体现的。
对 于中国女性来说,女性群体长期处于被欺压,甚至 被奴役的地位,女性的解放经历了很艰难的历程, 而这些历程对女性的影响是深刻的。
王安忆《长恨歌》中的女性意识王安忆《长恨歌》中的女性意识王安忆是中国当代著名女性作家,她的作品中经常探讨女性生存状态以及女性意识形态的变化。
其中,她的长篇小说《长恨歌》更是展现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面临的困境、心理压力以及对自我的追求。
本文将从不同角度探讨《长恨歌》中展现的女性意识。
首先,王安忆通过描绘女性的成长历程,展现了女性在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的巨大变化。
小说中的女主角禾是一个充满憧憬的年轻女孩,她希望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她生活在旧中国的封建社会中,女性的地位十分低下,家庭期望她只是个平凡的妻子与母亲。
禾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她不断感受到家庭责任与社会压力的重担。
然而,禾始终没有放弃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她成为了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通过自己的努力提升了社会地位,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权益。
其次,小说中的禾展现了对性别角色的反思与挑战。
禾是一个有思想的女性,她对于妇女地位的不平等感到不满。
禾开始读书,追求独立,她不再只是满足于传统的女性角色,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我价值。
禾与丈夫鸿雁之间的婚姻关系也呈现了一种颠覆传统的方式,鸿雁对禾的追求与支持,使得禾能够在家庭与事业之间找到平衡。
小说中另一个角色雪芹则通过婚外的爱情关系进行性别规则的挑衅和质疑,她追求自由与独立,最终选择了离婚。
通过这些角色的塑造,王安忆探讨了女性在传统性别角色下的束缚,以及对这种束缚的反思与挑战。
此外,小说中的禾所经历的现实生活也展示了妇女在社会改革中所扮演的角色。
禾不断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同时也为了社会的进步而努力。
禾成为了一个军旅作家,她通过描写战争与生活的真实,向社会展示了女性特有的敏感与细腻,以及在战争环境中展现出的坚定与勇敢。
禾的成就与事业,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胜利,更是在成就自我的同时,为妇女争取了在社会中的地位与权益。
综上所述,《长恨歌》中的女性意识得到了广泛的展示。
小说中的女性角色通过对传统社会性别角色的反思与挑战,以及通过追求独立与自主实现自我价值,展现了她们在现代社会中的变化与成长。
女性寻找自我的迷茫—解读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意识依照男权文化的定义,男性是伟岸、坚强、充满阳刚美的大丈夫,是柔弱女性的庇护神,而女性则是男性的附庸、私有物。
在几千年的男权文化延续中,这种性别角色分配将女性长期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下,并在人们心中形成集体无意识,成为行为抉择的潜意识心理基础。
由于中国没有发生过独立的妇女解放运动,每一次妇女的解放运动都附属于大规模的社会或思想文化革命,所以,尽管法律上明文规定男女两性在政治经济各方面拥有相同的权利,但在精神内核里,男女两性关系还远没有达到真正的平等。
受西方女权主义运动影响,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再度掀起女性解放的高潮。
女性解放的话题不仅仅局限于政治经济层面,而是已触及到精神文化领域,从最深层次探讨女性的解放。
在这篇论文里,以王安忆小说文本为研究对象,以女权主义批评和精神分析批评为研究方法,梳理其小说文本中女性寻找自我所经历的迂回艰难的过程。
王安忆小说文本中女性意识经历了这样一个发展过程:由不自觉到自觉,再由自觉到迷茫。
对女性生存状态的探索,对女性未来命运的追问,对男女两性关系未来走向的质疑,是王安忆二十几年以来小说创作的一条潜藏的暗线。
论文首先分析王安忆小说文本变化,然后分析其变化原因,最后将这种变化与整个中国当代文坛女性创作作比较分析。
论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女性自我的寻找”,本部分不仅对其小说文本中的女性世界进行条分缕析的梳理,而且从女性立场对其小说文本中男性世界也进行清楚明了的梳理。
将小说文本中女性寻找自我的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男性神话”创作于一九七六年到一九八四年,第二阶段“冲破男权藩篱”创作于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三年,第三阶段“迷茫的女性”创作于一九九三年到二零零三年。
第二部分“女性突围的失败”分为“被唤醒的女性意识”和“迷茫的女性意识”两章,分析王安忆小说文本变化的原因。
