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_1580_1644年_曹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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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述《温疫论》下法的应用摘要:吴又可在《温疫论》中提出了瘟疫的感染、传播途径,并对前人的不足之处给予了指出,批评了时医的缺点,总结了瘟疫的传变、治疗和用药情况。
其中对于下法进行了详细的论述。
本文对《瘟疫论》中的下法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与阐述。
关键词:《温疫论》;下法;应用《温疫论》成书于明朝崇祯年间,大约1642年前后。
时值吴县连年疫病流行“一巷百余家,无一家幸免;一门数十口,无一口幸存。
”《温疫论》原序中也写有“崇祯辛巳,疫气流行,感者多,于五六月益甚,或合门传染……不死于病,乃死于医;不死于医,乃死于古册之遗忘也。
”[1]的记载。
1997年曹树基《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变迁(1580—1644)》中将吴又可《温疫论》中的大疫定为鼠疫。
基于多年的临床经验,吴又可在《温疫论》中创造性的提出了“戾气”的概念,提出了瘟疫的感染、传播途径,指出了前人的不足,批评了时医的缺点,总结了瘟疫的传变、治疗和用药。
其中对下法的论述发人深省,本文试粗浅论述《温疫论》中下法的应用。
1为何重视下法《温疫论》中之所以重视下法,多用承气汤,是因为瘟疫的特点。
从发病和传变的角度看,“邪自口鼻而入,则其所客,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伏脊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即《针经》所谓横连膜原是也。
”戾气从口鼻进入人体,定居在膜原。
“然不溃则不能传,不传邪不能出,邪不出而疾不瘳。
”[2]邪气不溃散,便不会传变,不传变则邪不能排除,邪不能排除,则疾病不会痊愈。
然由于膜原的位置在半表半里之间,传变无外乎向外向内两个方向。
《温疫论·统论疫有九传治法》中有详尽的论述:传变“有先表而后里者,有先里而后表者,有但表而不里者,有但里而不表者,有表里偏胜者,有表里分传者”,此后还有“表而再表者,有里而再里者,有表里分传而又分传者”。
九传中除但表而不里者、表而再表者、表盛于里者,均需使用下法。
感邪之初,邪在膜原,半表半里之间,用达原饮,“直达其巢穴,使邪气溃败,速离膜原。
历史时期中国的鼠疫自然疫源地历史时期中国的鼠疫自然疫源地——兼论传统时代的“天人合一”观一问题的提出鼠疫(plague)是由鼠疫杆菌引起的危害人类最严重的烈性传染病之一。
中国历史文献中的鼠疫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黄帝内经》中记述的恶核病:“恶核者内裹忽有核累累如梅李,小如豆粒,皮肉燥痛,左右走身中,卒然而起,……不即治,毒入腹,烦闷恶寒,即杀人。
”这是鼠疫学界公认的对腺鼠疫的科学描述,是世界医学史上最早的记录之一。
根据现有的研究,中国大范围的鼠疫流行至少有三次,14世纪的鼠疫大流行造成口大量死亡;这次鼠疫通过蒙古军人的西征,传入中东和欧洲,引发影响深远的“黑死病”[1]。
16~17世纪的鼠疫大流行那么与当时的旱灾与人民起义互为因果,在华北地区即造成一千万人以上的人口大死亡;其中17世纪的鼠疫流行成为导致明王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2] 。
19世纪中叶云南回民起义时期,鼠疫的大规模流行使人口死亡亦以数百万计[3] 。
除了这三次大规模的鼠疫流行外,历史时期,在蒙古、东北、陕西、宁夏、山西、青海、、河北、云南、广西、广东、、福建、浙江、江苏、江西、安徽等地,均发生过规模不等的人间鼠疫流行,累计造成的死亡人口相当可观[4] 。
很显然,中国的鼠疫流行范围广阔,历史悠久,构成影响社会变迁的重要因素。
然而,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关于中国鼠疫是内源性的还是输入性的,国内外学者存在不同的看法。
以19世纪云南鼠疫为例,“几乎所有的中外学者都认为第三次世界鼠疫大流行起源于云南,并认为云南是一个古老的家鼠鼠疫疫源地;但又都断言云南不存在鼠疫自然疫源地,并谓云南的鼠疫是输入性的”[5],即从印度和缅甸直接或辗转传入的。
然而,1974年,云南鼠疫工作者从云南剑川县的中华姬鼠中别离到鼠疫菌,证实了滇西存在着鼠疫自然疫源地,学者们称为滇西纵谷大绒鼠齐氏鼠疫源地[6] 。
在滇西纵谷大绒鼠齐氏鼠疫源地中,存在假设干个鼠疫动物病的好发地区。
肆虐十年、死者千万、压垮大明,崇祯六年爆发的鼠疫到底有多恐怖关于明朝的灭亡,明朝自身的问题固然是主因,但明末的天灾和气候异常同样极为致命,尤其是崇祯六年(1633年)爆发的这场持续长达十年、波及陕晋、华北数省的鼠疫,更是成为了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这场瘟疫到底有多恐怖,对明朝的灭亡又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呢?明末天灾人祸和气候异常,乃是这场瘟疫的主要原因根据华北地区明末地方志以及文人笔记的记载,上交大历史学教授曹树基在其论文《鼠疫流行与华北地区社会的变迁(1580-1644)》中写道:公元6世纪、14世纪和19世纪发生的三次大的世界性鼠疫大流行,都曾造成过数千万乃至上亿人口的死亡,给世界历史带来深刻的影响。
这三次世界鼠疫大流行,都与中国有关。
关于这场瘟疫的原因,现代研究普遍认为与气候异常和生态破坏有关。
首先是持续干旱。
受“明清小冰期”影响,明末时期的降水线明显南移,导致北方开始出现大面积持续性干旱,崇祯年间更是出现了罕见的十年大旱,不仅湖泊干涸,就连黄河干流和支流都出现了断流现象,华北地区的降水量更是下降了11%至47%,更有多达23个地区出现了连续四年以上的重旱。
如此大规模的干旱,对于明朝这种传统农业大国,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例如河南“大旱遍及全省,禾草皆枯,洛水深不盈尺,草木兽皮虫蝇皆食尽,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地大荒”,又如陕西“绝粜米市,木皮石面食尽,父子夫妇相剖啖,十亡八九”。
