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怎能忘记_记忆中的礼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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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悦每个周一下午两点,博和我都会到位于密尔沃基东北部的银泉康复中心,为老年病人进行1小时的心理治疗。
我们在走廊里走过时,病人都会过来拍拍博,他们都很宠爱这只10岁大的杜宾狗。
第一次去医院,我还在走廊里时,就听见一个老人激动的声音从112病房里传出来。
他的英语带着浓厚的德国口音:“德国狗来了,德国狗来了!”循声望去,一个满脸皱纹的瘦高老人正站在112门前迎接我们:“我是查理,请进。
”听到查理热情的召唤,博立刻兴奋地在他腿上蹭个不停。
查理一点也没让博失望,不停地拍着它的头。
查理解释说他小时候从德国移民到美国,但不得不把心爱的“马克”留在德国,而“马克”是和博长得一模一样的杜宾狗。
接下来的病人是住在114房的凯瑟琳,她今年70多岁,几个月前突然不能说话,整天待在自己的轮椅上一动不动,对医生护士的问话无动于衷。
我听说她没有朋友,而她的家人已经不再来看望她了。
走进她的房间,只见窗帘紧闭,屋里全靠床边的一盏小灯照明。
凯瑟琳坐在轮椅上,背对我们,身体蜷成弓形,面对着看不到外界的窗户。
一进门,博便追不及待地来到她身边,把头放在老人的膝盖上,像往常一样期待病人的爱抚。
我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凯瑟琳对面,向她打招呼。
但是她没有反应。
足足15分钟过去了,她仍然一动不动,连一句话也没说。
但更让我惊奇的是,博也一动未动,它站了整整15分钟,自始至终博的下巴没离开过老人的膝盖。
如果你像我一样了解博的秉性,你就会知道,对它来说等10秒钟都是不可能的。
它会用鼻子不停地拱你,会发出抱怨的呜呜声,会靠在你身上扭动全身,直到你不得不抚摩它为止。
我问一个护士为什么凯瑟琳对外界会这样冷漠。
“我们也不知道,有时候老年人的亲戚对他们不理不睬时,这样的情况就会发生。
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她最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些罢了。
”以后的每周一,我和博都重复同样的路线:到112探望查理,再到114陪凯瑟琳坐15分钟。
我们得到的永远是相同的反应:查理的热情和凯瑟琳的冷漠。
文/刘志坚日子是一群羊,走过城市时,飞快。
走过乡村时,一边走一边啃草,要走得慢些。
大前天在西岭挖土种豆,昨天在东山给麦苗儿浇水,今天在果园里锄草。
日子过得再糊涂,你也不会忘记。
因为你一抬头就会看见,哪天种的豆子出苗了,哪天浇过水的麦苗抽穗了。
那日子一个个都生动地留在麦尖上,挂在树梢头,还在很蓬勃地生长。
锄禾日当午时,头上烈日炙烤,就会望望蓝天,希望有几朵白云飘来,送你一抹阴凉。
或在暴雨骤至时,你走到一棵大树下躲雨。
有闪电倏地划过眉梢,紧接着霹雳一声,一记惊雷在你头上炸响。
大树被雷劈成两半,你被震得手脚都麻木了。
于是这个很刺激的日子,你就永远记住了。
在乡村里过日子,风里来,雨里去。
有时一阵风来,把你头上的草帽吹走,吹落到山塘那面的草丛里。
于是你想去捡回来,但当你拾起草帽时,说不定草帽下正罩着一窝小山雀,还吱吱啾啾地叫呢。
这是山风给你的幽默。
乡村四季分明,在春风里播种,原野一片新绿。
在夏雨里耕耘,田垅一片青翠。
在秋阳里收获时,大地又一片金黄。
冬日朔风吹,树叶满天飞,雪花满天舞。
季节的变换,让你懂得,什么叫四时八节,什么叫春花秋月,什么叫多彩人生。
乡村的日子,一个个是可以抚摸的。
如前年栽的橘,今年挂果了。
去年放养的鱼,今年可以出塘了。
地里的油菜麦子,都摇着昨日的芬芳。
你可以看到,从地里长出的日子,真的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同样的日子,城里人对它很不在意,就像不在意头上飘过的白云。
乡里人却很看重,就像看重每一只羊,不想让它白白走失,总是用辛勤的劳作去拴系,去挽留。
很久以来,我一直想为曾养过疼爱过的一只狗写个故事。
在我的忆中,它是一只多么小的狗,是一团绒线球,一只皮球,或者是一个小小的软体精灵。
它在竹篓边蠕动着,黑油油的身子,见到门缝的光就拼命地使出它最快的跑速,向着我这个刚回家还来不及高兴的小女孩冲来,一点儿也不陌生地用小舌头舔着我的鞋子。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赶忙跑上楼去。
它的两只小爪子拼命地也想往上抓台阶,可是到底还是上不来,它瞪着两只灰色的眼睛,小爪子朝我轻轻地挥着,一条肉鼓鼓的小尾巴微微摇着,嘴中发出“呜呜”的叫声,好像在渴望我抱抱它,好可怜哪!我终于感到了它的可爱,一股怜悯之心迫使我将它小心地托起来,可爱的小东西,看来它是多么想自己的妈妈呀。
时间过得相当地快,一年又一年。
那一夜,风刮得很大,紧紧地吹着,把四周的杉树都吹得快折了腰,发出“呼呼”的吼声,没有间隙,直到清晨。
我从梦境中醒来,心情不佳,老想着做什么事,到头来又忘了。
忽然耳边传来邻居们的呼声:“这狗怎么不动了,是死了么?”我想:这些人又在胡扯些什么,才刚听到狗的清脆叫唤,怎么无故死了,想后又是一惊,莫非我是做梦听见的,我的心开始颤起来,飞快地跑下了楼,推开门,见父亲正把狗从它的小屋中拖出来。
“怎么死了?”话还没出口,鼻腔中已酸成一团,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哀婉与惆怅。
它叫吉米,它死了。
从此我就想念它,为了它的名字,我曾翻过许多次字典,最终还是为它取了这个极为普通、亲昵的称呼。
我总觉得,我们家与狗的缘分很深,这不仅是一种喜好,也有一种渊源。
打我记事儿后,我们就养过好几条狗,但后来不是被人偷去就是被人打死了。
对于失去那些狗的伤心,都溶于对吉米的疼爱之中。
于是为了防范起见,我们为它盖了幢简陋的小屋,建在那些散乱的花草旁。
于是,朋友说,你可要与狗为伍了。
说就说吧,有时候狗是人的知己,这可能是许多同我一样养动物的人都有的同感吧。