第三部分“迷茫的寻求”分为“王安忆的写作背景”和“颠覆的迷茫”两章,将王安忆小说创作与整个当代文坛女性创作相比较,指出其小说文本中女性意识衍变与当代文坛女性创作文本中女性意识衍变的关系。
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意识解读作者:朱风晴来源:《牡丹》2017年第33期王安忆是中国当代文坛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中篇小说《小城之恋》《荒山之恋》《锦绣谷之恋》(并称为“三恋”)无疑是其扛鼎之作。
在“三恋”里,王安忆另辟蹊径,以一种悲壮的基调书写了男女之间的性别关系,将笔触伸向以往文学与道德禁区的幽深领域——女性欲望,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
本文从女性意识角度对“三恋”文本进行分析,在欲望叙事方面,女性以“婚外情”和“性”作为颠覆男权的武器;在两性关系中,女性占据话语中心成为强者;在母性的皈依中,女性被升华而男性被边缘化,从而揭示了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
一、欲望叙事:以“婚外情”和“性”作为颠覆男权的武器(一)反婚姻姿态——以婚外恋为主要形式在传统的男权文化规定的婚姻制度中,女性在家庭的“食物链”中处于最末端,必须遵守三从四德,无条件地服从长辈和丈夫,生儿育女,为家庭付出,在屈辱的环境中挣扎生存。
大提琴手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传统女性,忍受着老太爷的棍棒,对待婚姻忍受顺从。
而“三恋”中的其他女主人公对待婚姻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阅读具体文本,人们可以发现,三组故事中爱情的发生都不是在婚姻中或者以婚姻作为最终归宿的,由此可以窥见王安忆的反婚姻姿态: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最终归宿,也并不一定能给女性带来幸福。
她将爱情放置在婚姻关系外,用“婚外恋”来反驳男权社会的传统婚姻制度。
《荒山之恋》中的大提琴手和金谷巷女孩是在双方都有家庭的情况下相恋的,都背叛了自己的婚姻。
金谷巷女孩美丽耀眼,风流早熟,从小看着妈妈与各种男人周旋,过早地体会到了女人的性角色与性功能,对她来说最好玩的游戏便是和男人周旋。
她是一个喜欢操纵一切的人,对丈夫出击,只是因为丈夫做出一副不受掌控的样子,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两人的结合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真是棋逢对手,婚后丈夫想尽一切办法来拴住她,虽给予了她一定的自由却还是束缚了她的手脚,阻碍了她在婚姻中完完全全地自由发挥。
论王安忆《长恨歌》中的女性意识论王安忆《长恨歌》中的女性意识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鲜明的女性视角,展示了当代女性意识在不同社会背景下的发展和变化。
本文将围绕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展开探讨,分析她们在传统价值观与现代社会冲突中的内心挣扎和自我价值的追求。
首先,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丰满而复杂,展示了不同阶层、不同背景和不同经历的女性形象。
从乡村到城市,从农村妇女到知识女性,王安忆通过塑造小说中的女性角色,揭示了她们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
以女主角李嫣为例,她出生在读书人之家,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她在婚姻和事业之间摇摆不定,苦于传统的家庭期望和自我追求之间的矛盾。
这种内心挣扎与日益浓厚的女性意识相呼应,反映了现代女性在追求个人价值和传统社会期望之间的矛盾。
其次,在小说中,王安忆通过女性的视角,揭示了传统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剥削。
在旧社会,男权社会中,女性往往被视为家庭和社会的附属品,处于从属地位。
王安忆通过塑造女性角色的命运,展现了她们受尽压迫和不公平待遇的悲惨经历。
例如,小说中的庄蕙兰,是一个贫困农村家庭出身的女孩,她身世艰辛,长期遭受虐待。
她的遭遇使读者深刻认识到在旧社会中,女性的命运和幸福往往完全掌握在男性手中。
然而,随着社会的变革和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开始逐渐追求自我价值和独立人格。
在小说中,王安忆展现了女性在追求职业、婚姻和家庭等方面的努力。
例如,李嫣虽然受到传统观念的束缚,但她努力工作,追求自己的事业并寻找自己的幸福。
她的努力和奋斗无疑代表了当代女性更多地追求自我实现和人生价值的追求。
同时,小说中还呈现了女性间的情感纽带和互助精神。
女性之间的相互理解与支持,成为她们面对困境时的重要支持力量。
然而,在小说中,王安忆并没有一味地将女性意识的觉醒视为终极解药。
相反,她提醒人们女性意识的觉醒也可能带来新的问题和困扰。
