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文化对史蒂文斯诗歌创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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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莱士·史蒂文斯《雪人》中的完美心境与中国文化作者:张晶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18期摘要:美国现代派诗人华莱士·史蒂丈斯的诗歌《雪人》中用丰富的意象构建了一个剥离世俗的完美世界,诗中传达了一种观察真实世界的完美心境。
本文意在用中国的道家智慧和王国维的境界说来阐释这首诗歌所传达的完美心境和哲学思辨。
关键词:史蒂文斯;《雪人》;道家思维,诗歌境界作者简介:张晶,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翻译专业。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18-0-011、引言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大学时就读于哈佛,后在纽约法学院获法律学位。
1904 年取得律师资格后,在康涅狄格州就业于哈特福德意外事故保险公司,1934 年就任副总裁。
1923年发表第一部诗集《管风琴》,代表作有《秩序观念》(1935),《拿蓝色吉它的人》(1937),《超小说笔记》(1942),诗歌文论集《必要的天使》等。
华莱士的额诗歌以宏大的诗体风格,华丽的想象,丰富的意向与多元东方文化的揉杂而著称。
2、《雪人》细读诗歌《雪人》是史蒂文斯众多诗歌中的一篇力作,其中既具有意象派诗歌特点,又具有象征主义的诗歌特点,更重要的是这首诗歌的意境丰富,具有中国道家式哲学意味与思维方式。
《雪人》一经发表,对其便有各种不同的解读,如对其中所含的爱默生式虚无观念的解读,尼采式意志观念的解读,中国禅宗的解读等等。
让我们先来看看这首诗歌:One must have a mind of winterTo regard the frost and the boughsOf the pine- trees crusted with snow;And have been cold a long timeTo behold the junipers shagged with ice,The spruces rough in the distant glitterOf the January sun; and not to thinkOf any misery in the sound of the wind,In the sound of a few leaves,Which is the sound of the landFull of the same windThat is blowing in the same bare placeFor the listener, who listens in the snow,And, nothing himself, beholdsNothing that is not there and the nothing that is.[1]诗人在开篇就告诉读者,要欣赏雪景,就必须要有一颗冬天的心。
道家美学照耀下的两朵诗坛“奇葩”—陶渊明与史蒂文斯道家美学照耀下的两朵诗坛“奇葩”—陶渊明与史蒂文斯摘要:道家是以老子、庄子为代表的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最重要的思想学派之一,提倡自然无为,提倡与自然和谐相处。
正是道家的“天人合一”的美学思想影响了中西方的著名“自然派”诗人陶渊明与史蒂文斯,使他们在诗坛留下辉煌的一页。
本文主要分析道家美学思想对他们的代表性的诗作的影响,突出体现中国传统文化对中西方的影响,特别是道家美学思想的传播和应用。
关键词:道家美学思想,自然派,陶渊明,史蒂文斯,田园诗道家美学照耀下的两朵诗坛“奇葩”—陶渊明与史蒂文斯一道家美学思想概述道家是以老子、庄子为代表的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最重要的思想学派之一.道家提倡自然无为,提倡与自然和谐相处。
道家以道德、知足为美,讲究遵循大道贵信上德,是由宇宙的辽阔、自然的完美和人类局限而来,是从有限和无限、无为与有为的辨证中而出现的感受。
道家思想是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美学思想精髓影响了无数文人墨客。
