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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愿动词“要”的主要语法化机制

能愿动词“要”的主要语法化机制


作者:文内作者 考试周刊 来源:考试周刊杂志社 发布时间:2010-03-29 21:32:47-
能愿动词“要”的主要语法化机制


□ 王华丽

摘 要: 本文简单介绍了能愿动词“要”的语法化过程,特别强调了能愿动词情态意义的语法化的演变过程,并结合该过程说明其总语法化的深层机制,由此证明汉语语法化的主要机制是隐喻和推理。
关键词: 能愿动词 “要”语法化 深层机制

“语法化”通常指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意义虚化,表示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语言演变的过程或现象。中国传统语言学称之为“实词虚化”,例如汉语里的“把”“被”“从”等词原来都是实义动词,现已虚化为为介词,即西方的功能词(function words)。
“语法化”的英译词为grammatication。西方对此的基本观点:语言具有不确定性,语言的范畴具有非离散性,语言的结构和语言的使用是互相依赖的。Kurylowicz(1965:69)认为语法化不仅仅存在词汇语素进而为语法语素,还存在于从较低的地位进而为具有较高的语法地位,其范围有所增加。
汉语中的能愿动词“要”正是实词虚化,虚化后的语法意义更加虚化的典型。我想就此点展开,探讨其逐步虚化的深层机制。在此需阐明一点:“机制”并不等同于“原因”,原因与结果相对,而机制只是产生变化的可能。

1.“要”的语法化过程

卢卓群已在《助动词“要”的汉代起源说》中详细介绍“要”的虚化过程。在他看来,“要”主要经历两大过程。(1)由名词向动词的演变。(2)由动词向助动词的演变。在此我觉得还应补充第三大过程:(3)助动词内部的语义虚化。因为前两步可概括为实词转化为语法虚词,而虚化并非就此完成,它在确立能愿助词的语法功能后还得进一步虚化,从而扩展其情态意义。第三步看似并不明显,耐人思索。
1.1名词向实义动词的演变
“要”通“腰”,本指人的身体部位,是名词。人们的生活经历促使其发展出动词用法,即“系在腰间”。腰处常常会系结东西,然后可能引申出“从中拦截”,如:
(1)愿诚素之先达兮,结下玉佩而要之。(三国魏·曹植《洛神赋》)意为“系在腰间”。
(2)无人要而击之。(《左传·囊公五年》)意为“拦阻”。
1.2实义动词演变为助动词
我们知道,由于时间的一维性,决定了同一时间位置上的两个动词,只能选取一个具有指示“时间信息”有关的句法特征的动词来计量,这便是主要动词,其它的则处于次要地位,帮

助主要动词表达情态意义,而发展成为助动词。
先秦末,“要”产生“求取”义,该义为动词虚化提供了语义基础,求取必定有目的。强求义项自然容易发展为“必定”。此时外部条件如句法结构和语境的制约也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要+宾+动+之”的句式结构慢慢演化为“要+(而)动+宾”。对比这两种句式,我们会明白新的结构类似于现代汉语的联谓式,使“要”的语义弱化,逐渐处于助动词的地位。试看一例;
(3)孔子不悦于鲁、魏,遭来恒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来。(《孟子·万章》)
“要”的语义弱化后,慢慢拥有助动词的一系列属性,即作状语说明动词“杀”的情态。对以上例句的理解,也渐渐出现分歧,司马迁似乎悟出“要”中隐含了表意志的助动词“欲”的内在语义,而该义项此时极为弱小,还不能与当时使用频率广泛的情态动词“欲”相抗衡。直到两汉时期“必定”、“应当”意义渐渐稳定,该义也就是最早成形的必要式“要”。试看例句:
(4)黄泉下兮幽深,人生要死,何为苦心。(《汉书·广陵厉王胥传》)意为“必定”。
1.3助动词的进一步虚化
“要”用作“意志式”助动词正式出现在唐代。汉代时已有少许现象,司马迁开始意识到例3中隐含“欲”义。其实意志、愿望和决心往往和人的目的紧密挂钩。
(5)将军要却敌,城高功亦高。(陆龟蒙:筑城曲)
宋代,“意志式”出现了一种尚待实现的“将然意志”,表现出一种动作或事物的发展趋势,意为“将要”,“快要”。
历史的发展终于形成现代汉语中助词“要”的三种主要用法:
(6)学习要认真(必要式)
(7)他要见你(意志式)
(8)天要下雨了(将然态意志)
以上这些实例反映出语法化过程中的一些规律,如同义共存,《语法化》认为语法化的程度在某一阶段的变异形式构成“连续统”(conntinuum)。连续统上范畴与范畴之间的分界是模糊的。可用公式A>A/B>B加以说明,新的形式出现后,老的形式不一定马上消失,因此由A虚化为B的过程中,总是存在一个A和B共存的阶段。例3中“要”主要含有“要求”的意思,同时隐含了“欲”的意思。新生的助词“要”得依附于实力强大者,发展自己,进而独立。下面将进一步分析助动词词义的扩展机制。
 2.能愿动词“要”的情态意义