我是个不善交友的人,与一条狗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幸事。
谁也不会相信,吉米的叫声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哄亮,起初总是“呜呜”叫唤的吉米,在一个傍晚突然大叫起来,洪亮的声音让人简直不相信是一只只有40CM长的小狗叫出来的。
文/金马富于审美兴味的情感,善于邀来奇趣。
富于智慧内涵的情感,对美的寻觅的兴味,很少受到时令的左右。
“春眠不觉晓”,是因为春的怀抱太温柔了。
高尔基认定春天就是圣母,库普林却说她饱含着新鲜的汁液,满怀着再一次做母亲的渴望。
于是,最娇嫩、最迷人、最生动的色彩,以各种各样的生命方式,把最珍贵的原色播洒在一切美好的心灵里。
在“不觉晓”中睡得惬意的人们,一旦醒来,自然是情绪饱满、精神爽丽的。
于是,春的蓬勃,唤起了审美情感的浓烈,人们踏青去,以接受春意浓烈的氤氲和由春发动的突突喷发着的大地元气,贪婪地汲取新的一年所需增添的奋争之力!在富于情感智慧的人的瞳眸中,春的“一切都在爱欲中燃烧……宇宙就是一幅最大的春画”(郭沫若语)。
夏是痴情的哲人,它唯恐世间的情意淡漠,爱心冷却,于是,火盆一般俯向大地,扑向人间,以“温热灼人的白色大袍”笼罩住一切情感几近涅槃的人们,使他们的心灵回暖,情思重萌。
夏倾尽着全力推拥着人们祛除体内的污浊,以涌流不断的汗液充当搬运工。
秋是生命创造力及其成果的大展览,是对人类创造力及其成果的反诘:你创造了什么?美的丰硕的创造成果总是色彩缤纷的。
故而,秋色之绚丽并不亚于春——春娇媚,秋深沉。
当夏促着人们祛除污浊之后,秋就来教人们补充足够的美。
吴伯箫说秋说得人魂儿发颤,譬如他说,“单看重九后那遍野的红叶就抵得过春天那满山的花草不足。
那不只是美丽,简直是灿烂;活着一蓬火,一满坡笑,看了足令人感慨,奋发,狂热的”。
因此,从来的大智者恋秋胜似恋春,他们从秋的奉献里审度自己,以比量自身尚属稚嫩的思绪,因为他们深信:秋是成熟的代表。
冬,是冷艳的洁,是沉静的思,是结晶的美。
这洁中含着纯白,思中蕴着春意,美中揽着花影。
冬是生命链环中新旧交接的关节点,是情感“四季”开始新的循环的另一个起点。
它以酷寒之力使人们的情感纳人冷静的轨道,使之不致偏离人生的大义。
有智慧“空调”的调节,人们的情感会获得特别深刻的感受力,发现大自然的“四季”与情感的“四季”原本可以如此美妙地合作、互补,使情感生活更富于自然的神韵,使大自然更富于人化的机智。
文/(日本)正冈子规译/陈德文我有二十坪的小园。
园在房南,面对上野的杉林。
宅子既建于市郊稀疏的人家之中,故庭外的蓝天广大,可纵览云行鸟翔。
刚移居此处时,庭院仅有一块开拓竹林后的空地,既无花草,亦无树木。
不久,主人种植小松三棵,遂初具规模,又添植几株邻家老妪赠送的玫瑰苗,四五花朵,足可鼓我吟兴。
从军一年,渡金州,归途得病,予须磨度过了在故乡难以想象的日子。
经半年,还家时秋已渐尽。
庭院较之去年更加荒寂。
白菊一二株,扭曲着身子开放。
面对此景,静静忆起昨日,胸中万感交集,命运多舛,得救归返,虽病衰亦不胜欣喜。
口中吟诵“三径就荒”诗句,怆然泪下。
这种寻常的花儿,开在逼仄的小院,居然使人如此感动,实出意料。
此后,病势日渐危重,以致腿脚不能站立,不能出门。
如今小园已是我的天地,花草也成为我唯一的诗料。
只因有了这十步土地,数种芒葩,才使我觉得自已到底是个强过呻吟于狱窗的人。
翌年某日,春暖渐催,鸟声浏亮。
我打开病窗,臀行至河端,让读书疲劳的眼睛得以神游。
草木蓬勃的生气如在掌中浮动,薄寒静轻风阵阵侵入病衣的缝隙,顿觉心情爽适。
当这风带着强劲的气势吹绿了邻居老妪送给我的胡枝子的短茎的时候,又会使我联想起秋的色彩。
白昼过后,夕照落于椎树之前,我大抵什么也不看,醉痴痴,倦慵慵,昏昏沉沉度着日月。
苦于疾病和寒冷而身体羸弱的我,此时像获得生命的新生儿一样,今后要同胡枝子幼芽一起茁壮成长。
有时,黄蝶飞来,采花于墙下,我也灵魂出窍,与之一起寻花探香,停于幼芽之上歇息羽翅。
一会儿又猝然越过低矮的杉墙,到邻院绕一圈儿,旋即回来,或款款飞于松树的梢头,或款款飞于水盆之上。
一阵风来,高高飘起,消隐于对面的屋顶。
此时我亦非我,惘然自失。
蓦地醒悟,感到浑身燥热,心地烦乱。
进屋拉上纸门,盖上棉被,非梦非幻,身体来到广阔无垠的原野,与刚刚飞逝的蝴蝶一起狂舞。
随即,不知打何处飞来数百只蝴蝶,群集游戏,仔细视之,群蝶皆化作一个个小小精灵。
空中响起音乐,彼等随之跳跃起舞,上下翻飞。
文/哑鹤
天还是那种天,说不清是湛蓝还是蔚蓝,也完全不与海的颜色相同。
这段日子是没有心情的日子,好心情坏心情都没有,只剩一种飘忽不定的淡泊。
以前还有过与人吵架的愿望,或者是与人寻一处阳光坐下来倾谈的想法,此刻却是都已不再有,不知道与此时的天气有无关系。
晚上不想睡觉,翻看已经发表了的文字,其情景宛若在昨天睡觉以前,那些浪漫的回忆恐怕只在我的内心深处打下了烙印,而文中的“他”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胡编乱造”是我的唯一特点,也是唯一的优点。
喜欢对号人座是很多人的通病,正因为你从未将我与文中的“我”重叠,才成为我彻头彻尾的朋友,无论在比以往温暖的冬日还是比冬日还冷的早春,自始至终,我相信你的诚心诚意。
我不会撒谎,甚至善意的谎言,撒谎不是好女孩儿,这是真的。
曾经我的信箱是每日不闲地替我接收来自远方的信,甚至有人为我描述在大雪封山时他们打电话取代家书的令人心酸的亲身经历;还有看着残阳如血,却也解恨似的吃狼肉的情节;南国的椰风北国的雪疆,可我不想回信,哪怕在给我的信里,对方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赌注——“这是我写给我所想结交的朋友,也就是你的第一封信,如果你不回信,我便坚信这世上再没有友情。
”
我的信箱不是为他们而设的,尽管我不能抹杀他们的热情,但在我保持的缄默里面,也的的确确不同程度地拒绝了他们。
我的信箱专等一个人的来信,那个人,便是你。
可是时至今日我不知你将对我的等待作何种反应,总之接不到你的信之前,我无法相信友情及至爱情。
我期待已久的信的主人,请告诉我:
你,是谁?。
文/周齐昨晚着了风寒,惹得老毛病胃痛又犯了。
我以为没什么的,可是大过年的又不想跟父亲拗。
幸好楼下临街有间小诊所,看病还算方便。
于是,被父亲领着,老老实实地去看病。
进去了才发现屋里挤了不少人。