道家美学的核心观念就是“天人合一”,在道家看来,天是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
因此庄子说:“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
”《庄子·齐物论》中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则将“天人合一”的思想表达得更为清晰。
老子说:“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与的者,同于德;于天者,同于天。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天者,天亦乐得之。
”可见,与道—人和德—人关系一样,与“天”保持一致的人,天也乐意得到他或包容他。
也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要顺应自然,无为而治。
所以,总体来说自然、简洁、朴素、清净高远是道家美学的思想特征。
二陶渊明与史蒂文斯简介陶渊明(约365年—427年),字元亮,号五柳先生,世称靖节先生是东晋末期南朝宋初期著名的田园诗人。
他的诗多描绘自然景色及其在农村生活的情景,其中的优秀作品寄寓着对官场与世俗社会的厌倦,表露出其洁身自好,不愿屈身逢迎的志趣,但也有宣扬“人生无常”,“乐安天命”等消极思想。
华莱士·史蒂文斯诗歌艺术新探作者:郭名伟来源:《青年文学家》2009年第11期摘要:史蒂文斯的诗歌的指导思想是超验主义思想,他的审美的视界始终在艺术、想象和现实之间,而艺术与想象的作用则被提高到了顶点。
他的诗歌中的中国意象很丰富。
他的诗歌表现为四个方面的特点:1、思想性强;2、感官意象多;3、意象选用大胆;4、形式多样。
关键词:史蒂文斯诗歌意象【中图分类号】I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09)-11-0014-2华莱士•史蒂文斯(1879-1955)是美国文学史上与埃兹拉•庞德,T•S•艾略特、威廉•卡罗斯•威廉斯一样重要的诗人。
他大器晚成,四十四岁才发表第一部诗集《簧风琴》。
在晚年却诗名大震,一跃而成为诗坛巨匠。
他不属于任何流派,也从不想模仿任何人,任何流派,并尽可能避免公开谈论文学。
他的诗给人以美的享受,可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读者都觉得他是一个谜。
他从不为别人提出什么标准,只是不断地为自己制造新的、严格的标准,他的诗中最大限度地运用了比喻、象征,因而显得格外艰深。
本文试图对他的思想以及他的创作资源等进行思考以探索他诗歌独特的艺术价值。
一、华莱士•史蒂文斯诗歌创作指导思想(一)随着现代社会宗教信仰的逐渐丧失,诗歌也许会成为一种新的信仰和同时代的人们一样,史蒂文斯也深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
对于宗教信仰, 史蒂文斯多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他曾经言称“上帝是虚假的”。
他认为宗教信仰与艺术创作同属于人类想象力的产物,宗教信仰是人们虚构出的一个存在于自然宇宙之外的超自然的价值世界。
但是丧失上帝后如何弥补留下的精神真空,如何重新组织人类的心灵?他认为诗人就是拯救人类命运的上帝,是“必需的天使”,诗人“用自己的韵律和风格来提供信仰所能给予的一切愉悦”[1](P122),诗人以自己的诗歌成为现代社会的祭司。
史蒂文斯曾经宣称诗歌要取代失去权威的宗教,承担改造世界、拯救人类的重任。
从道家美学角度浅析史蒂文斯的诗歌摘要] 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破坏甚巨,社会不稳定,宗教信仰动摇,西方文化优越感减弱。
在此背景下,许多西方学者、作家及诗人开始拓宽视域,从东方寻求灵感。
华莱士史蒂文斯便是其中一员,他被中国文化所吸引,不断探索着如何以诗歌艺术形式给混乱的现实生活以秩序。
本文旨在探寻解读史蒂文斯的诗学理念与道家美学的契合相通之处,并结合具体的诗歌分析,来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史蒂文斯的诗学理念和其诗歌中深刻的哲学思辨。
[关键词] 道家美学;华莱士史蒂文斯;“物自性”;“常”语;意象并置华莱士史蒂文斯被誉为是“继叶芝和艾略特之后最富想象力的诗人”,也是将中国元素用于西方诗歌的众多优秀诗人中的一员,他用词突兀,色彩浓丽,意蕴深邃,诗歌中多探寻艺术想象与现实的关系及信仰问题。
