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书写法岂容任意变更——论沈鹏先生草书中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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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鹏书风来路:“阳关道”还是“迷踪拳”中国书坛大佬沈鹏,声名浩荡,字逾千金。
对其书风形成之脉络、书艺高下之评判,不讳言地说,多年来除了一片元素混杂的叫好声之外,罕有明晰的分析与鲜亮的观点。
可以说,这是时下中国书坛批评力量薄弱、批评能力靡弱的“临床表现”之一。
好,究竟如何好?差,到底怎样差?即便不好不差,也要追根刨底地搞它个青红皂白。
我们认为,这才是艺术的态度。
本着严肃的艺术态度和理性的艺术分析的主旨,来面对沈先生的书法,我想,他硕学前辈肯定会微笑海涵我等无畏后生!一、沈鹏艺术简历沈鹏,著名书法家、美术评论家、诗人、编辑出版家。
斋名介居。
1931年9月出生于江苏江阴。
中国书法家协会原主席,现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术出版总社顾问以及《中国书画》主编。
兼任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理事、中国国际友谊促进会理事、中国艺术教育促进会理事、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理事、北京大学艺术教育研究会顾问、炎黄书画院副院长、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教授、《书法之友》杂志名誉主编等职。
享受国务院批准的政府特殊津贴。
幼年师从清末举人章松盫,奠定了良好的文学、绘画、书法基础。
他习书由楷入手,临柳公权《玄秘塔》数载,后习隶、魏,对《史晨》、《张迁》、《石门颂》、《郑文公》诸碑帖用功甚勤。
中年痴迷王羲之、米芾、怀素等历代名人草书。
对我国出土的历代碑、匾、刻、文物等,都认真观赏考究。
他长期担任领导职务,业余主要精力用在了书法临写、研究、创作、编辑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墨耕50余载,废寝忘食,终成正果。
历年创作书法作品*****件以上,其中为图书报刊、展览题耑题贺以及题写匾额1000件以上。
为人民大会堂、中南海、亚运会五洲大酒店等重要场所书写巨幅作品。
其书法作品遍及亚、欧、美各大洲,刻于名胜古迹者有杭州、苏州、镇江、上海、南京、济南、郑州、峨眉山、三峡、崂山、贺兰山、海南、北京等地。
已出版《当代书法家精品·沈鹏卷》、《沈鹏书法选》、《沈鹏书法作品集》(日本)、《沈鹏书白居易长恨歌、琵琶行》、《沈鹏书杜甫诗二十三首》、《沈鹏书归去来辞》、《行草书绝妙宋词》、《草书千字文》、《楷书千字文》、《岳阳楼记》等。
不激不厉风规自远——沈鹏草书七言联赏析沈鹏(1563-1626),清朝著名文学家,主要创作著作有《梁羽生集》、《梅花源记》等著作,另有五百余篇散文,其中也有不少七言联和赋诗,宋、元以来有数百年的唐诗宋词在清代的文人墨客及大众依然热衷研究和创作。
沈鹏以其沉着稳健不受风流之风弊扰,以其感慨生活深刻,以其见解洞若观火,以其创作一贯以追求谐和雅致,淡雅流转创作出一系列脍炙人口的七言诗词,调和千古之滋味,获得了文坛之赞誉。
沈鹏的七言联,歌颂出生生之景以及洞彻深刻的感慨之情,以及“临深山而论道,洞察智慧之乐”的精神。
其中笔墨触及的景物、环境、情感也是随之明了起来,非但不乏感染力,而且也充满了反思之情,能够鼓舞人心推进理智之路,昭示出沈鹏追求真理的智慧和洞若观火的洞察力。
沈鹏的七言联灵感取自自然,写出了无限的热情与和谐,像他的诗歌《夜雨睡山》中:“把酒临风叹,夜雨睡山静。
雨声江山夜,风思萧瑟闻。
深夜空溪月,思想入梦中。