小等了一会儿,轮到我了。
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病情,又测了一下体温,最后我被要求留下输几瓶液。
父亲的态度很坚决,要输,一定要输!针扎进手背的那一刻,我有点后悔了,倒不是因为被扎的微痛,而是我预感到接下来的被针束缚的一个下午会是怎样的寡然无味。
扎好了之后,我被安置在一把靠椅上。
刚坐下,父亲的手机就响了,他用一贯的打雷的声音和躁动的情绪接了电话,我曾一度打心眼里厌恶着这种好像要让全世界都听到的接听方式。
当然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不用他来告诉我,也能一清二楚地知道整个谈话内容。
毋庸讳言,是他的朋友叫他出去打牌——一项这个聒噪和慵懒的小城市的人们在正月里用以对付无聊打发时间的集体活动。
父亲终于讲完了这通电话,他走过来,很温和地,用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音调和语气对我说:“你就坐这儿输吧,我有事先走了!”“等等,陪我再坐一会儿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照料,我只需安安静静地坐上几个小时。
然而话说出去了,像无端抛出的玻璃弹珠,在空中划了个静止的弧线,然后弹落到地面,清脆而响亮。
父亲沉默了片刻,是否他也被我无端的依恋搞得措手不及?“那我先回个电话,不能叫人家干等。
”他没有过多地迟疑,只是这次回电话时他很轻风细雨,寥寥数语便收起了手机。
于是,我们开始了漫长沉闷的相对无言的端坐。
不想否认,我是个表达欲很强的人,起码在父母面前该是这样。
我总觉得心底的话像是附着的污垢,需要定期进行清理,不然堆积久了是会发霉的。
比如,在某个星期天饭后的下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暖暖地铺在沙发的软垫上,我和母亲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我会将学校里大大小小与我有关无关的事情统统讲给她听,母亲祥和的面庞与均匀的呼吸融化在稀松的阳光里,仿佛她就是照耀我心底的那一缕阳光,将我的“霉气”烘干。
文/沙叶新五六十年代的中国青年,在婚恋问题上大多是很革命,甚至是很“左”的。
我当然也不例外。
1957年,我17周岁,考入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尽管情窦已开,甚至在读高中时便发表过情诗,但一入大学门便抱定宗旨:先立业,后成家,大学读书期间决不恋爱。
我在大学生中算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更是单纯幼稚,整日只是读书,目不斜视,心无邪念。
如今想来,真是可爱又可笑,可这确实是当年一代青年的真实情怀。
好不容易熬过大学四年,没想到又当了两年的研究生,只得再熬。
但任何人也不可能真正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到了一定时候,总还是敌不过感情的需要,正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燃烧着七斗火、八斗炭,爱的追求,欲的渴望正势不可挡。
研究生期间,我正跟随词学大师龙榆生先生学习填词。
我填的一首《浪淘沙》很能反映我那时期的青春骚动:一瞥永萦怀,一笑难猜,娉娉袅袅一裙钗。
萍水相逢挥手去,不见重来……寻觅立高台,注目前街,伊人仿佛现香阶。
载兴载奔忙去见,认错香腮……正是在这样的年龄,在这一饥渴已久的时刻,我开始了初恋。
她胖胖的,皮肤稍稍有点黑,眼睛大而亮,我特别喜欢她这对乌黑的眸子,很美。
我爱得如痴如狂。
第一次约会是在1963年10月27日,一个星期天。
上午我们先去看画展,接着是看电影、看戏,晚饭后看电影,看完电影再送她回家,已是第二天子夜时分了。
从此以后,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频繁的电话、书信、约会。
我极为热烈,可她却比我冷静,每次约会她都显得有些勉强。
相处半年多,我投入了我全部的感情,可她对我则始终若即若离。
终于在一天晚上她对我说:“你……别跟我好了……”“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她解释说,我马上要毕业了,要考虑去向。
她说她出身不好,家里是资产阶级,更应该带头报名去北方那些没人去的地方。
我当然完全理解,但我并不认为,她去北方我在上海就会妨碍我们的感情,我还引用了秦少游的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文/曾园我从多种渠道偷听到同样一个信息:许多女人对洗衣机非常不信任,她们认为洗衣机洗不干净衣服。
这是不是洁癖?由于对心理学和纺织品洗涤史的跨学科研究所知甚少,我没有多少发言权。
但我无意中观察到的一个细节为这个信息提供了旁证:在有些家庭的全自动洗衣机旁边,靠着一个有陪嫁嫌疑的搓衣板。
我曾经以为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个可笑的刑具可能向我透露了温文尔雅的女主人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后来经过我拐弯抹角的打听,得知女主人有时用搓衣板洗衣服,“洗衣机太麻烦;有时就在搓衣板上揉巴揉巴。
我不禁为她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中华传统大为感动。
当然,在感动之中不是没有一丝怀疑的。
后来我又发现我错了。
凤凰台鲁豫在采访庄则栋时看到,拥有包括洗衣机、烘干机等一系列日本电器的家里,女主人庄佐佐木敦子正用搓衣板搓他们的毛巾。
“前一衣带水的友人”加入了中国籍,不太可能就改变了生活习惯。
就是说,洗衣板和脸盆一样,不需要从别国引进,各国人民自己都会发明。
用不用搓衣板是一个不必提高到一个什么高度来讲的普通问题。
洗衣服这件家务事在唐诗中被宣传得有些过度。
李白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杜甫的“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白居易的“江人授农晚,十月始闻砧。