除了艺术想象与现实间的关系这一几乎贯穿他所有诗歌的主题外,善于运用丰富诡谲的意象是他诗歌的又一大特色,许多反复出现的意象(如:南方与北方,大海和音乐,雕像与荒野等)并不拘泥于特定的传统解读,而是根据诗歌的具体意境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这使得初读他诗歌的读者们感到茫然而不知所云,更别说解读诗歌中所传达的哲理思想。
本文便旨在提供一个道家美学的视角,通过探寻道家美学与史蒂文斯诗学理念间的契合相通之处,借助对其具体诗歌的分析解读,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史蒂文斯的诗学理念及其诗歌中的深刻寓意。
一、道家美学与史蒂文斯——“物自性”“道家美学”指的是从《老子》、《庄子》激发出来的观物感物的独特方式和表达策略。
最初撰写它们并不是仅为美学,而是针对商周以来的名制而发的(“名”指名分的应用,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它为统治阶级服务,具有一定政治性)。
道家认为名制下种种不同的语言建构压抑了万物的本能本样。
故道家主张破除统治阶级所制定的“道”及其名制下的语言建构,使万物重获其本能本样。
道家对语言的政治批判为我们打开了更大的哲学、美学思域。
道家很早便意识到,宇宙万象、自然万物、人际经验等的存在和演化等都是无尽且多变的,世间种种不断地走向人类无法预知和界定的“整体性”。
华莱士·史蒂文斯研究综述作为美国现代派诗歌“五巨擎”之一的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被公认为美国诗坛中最独树一帜的诗人。
生前其地位和影响虽然远远不及爱略特,但在布鲁姆(Harold Bloom)、文德莱(Helen Vendler)等学者的研究和影响下,随着爱略特影响力的下降,史蒂文斯的地位和影响得到了相对的提高和巩固(尽管后现代派诗人更青睐和推崇庞德和威廉斯的诗学)。
而随着对现代派与后现代派研究的不断深入,随着文学理论、研究视野的不断发展扩大,人们对史蒂文斯的兴趣也逐步上升,对其诗学和诗歌的了解也不断深化。
虽然史蒂文斯对不少现代和后现代诗人产生过(不同程度的)影响(罗什克、韦斯、霍尼格、邓肯、克里利、阿什伯里、霍兰德、布朗克、里奇、苏珊·豪等),但史蒂文斯并不刻意创立派别,也不愿意加入任何流派,甚至反感人们将他归属到某个流派中。
从美国诗歌发展史来看,学者们一般倾向于将美国现代派划分成两条主线,一条是保持欧洲文化传统和英国诗歌传统的正统的象征主义的爱略特—兰塞姆—退特的诗歌路线,另一条是以惠特曼、狄更生为榜样,坚持美国文化、本土特色和诗歌创新的庞德—威廉斯—H.D的诗歌线路,而美国后现代诗歌则是沿着庞德、威廉斯线路发展的。
从这一点上看,史蒂文斯和罗伯特·弗罗斯特倒是不无共同之处——两个人都苦心经营着自己的诗歌领地,以其独特诗歌美学在美国现代诗坛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实际上,不少学者将史蒂文斯看作是属于第一条线路的诗人。
查尔斯·阿尔提里(Charles Altieri)认为美国现代诗歌中存在两种范式:象征范式和内在范式,而玛乔里·帕洛夫(Marjorie Perloff)则分为象征范式和不定范式(the indeterminacy modes),其中爱略特、斯蒂文斯、哈特·克兰等为象征范式诗人,威廉斯和庞德等则被看作是内在范式或不定范式诗人(而后现代派诗人也往往属于这一范式)。
中国绘画对西方现代派诗歌的影响作者:***来源:《中华瑰宝》2021年第05期西方现代派诗人对视觉艺术的接受已引起学术界越来越多的研究兴趣。
然而,以往研究的焦点大多局限于对西方美术自身传统的回溯,而忽略了超越欧美艺术之外,尤其是东方美术对其产生的重要影响。
鉴于此,本文旨在探讨在西方现代派诗歌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中国绘画艺术对其起到的启迪作用。
近代以来,越来越多的中国绘画、青铜器和瓷器以及书法作品在西方各大博物馆和美术馆频繁展出。
这些艺术品对西方艺术家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其中就包括庞德、史蒂文斯和摩尔(三位皆為美国人)等一批著名的现代派诗人。
具体来说,上述艺术作品要比任何西方学者或汉学家的评论更直观地反映了中国人的美学思想,这种美学思想检验并挑战着西方现代主义者的感受能力。
它们不仅为现代主义诗人提供了新颖而丰富的创作源泉,也为他们指明了重新定义未来诗学的可能方向。
庞德对中国绘画内容的借鉴若想领略中国绘画给西方现代派诗人带来的直接影响,可以庞德于1910年至1912年在中日画展上目睹的《女史箴图》为例来加以说明。
《女史箴图》原为4世纪东晋画家顾恺之所绘,描绘汉代宫廷生活,原作已佚。
大英博物馆展出的《女史箴图》为唐代摹本,仅存九段,每段绘有3世纪西晋诗人张华所作《女史箴》文中的一个场景。