”这里,山川萧条与夜雨协调,空溪月映,是对一晚上折一缕烟火的淡雅也是对灵魂向往自由之情的企盼,从深夜里透露出沈著灵魂深思以及欢喜奔放之情,让人感受到沈鹏智慧的灵魂。
在《贴花》中,沈鹏以自然风光勾勒出一幅优美的画卷,写出了清雅之情:“洞庭水色怡,贴花芳草迷。
青翠如碧桃,百花渐放低。
宁静莎叶绿,翩翩迎鹭飞。
”这里,清雅之情溢于言表,沈鹏的心思清澈似水,令人着迷,显现出他勤劳学习的心思与追求自然之美的追求。
沈鹏的诗词时而活泼开朗,时而清新淡雅,他的诗歌贴近于生活,常常以智慧来抒发感慨与思考,因而也带来了更加深刻的寓意,像他的诗歌《蒹葭》中:“蒹葭野芳暗,萋萋新草鲜。
沙沙风雨送,荡入芳草原。
”此联把芳草与风雨委婉融合,反映出一种无拘无束的境界,也是对人生理想之放大。
沈鹏的七言联更加贯彻了他对谐和之理念,无论是他清新淡雅的抒情,还是他富有深意的反思,都能够将生活中真实的情绪融进自己的创作当中,实现自然之美,淡雅抒情。
书法家沈鹏简介沈鹏,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书法家之一,他作品曾多次在全国书法展览中获得高度评价,并出现在《中华书画》、《东方书画》等著名书画集刊中。
出生于1959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书画系,现任美术家协会副理事长,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联谊会四川分会会员,中国书画家联谊会西南分会会员,宣传部副主任,专业室主任,四川省书画院常务副院长,被视为中国当代书法艺术的代表人物。
沈鹏书法艺术以大画家、大学者葛洪和张指南影响最深,毕生追求、研究和拓展着这两位书法大家和传统书法艺术的精华和精神,传承和发展着他们的精髓,以及中国古代书法的精髓,融会贯通,形成了沈鹏的书法独特艺术表现。
他擅长在大字里表现小字的精髓,以清秀、古朴的语言表现汉字的生机刚劲,以一笔一划的雕琢凸显文字的特色,以婉约的姿态捕捉其深刻的思想,以开拓性的实验精神提升书法艺术的质量,以大胆前卫的作用拓展书法艺术的表现。
沈鹏的书法艺术,以芳华、禅宗、古典融合一体,以一笔一划、一墨一色这一特有的表现形式,立起了独立的、令人青睐的艺术语言,受到了众多书法家的注目。
沈鹏将其书法风格定位为汉字书法,在大字里尽可能体现小字的精髓和思想,以大字求小字,将古今、大小字、语言、思想、体态融会贯通,汉字书法既有古典书写的婉约古雅,又有现代率性的张力自由,使书法创作更自如、更自在,书法表现更有力量和活力。
沈鹏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书法展览,作品总被大量珍藏,受到了国内外藏家们的高度评价。
在2009年的两岸书画展览中,沈鹏的作品《隐忍》受到了主办单位的青睐,两岸大师金莺和康颜先生等书艺家的一致好评,在2012年的央视二期《艺术指南》中,沈鹏的作品《插画篆刻书法展》被大家高度认可,被公认为一件精致绝伦的宝藏之作,其他代表作还有《鼎盛书法一墨一色》、《清韵书法一花一色》等,它们卓然出现在《中华书画》、《东方书画》等书画集刊中,受到书艺界和藏家们的高度关注与肯定。
关于“书法原创性”的讨论
佚名
【期刊名称】《中国书画》
【年(卷),期】2012(000)007
【摘要】张公者(《中国书画》杂志副总编辑,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沈鹏先
生在中国国家画院教学中提出了“宏扬原创,尊重个性;书内书外,艺道并进”的教学方针。
沈先生对此问题的提出不仅仅是针对在国家画院工作室学习的同学,对当代书坛也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以我的理解,关于“书法原创性”是当代书坛存在的一个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今日之书坛,或以摹古为时尚,出现拼字、拼贴等书法“创作”,或以所谓个性风格标榜创新,言为书法先锋,实则悖离书法本体。
因而,对此问题的讨论,有其时代意义。
我们也希望各位专家、书界同仁能参与到此讨论中。