一夕高楼月,万里故园心”……由“杵”和“砧”之间舒缓的碰撞声里,诗人们渐渐听出了些韵律。
班婕妤在《捣素赋》里写得更细:“投香杵,加纹砧,择鸾声,争凤音……调无定律,声无定本。
任落手之参差,从风飙之远近。
或连跃而更投,或暂舒而长卷。
”除了诗歌和音乐,难道就没有别的艺术形式表现洗衣过程了吗?摄影师们也偏爱把两三个说不定在巴黎获过大奖的“村姑”安顿在楠溪江边,棒槌在阳光中甩出一连串水珠,然后轻轻落在那件家织蓝布衣服上。
回声传得很远,很远……严格地说,搓衣板既短命,又来历不明,但它的确勉为其难地继续承担了保存文化的使命。
张晓风去富春江畔,(为什么我总是要说起这些地方?)看到农村妇女洗衣用的搓衣板,如获至宝地买来带回了台湾。
文/不留名下班后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便快乐起来,然后乘出租车去他们约好的地方,她总是坚持不让他来接。
她记得第一次去看电影是王家卫的片子。
已经看过了,只是两个人都很喜欢。
电影放映时,他们有充裕的时间彼此亲密。
黑暗中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身子微微斜倚着,连同自己的心和他紧紧缠绕在一起。
拿他的手放在脸上,让他抚摸自己的笑容。
一切动作都是简单的,并且无声无息,就像她对他的爱。
他的手指有她熟悉的烟草味道,感觉温暖甜蜜。
回家时天完全黑下来,还有末班的公交车,但是不去坐,为了可以多走一段路。
城市一直在建设之中,因为拓宽马路,路边的树全部被伐掉。
“我喜欢那些树”,她对他说。
城市就是这样,容不下任何它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即使那是无辜的。
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她微笑着看他,眼神里有浓重的阴影。
他不敢去看,伸出手臂把她拥在怀中。
他说,对不起!然后闭上眼,将嘴唇贴在她耳侧的长发上。
她一下子哭了,紧紧拥住他。
她说,我是有罪的,可我的爱是无辜的。
我使你背叛了你的妻子,可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很长时间的沉默,她抬起头看见他的眼泪。
她知道他的心和她一样情不自禁地无奈着,于是再把头深深埋进他怀中。
属于他俩的时间并不多,像这样看过一场电影然后送她回家,对于他们实在是难得的奢华。
通常他们只在下班后回家前的这段时间里短暂地见上一面,然后匆匆分别。
她对他说,像我这样,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你,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来遗忘,只有都经历过了,你才会在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全部的爱才会结束。
那一瞬间他深深体会出他们的幸福是如何令她痛苦的。
她反而来安慰他“别难过,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
他准备离婚。
她越对他好,他越觉得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他的妻子坚决不同意。
那样的事可想而知,很快就满城风雨。
她病了一场,很重。
住院时他每天去看她。
他对她说,我会很快离婚然后娶你。
让那些属于我的过错全都加在我身上,我情愿受到惩罚,只要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你。
她怜惜地看着他,勉强做出开心的样子,眼神却更加哀伤。
文/刘普艳不少寂寞的时候,常常是被慷慨的四季热情地邀请着,走出门外久蓄胸怀的郁闷便一扫而光。
春天的请柬往往最多情,它也许是春风捎来的一丝飞絮,也许是娇嗔的敏感的!小鸟快活的啭鸣,这种温馨的表达至少可以使冬天阴郁的光谱产生些变化,心事也格外美丽起来。
脱掉沉重的外衣,换上一件绛红色马海毛编织的外套,下穿黑色呢料大斜裙和一双半高筒白旅游鞋,再围上一个漂亮的大披肩,一颗爱美和年轻的心灵霎时便被春天召唤得糅进些许喜悦。
“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真是惬意极了的感觉。
虽然没有约会,踏进大自然画册中春天这一页,心中便觉得有一条抒情的小河在流,在一份有心又无心的珍藏里,春天仿佛在诗里画里反复见过,而“忽见陌头杨柳色”的那个“忽”字,每回都把心灵刹那间的感觉抓得猛然颠颤一下。
春风的画笔饱蘸了绿色油彩,却性急而匆匆地把每一棵树和地上的草一掠而过,那种好像在同一个时刻便点到天涯的极浅的绿,让人惊讶得来不及回家转告,便听见燕子的歌从云端跌落到林间,千万朵桃花笑盈盈地出现在农家院里。
每年总有这么一个季节,她们被春风娇宠得百般妩媚,让人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
一种浓郁的温情总是欲把这最美的时刻呼唤和挽留,却又暗暗惋惜着,人生的情感有多少次,总是与春天纠缠在一起啊!那些说不清忘不掉的故事,偏偏在温暖的春天里融化着,涌动着,让人多想写一首诗。
踩着软溶溶的春泥,觉得许多新鲜的记忆永远不会褪色,就像春天的土地上总会倔强地生长出我们看到的东西一样。
便突然领悟到,春天是把最珍贵的东西播洒在人们的心灵深处啊!人生的春天正是如此。
其回忆纵然有一天变为纸屑撒在风中,有些字句总不会被删去,情感仿佛被这些难忘的字句抽打得疼痛——无论是爱恋,是期待,还是失望,那些美好的情感最早都是在春天萌发的。
不知春风是否记得我当年的面容,却是在奢望着,青春的花朵还剩一些馨香在我的呼吸里。
渐渐感觉有些变得慵懒了的身体也渴望让青春的荷尔蒙回来吹吹号角,好使全身的血脉舒活起来。
文/毛乐耕春月春风微拂的夜晚,我喜欢一个人到郊外散步,沿着通向田间的小路,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慢慢地品味春夜的静谧。
这时候,一轮圆月会悄悄地跟上来,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我猛一回头,它却半藏半露,躲进刚刚绽出新枝的树梢头,像个活活泼泼的小天使,不远不近地紧缠着我。