干旱不仅给农业生产带来的极大打击,而且导致了水源的急速减少,增加了人畜混用水源的风险,这无疑增加了人感染瘟疫的风险。
其次是大规模蝗灾。
现代研究表明,蝗虫产卵的土壤最佳含水量是10%至20%,因此旱灾的爆发反而更加有利于蝗虫的繁殖,而这便是古人常说的“久旱必蝗”,根据涂斌《明代蝗灾与治蝗研究》的统计,明朝遭受蝗灾的总数达到了967年,平均每年便要爆发三次蝗灾,如果集中到明朝中后期,这个频率则更高。
尤其在崇祯年间的十年大旱中,蝗灾的景象更为恐怖,在《明史》中,旱灾伴随蝗灾的记载,简直如同流水账一般。
【数据库】人大全文2003年文史类专题【文献号】2026【摘要】【原文出处】中国史研究动态【原刊地名】京【原刊期号】200210【原刊页号】15~23【分类号】K24【分类名】明清史【复印期号】200301【标题】20世纪以来明清疾疫史研究述评【作者】余新忠【作者简介】余新忠,南开大学历史系暨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天津300071【正文】1990年代以来,中国疾病医疗社会史不断引起史学研究者的关注,并渐趋形成新的研究热点(参阅拙稿《关注生命——海峡两岸兴起疾病医疗社会史研究》,《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1年第3期)。
明清时期,是这些新的研究关注较多的时段,对此的梳理无疑有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和把握最新研究动向。
当然,从社会史的视角对历史上的疾疫医疗的阐释离不开以往纯粹疾病医疗史的探索。
现代中国疾疫史的研究是与中国医学史相伴出现的,或者说是附着在中国医学史研究之中的,而且最初的疾疫史研究基本是通史性的研究,因此,明清疾疫史的研究成果大多出现在中国医学史的著作中。
1919年,陈邦贤先生出版了第一部中国医史著作——《中国医学史》,此后三度增改,成为现代中国医学史和疾疫史的开山之作(注:笔者所见为上海书店据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的影印本(中国文化史丛书之一种,上海书店,1984年)。
关于陈三次创作的情况请参阅赵璞珊《读陈邦贤先生三部〈中国医学史〉》,《中华医史杂志》1990年第1期)。
)。
以后,随着医学史研究的深入和发展,中国疾疫史的研究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参阅靳士英《疾病史研究60年》,《中华医史杂志》1996 年第3期)。
不过,直到1970年代末期以前,这一研究几乎全都由受过专业医学训练的人士担纲。
1980年代以后,在医史学界的研究仍在继续和深入的同时,中外一批历史研究者的加入,使这一研究出现前所未有的新气象。
由于学医与学史出身者在学术背景和研究思路等方面均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所以,以下立足于明清疫病史,结合医疗史从两个方面对以往的研究作一回顾与总结。
庚辛鼠疫与清末东北社会变迁作者:李皓学位授予单位:东北师范大学被引用次数:1次1.查看详情 19112.查看详情 19113.查看详情4.奉天全省防疫总局东三省疫事报告书 19125.荣孟源中国近代史历表 19536.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锡良遗稿奏稿 19597.清实录 19878.赵尔巽清史稿 19769.陈旭麓宋教仁集 198110.刘恩涛遗稿:沈阳商会七十五年 198111.姒元翼解放前东北的高等医学教育 198212.《东北文史丛书》编辑委员会(民国)奉天通志 198313.姒元翼防疫工作的先驱者--伍连德博士 198414.陈邦贤中国医学史 198415.佟冬沙俄与东北 198516.丛佩远.赵鸣岐曹廷杰集 198517.周树模周中丞(少朴)抚江奏稿18.常城东北近现代史纲 198719.郭廷以近代中国史事日志 198720.张海鹏中国近代史稿地图集 198721.王子平灾害社会学 198822.张建民.宋俭灾害历史学 198823.孟昭华.彭传荣中国灾荒史 198924.陈本善日本侵略中国东北史 198925.李文海.林敦奎.周源.宫明近代中国灾荒纪年 199026.仲富兰现代民俗流变 199027.李文海.周源灾荒与饥馑 199128.薛虹.李澍田中国东北通史 199129.金冲及辛亥革命的前前后后 199130.王学良美国与中国东北 199231.严昌洪中国近代社会风俗史 199232.陈旭麓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 199233.《吉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吉林省志·卫生志 199234.《黑龙江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黑龙江省志·民政志 199335.王煜中国社会变迁启示录 199336.李文海.程啸.刘仰东.夏明方中国近代十大灾荒 199437.李向军清代荒政研究 199538.刘翠溶.伊懋可积渐所至:中国环境史论文集 199539.李文海世纪之交的晚清社会 199640.《黑龙江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黑龙江省志·卫生志 199641.《辽宁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辽宁省志·民政志 199642.邓拓中国救荒史 199843.佟冬中国东北史 199844.黄志刚灾害预警--人类行为的越轨和检讨 199845.李经纬中外医学交流史 199846.孟昭华中国灾荒史记 199947.钱刚.耿庆国二十世纪中国重灾百录 199948.《辽宁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辽宁省志·卫生志 199949.齐钟久近代中国报道1839~1919(插图本) 200050.刘云鹏.谭见安.沈尔礼中华人民共和国鼠疫与环境图集(英汉对照) 200051.朱国宏.林尚立.张军中国社会变迁:反观与前瞻 200152.夏明方.康沛竹20世纪中国灾变图史 200153.曲晓范近代东北城市的历史变迁 200154.牛成勇目击劫难100年 200255.叶金人类瘟疫报告.非常时刻的人类生存之战 200356.