庞德凝视着这幅精品画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似乎经历了“一次震惊与迷茫的过程”。
1914年,出于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庞德运用中国题材创作了四首诗歌,其中《仿屈原》《刘彻》和《秋扇吟》是他根据英国汉学家翟理斯的译文重新诠释的。
翟理斯的《中国文学史》收入汉诗一百五十余首,庞德选择的三首诗中有两首是汉乐府诗,主题都与《女史箴图》有关,这绝非偶然。
《刘彻》一诗中的意象很可能来自《女史箴图》。
《女史箴图》中描绘皇帝与嫔妃间的交流可使观者真切地感受到人物裙带飞扬的韵动。
庞德在《刘彻》的开头仅以寥寥数笔便重现了汉武帝心中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绸裙的窸窣再不复闻/灰尘飘落在宫院里。
中国古典诗歌对西方诗歌的影响中国古典诗歌对西方诗歌的影响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与古罗马时期。
中国古代文化的独特性和深刻内涵吸引了许多西方诗人,他们通过翻译与借鉴中国古典诗歌,使其在西方文学界产生广泛的影响。
首先,中国古典诗歌的韵律与节奏对西方诗歌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古代中国诗歌以五律和七律为主,这些固定的韵律模式和音节规律,使西方诗人受到启发,创作出了一系列有规律的韵律诗歌。
例如,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诗歌对白,就采用了中国古典诗歌的五言和七言格律,使其具有音乐般的韵律感。
其次,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与意境对西方诗歌的表现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中国古代诗人追求的是通过简洁而富有意境的词句来表达自然界的美和人生的哲理。
这种追求与西方浪漫主义诗歌中对自然与人性的赞美和思考有着相似之处。
例如,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雪莱、济慈等人,他们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中国诗歌中的山水意象和抒发人生哲理的情节。
另外,中国古典诗歌对西方诗歌形式的变革起到了推动作用。
古代中国诗歌以五言、七言为主,而西方诗歌则以抒情诗、叙事诗和寓言诗等形式为主。
然而,随着中国古典诗歌的传入与翻译,西方诗人开始尝试将中国诗歌的形式与西方诗歌的传统相结合,创作出了新的诗歌形式。
例如,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维克多·雨果的作品中,既有中国诗歌的韵律与抒情,又有西方诗歌的情感与表现手法,开创了新的诗歌风格。
综上所述,中国古典诗歌对西方诗歌的影响不容忽视。
它不仅为西方诗人提供了新的表达方式和形式,而且为他们带来了新的思维方式和审美观念。
通过中西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中国古典诗歌与西方诗歌相互影响,丰富了世界诗歌的多样性与文化内涵。
On the Acculturation of the Chinese in the Wallace Stevens’Poems——Take the Poem“The Snow
Man”as an Example
作者: 徐畔 齐彩卉
作者机构: 哈尔滨师范大学,哈尔滨150025
出版物刊名: 外语学刊
页码: 135-138页
年卷期: 2012年 第4期
主题词: 中国“道” 物自性 虚无 天人合一 冥想
摘要:华莱士·史蒂文斯是美国20世纪意象派诗人。
在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传统的价值观逐渐丧失了主导地位,宗教信仰受到了动摇。
由于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原因,美国的知识分子比较开阔的视野令他们对世界各国文化产生了好奇及汲取的心态。
中国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美国诗人,其中就有华莱士·史蒂文斯。
在一个丧失信仰、混乱无序的年代,史蒂文斯极力寻找新的秩序,寻找新的信仰和另一种对世界的感知方式。
在大量的信件和诗歌中,史蒂文斯都表现了他对中国文化浓厚的兴趣。
本文以史蒂文斯的《雪人》为例,分析它如何体现中国山水画"天人合一"的元素,如何体现中国哲学思想,特别是道家"物自性"、"虚无"和禅之冥想的思想精华。