【总页数】2页(P76-77)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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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文化书法与当前书法若干问题的讨论——张公者对话王岳川
2.书法原创性
三议3.沈鹏先生书法艺术与书法事业的原创性4.原创性文章讨论部分常见问题探
讨及写作建议5.论书法“原创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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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阑凝(本名力平)山西平遥人,南开大学教授,书法、篆刻艺术家;幼时入读私塾,上世纪40年代于北京就读中学,50年代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从事美术编辑工作至1961年;曾任教于新疆艺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由50年代起先后受业于吴作人、齐燕铭、萧军门下。
房阑凝走进公众视野,源自去年刊载于《书画世界》的一篇旧文《沈鹏们的谬误汇成了当今书法粗鄙化洪流》。
该文的大意是:本文是继《草书写法岂容任意变更——论沈鹏先生草书中的谬误》一文发表之后,再度对沈鹏草书艺术及书写中的谬误进行深层次的探讨,将其草书作品《前后赤壁赋》与明代书家祝允明所书同一文赋作对照进行论证。
鉴于具有同类性质,对另一书家陈振濂先生书法中的谬误等问题也作了辩证性的论述,并认为其二人书法中的问题具有代表性,是时代潮流发展中的一种文化现象,进而认为与当今书坛存在的浅陋、粗鄙化趋向密切相关,且将危及书法这项传统艺术的健康发展。
这里,容我引用房阑凝先生文中的部分内容:我在《草书写法岂容任意变更——论沈鹏先生草书中的谬误》一文(见《书画世界》2009年9月号总第135期)中,就沈鹏先生草书中的谬误作了辨析与论证,从编辑部获知该文引发了众多读者热烈的反应,对鄙文予以正面的肯定。
盖读者多以当今书坛的某些名家存在着忽视传统、脱离规范、任意挥毫、谬误丛生的问题,因而深感这门传统艺术所面临的危机。
而沈鹏先生只不过因其位重名高更具代表性而已。
鄙文自发表于网络至今已两年多,去年又刊载于《书画世界》中,相信有成千上万的书法爱好者与专业人士都阅读过该文,这其中必然有不少沈鹏先生的崇拜者、追随者,依此推断沈鹏先生不可能对鄙文无所闻知。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无论是沈鹏先生抑或其崇拜者,至今未曾公开具名发表过看法,而沈鹏先生依旧出席各种大型社会活动,依然进行创作。
我们的文化舆论也对此毫无反应。
难道对作为“名人”、“大家”作品中的错误就听之任之、视若无睹吗?顺便提及在本人的博客中个别的为沈鹏先生辩解者,以为人 人 说 书 法 ,谁 解 其 中“味”“道”——从房阑凝“论沈鹏先生草书中的谬误”说开去文 / 陈清华壹书法这个行当,能否少一点江湖气这些错误“瑕不掩瑜”,并认为明清两代的大书家写错字是司空见惯的。
草书如果不合乎晋人的格调,就会成为下品——米芾《论书》欣赏米芾《书论书》,纸本,册页,纵27.4厘米,横37厘米,行书,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释文】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辙。
徒成下品。
张颠俗子。
变乱古法。
惊诸凡夫。
自有识者。
怀素少加平淡。
稍到天成。
而时代压之。
不能高古。
高闲而下。
但可悬之酒肆。
光尤可憎恶也。
米芾崇尚晋人书法的结果,导致过度贬抑唐代书家。
张旭的狂草因不合于晋人“格辙”,故被米芾视为下品。
而怀素也因时代所限,虽然达到平淡的境界,但尚乏晋人的高古。