魏健改变人类社会的二十种瘟疫 200357.桑林瘟疫:文明的代价 200358.《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 200459.余凤高瘟疫的文化史 200560.李文海论近代中国灾荒史研究 1988(06)61.李文海中国近代灾荒与社会生活 1990(05)62.戴其芳.张瑞萍论锡良 1992(04)63.李文海晚清义赈的兴起与发展 1993(03)64.黎仁凯论晚清的改革与社会变迁 1994(04)65.马伯英中国近代医学卫生事业的先驱者伍连德 1995(01)66.刘仰东灾荒:考察近代中国社会的另一个视角 1995(02)67.于永敏.刘进.王忠云沈阳万国鼠疫研究会始末 1995(04)68.郭蕴深哈尔滨1910-1911年的大鼠疫 1996(05)69.曹树基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1580-1644年) 1997(01)70.康沛竹晚清期对灾因中社会因素的认识 1997(04)71.康沛竹晚清灾荒频发的政治原因 1999(03)72.马学博.姒元翼东三省防疫处纪略 1999(04)73.余新忠20世纪以来明清疾疫史研究述评[期刊论文]-中国史研究动态 2002(10)74.张玉法近代中国社会变迁(1860~1916)[期刊论文]-社会科学战线 2003(1)75.朱浒二十世纪清代灾荒史研究述评[期刊论文]-清史研究 2003(2)76.高超关于肺鼠疫[期刊论文]-中国健康教育 2003(3)77.朱浒社会史视野下的瘟疫与人 200378.陈雁20世纪初中国对疾疫的应对--略论1910~1911年的东北鼠疫[期刊论文]-档案与史学 2003(4)79.李春华记黑龙江省一次特大鼠疫[期刊论文]-黑龙江史志 2003(4)80.窦应泰解放前吉林的四次鼠疫大流行[期刊论文]-文史精华 2003(7)81.杨念群防疫行为与空间政治[期刊论文]-读书 2003(7)82.孟庆云"人见死鼠如见虎"--鼠疫的三次世界性大流行[期刊论文]-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03(8)83.胡勇清末瘟疫与民众心态[期刊论文]-史学月刊 2003(10)84.王旭东.孟庆龙从历史上的鼠疫大流行看瘟疫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期刊论文]-中国经贸导刊 2003(12)85.迟云飞1910年鼠疫杂谈 2003(zk)86.田阳1910年吉林省鼠疫流行简述[期刊论文]-社会科学战线 2004(1)87.池子华.李红英灾荒、社会变迁与流民--以19、20世纪之交的直隶为中心 2004(01)88.刘燕.彤云记1910年中国北方鼠疫大流行 200489.梁志健瘟疫的警示[期刊论文]-哈尔滨学院学报 2004(11)90.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清末东北地区爆发鼠疫史料(上)[期刊论文]-历史档案 2005(1)91.清末东北地区爆发鼠疫史料(下)[期刊论文]-历史档案 2005(2)92.曹晶晶1910-1911年的东北鼠疫及其控制 200593.曲晓范清末民初中国东北地区黄天教活动考[期刊论文]-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4)94.The South Manchuria Railway Report on Progress in Manchuria1907-1928 192995.Wu Lien-teh Plague Fighter:The Autobiography of a Modern Chinese Physician 195996.Carol Benedict Bubonic Plague in Nineteenth-Century China 1988(04)97.Wu Lien-teh Plague:a manual for medical and public healthworkes 193698.Carol Benedict Bubonic Plague in Nineteenth-Century China 199699.Bridie J Andrews The Making of Modern Chinese Medicine:1895-1937 19961.王银1910-1911年东北鼠疫及防治研究[学位论文]20052.安贵臣.杜才平1911年国际防疫会议背景分析[期刊论文]-台州师专学报2000,22(4)3.马驰骋传统疾疫与近代社会——《东三省疫事报告书》的整理与研究[学位论文]20094.袁熹近代中国最早的防疫工作[期刊论文]-天津科技2003,30(3)5.梅爽鼠疫与谣言——1910-1911年东北鼠疫社会心理史分析[学位论文]20086.李银涛.LI Yin-tao清末东三省鼠疫流行和防治的思考[期刊论文]-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4(11)7.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清末东北地区爆发鼠疫史料(上)[期刊论文]-历史档案2005(1)8.清末东北地区爆发鼠疫史料(下)[期刊论文]-历史档案2005(2)9.兰殿君1911年,哈尔滨大鼠疫[期刊论文]-知识窗2006(10)10.郑南周树模在黑龙江的内政改革与外交活动研究[学位论文]20071.苏全有.邹宝刚中国近代疾病史研究的回顾与反思[期刊论文]-辽宁医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2)引用本文格式:李皓庚辛鼠疫与清末东北社会变迁[学位论文]硕士 2006。
㊈史地理第十七辑•卓霍乱在中国的流行(1817〜1821)李玉尚_、引言医学界认为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在中国疾病史上是重要的一年,因为古典型(Classical biotype)霍乱①在这一年由海外传至中国,从而对近代中国社会产生了琛远的影响。
「,根据现代流行病学的研究,霍乱的病强可分为前驱期、泻吐期和脱水期三个时期:大多数病例起病急,无明显前驱期;泻吐期多以剧烈腹泻开始,继之呕吐,多无腹痛,亦无里急后重,每日大便自数次至10余次或更多,以黄水样或清水样为多见;脱水期一•般表现出神志不安,表情恐慌或淡漠,眼窝深陷,声音嘶哑,口渴,唇舌极干,皮肤皱缩、湿冷、弹性消失,指纹皱瘪,腹下陷呈舟状②。
因而,吐泻与由脱水而引起痉挛就成为古典型霍乱最为明显的症状。