“这可是个淘气的少年的月哩。
”我默默地向前踱去。
圆月儿也赶紧起步,不即不离地跟定我。
紧跟着还不算。
一路上还将它那明澈的清辉柔柔地匀匀地洒落下来,洒向大地,洒向小路,洒到我的身前与身后。
清辉给夜幕涂一层莹莹的白,清辉给原野镀一层亮亮的银,清辉也不动声色地将我融入这春夜良宵的氛围中,令我悠悠地醉。
我果真是陶醉了,陶醉于万物萌生的生命节律中,陶醉于盎然勃发的浓浓的春意里,陶醉于春夜的安宁,陶醉于春野的玄妙,不知不觉地,散步前一度郁积于心头的世俗杂念和精神负荷竟然就被轻轻地抹去了,抹得那么自然,那么干净彻底,不留痕迹。
人到中年的我,在圆月清辉的启诱下,在煦煦春意的感染下,似乎又回复了青春的花季,迎来了生命旅途中又一个彩色的春天。
“这淘气的少年的月呀!”我不禁又喃喃地低声赞许,并毫不犹豫地牵引着那轮圆月,洒脱地走回我静静地堆满书本的小楼中去。
夏月暑气逼人的夏夜,我在村头塘埂上搁一块门板,赤膊躺上去,任徐徐而来的风送几许凉意,任四周青蛙们此起彼伏地拉歌,自己则静静地惬意地仰着,面对一片星光闪烁的天空。
这当口,主角月亮就款款地登场了。
它从不远处的小树林中露出清俊皓白的半边身影,悄悄地来到村庄上空,又缓缓地蹭进天幕中淡淡的薄薄的棉絮团一般的云朵间。
云朵疏疏落落的,几缕缕,几团团,时而轻轻地裹住月亮,时而又被月亮从包裹中滑脱,云接着又缠上月,月忙忙又摆脱了云。
云和月就这么裹着、滑着,再裹、再滑。
月儿轻盈地往前走,云儿就急急地随后追。
月儿走,云儿追。
月儿弯弯,是一条欢快的小舢舨;云儿悠悠,是一泓清清的小溪流。
小溪叮叮咚咚地淌,小船轻轻快快地游。
云和月,在朗朗天幕上你缠我绕;月和云,在闪闪银河里欢喜雀跃。
文/张秋红我在人生的茫茫苦海中漂泊了半个世纪。
我一来到世间就沦为厄运的宠儿。
当我最需要慈爱的怀抱的时候,病魔忽然夺去我的母亲,使我从此每逢他人骨肉团聚之际就触景伤情,暗自饮泣;当我风华正茂,迎着锦绣前程奋力攀登的时候,风暴突然剥夺了我的政治生命,使我从此饱尝炎凉世态、冷暖人情的辛酸滋味;当我年富力强,不甘于碌碌无为的时候,浩劫骤然把我打入悲惨的深渊。
等到我从噩梦中醒来,面对破碎的明镜,我无可奈何地发现,我这生来丑陋的容颜竟早已因长年累月的流浪生涯而苍老,因颠沛流离中的郁郁寡欢与忧心忡忡而枯槁。
迷惘中,我疲惫而憔悴的心久久憧憬着一个容我安身立命的栖息之所。
终于有一天,我获得了一间陋室,一间与我自身的丑陋十分相配,只因他人不屑一顾才不得已嫁给我的斗室。
寻到大都市中这被人鄙弃、被人遗忘的角落,循着这终年不见阳光的楼梯,爬上这因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的后楼,眼望着铁窗般高高在上的西窗,脚踏着薄冰般岌岌可危的楼板,我不禁从泪光中透出笑影,在叹息中感到欣慰。
四壁萧然也罢,满目凄凉也罢,这陋室毕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属于我的家。
盛夏酷热也罢,隆冬奇寒也罢,这陋室毕竟是我这孤寂而伤痕累累的灵魂有幸与之相依为命的伴侣。
让别人去享受华堂美屋吧。
让别人去眉飞色舞地夸耀他们的琼楼玉宇吧。
安居在这来之不易的陋室中,我自有埋头耕耘的幸福与浮想联翩的欢乐。
我爱我的陋室。
我深知,这是上苍为了让我从艰苦奋斗中领悟人生的真谛而赐给我的礼物,这是命运为了磨练我的意志,驱逐我的惰性,考验我的真诚而留给我的纪念。
先哲早有遗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自古以来在“出舆入辇”的道路上,在“洞房清宫”的温馨里,在“皓齿娥眉”的伴随下,在“甘脆肥酞”的环绕中享尽荣华富贵的人们有多少成器的呢?我的黄昏已经来临。
我正步人风烛残年。
我的耳边不断响起诗仙的声音:“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我深知,几乎一切世俗意义上的占有,包括对生命的占有,都是暂时的,或者说,在历史的长河中,简直是转瞬即逝而又微不足道的。
优秀散文:星期五小记优秀散文:星期五小记他们说过多少遍,他们说太空太寂寥。
我反倒恰恰喜欢。
一个周的忙碌,就在这个下午铃声结束时收尾。
然后是随心随性的惬意,无拘无束的悠闲,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的宁静………今晚或许特别,楼下一直有声音在回荡。
是男人们还在琐碎,为未完的工作。
以至于他们的女人喋喋不休后大发雷霆。
而我,总会在学生离开后,开始打理晚餐。
清理余下的食物。
好为下一个工作日作准备。
这样的时候也会顺便想想一些人和事。
那天,人群里偶遇,是她送我上的车,从她脸上,我寻得到你的存在。
使得我一路斜着身子,看窗外尘土飞扬。
呵呵…是不是简单的总让人不屑或不满足,艰难才显得弥足珍贵?这是当下的一点心事,憧憬着远方,心无旁骛。
自以为是的抱着我的执拗。
拒绝所有……父母历劝不动,终日忧伤得很。
对于此,我大底最终不能看透,生性酷爱执著。
世人觉着吧是疯狂。
那些在彼此世界来来往往的孩纸,着实足够英雄豪杰,“该放手时就放手,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姑且尊他们为好汉,而非凉山泊的。
正到门口,睫毛淘气的逃到眼角。
我求助于这儿的一个女人,便抱怨,眼眶那么小还瞎折腾,大概会更小。
另外一个女人嘟囔了一句:大眼动人,小眼迷人。
而后,我暗地里便称她和他为动人与迷人。
没有恶意的。
我把周遭的所有,仔细想了一遍。
这儿的.女人们扎实可爱,她们热心于我们年轻的感情,甚于我的父母。
偶尔也觉得生厌,每每逢到一起,赶紧传说与猜疑,生怕再没机会。
好的坏的,有的没的。
似乎生活已是再没更好的追求。
依山就水,这里仿佛世外桃源,自然是风景怡人,民风纯朴厚实,与世无争。
只是出入不那么便利,山路几十弯,日子平凡又稍微清苦。
直达车还是有的。
我也倒欢喜,算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是自己的天地。
我有七个长辈,五个同事,一半个稍微乐意说点话的朋友。
慢慢的,我愈加怀念“友情”这个词。
时间是有趣的还是有魔力的东西?有的习惯好像是略有变化,与学生时代。
记得当初宿舍里的夜,我总也不能睡的安稳,从初中延续到大学。