在现代社会中,女性所承受的社会压力和工作压力不容小觑,这对许多女性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浅谈王安忆创作中的女性意识姓名:岳娟学号:2013504052班级:2013级中文系3班指导老师:杨高平摘要:王安忆作为当代女性作家的代表人物,其本身所具备的女性身份带给她的先天的女性的自我意识,同男性所持有的女性主义的立场有着迥然不同的方式,同传统的女性女权作家的性别叙事也有着泾渭分明的不同。
王安忆的女性意识介于传统与现代的女性意识之间,在某些意义上,有其独特性。
关键字:王安忆女性形象女性意识一、女性文学与女性意识女性文学是诞生于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开端,具有现代人文精神内涵,以女性为经验主体、思维主体、审美主体和言说主体的文学。
“女性文学"这一概念一直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在七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女性意识迅速发展趋向成熟.女作家们开始充分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独特理解,充分发挥女性感知方式的优势。
她们从各个角度表现女性被压抑的状态,真实地呈现女人由对男性的崇拜、依附转向愤怒、不满的历程,并怀疑女性的克已、温顺、自我牺牲及奉献精神究竟有何意义,她们对女性自身,则以从未有过的冷静与深刻加以剖析、反省。
女性意识是人类进入现代社会的产物,女性意识主要包括女性主体意识、地位意识、价值意识与解放意识。
从女性意识的培养与形成角度,主体意识的形成为最终结果,即首先是女性对社会中性别不公现象的不满,进而引发对女性价值的重新评价及对传统性别观念的质疑和自我解放,从而最终导致女性主体意识的树立和向现代女性意识的全面转变。
依照意识是流动的、变化的和发展的基本认识,女性意识形态也不可能是终极的、固定不变的,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发展,也将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二.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特征(一)平凡甚至卑微的、以家庭为重的女性形象王安忆将她笔下的一部分女性从原来自在欢乐、衣食无愁的生活,推向了无奈的生活现实,使她们经历了为生存而不得不拼搏的生活,对于这样的生活转变,她们不但能够坦然的面对,而且决然的肩负起家庭重担,此时在她们心里这个家庭和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人对她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她将自己视为他们的保护伞,从内心感到幸福与骄傲,如小说《富萍》里的富萍、《流逝》里欧阳端丽等,安忆笔下的这些女人,又是以家庭为中心、以丈夫为生命的平凡女性。
浅析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意识1. 引言1.1 王安忆作品背景介绍王安忆,是一位享有盛誉的中国当代女作家,她的作品以细腻的笔触和真实的情感而闻名。
王安忆的创作风格独特,她擅长以女性视角讲述故事,深刻描绘了女性在不同时代和环境下的命运和心理。
王安忆的作品大多以家庭和爱情为主题,情感细腻而真实,引人深思。
她通过小说展现了对生活的独特理解,揭示了人性的复杂与深刻。
王安忆的作品充满了现实主义的气息,读者能够在其中感受到生活的酸甜苦辣,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她的文笔简洁明快,情感真挚动人,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和讨论。
王安忆的作品不仅在文学界获得了一致好评,也深受读者喜爱,成为当代文学的重要代表之一。
1.2 “三恋” 的主要内容王安忆的作品《三恋》是一部关于女性命运和情感的小说,主要讲述了女主角在三段不同的爱情中所经历的成长和变化。
第一段爱情是纯真的初恋,带着懵懂和幼稚的情感;第二段爱情是成熟的婚姻,承载着责任和家庭的压力;第三段爱情是自我救赎的解脱,展现了女性对自我认知和生命的追求。
三段爱情交织在一起,呈现了女性在不同生活阶段所面临的选择和挑战,揭示了女性在社会中的困境和矛盾。
王安忆通过《三恋》深刻地描绘了女性在爱情中的挣扎和成长,展现了女性在追求自我价值和尊严过程中的坚韧和勇气。
这部小说不仅是对女性情感和命运的探讨,更是对当代女性意识和生存状态的思考和反思。
1.3 女性意识在文学作品中的重要性女性意识在文学作品中的重要性体现在作品中对女性身份、角色、情感、人生选择等方面的深刻探讨和反映。
文学作品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表达方式,可以通过对女性主题的刻画和描绘,传递对女性群体的尊重和理解,同时也可以呈现出女性在不同历史时期和社会背景下的多样生活状态和情感变化。
女性意识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可以帮助读者更加深入地了解女性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体验,拓展思维视野,促进性别平等和文化多元化的交流和思考。