嘉庆二十五年以前中国医籍所记载的“霍乱”症状,经余云岫系统梳理,有吐泻、腹痛、发热、脉绝、手足冷、头痛等二才四种症候爻此种症状为肠胃炎或食物中毒而引起。
古典型霍乱在症状上和肠胃炎与食物中毒引起的疾病相似,故而即使像陈修园、王士雄、田雪帆、王清任等一代名医也不能将其与旧有霍乱相区别,遑论一般民众。
表现在命名上,医家和民众或沿袭旧名,或截取片断病状为病名,故病名不一。
如一些地区医家和民众称古典型霍乱为“霍乱转筋”,此系旧有之名,表示腓肠痉挛,只凭此不能断为古典型霍乱;又如“吊脚痂”为古典型霍乱初传来的俗名,也只表示腓肠痉挛,亦不能仅凭此断为古典型霍乱。
这种情况无疑给我们判断一地是否有古典型霍乱流行带来相当大的困难。
余云岫提出了古典型霍乱与旧有霍乱辨别的标准:“细菌学诊断未行以前,传染力大、死亡率高,及无痛性排便之三大特点,足以鉴别之③不过,古典型霍乱只是传染力大、死亡率高的疾病中的一种。
根据吐泻和脱水时*笔者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上海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曹树基教授的不断鼓励与悉心指导。
初稿完成后,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葛剑雄、满志敏、王建革三位先生给本文提出多处修改意见。
作为历史指标的传染病饭岛涉(青山学院大学文学部,日本国 东京都)摘要:疾病是大家经常关心的大事情。
这是因为某些疾病可以导致人类丧失宝贵的生命。
这一点,无论东方与西方,而且即便是到了21世纪的当代也没有任何改变。
疾病的历史,可以称之为人类历史的主旋律之一。
但是,因何种疾病而导致失去生命,因时代与地域而异。
环境的变化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这并非自然与人的单纯的静态关系,也存在由于人的能动劳作活动造成(以农业上的土地开发为典型事例)的动态关系,比如疟疾和日本血吸虫病这类感染症的流行。
这类疫病可称为“开发原病”。
此外,城市化和工业化也是环境变化的因素之一。
城市化和工业化使得人的生活形态发生巨大变化,这成为结核等感染症蔓延的原因。
正是基于此,疾病就成为了历史的指标之一。
关键词:疾病;殖民地医学;帝国医疗;开发原病中图分类号:K2 文献标识码:A1、序言对人类而言,疾病是大家经常关心的大事情。
这是因为某些疾病可以导致人类丧失宝贵的生命。
这一点,无论东方与西方,而且即便是到了21世纪的当代也没有任何改变。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疾病的历史,可以称之为人类历史的主旋律之一。
但是,因何种疾病而导致失去生命,因时代与地域而异。
正是基于此,疾病就成为了历史的指标之一。
人类患病是怎样的一件事情?所谓疾病,一般指因作为生物的人类的生理状态的异常而导致人体机能无法正常运转。
疾病包含数个类别,在这里,我们来探讨一下因被称为传染病病原性微生物与人类生活循环交错而导致的疾病。
这一类疾病包括痢疾、伤寒病、霍乱、鼠疫(腺鼠疫与肺鼠疫)等急性传染病与结核病等慢性传染病。
导致传染病发生的是痢疾菌等病原性微生物。
此类病原性微生物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人体内就导致了疾病的发生。
霍乱是以水为媒介来传染的,但在传染病中,通过被称为中间宿主的媒介动物导致感染的情况也很多。
疟疾也属此类,疟原虫通过媒介体蚊子的吸血而进入人体内引发疾病的产生。
在这些传染病中,人们将某个时代人类大量感染的称之为瘟疫。
历史上的疫病与医学成就一、选择题1. [2023江苏南通高二期末]鸦片战争后,西方教会医院在中国大量开设,但人们只有在遇到外科、眼科疾病时,才倾向于向西医求助,而内科疾病一般是在中医诊治多次无效后,才去尝试西医。
这从侧面反映了( )A. 中国人“华夷之辨”的心理防线B. 西医的疗效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C. 中国人强烈抵制外来侵略的心态D. “西学东渐”深刻影响中国人的生活2. [2023江苏徐淮盐连四市联考]民国初年,上海极具影响力的报刊《申报》的每一个版面上都有西医药广告;1922年,该报西医药广告在数量上占广告总数的34.9%,居各类广告之首。
这反映出( )A. 西医在上海真正立足B. 西方文化侵略的深入C. 民众对西医普遍接受D. 西医在上海逐渐流行3. [2023江苏连云港高二检测]中国第一部中药学著作《神农本草经》大约成书于汉代,《唐本草》是世界上第一部由国家制定的药典,宋代颁行了多部官修本草,明代李时珍撰成药物学集大成之作《本草纲目》,由朝廷颁行。
这些史实说明,我国古代药学的发展( )A. 源于大一统的政治体制B. 得益于国家力量的支持C. 是商品经济繁荣的结果D. 受到了宋明理学的推动4. [2023江苏昆山高二调研]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上记载:“甲有完城旦罪,未断。
”“今甲疠,问甲何以论?当迁疠所处之。
”西汉元始二年,出现了疫病,汉平帝下诏:“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
”这表明秦汉时期( )A. 疫病防治手段多样B. 建立了最早的救治机构C. 疫病发生较为频繁D. 采取了隔离救治的方法5. [2023辽宁高二期中]东汉时,中医发现柳树皮可退烧止痛,而巴比伦、埃及、希腊在更早也有同样记载,但直至19世纪,欧洲科学家提纯柳树皮、绣线菊等得到水杨酸,才最终明白了其原理,后又通过化学合成乙酰水杨酸即阿司匹林,解决了水杨酸严重伤胃的缺点。
下列说法合理的是( )A. 中医长期领先欧洲医学B. 中国传统医学具有经验性特征C. 西药阿司匹林源于中医D. 中医药需要现代科学验证6. [2023江苏徐州高二期末]公元2—3世纪,中国汉朝和罗马帝国都暴发了大规模的天花、鼠疫等疫病。
课题第14课历史上的疫病与医学成就课型新授课编号周次学生课程标准知道古代历史上疫病的流行与影响;了解中医药的主要成就与西医在中国的传播、发展过程。
核心素养通过制作历史上重大疫病及中医药成就表格,立足时空观念,掌握疫病表现及中医药取得的成就。
通过史料实证,,从历史解释的角度明确疫病流行对人类社会的影响。
掌握西医在中国的传播、发展过程,从“唯物史观”的角度认识近代中西医之争。