文/佚名23年前,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
因此,村里的媳妇们常对着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几脚,叫她“滚远些”。
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
那时,我父亲已有35岁。
他曾在石料场干活时被机器绞断了左手,又因家穷,一直没娶媳妇。
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就动了心思,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等她给我家“续上香火”后,再把她撵走。
父亲虽老大不情愿,但看着家里这番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结果,父亲一分未花,就当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时候,奶奶抱着我,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这疯婆娘,还给我生了个孙子。
”只是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从不让娘接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给,给我……”奶奶没理她。
我那么小,像个肉嘟嘟,万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是个疯子。
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总瞪起眼睛训她:“你别想抱孩子,我不会给你的。
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
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撵走。
”奶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儿含糊的意思。
娘听懂了,满脸的惶恐,每次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尽管娘的奶胀得厉害,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
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
那时,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
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
奶奶决定把娘撵走,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时不时还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锅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媳妇儿,这个家太穷了,婆婆对不起你。
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以后也不准来了啊?”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里,听了奶奶下的“逐客令”后显得非常吃惊,一团饭就在嘴里凝滞了。
娘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道:“你这个疯婆娘,犟什么犟,犟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
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我收留你两年了,你还要怎么样?吃完饭就走,听到没有?”说完奶奶从门后拿出一柄锄,像佘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发出一声响。
文/陈佳玮昨日在梦里,看见自己和父亲在旧居的二楼卧室窗前叠纸。
父亲叠纸篓,叠好了却被风吹出去,父亲微笑道不打紧。
在异地的早晨醒来,便记起小时候上托儿所时,睡在父母的大床上,梦里见父亲在画一只帆船,我催促道快些快些,便醒过来。
睁眼见到父亲,他亦坐在床上,正望着我微笑。
我想他大约看了许久。
我问他要去托儿所么。
他笑,睡这么迟,还想去么。
晚上睡前总是缠他,要他唱一支曲才肯睡去。
他便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接下来的词我没听清楚,便再也没学会。
每个周日都要他带我去中山公园。
母亲上夜班,他笨拙地给我梳头。
我头发太多太重,他折腾了许久,大约弄出个形状来,便带着我出门去了。
路不远,进了公园,每回流程都一样。
他陪我坐小飞机,他看我玩电动车,他带我坐空中列车,然后牵着我去动物园。
有时他会犹豫一下。
问。
真要去么。
我坚持,他便点头说好。
但他不随便买玩具哄我。
我像其他孩子一样赖在柜台前哭着不肯走,他便过来把我拖走。
他在我小时候经常出差,那时是PC电子游戏机兴起的年代,我大约提过一回想要,但其实也并不强烈,因为知道玩具是不易得到的。
但他回家,竟真带回了一台。
他经常和母亲外出旅游,我太小,被寄在小姨家。
那时是幼儿园,见到班长有一条紫色连衫裙,很美,告诉了母亲。
他们从深圳回来,便带回一条一模一样的,看着我喜出望外的模样,只是微笑不语。
父亲那时骑摩托车送我去幼儿园,秀德幼儿园,当时是厦门市最优秀的,前些时候我经过旧址,已经拆迁,不复存在了。
他是精心挑选的,我犹记得他带着我,参观幼儿园,听工作人员介绍生活和教学情况等等。
后来我便进了这所幼儿园。
我在幼儿园里安静寡言,同桌总是欺负我,后来他和我进了同一所高中。
我一直是自卑的,因为觉得自己不美丽亦不聪慧。
后来上了小学,父亲依然为我张罗最好的学校。
在小学里,我依旧是内向而自卑的女孩,笨拙而不善言语。