同时,通过文学作品对女性意识的表现,还可以激发社会对于女性权益和价值的关注与探讨,引发对于性别角色和社会地位的思考和反思。
有关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意识研究【文献综述】文献综述汉语言文学有关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意识研究前言王安忆在新时代女性作家群中,是被认为视野颇为开阔、能够驾驭多种生活经验和文学题材的作家,而她也是中国当代最丰产的小说家之一[1],因而很多研究者对王安忆的小说创作作了多方面的研究,包括王安忆小说中的悲剧意识、生命意识、女性意识,对性小说题材的开阔等,一度王安忆被冠上不同的头衔——不管是早期的“儿童文学作家”、“知青作家”、“女性主义作家”,还是后来的“市民作家”、“知识分子作家”、“海派传人”……这也正说明了王安忆创作的多变性,前人对于王安忆的研究已十分详尽了,而我作为女性读者,仅想探求一些新颖的角度来结合前人的研究对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意识做一全面的分析,希望对后人的研究也能有所借鉴、帮助。
本文的研究主要从王安忆小说前后期的变化入手,前后两种女性意识的不同来揭示这种变化产生的文化背景以及符合现实需要、满足读者的需求这一内涵。
正文下面是我所整理的国内有关王安忆女性意识的研究的一些观点的集合:首先,王安忆是一位女性作家,其本身的身份特质就决定了她强烈的女性中心意识,但王安忆的女性立场是竭力改变以男子为中心的文化和社会制度,从而达到改变男女两性的社会性别关系,使两性都能得到全面发展,而非男女对峙,以女性中心代替男性中心;其次,对女性存在的深层思考和女性体验的再现,个人化命运和记忆的抒写提升到精神层面上,但并非是对传统女性的完全颠覆,准确地说是传统女性意识的当代回归;再次,颠覆了女性话语被主流话语遮蔽的现象,以一种新兴的女性话语权控制男性话语回归到女性形象的表现中,突破传统的挑战,从而表现出一个个个性鲜明、追求独立、自尊的女性形象;最后,还有一点经常被忽视,就是王安忆笔下的女性与周边的关系,与周边女性群体的相互同情,与周边环境的变化关系,而王安忆往往把笔下的女性置身于上海这一大都市中,这与其自身的生活环境密切相关,也与都市文学的兴起繁荣有关。
第4卷 第1期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综合版)V ol.4N o 11 2005年1月Journal of Luohe V ocational and T echnical C ollege (C om prehensive )Jan 12005 收稿日期:2004-08-28作者简介:郑春萍(1967-),女,河南漯河人,漯河市第二高级中学教师。
流淌于文字间的女性意识———王安忆小说中女性形象分析郑春萍(漯河市第二高级中学,河南漯河462000) 摘要:王安忆的许多小说作品都流露出了她的女性意识,表现出她对中国女性社会地位的关注。
王安忆小说作品中塑造了三类女性形象:(一)受西方女性主义理论影响与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相背离的现代女性;(二)在大众传媒和工业文化影响下日益商业化的时尚女性;(三)依恋家庭,甘心做平凡人的中国传统女性。
中国女性解放的阻力更多的来自女性自身,全面彻底地解放女性要靠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关键词:王安忆;女性意识;商业化中图分类号:I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864(2005)01-0107-03 在当代作家群中,王安忆卓然独立,成就非凡。
作为一个敏感而富有深度的作家,她的作品视野开阔,艺术自变力强,能及时捕捉到时代变化的讯息。
她在创作生涯中,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自省意识。
这种自省不仅表现在她对作品的思想内容和创作风格的改变上,还表现在她对个人命运与人类历史的深刻反思上。
作为一个有鲜明的女性意识、不畏世俗、敢于挑战男权社会的女性作家,她在小说作品中塑造了形形色色、性格各异的女性形象,如顽强、自尊而又执著的上海底层市民富萍,美丽风流而又龌龊、充满沧桑感的小市民王琦瑶,有着良好教育、个性独立而又迫于生计卖淫的阿三等。
尤其是王安忆在《三恋》中塑造的一系列女性形象,更是以鲜明的女性意识写出了女性命运的形态、生命的欲望和生命的流程,为女性从生命的角度认识自己提供了很好的文本。
一、受西方女性主义理论影响与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相背离的现代女性 女性主义理论认为,妇女是父权制文化中的符号、形象及意义的代表和界定,而父权制———包括语言、神论只表达了一个性别,因此,只有中断象征秩序才能有革命。
王安忆作品中的女性意识王安忆作品中的女性意识,表现在对男女两性微妙的支配关系的揭示上。
《逐鹿中街》以喜剧的方式写一对夫妻在支配与反支配的角逐;《岗上的世纪》则在知青生活的背景下,表现男女在欲望本能和社会权力关系之间的挣扎。
这些作品所提示的是,不仅社会关系,而且人的一些基本属性(自然属性),对人的命运有深刻的制约力量。