学习方法自主学习合作探究讨论法一、历史上的疫病1、疫病表现疫病时间概况天花古埃及时期席卷尼罗河沿岸,法老拉美西斯五世也罹患天花18世纪肆虐欧洲,彼得二世、路易十五等多位君主死于天花中国清朝康熙皇帝得过天花;被天花传染的普通百姓不计其数鼠疫6世纪地中海沿岸爆发鼠疫,造成人口锐减一半世纪时欧洲鼠疫大流行,流行了3个世纪,欧洲死亡人口过半,导致劳动力短缺,生产停滞,欧洲许多地区发生严重饥荒。
斑疹伤寒20世纪早期和大流行,造成数百万人死亡。
西班牙流感1918-1919年全球大爆发,全世界死亡人口在2000万以上。
【思考】结合教材和上述表格,分析古代疫病流行有何特点(时间、地域空间、社会空间角度)?2.【史料实证能力训练一】疫病带来的影响材料一:疫疾为人类带来的最为直接的灾难是导致大量人口的死亡。
中国历代老百姓被疫病夺去生命的总数是无法算清楚的。
一场疫病死去数十万、数百万人,在古书中每个朝代都曾出现过。
而更多的时候古人笼统地以“死人无算”、“道騹相望”、“疫死者几半”等词概括过去。
每场鼠疫等凶恶疫病爆发过后,其高死亡率阴影笼罩整个社会,甚至在数十年里也难以磨灭,使得人们的心理变得十分脆弱。
——张剑光《三千年疫情》材料二:现代人口学家对染病的广大地区的全面估计,欧洲人口8000万中死亡2400—2500万,即近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另一方面,幸存的普通民众也在绝望中转向了狂饮暴食和恣意纵欲。
毁坏劳动成果,谋财害命、欺骗、通奸、盗窃,已成通常之事。
在课堂教学中实现深度学习在本学期的“新秀杯”青年教师课堂教学大赛中,我选择了《历史上的疫病与医学成就》作为本次的赛课内容。
赛前,经过反复备课和练课,我最终把本课的设计理念定位在让学生学会用历史思维来解决历史问题,达到深度学习的目的。
同时,在此过程中,我也真正体会到“教学是一门不完美的艺术”这句话的含义。
在互联网时代,信息技术素养已成为教师的必备素养。
作为一名青年教师,在本节课的备课过程中,我积极运用现代信息技术,使其恰到好处地应用在教学环节中。
我认识到,多媒体课件贵精不贵多,每一篇幅都要围绕“深度学习”,以期达到深化思维训练的目的。
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郭华在其论文《深度学习与课堂教学改进》中提到,所谓深度学习,就是在教师引领下,学生围绕着具有挑战性的学习主题,全身心积极参与、体验成功、获得发展的有意义的学习过程。
在本次课堂实践中,我也努力践行这一理念,达到深度学习的效果。
一、培养学生学科素养学科核心素养是学科育人价值的集中体现,学生通过学科学习逐步形成正确价值观、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
但是在教学过程中,能力培养、品格和价值观念常常被忽视,学生的学习是浅显、不够深刻的。
为了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实现深度学习,我通过设计具有挑战性的学习任务,让学生超越单纯的知识掌握,培养历史思维能力。
在课堂教学中,我利用了一个表格来引导学生分析疫病传播的特点,如下图所示:课件中展示表格,给学生三分钟左右的时间让其思考,分析疫病的传播有哪些特点?同时,提醒学生从不同角度来进行分析。
思考结束以后,同学们踊跃举手发言:“危害性大,因为影响中提到人口大量死亡;传播范围广,是因为疫病遍布各大洲。
”还有同学积极补充:“时间跨度长,因为从古埃及到20世纪疫病一直存在。
”通过分析,同学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疫病的严重性以及我们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在这一过程中,学生能够自觉进行小组讨论,思维相互碰撞,最后得出正确结论。
这一教学环节,不仅培养了学生的核心素养,又实现了深度学习。
济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UNIVERSITY OF JINAN ( Social Science Edition )第30卷第2期2020 年Vol. 30 No. 22020-本土化与中国学术转型#瘟疫社会史研究# 主持人:张献忠主持人语:一部人类史,实际上就是人类同瘟疫抗争的历史。
瘟疫肆虐之时,常常会夺走成千 上万甚至数百万人的生命!中国古代史籍中常有“千家之邑而病者七八百家”,甚至“死者阖门相 枕”之类的记载。
中世纪肆虐西欧的黑死病更造成了很多地方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口死亡。
当下正在发生的新冠病毒,也给中国特别是武汉带来了巨大灾难,且有蔓延全球之势。
瘟疫成为整 个人类社会挥之不去的梦魇!瘟疫虽然给人类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但也从反面促使人类去反思,从而促进了人类文明特别是 医学的发展,并催生了现代的卫生防疫事业!为了更好地汲取历史的经验和教训,从整个历史文化层面反思瘟疫,我们策划了这组“瘟疫社 会史”专题,这三篇文章既有从本土中医视角探讨瘟疫理论及其实践的历史回顾,又有西方卫生防 疫事业传入中国及其本土化的思考。
张献忠、朱候渝的《晚明疫病的流行和瘟疫理论的新发展》在呈现晚明瘟疫“视觉景象”的基础 上,以崇祯末年吴有性的《瘟疫论》为中心,探讨了中国传统瘟疫理论在明末的突破性发展及其在 后世的临床运用,4中也可以看出吴有性对瘟疫的认识有许多与现代瘟疫理论的不谋而合之处;任 吉东的《〈大公报〉视角下的1910-1911年鼠疫传播与防控》分析了其时东北鼠疫流行期间《大公 报》对疫情和防疫措施的报道,揭示了其对天津地区近代防疫体系建立的作用,使我们认识到信息 透明对防疫的积极作用;李玉尚的《1870 -1940年上海公共租界的死亡登记与死亡主因》探讨了上 海的近代生命统计制,并通过对1874年到1940年这一长时段、科学意义上的生命统计数据(特别 是其中传染病死亡人数所占比重)的分析,揭示了科学的人口及死亡统计制度对卫生防疫的意义。
万历年间华北地区鼠疫流行存疑*内容提要:明代万历年间,华北地区发生了大范围的瘟疫。
对于这次瘟疫,曹树基认为是鼠疫,本文就此论点提出几点存疑。
这次瘟疫,其时称为大头瘟。
对于大头瘟,古今学者多有论述。
至于大头瘟属于现代医学何种疾疫,目前学界并没有取得一致认识。
因此曹文对万历年间华北地区瘟疫的论证不够充分,尚需深论。
关键词:万历年间华北鼠疫大头瘟曹树基在《历史研究》1997年第1期发表了《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1580?1644年)》一文(以下简称“曹文”)。