“影响诗学”关照下的华莱士•史蒂文斯诗学探源摘要华莱士·史蒂文斯的诗歌素来是文学评论界颇具争议的话题之一。
其抽象的语言,深奥的诗学思想常被评论为缺乏理性的妄语。
随着耶鲁新派文学批评大师哈罗德·布鲁姆的“误读”理论即“影响诗学”理论的提出,和推动对“更新一代诗人”产生“欣赏趣味”,直接促成了英美批评界将华莱士·史蒂文斯的名字加进了20世纪最优秀诗人的行列。
本文试图利用哈罗德·布鲁姆的“影响诗学”理论,借助分析史蒂文斯的诗学论著和日记信件,梳理对史氏诗歌及其诗学思想产生直接影响的几个因素,旨在为解读其诗歌文本提供新的视角和方法。
关键词华莱士·史蒂文斯哈罗德·布鲁姆影响因素“扔掉那些明灯,那些固定的含义,/述说在黑暗中看到的景色/ 此即是此,彼即是彼/ 但万勿使用腐朽的言辞”①。
诗言志。
诗人像穿行于暗夜的勇者,在诗歌创作的丛林中无畏前行,高歌“勿朽”,也践行着“不朽”:诡奇的语言,跳脱的意象,无稽的想象,堂奥的思想。
他不属于任何流派,不想模仿任何人,不热衷加入文学团体,从不参与文学讨论。
他的诗引人遐想,语言瑰丽奇特,意象天马行空,给读者以美的感受,又引起我们对现实世界的思考。
华莱士·史蒂文斯,这位二十世纪美国现代派诗人独树一帜,却又引来争议不断。
有人赞其开创了美国现代诗歌的新局面,并极大地影响了其后的威尔伯,贾斯蒂斯,阿什伯里等人的诗学创作。
也有人批评其诗作有形无实,艰涩难懂,“小心谨慎地操纵词汇的微妙差异和相关联想”使他的诗歌看起来“缺少感情和信念”(转引自陈榕 134)②。
关于史蒂文斯,文学评论界褒贬不一,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在美国本土还是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史蒂文斯诗作的传播和影响,以及相关研究与早时的埃米莉·狄金森,同时期的埃兹拉·庞德,T.S.艾略特相比,略显不及。
国外关于史蒂文斯诗歌的研究早期主要以埃什丽·布朗在1962年出版的《华莱士·史蒂文斯的成就》(“The Achievement of Wallace Stevens”)为代表,该文集汇集了哈丽特·门罗,玛丽安·穆尔等人所做的关于史蒂文斯诗学思想的研究报告,通过对诗歌文本和史蒂文斯的重要诗学著作《必要的天使》(“The Necessary Angel”)所做的一系列文本分析,比较分析和历史分析,深入探究诗人奇丽的诗学外表下蕴藏的深邃的诗学思想。
论中国文化对史蒂文斯诗歌创作的影响黄晓燕内容提要:美国现代派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在其诗歌创作中明显地吸收了中国文化模式。
从他的诗歌、诗学论文以及日记信件中,我们均能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
本文试图从诗人与中国文化的缘分以及他在创作中如何吸取道家美学精髓、移植中国艺术精华等几个方面论述中国文化对史蒂文斯诗歌创作的影响,旨在为解读史蒂文斯的诗作开辟新的路径。
关键词:中国文化 史蒂文斯 诗歌创作 影响作者简介:黄晓燕,文学博士,湖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从事现当代美国文学研究。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的阶段性成果之一。
T itle:The I nfluences of Chinese Culture on the Poetry of W allace StevensAbstract:A s a modern American poet,W allace Stevens apparently assi m ilated the Chinese Cul2 tural heritage in his poetry writing.W e can sense the influences of Chinese culture here and there in his poe m s,essays,letters and j ournals as well.This paper atte mp ts t o ex p l ore the relati ons be2 t w een Stevens and China,t o analyze Chinese Daois m and the s p irit of Chinese art abs orbed in his poetry creating,and t o find a ne w way t o inter p ret Stevens and his poe m s.Key words:Chinese culture W allace Stevens poetry creating influenceAuthor:Huang