王安忆还进一步探索离开物质(如婚姻形式、性关系等),“光凭精神会支撑得多远”(《弟兄们》、《神圣祭坛》),以及“性力量的巨大:可以将精神扑灭掉”而“维持男女之爱”的可能(《小城之恋》、《岗上的世纪》)。
在女性自主、觉醒的问题上,她冷静而又旁观。
与当时流行的“伤痕文学”相比,王安忆的作品不侧重表现启蒙者对芸芸众生的悲悯,而是让读者和人物一起体验平实生活中的那些扣人心弦的瞬间感受。
80年代中后期的那些《小城之恋》、《锦绣谷之恋》、《荒山之恋》和《岗上的世纪》描写的都是一些普通人的人生遭遇,人物经历的“文革”背景知识故事的由头,作家并不打算追随时尚,做倾诉“伤痕”,反思历史,忏悔人生的自我表白。
在肯定人道、人性的时期,把男性和女性放在人性思考的“同一地平线”上,认为“大家的视野都是同等的疆域”,以体察和探测男女生活交往中的人性的力度。
如《岗上的世纪》本可以把生产队长杨绪国和知识青年李小琴的感情纠葛写成一段美好而略带伤感的爱情回忆,就像流行歌曲《小芳》中唱的那样。
但王安忆没有迎合时尚。
作品中从李小琴为争取招工指标而挑逗杨绪国,逐渐转移到两性相吸而一发不止的性描写上,展示在一个特殊环境中,人性从孱弱到开创一个极乐的世界的过程。
在一个思想荒芜、男女之间一点私情也被视为大逆不道的时代,小说却在激烈而浮泛的政治声浪底层揭示人性的故事。
王安忆小说中的女性意识,通常表现出三种模式:第一种:女性带有母性色彩的“圣化”形象王安忆善于写女性,尤其擅长写上海弄堂里虽然过着普通日子却骄傲、优雅的水一样永远带着感伤和怀旧情调的传统女性(如《流逝》中的欧阳端丽、《小城之恋》中的短小粗壮的女文工团员、《荒山之恋》中的大提琴手的妻子等),这些女性本来骨子里都潜藏着浓重的弱者意识,寻找一个能保护自己、热恋自己的男性是她们孜孜不倦的梦想和追求,然而一旦遇上她们所倾心、所爱慕的男性,她们身上的神圣、纯洁的母性的一面便会刹那间被唤醒,像《荒山之恋》中的女文工团员与大提琴手之间的关系:就以其忧郁格外地打动了她的柔性,唤起了他那沉睡的母性,她不是那种女人,表面上柔弱文静,而内心却很强大,有着广博的胸怀,可以庇护一切软弱的灵魂。
浅析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意识摘要:王安忆是新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位具有代表性的女性作家,她的创作中体现出鲜明的女性意识。
在她创作的《小城之恋》、《荒山之恋》、《锦绣谷之恋》中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恋爱轨迹及爱情悲剧的发展,表现出女性不断发现自我、完善自我、实现自我的心路历程,展现出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升华。
关键词:三恋;爱情悲剧;女性意识一、《小城之恋》-大胆的“性欲之恋”《小城之恋》写的是蒙昧压抑中的两性关系,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一个封闭的小城,这个环境就给男女主人公畸形爱恋的展开奠定了基础。
作品一开始便交代他们小的时候就在一起,在一个剧团里跳舞,女孩跳小战士舞,男孩则跳儿童团舞,文章开头便交代出了人物关系以及主人公所处的特殊环境以及预示了二人关系的发展。
作品一开始展现的是两个人单纯的感情,他们每天在一起练舞,体验着舞蹈带来的快感。
但随着男女主人公身体的发育,作品便营造出一种令人苦闷压抑的氛围。
如作品中描写女孩子畸形的身体,男孩不再发育实则是在为后期两人畸形的“恋爱”做铺垫。
作品中的女主公没有独立的女性意识,她不懂爱是什么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只知道依附于男性所带来的肉体的快感。
她没有独立的人格更没有所谓的羞耻心,她甚至走进了男厕所都没有一点羞愧之情。
作品中对她的畸形的身体不断地进行渲染和描写,实则是通过描写女主公如同行尸走肉的生活,来进一步表现她的堕落及对待爱情的麻木不仁。
但随着故事的发展,她的女性意识开始觉醒,这主要表现在她在与男主人公发生多次关系后开始思考他们的畸形关系,甚至想到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的屈辱。
这是这个女人女性意识开始觉醒的第一步。
那么她的女性意识发展到最高潮也就是在她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决定不再依附这个男人,她的人格尊严也开始凸显出来,这主要表现在她不但不恨这个男人也不去抱怨生活,而且她用她的母爱展现出人性的光辉。
《小城之恋》描写的是男女之间最低层次的性爱之恋,虽然男子抛弃了怀孕的女主人公,故事以悲剧的性爱之恋结尾。
浅析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意识王安忆是中国当代最著名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的作品总是以女性为主题,体现了她对性别议题的关注。
她的小说《三恋》中也不例外,通过描写女主人公们的情感经历和生活状态,表现了女性的心理变化和对自我认知的探索。
本文从女性意识的角度浅析王安忆《三恋》中的女性形象。
一、女性的家庭角色《三恋》中的女性形象都有着强烈的家庭责任感,她们的人生轨迹都受到了家庭因素的干扰。
比如,“痴母马雅”就为了家庭献身,把自己的芳华献给了别人,最后却成了落寞的老人。
郑怀恩则是为了家族的传承而结婚生子,却在婚姻中失去了自我。