放学后在门口静静等他来接。
他的摩托车是在我出生那年开始用的因为古老而故障百出,声响也很大,在旧居时,大约20米开外便可以听见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熄火。
文/琳琳译自我懂事起,姑妈就离开了我们,独自栖居在一间小屋里。
姑妈的态度并不和善,但她从没有斥骂过我们。
我们怕她,也不太理解她。
我拿着母亲为她准备的可口而数量不多的点心,到她的小屋去,她会客室的百叶窗常年关闭着,很幽暗。
我老是在那儿等着姑妈出来。
她老穿着黑色的衣服,在阴暗的会客室里显得更加娇小、瘦弱。
可是当她向我走来时,总感觉到她那充满活力、刚强不屈的威严。
她的步子很慢,声音柔和甜蜜。
每次,当我握住她白白的小手时,我总看见她那褐色的双眼流露出柔和的眼光来。
哎,姑妈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
我不相信,在她年轻时,没有男子向她求过婚。
每当我走出姑妈的小屋,在她关上门的当儿,我觉得那儿有一个神秘的世界。
当我长大,姑妈还孤零零地守在那间小屋。
一天,我带未婚夫乔治去看望姑妈,告诉她我订婚的消息。
显然,她十分高兴,乐呵呵地问:“他是英国人吗?”我点点头。
她转过身去对着乔治:“你要在南非安家吗?你不打算回英国去吗?”当我提到乔治准备在婚前回英国一趟时,她那纤弱的身子颤抖着,大声嚷道:“他不能回去!伊兰,你不能放他回去!你得答应我不放他走!”这时,我不知所措,我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感觉:姑妈已经衰老了。
第二天,我再去看望她。
她正坐在屋前的平台上,直呆呆望着前方干枯的草原。
她显示出一种孤独无依而黯然神伤的表情。
我突然纳闷起来:为什么从前没有人把她娶去照顾和爱抚她呢?记得母亲说过,她以前曾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招人喜爱,可如今她的美貌已随岁月逝去了。
我走到她的跟前。
“坐下吧,亲爱的,”她说,“我想把自己的爱情故事说给你听听,这样你就能明白在你俩结婚前,为什么你最好不要让你的未婚夫离开你回英国去了。
”“我初次遇见查理·韦斯顿时,还很年轻。
他是一个英国人,寄居在离我们家四五里外的小农场主温·伦斯布家里。
我们一见钟情,虽则直到我18岁生日,查理才向我道出爱慕之情,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生日。
那天舞会上,我与查理翩翩起舞。
文/陶诗秀从单位下岗后,我摆过地摊,搞过推销,还跑过保险,但种种工作都不如人愿——收入低、活儿苦、还处处遭人白眼。
生活的艰辛,让我心中不止百次地起过与丈夫离婚的念头。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工薪少,又少言木讷,让我难以看到光明的一天。
母亲知道我的想法后,问我,离了婚,儿子怎么办?他还小,才7岁啊。
我无言以对。
我轻声说:可是,这种苦日子真让人难熬啊!”母亲说,苦什么苦,大跃进那会儿,我跟你爸三餐就两根红薯,不是过来了?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与家人一起相依为命。
接着,母亲给了我一本书,她翻开其中一页说:“读读吧,它会让你感动。
”那是一个上世纪80年代一对母女相依为命的故事。
父亲英年早逝,女儿又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只能长年坐在轮椅上,母女二人就靠母亲在街道做清洁工的一点儿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
这一天,母亲洗涮好晚餐器具,轻轻地来到女儿的床边。
女儿的小床搁在厨房里,因为厨房内的火炉使房间异常的温暖。
母亲微笑着说:“孩子,我想去趟叔叔家,去把他们家的收音机借来听,你说好吗?”那时,电视机还没有普及,收音机是人们普遍感到新奇的东西。
这时,女儿感觉到了睡衣口袋里的那封信,那是上午邮差送来的。
她迅速地抓住母亲的手说:“不,您别出去了,您已经太累了,妈妈。
”母亲坐在床上,紧挨着女儿说:“孩子,你一定以为妈妈把你今天的生日忘记了吧?”是的,那一天就是女儿的生日,她整满11岁。
女儿将她的手放在口袋内按住信,以免信纸嚓嚓作响,说:“妈妈,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母亲的脸上浮上了慈祥的微笑,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说:“我爱你,孩子,你知道,妈妈多想送你一件礼物呀!”说完这话,母亲的眼圈儿红了。
家中太穷,她实在没钱买给女儿一件像样的礼物。
女儿擦去妈妈眼角的泪说:“妈妈,有您的爱,我就够了,这就是您给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不是吗?”“我还是去借收音机吧,今天会有个令你吃惊的节目,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母亲站了起来,解开自己的围巾搭在女儿的肩上,说,“在我们睡觉前,将有精彩的节目,你等着吧。
文/黄连德若以四季来喻人生,则夏季应属年轻。
它不失先前的烂漫,犹有当下的旺盛,且在激情的火热中开始冷静思索,与成熟已是比较接近。
而接近成熟的年轻又最具魅力,最为可人。
若以登山来喻人生,则向上爬的那个阶段可谓年轻。
其时,登攀者身手矫健、血气方刚、踌躇满志,哪管征途上的坎坷曲折、险要陡峻,只愣头愣脑、一个劲儿地奋然前行、向上登攀,心中的憧憬全在那“一览众山小”的峰顶。
然而,人生既有四季,便自有寒来暑往、草荣草枯、花开花谢;人生既如登山,便难免峰回路转、花明柳暗、升降浮沉。
“人生易老天难老”,这是铁的自然规律,只能积极地适应,而绝难从根本上“碰硬”。
至关重要的是,心中要始终保留那火热的激情,牢记那个美好的憧憬,并尽力发掘属于生命本质内涵的“年轻”,让她在正当年华的时候充分凸现、酣畅淋漓,在岁月老去的时候,也不至于销声匿迹。
因此,必须坦然——不急不躁、循时而动:春天来了就播种,夏天来了就耘薅,秋天到了就收割,冬天到了就储藏;上山就兴致勃勃地上山,下山就心安理得地下山。