至于高闲以下的书家,米芾认为不值得讨论。
“平淡天真”为米芾品评的最高标准。
相较米芾于其它书作的迭宕变化,此帖的表现平和内敛,深含晋韵,与他提倡之审美标准相契合。
,这是米芾《书论书》帖的核心观点。
唐代流行狂草,虽然它的表现力丰富、形态夸张,是所有草书中最自由奔放的一种,但是已经脱离晋人传统。
在米芾眼中,唐代的草书家,除了怀素的字,稍带“平淡”趣味之外,其余张旭、高闲、(辩)光的书法,皆粗俗不堪,令人憎恶。
“崇晋贬唐”的思想,贯穿米芾的整个书论之中。
虽然唐代书家也曾经是米芾学习的对象,但是随着学书历程的转变,晋人才是他所追循的典范。
米芾认为晋人书法共同的特色,是“平淡天真”,时代愈早,书风愈显得自然朴实、无刻意做作,这是书法中最高的境界。
在晋人之中,米芾最喜爱和推崇的书家有那些?毫无疑问,王献之是最受米芾喜爱的一位书家,他形容王献之的“一笔书”运笔如“火筯画灰,连属无端末,如不经意”,其书法变化灵动,天真超逸,成就在“书圣”王羲之之上。
后来,元佑二年(1087),米芾在太师府邸见过李玮收藏的《晋贤十四帖》后,对于晋武帝、王戎的书法,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另一件谢安《八月五日帖》,格调高雅,胜过王献之,米芾以“谢安格在子敬上,真宜批帖尾也”来夸赞谢安,将谢安推崇为晋人书格中最高的一位。
沈鹏先生是当代书坛名人,身具众多头衔:全国文联副主席、书法家协会主席、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大学艺术教育研究所顾问等职,可谓地位崇高,名声显赫。
其著作颇丰,然而阅其《简介》,其作品还是以书法方面为主;而沈鹏先生之蜚声海内外,正因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领袖人物,从副主席到主席至少经历三十年左右,而自称创作书法作品达一万五千件以上。
大约在十年前,我的邻人在济南参观李清照纪念堂时拍摄了一张沈鹏先生以草书体写的《一剪梅》的碑刻,拿照片来让我观赏,照片的草书文字还算清晰(见图:沈书一剪梅)。
《一剪梅》正文共六十字,浏览之下,不禁使我惊诧不已,因其中既有错字,又有不合规范的字,加在一起就有六个字之多。
其后不久又有书画界的朋友向我提起:沈鹏先生出版过一本《沈鹏行草千字文》(以下简称:“沈书千文”),并说书中有若干错字。
(按此书书名应命题为“草书千字文”更为切题,因严格地说书中可作行书看的仅寥寥数字。
)闻听此言,就产生了一个很想一睹究竟的愿望,后来偶然在书肆发现了这本书,便买了回来。
此书出版于2000年,封底写明是北京和平出版社出版、第一版第四次印刷。
虽没有印数,但作为普及型的平装本,几次印刷至少也在数万册以上。
披卷阅览一过,令我大为惊愕,因为几乎每一页都有写错的字,甚至有一页内就有数字谬误。
笔者作为书法艺术工作者,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开始学习研究草书。
从《淳化阁帖》(以下简称:阁帖)十卷本作为开端进行辨识草书,以后几乎遍览晋唐以来历代名家的草书碑帖,凡遇疑难不识的字,不惜耗费时间精力,必至辨清认识而后已;有些疑难的字是作为存疑经搁置多年之后重新检阅时始忽然开悟,获得确切辨识的。
数十年的苦心研习探索,对草书的各种规范写法以及其创造的依据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知识,于是发现近二、三十年来国家一级出版社出版的多种碑帖书籍中,释文中的错误非常之多,甚至七十年代出版的四大巨册《草字编》(启功先生总校订)以及奉乾隆帝御旨刻制之《三希堂法帖释文》也有释错或应释而未能辨识的草书。
由此深感草书之辨识确是一门艰深的学问(关于这一问题,笔者拟专文论及)。
谈到草书(此处专指有别于“章草”的“今草”)其初创始于后汉张芝(字伯英)、崔瑗等。
唐韩方明以为“伯英之前未有正、行、草书之法”。
自汉之张芝洎东晋之二王(羲之献之)是草书创造至形成的时期。
当时帝王高官,文士学者无不书写草书,是为草书之滥觞,延及隋唐是书法的鼎盛时代,产生了欧、虞、楮、薛、颜、柳等大书法家。