而许克深则是在家庭压力下迈入了错误的婚姻,过着不幸的婚姻生活。
这些都反映了中国传统家庭观念对女性的束缚和压迫,即使现代化的社会已经到来,女性的地位和权利得到提升,但是家庭责任和观念的转变依然需要时间。
二、女性的情感生活《三恋》中的女性情感生活也很丰富多彩,她们有着不同的夙愿和爱情观。
痴母马雅是不顾家人反对,一心追求爱情的女性。
许克深则是经过一次婚姻失败的挫败之后,开始重新寻找自己的真爱。
而郑怀恩则是为了家庭的传承而婚姻,但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选择了自己的爱情。
三、女性的自我认识在《三恋》中,女性探索自我认识的过程也是一个重要的主题。
她们希望寻找到自己的内心真正的声音,表达自我,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她们渴望独立自主,充满自信和勇气,却又感到害怕和无助。
通过三位女性不断探索自我,表达自我,她们最终都找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拥有了自己的面貌。
综上所述,《三恋》中的女性形象呈现出丰富的内涵和复杂性,她们的人生遭遇和成长历程折射了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进步,更表现了女性自我意识和自我价值的不断提升,以及她们在现代化的进程中所拥有的自由和权利。
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23卷2001年第4期(总第98期)女性意识:时尚与镜像王安忆小说女性形象分析赵晓珊(甘肃政法学院人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摘要:王安忆几部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探讨了商业社会中的女性处境。
揭示了新时期,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一部分女性开始从社会角色向旧有的女性角色逆向转移。
大众传媒通过赋予女性形象以虚拟的象征意义塑造了“时尚形象”,承载了商业社会男性欲望的想像和消费,女性在对“时尚”镜像的误认中完成了自我的异化与对象化,反过来又受到正统男权象征秩序的排斥。
因此,要真正消除性别歧视,必须对旧有男性中心话语体系进行解构和颠覆。
关键词:女性主义;王安忆;文化工业;大众传媒;时尚形象;镜像;象征秩序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744(2001)04-0087-05序言女性主义是当代西方文学理论主流话语理论之一。
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我国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的译介工作逐步走向系统化与多元化。
中国女性主义主要侧重吸取美国女性主义理论的传统,注重从文学史的角度考察性别对写作、阅读、评论等诸多方面的影响,而对以抽象思辨见长的法国女性主义文学理论吸取较少。
法国女性主义以朱莉亚・克里斯蒂娃、埃莱娜・西苏、露丝・伊利格瑞为代表,她们广泛接受了后结构主义和心理分析学的影响,注重理论和语言的研究,她们认为,妇女总是被父权制文化中的符号、形象、意义所代表和界定。
父权制———包括语言、神论只表达了一个性别,因此,只有中断象征秩序才能有革命,于是她们致力于解构父权制的话语体系。
在这方面,中国女性文学批评有许多空白尚待填补。
本文选择王安忆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几部小说作为分析对象,旨在通过书中女性的性别遭遇和心理历程揭示:以男权文化为主导的话语体系和象征秩序对女性的诱捕、限制和排斥,因此,要消灭性别歧视惟有消除文化体系中的男权语言规范。
这是本文选题的根本出发点。
收稿日期:2005-03-04作者简介:孙惠欣(1968—),女,吉林安图人,延边大学师范学院教育科学系副教授,在读博士。
2005年9月第38卷第3期 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Y anbian University (S ocial Science ) Sep.2005Vol.38 No.3性别角逐中的女性———王安忆小说中女性意识分析孙 惠 欣(延边大学师范学院教育科学系,吉林延吉133002)[摘要]从王安忆的“三恋”、《米尼》、《我爱比尔》、《长恨歌》等作品中,可以考察出“性别意识”对其创作主题的影响及其小说创作的性别特征:1、性别游戏间倒错的女性位置;2、传统性爱中反叛的女性之躯;3、游离于政治与伦理的女性命运。
[关键词]王安忆小说;女性意识;女性视点;女性写作[中图分类号]I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3311(2005)0320098205 “女性意识”,是一个有很多意说又无定评的概念,要而言之,就是女性的独立自主意识,是认识到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是人,是人类的另一半的意识。
正如斯帕克斯所言:“女性意识就是女性对于自身作为与男性平等的主体存在的地位和价值的自觉意识”。