X i a oyan is Ph.D.in literature and p r ofess or at the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2 ges,Hunan University(Changsha410082,China).Her maj or research area is modern and con2 te mporary American literature.This essay is part of the p r oject of“The Study ofW allace Stevens”funded by the Nati onal Funds of Phil os ophy and Social Sciences.E mail:hxiaoyan5097@yahoo. 20世纪以来,以欧美文化为主流的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小说与新诗就是两个最明显的例子。
反过来,中国文化对西方文学,尤其是对美国现当代文学,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许多美国现代诗人认为中国文化对美国诗歌的影响巨大,其中不少人将中国文化模式融入自己的诗歌创作中,明显地吸取了中国文化的一些成分。
美国现代最重要诗人之一的华莱士・史蒂文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曾被诗评家誉为“中国式”诗人。
弗莱契(John Gould Fletcher)曾在回忆录中这样提到:“就我记忆所及,蒙罗“发现”并且非常欣赏的唯一“高度现代派”诗人是华莱士・史蒂文斯。
这可能是因为史蒂文斯那种独特的克制陈述式浪漫主义投蒙罗所好,因为史蒂文斯这种诗风与她所钦慕的中国式艺术相近”①。
由此可见,史蒂文斯在其诗歌创作中明显地吸收了中国文化模式。
从他的诗歌、诗061外国文学研究 2007年第3期学论文以及日记信件中,我们均能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
近人对史蒂文斯的研究,往往仅限于对其诗歌的一般性介绍,或者将其置于欧美文化传统来考察诗人与法国象征主义或与英美浪漫主义的关系等问题。
本文立足于史蒂文斯诗歌这一本源,试图论述中国文化对史蒂文斯诗歌创作的影响,为解读史蒂文斯较为晦涩的诗歌提供新的途径。
一、史蒂文斯与中国文化的缘分早在1897年至1900年,史蒂文斯就读于哈佛大学时,就开始接触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并对中国文化和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20世纪初期,中国艺术品大量流入欧洲和美洲,如由汉学家费诺罗萨支助充实起来的波士顿博物馆内的东方部,收藏了丰富的中国艺术品。
美国现代派诗人弗莱契曾这样回忆:“……当我还是哈佛大学的一个学生时,我第一次走进波士顿博物馆内的东方部,看到那里令人惊叹的宝藏,自此时起我就开始熟悉中国的绘画和雕塑艺术”(转引自赵毅衡127)。
同弗莱契一样,当史蒂文斯还是哈佛大学的一名学生时,他就和同学们以及老师们一道讨论东方文化,中国文化和艺术更是他与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的同学兼好朋友威特・宾纳(W itter Bynner)和A.D.费克(Davis on Ficke)对中国和日本的艺术和文学尤其感兴趣,他们两人经常与史蒂文斯一起探讨关于中国文化,为史蒂文斯提供了更多了解中国文化和艺术的机会。
宾纳当时被中国文化深深吸引,曾两次来到中国旅游,对中国文化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并翻译了若干首中国唐诗和多部中国古典哲学著作。
他的译著中两部最成功的代表作是《生活之道》(The W ay of L ife,1944)和《珠峰玉峦》(The Jade M ountains,1929)(又译《群玉山头》,即我们所熟知的《唐诗三百首》,据说这本书曾是美国各大学世界文学课程和东亚文化课程多年使用的教科书)。
作为终身最要好的朋友,宾纳对史蒂文斯诗歌写作的影响极大。
后来成为哈佛艺术系主任的亚瑟・蒲柏(A rthur Pope)当时是哈佛艺术系的学生,在学校与史蒂文斯同住一屋,他们经常一起去参观波士顿博物馆内的东方部的艺术展览,还经常合作撰写关于馆内陈列艺术品的一些评论文章。
此外,当史蒂文斯还在哈佛读书时,他就经常去波士顿博物馆聆听当时取代费诺罗萨担任馆长的卡古左・欧卡古拉(Kakuz o Okakura)讲解对美国现代诗歌影响显著的东方禅宗哲学,并接受了禅宗佛教教义的影响。