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成败安之于数,甚至连生命本身的年轻和年老都不要时时在意,刻刻萦怀。
一切顺乎自然,来去由它,自己只管将心跳应和着时代的足音,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人生有此坦荡超然的态度,便会自在自为,潇洒写意。
因此,必须坚定——万难不屈,一往无前:刮风了,下雨了,不必张皇失措,能躲避就躲避,无法躲避就干脆痛痛快快地顶风冒雨朝前走;虎啸了,狼嚎了,也不要惊恐万状,它来了,总要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只要吃不了,还得赶路;至于路边花香、林中鸟语,略略欣赏,或无不可,但切切不可迷恋、沉醉,以免磨损斗志,消沉意气,因为你更有人生的要务在身,必须计算前路,检点盘缠,加快行程。
人生有此坚定、执著的态度,当会丰富充实、灿然生辉。
总之,无论四时更迭的岁月如何流逝,无论上山下山之途的风云如何变幻为人都必须坦然、坚定,切实把握生命的本质,始终执著现实的人生,是旭日东升的时候,你就蓬蓬勃勃;是日在中天的时候,你就轰轰烈烈;即便是“午后日西斜”,你也要重视三秋过后的“十月小阳春”,抓紧搞好“责任田”的“冬播一;纵然是“残照西风里”,你也要具有“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的旷达情怀和进取精神。
文/佚名
我用指甲刮去玻璃上的凝霜,朝窗外望去,除了大作的狂风和刺骨的雪花,什么都看不到。
没人敢在这样寒冷的冬夜冒险出去,除非他们别无选择,而我的母亲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她正在赶往工作地点的途中,去芝加哥城市商业区打扫办公室。
在母亲出门之前,我慵懒地冲她和弟弟说再见。
在她的旧毛线围巾和帽子下,是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
而弟弟瑟萨也被从头到脚地裹了起来,他大大的黑眼珠闪耀着光芒,仿佛要去做的是一件很神气的事。
每个月的第一个礼拜五,妈妈被允许带着孩子一起去工作。
那年我大约12岁,我的弟弟10岁。
妈妈要在礼拜一至礼拜六的晚上11点至次日早晨6点工作,而从家到工作的商业区需要换乘三辆公共汽车。
每月的第一个礼拜五,瑟萨都穿得严严实实跟着妈妈去上班。
而我,总是很忙。
如果没有棒球训练、篮球预赛或电影,我也总能找出其它借口。
我不敢想象自己一晚上不睡觉而在打扫办公室的情景。
瑟萨和妈妈有时会请求我一起去,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不再开口,因为我一定会说不。
每跟妈妈去工作一次,瑟萨就会激动地告诉我,他怎么用吸尘器帮妈妈清扫地毯除去尘土,并把垃圾倒掉。
而最有趣的事,莫过于在晚上和其他工人的孩子玩捉迷藏。
和母亲一起工作的大都是移民,那些妇女来自波兰和墨西哥,好多都是我们的邻居,他们也都会在那些礼拜五带着孩子去打扫办公室。
这些人千辛万苦费尽周折移民到这里,为的就是能送他们的孩子进教会学校。
我的母亲也不例外。
我的父母从墨西哥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都不会讲英语,他们能找到的唯一工作只能是体力劳动。
尽管如此,母亲从未抱怨过太忙或太累。
每天早晨,她做好早餐,然后总要等我们放学后,确定我们平安地上床睡觉后她才动身去上班。
律师和牙医们对他们的孩子炫耀自己在商业区的办公室时,是多么惬意啊!而为他们清洁工作环境的我的母亲,却是在周五晚上带着弟弟换乘三辆公共汽车,花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细心打扫干净每一个角落。
尽管我从未亲眼见过母亲是怎样赚钱的,但她在我们面前支付账单的样子,总显得非常高兴和骄傲。
我逐渐长大,升上了高中。
我问弟弟:“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跟母亲去打扫办公室,干活干得手都裂了。
”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周围的人竟不谋而合地举起了手,暴发了一阵掌声。
“一些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先生都是忙于事业,很少见有亲自来买手套的,就是来买也是给妻子的,却鲜见这么细心地关心自己妈妈的。
我今天晚上也给我妈买一副送给她。
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一位售货小姐感慨地说。
“是啊,”一位老太太抬起了自己的手,“我的手也裂了,我那些孩子要有你这份儿孝心就好了!孩子小的时候,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冻着;我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他们吃最好的,穿最体面的。
他们长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了,却把爹妈忘了。
”她说的
时候略带伤感。
我走到对面的柜台前,接过了售货小姐递给我的手套,感觉到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商品。
“我也买一副,我很长时间没去看看妈妈了,天这么冷,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买副手套送给她呢。
”一位小姐愧疚地说。
这时几个人围上前来,“我也买一副……”“给我也拿一副……”人们争先恐后地交着钱。
挤出人群,我长舒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我恍若走过了几十年,刹那间,我明白了亲情的伟大,幸福的暖流在心头回旋,原来,人生的幸福就来自于细微之处。
第二天,那家商店门口挂上了“天冷了,送给妈妈一副皮手套”的牌子。
听说那个冬天,那家商店的手套卖得特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