曹文在前人研究基础上结合一些地方志材料,认为明代万历、崇祯年间华北地区先后发生大范围鼠疫流行,继而又详细分析了疫发生的背景以及造成的影响,并提出不少新论。
曹文发表后,反响强烈,深受史界好评[1] ,并荣获中国史学会1998年中国古代史优秀论文奖。
不过,仔细阅读后,就会发现曹文多有疑点,如万历年间华北社会鼠疫流行、鼠疫亡明因素和死亡人口达千万等诸论。
其中“万历年间华北社会鼠疫流行论”为曹文立论之一,故笔者现就此问题提出几点存疑。
万历年间华北地区流行的瘟疫为大头瘟曹文主要通过借鉴前人研究成果、文献所载的万历年间疫名症状以及人口死亡状况来论证“万历年间华北地区鼠吡餍新邸钡摹S捎谥形饕蕉圆±砣鲜丁⒅⒑蛎枋龊椭瘟品椒ㄓ凶沤洗蟮牟煌??灾挛颐怯惺焙苣汛酉执?窖Ы嵌壤磁卸ü糯?惨呃嘈汀2还??绻?颐悄苋分?糯?惨咂涫辈⌒停?蚨晕颐欠治龊团卸瞎糯?惨呤粲谙执?窖Ш沃旨膊∈怯凶胖匾?镏?摹=鼍兔鞔?蚶?昙浠?钡厍?餍械奈烈叨?裕?菹执嬗泄刈柿舷允荆?涫背莆?笸肺痢C鞔?饫ァ兑椒娇肌罚?584年)卷一《大头瘟门》载:“大头瘟,前古未之论也,东垣始论之。
今上壬午,北方病此者甚众,死者不啻数万人。
昆居南土,未尝见其证,乡人自北方来者,皆言患者头大如斗,跻头而还自若也。
”吴昆,1551?约1620,安徽歙县人。
据其所述,“壬午”年“北方”发生了大头瘟疫。
鼠疫亡明:明末瘟疫与灾变《万历15年》一书颇知名,但该书全然不知道起于万历年间的一系列灾变。
明末鼠疫,又称明末华北鼠疫、京师大瘟疫、明末大鼠疫、疙瘩瘟,是指明朝崇祯帝在位期间中国北方出现的大鼠疫。
明代中期以后中国进入了一个空前少雨的年代,出现全国性的大旱灾。
万历、崇祯年间,旱灾变得越来越频繁,大旱之年的比率也在增加。
波及华北数省的大鼠疫首先在山西爆发。
明末大鼠疫开始于崇祯六年(1633年),地点是山西。
崇祯十四年传到河北,并随着李自成和清朝的军队传到更多的地区。
崇祯十四年(1641年),鼠疫传到北京,造成北京人口的大批死亡。
明末鼠疫这场大鼠疫是的“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有棺、无棺,九门计数已二十余万。
”北京在1643年的8月到12月间,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已高达全城的五分之一。
所以当次年的4月,李自成攻进大明帝国的都城北京时,他面对的是一座“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上海交通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曹树基根据华北地区明朝末年地方志以及一些明代人的记录,在其论文《鼠疫流行与华北地区社会的变迁》中,首次提出了明末席卷华北地区的瘟疫实际就是鼠疫。
近十年之后,他与李玉尚合著《鼠疫:战争与和平》,对前期的研究做进一步的完善,提出了“老鼠亡明”的观点。
异常寒冷的气候频繁引发水灾、旱灾、蝗灾、鼠疫等,成为波及全国范围的大瘟疫,形成“水旱灾——饥荒——瘟疫”的恶性循环,,成为明王朝崩溃的根本原因。
历史记载,自明嘉靖始,明朝与蒙古边境之间常有变乱,致使许多汉人被俘或逃往蒙古草原,大面积的牧场被开垦为农田,改变了牧场的生态环境。
其中,原本生活在草原上的老鼠生存空间被压缩,人与鼠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
气候异常同时,明朝末年恰又是旱灾频发的年代,万历期间曾有过三次大旱且均引发瘟疫;崇祯十四年,再遭大旱且历时4年。
旱灾肆虐,逃荒保命的不只是难民,老鼠也需到处寻找食物,较大数量的老鼠进入人类的居住地也就顺理成章了。
鼠疫杆菌通过寄存在它们身上的跳蚤将病毒传染给了难民,而难民的迁徙流动又使病毒延伸到更大的地域。
“天行瘟疫”造成明王朝的灭亡“天行瘟疫”造成明王朝的灭亡明朝在瘟疫打击下,难再现此等消闲娱乐之事万历八年(1580年),“大同瘟疫大作,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
同年,在太原府(治今太原)的太谷县、忻州、苛岚州及保德州都有大疫的记载。
次年,疫情传至辽州(治今左权),再传至潞安府(治今长治),瘟疫随着时间的推移扩散了。
这次瘟疫,其时称为大头瘟,其症状主要为“头疼身痛,憎寒壮热,头面颈项赤肿,咽喉肿痛,昏愦”等,其中“头大如斗”较为明显。
瘟疫给河北造成了极惨重的后果。
光绪《顺天府志》卷六九《灾祥》载:“万历十年四月,京师疫。
通州、东安亦疫。
霸州、文安、大城、保定患大头瘟症死者枕藉,苦传染,虽至亲不敢问吊。
” 显然万历十年,河北地区发生的瘟疫其传染性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在疫区,死亡人口约占总人口的40%,如真定府(治今正定)新乐县,“万历十年春夏大头瘟疫,民死者十分之四”。
此疫不仅造成人口大量死亡,并且传入了北京。
至于大头瘟属于现代医学何种疾疫,尚未有定论。
但从传染性强,死亡率高这两点来分析,疑为鼠疫。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疫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烈性传染病。
当时人们不知道传播途径,因为每次流行都见到死耗子,知道和耗子的死亡有关系,因此得名鼠疫。
二百五十年后,日本人北里柴三郎和法国人耶尔森从香港鼠疫病人身上分离出一种杆菌,证明这种杆菌是鼠疫的病源,人们才开始对鼠疫有了认识,并且找到了防止手段。
可是在当时,面对鼠疫,人们无能为力。
面对突如其来、不明底里且无药可治的鼠疫,在那时被成为“天”的意志的体现。
因此,人们多将此症称为“天行瘟疫”或“天疫流行”。
这里的“天”成为一个不可知世界的代名词,意味着对自然的顺应和尊重,而且还意味着对自然界一切不可知事物及不可抗拒力量的屈服。
曹树基在《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一文中考察分析了万历、崇祯年间山西、河北、河南三省鼠疫两次大流行及其生态背景和社会环境,认为嘉靖时期汉族移民开始对山西长城口外的蒙古草原实施移民开垦,扰乱了乌兰察布高原长爪鼠鼠疫源地长爪沙鼠的生态环境,人、鼠接触增多,染疫的可能性随之增加,万历九年自大同开始的鼠疫大流行很可能与汉族移民的这一活动有关。
明朝的鼠疫与灭亡
崇祯十六年前(1643 年)北京城的惨烈大疫。
,人们称这场大疫为“疙瘩瘟”、“疙疽病”,这实际是对腺鼠疫患者淋巴结肿大的称呼,而当时的传染性之烈,“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