[1]从女性主体的角度来说,女性意识可以理解为两个层面:“一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确定自身本质、生命意义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二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审视外部世界,并对其加以赋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
[2]尽管“女性意识”的定义至今尚无定论,但通过梳理中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者的多种表述,我们不难发现,它的内涵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主体意识,即对独立性的呼唤;二是平等意识,即对性爱的追求;三是性别意识,即对女性气质的思考;四是惶惑意识,即对道德视角的抛弃与留存。
总之,对“女性意识”的思考和探索、强调和重视,对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具有重大的价值。
就妇女解放而言,女性意识的张扬有助于妇女争取做“人”的权利,进而自觉地发现自我、实现自我;从现实人生的角度看,它也向女性提供了一种妇女对人生价值的认识与选择的理性依据;从文学与文学批评的角度看,“女性意识”力求把女人自身的经验看作是创作的根源,体现为作家对女性生存境遇及命运的思考、关注,以女性特有的目光审视社会、过滤人生,并且在写作策略和审美形态上强调性别立场,突破男性中心文化包围,用女性的声音和语调发出别具意味的文本召唤,矫正和改变文学作品中以男性为本位的单向视角和霸权话语,力求建立和完善真正的“女性化”文学与文学批评。
如今,“女性意识”已成为许多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自觉地用来审视女性文学的历史与现状、判断女性文学“真”与“伪”的基础理论观念之一,并作为一个硬性的参数来规定整个女性文学的发展及成败。
正如肖瓦尔特所强调的:历史总是越来越进步,女性文学也将越来越发展,而这种发展总是以越来越强烈的“女性意识”为支撑点。
具有了强烈“女性意识”(女性化)的作家,其写作才是成功的。
中国文学中“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始于五四新文化运动,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之后17年间的性别泯灭、“文革”十年的一片空白,直至新时期以后才重新觉醒。
循着当代女性文学创作的轨迹,我们不难看出,从20世纪80年代女性自我价值的寻找到20世纪90年代作家对女性生命经验及潜意识的书写及女性文学创作中女性主体意识的确立,其发展是多层次多角度的,不仅仅表现为或温婉细腻、或奔放直率等外部的风格,更重要的是对女性文学独有的价值,亦即彻底摆脱“菲勒斯中心”话语,进行了大胆而积极的尝试与探索。
作家们试图从女性的角度提出女界人性、女性世界特有的问题,以此来关注人性的完善与发展及妇女解放的本质意义。
作为新时期文坛一直引人注目的女作家王安忆,在新时期女性文学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本文将从性别游戏・89・间倒错的女性位置、传统性爱中反叛的女性之躯、游离于政治与伦理的女性命运等角度去解读王安忆的作品,探索其文本中女性意识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日趋成熟深化的过程,同时探讨作家是如何运用“女性”话语扫清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化霸权影响,从而解构男性叙事、开创契合女性主义叙述策略的写作实践并最终掀开女性文学新的一页的。
1 性别游戏间倒错的女性位置“强悍”与“柔弱”历来是传统文化对男性和女性的分别界定,在传统文化中“才子佳人式”、“英雄救美式”、“郎才女貌式”比比皆是。
男主人公常常是正直无私、智勇双全、扶弱济贫的救世主与保护神的形象,而女人则是纯洁天真、弱不禁风、柔美多情的需要男子汉保护的弱者形象,这在传统男性文本的叙述中不胜枚举。
从“寻找男子汉”起步的王安忆,也曾在如烟似梦的背景上虚构了许多理想的男子汉形象,编织着美丽的爱情故事,但随着其创作的成熟和对女性自我、女性角色更多的认同和理解,她不断摒弃压抑、歪曲女性的视点,颠覆解构着男强女弱的传统界定,改写着女性被书写、被叙述的命运,充分体现了王安忆作为女性说话的立场,其女性意识更为明朗,更为成熟。
王安忆擅长描写女性,尤其擅长描写为生存而奋力斗争的普通女性。
这些女性曾养尊处优,曾轻松自在,曾欢愉兴奋,但她们的骨子里都潜藏着浓重的“弱者”意识,寻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热恋自己的男性是她们孜孜不倦的梦想和追求。
然而,历史和命运又把她们推到生活中突然鲜明暴裂出的缺口前,这些女人坦然地接受了变故,一改对丈夫、情人的依赖,独立担负着由家庭(或事实上的家庭)带来的责任,饶有兴趣地品尝人生五味。