所有这些表明了史蒂文斯年轻时就对东方文化,尤其是中国艺术、哲学和文学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用罗伯特・勃特尔(Robert Buttel)的话说:东方艺术和东方文学的确让史蒂文斯很着迷(Buttel64)。
史蒂文斯年轻时阅读广泛,除了欧美文化传统下文学、哲学经典著作外,他还研读了大量的关于中国宗教、哲学和文学的书籍。
1940年9月他在写给朋友伦纳德・C﹒樊・格泽尔(Leonard C.van Geyzel)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我年轻时阅读广泛,迈克斯・缪勒是当时较为著名的东方学者,我喜欢读他写的东西。
我想你应该对他的作品有所了解……他所有的诗歌作品不仅展示了浓厚的东方神秘宗教意义,而且还富有强烈的人文主义诗学特点。
”②。
由此看来,史蒂文斯年轻时不但阅读过较多的关于东方文化的书籍,而且有过较为深刻的思考。
据考证,他还研读过后来由著名翻译家詹姆斯・莱格(Ja mes Legge)翻译出版的《东方圣典》(The Sacred B ooks of the East)和《中国经典》(The Chinese C lassics)等作品,而且做了大量的摘抄和读书笔记。
著名诗评家萨缪尔・默尔斯(Sa muel Morse)解释说:“史蒂文斯在阅读《中国经典》等作品时尽可能地记下他所感兴趣的每一项内容”(Morse69)。
史蒂文斯对中国艺术、哲学和文学的浓厚兴趣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不断递增。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撰写的日记中找到佐证。
他在1906年4月的一篇日记中记述了他阅读一篇题为“Letters fr om John China man ”的感受,文章中关于中国佛教和道教思想与西方基督思想的差别比较深深吸引着他,于是他从中摘录下一段文字并将其写进了自己的日记中:“我(John China man )在此无意讨论关于你们的宗教是否优越于我们的宗教的问题;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们的宗教对于你们社会的影响力远不及我们的宗教对于我们社会的影响力大”(Holly Stevens 163)。
在20世纪初期,中国儒道文化已经开始在美国流行了。
与其他同时代的美国青年人一样,史蒂文斯开始怀疑西方文化的优越性,对中国文化有一种独特的向往,尤其中国文化中的道家美学思想深深吸引着史蒂文斯,成为他后来诗歌创作的文化源泉之一。
正如史蒂文斯自己所说:“如果一个人不再相信上帝,这不等于说他就没有了信仰;因为他还可以选择别的事物作为他的信仰”(W allance Stevens,L etters of W allace S tevens 370)。
对于史蒂文斯来说,中国文化无疑成为了他的一个选择。
从史蒂文斯写给家人和朋友的书信中也可以看到他对中国文化的浓厚兴趣。
早在1908至1909年间,他在写给他未婚妻埃尔西・莫尔(Elsie Moll )的一些信中,深深表达了他对中国文化的钟爱之情。
如他特地将查尔斯・兰姆(Charles La mb )的一篇题为“古中国”(“O ld China ”)的文章推荐给埃尔西,并建议她仔细阅读;另外他在一封信中特意提到了扬子江,并将之与美国的哈得逊河对比;在1909年2月给埃尔西的一封信中还引用了《论语》(当时译为《孔子语录》)的一段话;在后来写给未婚妻的书信中,史蒂文斯称自己为“中国贤哲们的学生”(R ichards on 334)。
史蒂文斯对中国的诗歌,尤其是对中国古典诗歌很早就熟悉,而且很着迷。
早在1909年他在一封信中就邀他的未婚妻与他一道欣赏中国唐朝诗人王安石的《夜直》一诗。
他对此诗大加赞赏,说:“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诗作,我们得向王安石先生致敬”(W allance Stevens,L etters of W a llace S tevens 138)。
诗人对中国唐朝的诗歌特别偏爱,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的中国诗歌作品。
他认为唐朝诗歌极好地体现了中国诗歌的最高成就,也是中国文化最典型的代表。
他在日记中写道:唐诗是“唐朝皇帝的辉煌”(Holly Stevens 221)。
他还多次建议他的未婚妻多读中国唐朝的诗歌作品,因为他觉得这些诗歌作品能给予人们独特的美感。
除了诗歌,中国的艺术品,如中国的绘画,尤其是中国的山水画、中国的瓷器、乐器等,都给了史蒂文斯比较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