”
有一个叫吴彦升的官员,刚准备去温州赴任,他的一个仆人死了。
他命另一仆人去棺材店买棺材,久久不见回来,原来竟然死在棺材店里。
有一对新婚夫妇,婚礼之后,夫妇坐于帐中很久没有出来,打开帐子一看,夫妇两人死于床的两头。
只有鼠疫才能有如此烈性威力。
这场鼠疫,发生在北京城破前一年的二月到九月到崇祯十六年四月时,北京每天死人上万,以至于城门都被运出的棺材堵塞。
沿街的小户居民,十之五六死去,死在门口的最多,街头连玩耍的孩子都没有了。
有一个统计数字,这场大疫夺走20 万北京人的性命,而北京城当时的人口,估计在80 万到100 万,也就是说,每四到五个北京人中,就死掉一人。
“堪称是一场超级大瘟疫”
不但是士兵、小贩、雇工大批倒毙,北京城连叫花子都找不到了。
崇祯十六年的大鼠疫,间接造成了北京的沦陷与明朝的灭亡。
1644 年,北京人有四分之一被鼠疫夺去生命。
而据曹树基估计,明末的崇祯年间,死于鼠疫流行核心区即山西、直隶、河南三省北部的疫死人口,要占到这三个省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灾荒、疫病、战争,1640 年代的中国,这几种因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使得神州大地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据学者统计,明清易代之际,因非正常死亡,中国的人口减少了约四五千万。
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1580—1644年)曹树基一、引 言鼠疫(plag ue)是由鼠疫菌所致的烈性传染病,传染性极强,病死率极高,对于人类社会造成的危害极大。
公元6世纪、14世纪和19世纪发生的三次大的世界性鼠疫大流行,都曾造成过数千万乃至上亿人口的死亡,给世界历史带来深刻的影响。
这三次世界鼠疫大流行,都与中国有关。
如西方历史学家就证明,14世纪欧洲的“黑死病”大爆发,与蒙古军人及商人在中亚的活动有关。
而在传入欧洲之前,鼠疫已在北中国地区流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①。
19世纪鼠疫流行源于中国云南,后经广西、香港传向世界各地②。
由于缺乏资料,西方研究者很少涉足第一、二次世界鼠疫大流行中的中国疫区,对鼠疫给中国社会造成的危害不甚了了。
笔者曾对14世纪前后中国鼠疫的流行作过粗略的描述③。
笔者最近的研究表明,关于明代鼠疫的流行,文献的记载要比前代丰富得多,大量的描述见于疫区各地的地方志中。
本文选择明代鼠疫的主要流行区——华北——作为研究的对象,拟对鼠疫的发生、流行和社会影响作一全面的论述。
对于明代华北地区鼠疫流行的研究,前辈学者伍连德④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他在成功地组织扑灭了宣统三年(1911年)东北地区流行的鼠疫并主持召开万国鼠疫大会①②③④关于伍连德在近代中国医学卫生事业上的贡献,可参见马伯英《中国近代医学卫生事业的先曹树基:《地理环境与宋元时代的传染病》,《历史地理》第十二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
参见Car ol Benedict :Bubonic Plag ue in N ineteenth -Centur y China (《19世纪中国的腺鼠疫》),M o rden China (April)1988.M icha el W .Do ls :T he Black Death in the Middle Ea st ,Princeto n U niv .Pr ess ,New Jersey ,1977.后,还曾研究中国历史上的鼠疫流行问题。
他的研究对于鉴别历史文献中记载的有关鼠疫症状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
他说:“在几条有关鼠疫症状的资料中,有一条关于1644年山西东南部潞安(今长治)鼠疫流行的记载特别重要。
地方志的作者不仅记载了患者项部和腋下长有硬血块,而且还记载患者会突然吐血死亡。
就我所知,这是目前有关中国肺鼠疫的最古老的记载。
”①查万历《山西通志》卷二六《祥异》条下记,潞安“万历九年四月初一日,郡城北门无故自阖,是岁大疫,肿项善染,病者不敢问,死者不敢吊”。
在顺治十八年(1661年)的《潞安府志》卷一五《纪事》中,则有记载说崇祯十七年(1644年)“秋大疫。
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
虽亲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
此两条资料综合,则可与伍连德文中所言对应。
他对这两条资料的判读,得到鼠疫学界的认同。
以后医史学界有关中国明代鼠疫的论述,不超过伍连德所述范围。
在对19世纪以前的鼠疫史进行研究中,由于缺乏现代细菌学和血清学方法所作诊断,所以,对鼠疫的判断只能根据文献记载的患者临床症状来进行。
鼠疫是一种传染极快的烈性病,它的潜伏期很短,腺型为2—8日,肺型为数小时—3日。
两种鼠疫中,以腺型最为常见。
腺鼠疫常发生于流行初期,急起寒战、高热、头痛、全身疼痛,偶有呕吐、瘀斑、出血。
发病间有淋巴组织肿大症状,其部位多在鼠蹊、颈部和腋下。
如不及时治疗则淋巴结迅速化脓、破溃、病情加重,于3—5日内因心力衰竭或继发败血症或肺炎而死。
病情轻缓者则腺肿逐渐消散或伤口愈合而恢复。
肺型鼠疫可原发或继发于腺型,该病发展迅速,急起高热,伴有全身中毒症状,数小时后出现剧烈疼痛、咳嗽、咳痰,痰中含有大量泡沫血痰或鲜红色血痰。
抢救不及时,大多于3日内因心力衰竭、休克而死亡。
一般说来,腺鼠疫的病死率约为30—70%,肺鼠疫的病死率高达90%以上。
此外,还有败血型鼠疫,病死率几达100%②。
伍连德所据资料表明明代万历、崇祯年间山西潞安府确实发生过鼠疫。
遗憾的是,在伍连德有关论著发表以后的半个多世纪中,国内医史学界对于明代鼠疫流行情况的研究未见有任何进展,海外却有历史学家著文讨论这一颇令人感兴趣的问题。
只是海外的历史学家不明鼠疫的症状和机理,统以“时疫”名之。
在有关“时疫”的标题下,不仅可以讨论鼠疫,也可以讨论其他传染病的流行,这类研究在医学的角度看来是太粗疏了③。
也有历史学家推测,此类瘟疫可能是满人在其早期入侵时带进了某些微生物,而汉人尚未对此形成抗体,结果造成了灾难性的人口损失④。
这一历 史 研 究1997年第1期 ①②③H.Dunstan :《晚明时疫初探》(英文版),《清史问题》1975年第3期。