《蜀道难》中的私奔女子,面对途中意外变卦的“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埋怨,而是独自凄然地继续往前走了;《流逝》中的欧阳端丽在家庭产生巨变、男性一个个退场的情况下,挺身而出,成为家庭的“掌舵人”;《荒山之恋》中的“金谷巷女子”,在舆论和丈夫的双重围攻下,她选择了和所爱的人双双殉情;《小城之恋》中“短小粗壮”的女文工团员,经过了一场混混沌沌的情欲激战之后,面对着不该出生的私生子,她的精神却仿佛得到了洗礼:“心里明净得像一潭清水,她从没有这样明净清澈的心境,新生命的声音对一个母亲来说,犹如来自天空的声音”;[3]《长恨歌》中昔日沪上淑媛、人尽皆知的三小姐王琦瑶,在失去了靠山后,靠给人打针维持生计,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退场,而她却在风雨飘摇的孤苦境地中独自抚养着私生女,从从容容、有滋有味地活着;《米尼》中的弄堂儿米尼,在婆家态度冷淡、忍受娘家断绝关系的情形下,连偷带骗地养活自己,喂饱孩子,鼓励着服刑的恋人。
与此相反,王安忆笔下的许多男性却总是处于生活中的配角位置,相对于女性形象的泼辣、刚劲、老练,男性形象则显得委琐、荏弱、卑微。
在本该拿出男儿豪情、大丈夫气概时,男人们却临阵脱逃了。
《流逝》中的文光“只会在父母金钱权威的庇护下,才坚持意见,发挥见解”,他“是用金子铸的,倒是贵重,却没有生命力”,[4]家人指望不了他;《小城之恋》中的“他”看到“她”怀孕生育竟恐惧地远远躲避,另外娶妻成家;《长恨歌》中的康明逊考虑到经济来源,归顺于家人的软禁锢,眼见得亲生女儿在面前晃动却不敢相认;《米尼》中的阿康有事了求米尼,没事了却走得无影无踪;《小鲍庄》中的文化子倾心爱着小翠子,当父母将小翠子许配给哥哥时,性格懦弱的他却束手无策,全仗小翠子勇敢机智才挽救了爱情;而《锦绣谷之恋》、《岗上的世纪》中的“他”则最终回到原妻身边去了,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他们的女人相比,这些男人极易被无常的变故掀倒,畏缩在狭窄的个人空间里,软弱、自私。
这种男女性别位置的倒错,不仅体现在形体上,如《小城之恋》中的她长得腿粗臀阔,腰壮膀大;他则瘦小单薄,与实际年龄不相称。
《岗上的世纪》中的他黄牙瘦脸,瘦骨嶙峋;她则丰满、润泽等等。
另外,还体现在性格上,《冷土》中的小谷生性软弱,没有责任心;而刘以萍憨实能干,独自承担起建设小家的重任。
《荒山之恋》中的他荏弱、卑微;她则早熟、极有主见。
而在性行为中这种男女性别位置的倒错体现得更为明显,女性由传统的被动地位一跃成为主动地位,攻击性强。
《小城之恋》中的她,在性欲焰火燃烧中敢于向他挑衅,甚至当众打架;《荒山之恋》中的金谷巷女人对大提琴手的挑逗、引诱,不顾一切想方设法与之幽会,最后勇敢地一起殉情荒山;还有《岗上的世纪》中的女知青李小琴对队长杨绪国的戏弄,性行为初始时对他无能的嘲讽等等都是女人先引诱男人的模式,女性始终占据上风。
传统文化对女性性的禁锢,把女性限囿于被动的地位,以及“性即丑恶”的观念被颠覆,传统的男人粗暴地蹂躏女性的场面没有了,在这里,女性完全变成了动因,女人不再以一种被缺乏的人格被动地去接受,女人的性欲反客为主地将男・99・性塑造了。
因此,王安忆笔下的女性,便不自觉地成了生活中的强者形象,她们一方面明显地克制着对男性失落的不满和无奈,另一方面,却能仍然忠贞不渝地守护在这些男性的身边,默默地充当着奉献者的形象。
这些女性形象一反传统的被动地位,跃居主动位置,解构着男权文化意识的统治地位,呈现出女性意识的亮丽色彩。
2 传统性爱中反叛的女性之躯在《两个69届初中生的即兴对话》中,王安忆曾说:“如果写人不写性,是不能全面表现人的,也不能写到人的核心,如果你是一个严肃的、有深度的作家,性这个问题是无法逃避的”。
[5]然而,由于“对性的罪感意识,千百年来一直压抑着人性和文学”,[6]使人们不能公正而坦然地对待这个源于心理和生理的生命现象,至于女性在“性”方面的欲念与要求则更为主流社会和正统文化所不齿,因而在传统话语中,女性鲜活的生命之躯和热烈的情感一直被作为一种禁忌,根本与审美活动无缘。
女性“一直被摈拒于自己的身体之外,一直羞辱地被告诫要抹煞它,用愚蠢的性谦恭去打击它”。
[7]传统话语中温婉柔顺、贤妻良母才是真正的女性美,但这种美是以贬低、弱化、压抑、歪曲女性本真的生命力为前提,以牺牲女性的思想权、话语权和审美权为条件,它将女性置于被动的审美客体的位置,以男性的审美理念塑造女性,这种审美模式在历史的长河中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不仅男性使用它,女性也认同它,“如果某位女作家写的是妇女,她就有可能被戴上‘偏爱’、‘狭隘’、‘妇女的书’等帽子,如果她试着写出她自己最深切的感受,特别是关于性方面的,她就会为暴露‘自己的肉体上的体验’而担忧或者为‘亲身感受做一名妇女而忧虑’”。
[8]五四时期女性文学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种心理定势的影响,不敢正视自己鲜活的生命之躯,特别是对女性的性爱力,更是噤若寒蝉。
20世纪70年代末,张洁以《爱,是不能忘记的》独语爱之迷离,但此时张洁的女性意识、女性视角仅仅处于一种自发的萌芽状态,对女性的性意识依然是回避和不敢正视的。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王安忆、铁凝等人的作品开始以自觉的姿态来正视女性审美意识。
尤其是王安忆的一组性爱小说“三恋”、《岗上的世纪》等,其女性审美意识非常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