从他们的遗作中可以看出,草书的笔画结体作为一种文字形式早已固定下来。
现在我们只就沈鹏草书《一剪梅》及《沈书千文》的谬误之处做具体剖析:《一剪梅》(见附图:沈书一剪梅)一词首行第二字“藕”(图:沈书一剪梅局部1),草头下右畔禺的尾笔,草法不应再有小环圈,对照《草字编》所收宋高宗赵构及祝允明的写法(见图1之一、之二)可见端倪。
沈书这种情况是为衍笔、即所谓“蛇足”也。
沈书一剪梅沈书一剪梅局部1第一行末一字“簟”(图:沈书一剪梅局部2),竹头下作“覃”字,西、早上下结合成字,而“早”的草法尾笔不作“又”“可”状,而应当将直垂左上钩起与横笔相连穿过直笔,见图2之一、之二文徵明、王铎(唐诗:为报空潭橘之潭字)。
沈书一剪梅局部2第五行“月满西楼”的“满”字(图:沈书一剪梅局部3)字右畔下“雨”字,左向环形笔中包含之笔画应作环形交叉状,不能写作并列二竖点,试看智永千文“守真志满”与前述王铎草书“何年顾虎头,满壁画沧州”之“满”字(图3之一、之二)。
沈书一剪梅局部3再看第七行“一种相思”之“种”字(图:沈书一剪梅局部4)。
右畔是“重”字,其上首笔为发笔向左下之短撇,沈书写作上下二点,是“童”的草法。
对照王羲之《十七帖》种果之“种”及《阁帖》十卷献之“又风不差脚更肿”之右畔“重”字草法(图4之一、之二)可见正误。
沈书一剪梅局部4第七行“两处闲愁”的“处”(图:沈书一剪梅局部5),似写成了“雨”字头,即成为“雯”字了。
且看《十七帖》中“朱处仁……”与《阁帖》第十卷献之书“疾不退潜处当日深”的“处”字(图5之一、之二)足证沈书之错。
沈书一剪梅局部5最后一行“纔下眉头”的“头”字(图:沈书一剪梅局部6)。
沈书完全错了。
头字草书古人草体有两种写法,一种较常见,例如上文提及王铎所书“何年顾虎头”之“头”字;另一种较少见,这就是《阁帖》中献之所书“……恒患温头痛”的“头”字,以及郑板桥七言诗中“若云声在指头上,何不从君指上听”的“头”字(极为清楚地承袭了献之的草法)(图6之一、之二)。
沈书一剪梅局部6《一剪梅》正文共60字,沈书即有六字错讹,不可谓不多。
也许有人会为之辩解说:草书文字艺术是一种不断发展的文化形态,为什么不可以另有创造呢?回答是否定的。
前文已述及:草书之创造自汉至晋,历经近三百年之久,这一创造过程,无疑是有为数可观的文人、书家参与其中的,是智慧睿思的巨大成果,并经历了付诸社会实践约定俗成的阶段而后形成的。
于是草书文字也就成为有其准绳可循的规范字体。
历经唐、宋、元、明、清千余年来,历代名书家皆遵守着这一规范。
这也正是历代书家中不论草法如何狂放,终究仍可辨识的原因。
今天如果我们要企图将草书变化为另一种写法,势必形成混乱,使读者无所适从。
同时我们也看到今天艺术界有一些人正在兴起一种新的书法,是一种难以认识,无所谓汉字的文字游戏,对照传统的书法,已面目全非。
尽管也有一些人表示欣赏,但这与传统意义上的书法纯然是两个概念。
而沈鹏先生自称是学习欧阳询、怀素、宋徽宗赵佶的,所以我们以传统的标准评论其书法也是顺理成章,不失其宜的。
接下来看《沈书千文》(简称,以下同此)。
在此我们只针对为首的第一页及第三页所出现的谬误进行分析:沈书千文第一行第二字“地”字(图:沈书千文)与传统行草写法迥异,草书运笔规律是:一个字的书写应该是笔一着纸,即连属行笔而至完成,谓之“行笔而不停,着纸而不离”,若“当连者反断”则有违草书之回环连绵一气贯成的流畅气韵。
沈书将土、也两畔断然分开,则字之笔势气韵荡然无存;尤为乖谬的是“也”的书写笔序完全倒置,尾笔成了首笔,且中间竖笔向下引去与“玄”字首点相连,使整个字仿佛成了“坤”字。
请看怀素《小字草书千文》与《智永千文》的草法(图7之一、之二)。
第一行第七字“洪”字(图:沈书千文)右畔“共”字的草法:共字的草法应首先写上一横,两竖则如草头之草法,左右连笔相向,后于横笔下作重迭折笔下引完成,如此既符合草书行笔之使转回环形成流畅笔势的自然关系,结体也颇美观。
今举智永、过庭二家之草书千文之“洪”字为例(图8之一、之二)。
沈书写法将“共”字之左竖作为首笔向下引去与横笔首端相属,几乎使“共”字变作“失”字,其后“垂拱平章”之“拱”也作如斯草(图8之三),若离开千字文,此字则无法认识。