参见黄玉兰主编《实用临床传染病学》,人民军医出版社1990年版,第310—314页。
伍连德:《鼠疫概论》(英文版),卫生署上海港国家检疫站,1936年,第14页。
推测的荒谬显然是研究者缺乏必要的传染病知识所致。
尽管如此,上述各家的有关论述对于进一步的研究都是极其重要的,它们构成了本文的基础。
二、万历年间的鼠疫流行(一)山西早在14世纪的鼠疫大流行中,山西北部的大同就可能是疫区的一部分。
《元史·五行志》记载元至正十三年(1353年)“大同路大疫”,而康熙《山西通志》卷三○中在同一记载中加有“人死者过半”一句。
如果康熙志的记载是真实的,以如此高的死亡率计,这次“大疫”应当是“鼠疫”①。
14世纪大同地区的鼠疫流行似乎并没有向山西南部传播的迹象。
至明代初年,大同以外的山西各府成为北中国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在明初大移民中,成为华北移民的主要输出地。
大同人口稀少,是卫所军事移民的迁入地,军人中的一部分除来自其他省外,大多来自本省中南部②。
明代中期以后,山西境内的鼠疫有零星爆发。
康熙《山西通志》卷三○记载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太原属石州、宁乡、辽、沁大饥。
石州且疫大作,十室九空,亡饿盈野”。
从石州(今离石)疫情中的死亡率看,此疫亦为鼠疫。
文献中没有找到此疫向邻近州县扩散的记载。
万历年间山西鼠疫的爆发似乎是从北部大同地区开始的。
万历八年(1580年),“大同瘟疫大作,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③。
从该疫的传染性极强这一点判断,当为鼠疫。
这次大疫还可能波及到太原府境,“万历八年,太原太谷县、忻州、苛岚州大疫”④,疫情不明。
甚至在太原西北部的保德州,“明万历八年大疫流行,灵柩出城者踵相接”⑤,据此可知死亡人口很多,鼠疫流行与华北社会的变迁(1580—1644年)①②③④《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六《太原府部》。
万历《山西通志》卷二六《祥异》。
参见曹树基《中国移民史·明时期卷》第六章,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出版。
能够导致患者人口大量死亡的传染病只有少数几种。
鼠疫、天花(Smallpo x )和霍乱(Cholera )是三大国际检疫的烈性传染病。
其中霍乱并不是中国原有的传染病,而是在19世纪中叶才由国外传入的。
中国古籍中的“霍乱”是指一般的肠道疾病,而不是指由霍乱弧菌(Vibrio cholera e)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
中国史籍中多以“痘症”记载天花,且重症天花的死亡率不过为20—40%,故大同“大疫”不是天花。
在急性传染病中,以伤寒(Ty phoid fev er )病人的病死率为最高,为10—47%,亦难超过50%的死亡率水平。
其他各种急性传染病,不见有超过伤寒的死亡率的。
但确切的症状仍然不知。
万历九年,大同府疫情向西部扩散,“九年朔州、威远大疫,吊送者绝迹”①。
同年疫情也扩散至辽州及潞安府境。
患者的临床表现为肿项,且传染性极强,据此可断定为腺鼠疫。
腺鼠疫临床上的一个显著特征为淋巴结肿痛,肿痛部位包括鼠蹊腺、腋腺、颈腺等,从鼠疫工作者对近代山西省655例腺鼠疫患者淋巴腺肿部位的统计来看,腺型部位以鼠蹊为最多,腋颈次之。
颈腺鼠疫与其他有关颈部位的鼠疫合计约占全部腺鼠疫的12%左右。
对云南省1950—1954年1199例腺鼠疫腺肿部位的统计表明,与头部有关或接近头部的淋巴腺肿大占全部腺肿的16%。
略高于山西的同类部位比例②。
尽管头部或颈部的淋巴腺肿大在腺鼠疫引起的淋巴肿大中所占比例并不很大,但与其他部位的淋巴腺肿大相比,头部和颈部的淋巴腺肿大因外露而特别引人注目。
如民国时人缪安成在《云南之鼠疫》一文中提及清代后期的鼠疫时就曾这样说:“清咸丰、同治年间,昆明有痒子病之灾疾。
又迤东区之曲靖、沾益、迤西区云州(云县)、缅宁(凤庆)等县,传说在同治年间及光绪二十年前后,常有病人在颈部、腋下、鼠蹊部生痒子大如核,患者发高热不日即死。
夏秋新谷登场时,流行甚剧。
”③光绪二十七年《昆明县志·五行志》也有类似表述:“迤西区云州、缅宁等县,传说在同治年间及光绪二十年前后,常有病人在颈部及腋窝部生痒子,患者发高热不日即死。
”1958—1962年在云南西盟县的调查也与上述记载相同:“1917—1918年在靠近澜沧江的勐梭地方见到一种传染病,于下颌、颈部、腋下、鼠蹊等部淋巴腺肿大,剧痛,并常致全家发病,3—4天即死亡……推测可能有鼠疫发生。
”④我们注意到缪氏和《昆明县志》作者以及现代调查者们的表述方式,头或颈部的淋巴腺肿大被放在第一位。
由于缪氏所知一切均来自事后在疫区的调查,所言则为疫区人民对几十年前所发生事件的追述或回忆。
因此,可以认为在鼠疫大流行时,头部或颈部淋巴腺的肿大是最引人注意的。
类似的记载还见于太原府之文水县和交城县。
万历十年鼠疫有继续扩散的趋势,在沁州,“万历十年,天疫流行,俗名大头风,有一家全没者”⑤。
所谓的“大头风”,实为腺鼠疫患者因颈部或耳后淋巴肿大的别称。
19世纪云南鼠疫流行时,当地有称此疫为“大头天行症”⑥的。
这与山西“大头风”的历 史 研 究①②③④⑤康熙《沁州志》卷一《灾祥》。
《中国鼠疫流行史》,第847页。
转引自《中国鼠疫流行史》,第751页。
据中国医学科学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中国鼠疫流行史》(内部印行本),第570—571、770页。
雍正《朔平府志》卷一一《祥异》。
含义是相同的。
直到万历十四年,疫情才传至潞安府南邻的泽州。
有记载称:“万历十四年,泽之州县春不雨,夏六月大旱,民间老稚剥树皮以食,疠疫大兴,死者相枕藉”;“十五年,泽州县复大旱,民大饥,疠疠死之如故”;“十六年春,泽州地震,大疫流行,民户有全家殒没者”①。
平阳府也有类似的疫情发生。
万历十六年以后不再见有类似的记载,但疫情的沉寂只维持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开始,大同府又爆发新一轮的鼠疫流行,“三十八年四月大同属县旱饥,九月疠疫,多喉痹,一二日辄死”②。
所谓的“喉痹”在临床上表现为气管及支气管粘膜极度充血,造成血管与淋巴管内皮细胞的损害及急性出血性、坏死性变化,并导致患者的迅速死亡,这是肺鼠疫的临床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