能愿动词是能用在一般动词、形容词前,表示意愿、可能或必要的动词,在句子里常作状语。这类词与英语的情态动词比较相似。易仲良教授曾就英语情态动词意义进行详细

分类。在他看来情态动词的语义实质是可能性(likelinehood),即说话人将动词表示的动作或状态,设想于一切非现实的可能世界里成为现实可能的特性。人们对这种可能性的估判通常受社会法则、自然法则和推理法则的支配,并以此产生了不同的可能相(phase of likelinehood):义务相(deontic phase)、原动相(dynamic phase)以及推测相(epistemic phase)。如:
1)Everybody must hand in the paper,before five o’clock.(deontic)
2)Creature must eat food for survive.(dynamic)
3)The floor is wet,it must have rained yesterday evening.(epistemic)
不同的语言学家为说明各自的理论往往会对术语的界定不同。Eve Sweester就以上三种可能相用两大情态意义概括:根情态(root modality)和知识情态(epistemic modality)。根情态实质上包括了社会自然世界中的情态意义,是义务相与原动相的总称。她选择这套术语更为了充分说明情态动词的隐喻化理论。
隐喻是一种意象图式从一个认知域映射到另一个认知域的心理机制,意象图式的基本精神是:由于我们存在和活动于这个世界的物理经验——感知环境,移动身体,实施和经受行为等——我们形成了一些基本的概念结构,并用这些概念结构来组织那些涉及更抽象领域的思想。
在Eve Sweester看来,英语情态动词往往一词多意,就是行域(root modality)投射到知域(epistemic modality)的隐喻,这种理论一方面符合认知规律。人的认识往往从具体到抽象,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情态动词的语义发展过程是实义动词义——根情态意义——知识情态意义。所以知识情态意义也是三者中虚化程度最高的义相。
人的认知相似,语言因此也具有普遍性特征。西方语言学家提出的理论同样可以应用于汉语研究中。“要”的语法化产生三大情态意义:必要式、意志式、将然态意志。
例6表依据社会法则对学习作出的评说,例7依据人的意愿作出的判断,可理解为作为自然个体的人的倾向。正因为它们都是依据社会和自然的情况作出的论断,指导“行域”的活动,所以必要式和意志式可总括为根情态(root modality)。将然态则依据现实迹象,如“天空乌云密布”,通过人的认知而作出的推论。因此属于知识情态(epistemic modality)。

必要式形成于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而意志式主要形成于唐代,将然态出现时间靠后,大约是宋代。这段演化史充分证明了情态动词的语义发展过程:它们最初只是名词,随后出现相应的动词意,实义动词逐步虚化为情态动词,情态动词进一步衍生各种现成的情态意义。