第二行首字“荒”字(图:沈书千文)之中部是“亡”字,沈书写法犹如“正”字草法。
试看过庭千文“荒”与《书谱》之“芒”字之规范草法(图9之一、之二)。
第三行末二字为“来暑”二字(图:沈书千文)。
“来”字非行非草,“暑”字笔画支离而无连属,且上部之“日”作横扁形,可解读为“四”字,则此字变成了“题署”之“署”,举过庭、智永千文同样二字作比较及《阁帖》献之“来”字草法(图10之一、之二、之三),正误一目了然。
第四行第五字“藏”字(图:沈书千文)草法严重错误:草头之下右畔草法可视作草书之“武”字或“德”字右畔。
正确之草法应当是直笔通过上面之短横后,即转为向字腹中作环带形二折笔收尾。
今举《智永千文》及过庭《书谱》并《阁帖》十卷中献之的“臧”字证之(图11)。
沈书之臆造昭然在目。
接着看第三页之第四字“称”字(图:沈书千文),此字左畔“禾”字,右畔横撇下行笔,不应作交互两点,而应当作平横……这里举《智永千文》之“称”与《书谱》“自称胜父”之“称”可证(图12之一、之二),而沈书右畔系“帛”字草法,以沈自书《一剪梅》“云中谁寄锦书来”之“锦”字右畔“帛”字可以反证“称”字草法错误(见前图)。
三页二行第四字“李柰”之“柰”(图:沈书千文)上部为“木”字,而沈书之“柰”可释为“奈何”之“奈”,又极似草书之“索”字,试看《怀素小字千文》“索居闲处”之“索”字(图13之一)与沈书何其相似。
再证以《草字编》所收宋高宗赵构及偈奚斯之草书“柰”字(图13之二)则更为清楚。
最后一字,第三页四行第三字“潜”字(图:沈书千文)三点水偏旁除外,沈书将它写成了近乎“昔”字的形貌,与正确之草法悖离甚远。
对照该字见于《阁帖》献之所书、上文已提到的“潜处当日深”之“潜”字以及《智永千文》中之“潜”字(图14之一、之二)足证沈书讹误之甚;而这两位大家所书“潜”字结字运笔又何其相似,几疑出于一人之手。
由此可见草书之笔画结体,不容任意更改“创新”。
对沈书《一剪梅》及《草书千文》谬误之剖析就谈到这里。
以下我们就沈书的《草书千文》结字用笔作简略评述。
赵孟頫云“书法以用笔(即笔法)为上,而结字也需用功”这是说书法除了讲求笔法之外,结体布置也需巧妙得宜。
而草书要达到尽善尽美,则尤其之难。
“草贵流而畅”(孙过庭《书谱》语,以下引语不另加注明者,皆引自《书谱》,不另说明)。
草书之行笔,首先要能在疾速中旋转圆畅,并能在钩环盘纡的行笔中以或留或放的笔势表现出“屈折便险、飞渡飘扬,随情而绰其态,审势而扬其威”(项穆《书法雅言》)。
这些合于美学的极致境界,都是通过使转运笔来完成的。
所以有“草乖使转、不能成字”之说。
运笔精熟是草书的第一要素,然后如能做到“点画精妙”,则可称草书之上乘了。
“使转为形质(结字),点画为性情”,倘若草书没有遒丽优美的点画,犹如一个人一样,不是温文尔雅,而是平庸粗俗,又怎能称作佳书呢?沈书千文,连篇看去结字多是疏散支离,运笔未能圆转流畅,迟缓滞涩的行笔触目而是。
《书谱》中论及草书之运笔说“劲速者超逸之机,淹留者赏会之致”但如果不能迅速,只能一味地用迟笔,结果就像过庭所说“因迟就迟,讵名赏会。
”即这种迟笔又怎能表现出赏心会意的妍美效果来呢?至于沈书之点画是否精妙,这与前面举例中那些古代名家的书法作一比较就一目了然了。
论述至此,就很自然地产生了一个问题:既然沈书中有如此多的讹误,何以沈书在当今的书画市场会那样有名,价位居于一等呢?笔者以为这其中既存在书法评鉴的误区,又有一个当前我国社会文化中的流行风气问题。
在信息传播高度发达的今天,媒体在成就一位“名人”的宣传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一位名人从最初的“小有名气”到声名显赫,无不由媒体的宣传促成。
一年之前,2006年1月22日,《光明日报》于头版1/3的版面,大字标题:《沈鹏·书法·从不应付》,撰文追捧这位书法家。
今天在这里展示数年前在全国书法大展中沈鹏先生为中国武警部队书法艺术展的的题字为例(图:沈鹏为中国武警书法艺术展题词),请看这样的题字能称为严肃之作吗?笔者以为无论是结体还是笔法,了无佳处可言,实系草率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