3.“要

”的主要语法化机制

实词虚化的机制主要有5种:1)隐喻,2)推理,3)泛化,4)和谐,5)吸收。首先,这些主要机制,一般的语法化总少不了这两者。后面三种机制往往出现在不同的历史阶段。
隐喻在西方看来是用一个具体概念来理解一个抽象概念的认知方式,Lackoff认为隐喻无所不在,它建立在人类经验基础上,并组织我们的世界。所以它的含义远远超出修辞学上的含义。
推理是语用学的重要概念。语用学认为说话人(S)与听话人(H)间有种紧张关系:S不想说得太详细,而H又想要S尽量说得详细,双方为了解决这种紧张关系就让H依靠语境从S有限的话语中推导出没有说出而实际需要表达的意思(或叫“隐含义),如果一种话语形式经常传递某种隐含义,这种隐含义就逐渐“固化”,最后成为那种形式固有的意义。

细细分析“要”的语法化过程,我们能看出其中隐喻与推理机制在语法化过程中交织着起作用,两者关系密不可分。实义动词“要”意义的扩展依次主要有:系在腰间→从中拦截→求教/求得。人对世界的了解往往源于对自身的了解,人们首先认识自己的身体构造,此后,随着社会的发展为满足人类交际的需求,他们会将具体概念投射于抽象领域,显然,这种由具体到抽象的语言现象也符合我们的认知规律。古人最初认识“腰”这个人体部位,随后又派生出直接作动词的用法,这是虚化的必要准备。“系在腰间”这一具体动作与“从中拦截”具有共同的意象图式,即约束,使其受阻。这一图式使两种意思具有关联性。可见隐喻使其意义扩展,同时扩展的过程也离不开人的推理机制。又因“从中拦截”必然有所目的,于是便引申出“求救/求得”的义项。这里“目的”与“拦截”动作有关联性的结果。这种关联性使我们的推理更为有理可拒。
“要”的情态意义如何进一步虚化的呢?这又和我们前面说的根情态义和知识情态义紧密相连。在Sweetser看来两者首先有一共同的意象图式,然后前者投射到后者从而形成知识情态意义。Sweetser此处的意象图式主要借用了Talmy的“作用力图式”(force dynamic)然而遗憾的是当她应用该理论解释will时却显示出理论不足。Languacker认识到该理论的不足,同时试着用她的“进化理论模式”(dynamic evolutionary model):说话者将他所知的现实世界投射于潜在世界的一部分,从而形成投射现实世界。投射现实世界正是通过will的进化动力图式而形成的。“要”的根情态主要是表“意愿”,这种意愿是说话者(conceptualizer)所理解的世界的(现实世界)一部分,而“将然

态”(投射的世界)则是现实世界的延伸的结果。所以,该现象也从隐喻的角度对情态意义作出了解释。
综上所述,“要”的语法化主要通过推理与隐喻,两者紧密相连。准确地说,推理贯穿虚化全过程;隐喻关键是找到相关联的意象图式。因为隐喻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在语言发展中极有说服力,现在是研究热点,我们汉语研究不应忽视这个重要理论。当然,汉语的研究终归不同于西方语言,它的演化发展也会受自身所处的文化影响。如“要”同“腰”这是古汉语常常出现的词汇发展现象。而英语中就没有这样的语法化过程。其次,其它机制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如和谐机制在“要”由实义动词变成助动词的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为了达到句型的整体和谐,终于确立了这种语法范畴。

4.结语

语法化研究将研究对象放在历史的长河中考察,对当代的共时研究有重要的指导作用。汉语能愿动词本身和情态意义紧密相连,而情态自身也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这种分析会引起众多研究者的参与。能愿动词“要”由单一的名词虚化成今天具有多种情态意义的助词,这段历史表面上看杂乱无章,其实却隐含许多内在语法化机制。这些机制虽有程度差别,但都对今天的语言产生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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