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卷第
6期四川文理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
) 2008年
11月
Vol. 18 No. 6
Sichuan University ofArtsand Science Journal(SocialScience Edition) Nov. 2008
3
索绪尔语言学与结构主义文论
杨美平
(阳江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
,广东阳江
529500)
【摘 要】索绪尔的著作《语言学普通教程》不仅是现代语言学的经典
,同时也导致了思想领域的巨大
变革。语言和言语、能指和所指、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是该著作中的三组对立关系学说
,直接启发和影响
了列维
—斯特劳斯的神话模式、巴尔特的
“文学代码
”以及雅各布森的文学语言诗性功能的研究
,从而奠定
了结构主义文论的基础。
【关键词】索绪尔
;语言学
;结构主义文论
其结构主义思想和方法也很快被应用于哲学、人类学、社
会学、神话学、心理学和文学理论等方面的研究,是20世
纪思想领域的一次巨大变革,以致人们称其为“哥白尼式
的革命”。本文简要论述《普通语言学教程》
[中图分类号
]H03
[文献标识码
]A
语实践”
[文章编号
]1008 -4886 (2008)06 -0074 -03
索绪尔是本世纪影响最大的语言学家之一。他的语用索绪尔的话说就是“要言语为人所理解
,并产生它的一
言学著作《普通语言学教程》标志着现代语言学的诞生
,切效果
,必须有语言
;但是要使语言能够建立
,也必须有言
, “语言既是言语的工具
,又是言语的产物
”。[2]但
它们又
“是两种绝对不同的东西
”。语言超越和支配着言
语
,而又在言语中获得自己的具体存在
,这种关系
,就如同
这本类似《论国际象棋中的下棋规则同一盘盘具体棋局的关系一样。
语》的经典名著中
3组对立关系学说
(语言和言语、能指和索绪尔对言语和语言的区分
,直接启发了法国结构主
所指、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
)对结构主义文论的启示和影义文论家列维
—斯特劳斯的神话模式研究。
响。列维
—斯特劳斯认为神话也同人类言语活动一样
,都
来自一个共同的人类思维的普遍基础。神话也有“语言
”
一、语言和言语和“言语
”的区分。神话的
“言语
”是指各个神话故事的具
索绪尔认为人的言语活动可分为语言和言语两部分。体表述
,神话的
“语言
”则是指整个神话的基本结构系统。
语言就是言语活动减去言语。所谓言语
,是指具体的个人研究神话就是要从考察神话表面上离奇古怪、纷纭杂乱的
在具体的场合下所进行的具体生动的个体语言活动
,例如具体现象出发
,挖掘在具体神话背后隐藏的深层结构
,因
我们根据交际需要说出的每一句
话和写出的每一个句子为“在神话的巨大差异下面
,存在着一些永恒的普遍结构
,
就属于言语
,它是一种个人行为。而语言
,则是言语活动任何个别的神话都可以归结到这些结构
”。[3]
中潜在的形式系统
,也就是存在于我们所有人脑子里的语在具体的神话模式分析中
,列维
—斯特劳斯注重寻找
法体系和词汇系统
,它是言语活动的社会性部分。根据孔不同神话或同一种神话的不同变体在功能上类似的关系。
斯唐丹
(E. Constaintin)听第三次讲课的笔记
, Saussure在
他认为
,我们可以把神话分割成一些尽可能小的“单位
”
,
1911年
4月
28日曾用以下图表来说明言语活动、语言和如“俄狄普斯杀死其父拉伊俄斯
”、“卡德摩斯杀死凶龙
”
言语之间的关系
: [1]等
,我们称之为“神话素
”。[
4]尽管每一单位都是一种关
系
,但神话的真正组合不是这些孤立的关系本身
,而是一
束束的这种关系。只有作为成束的关系
,他们才能发生作
用并组合起来产生意义。神话因素之间的关系是在一个
整体内有意义地被构造起来的
,研究神话就是研究这些神
话因素在结构上的相互关系。
二元对立是列维
—斯特劳斯分析神话的基本模式。
具体分析时
,不拘泥于神话情节的表面意义
,而是从神话
的具体复杂表现中寻找出基本模式
,把神话分割成不同的
根据这个图表
,语言和言语是互相联系、互相依存的。单元
,将它们重新加以定位、排列和组合
,把神话中蕴含的
3 [收稿日期
]2008—04—20
[作者简介
]杨美平
(1968—),女
,广东连江人
,讲师
,硕士
,主要从事语言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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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可感知的语言组织形式属于表层结构,隐藏于语言系统。可感知的语言组织形式属于表层结构,隐藏于语言
杨美平
:索绪尔语言学与结构主义文论
2008年第
6期
二元对立关系加以形式化和模式化
—
———“它们是思维用的
方法
,是对现实进行分类和组织的方式
”, [3]力图探索隐藏
在神话深处的结构意义。
对于神话模式的分析
,进一步推动了人们对形象思维
的认识和研究。“现代结构主义对叙事体的分析开始于法
国结构人类学家克劳德
·列维
—斯特劳斯拓荒性的论神
话作品
”。[3]
二、能指和所指
把“语言
”和“言语
”分开
,并确立语言在言语活动事
实中的地位后
,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
系统
”,语言学研究是以“言语为惟一对象
”, [2]并进一步
论述了语言符号的性质
,认为“语言符号连接的不是事物
和名称
,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
”。他将“
概念
”命名为语言
符号的“所指
”,将“音响形象
”命名为“能指
”,而且他认为
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也就是说
,从符
号的生成过程看,人们用某个音响形象指称某个概念,除
了文化上的约定俗成外,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内在的联系。
例如在英语中,可用“cat”这个能指来指具体的一种动物,
但这个音响形象决不比另一个音响象更适合表达“猫”
表层的语言符号系统转换生成一个深层符号系统,进而建
构起一个意义世界的过程。所谓“外延”系统即是表层的
语言系统,只能说明语言本身是什么,由能指和所指(音响
形象和概念)构成。例如作为植物的玫瑰是由音响形象
“玫瑰”和概念(一种植物)构成。所谓“内涵”系统,即深
层的语言系统,在表层系统的能指和所指的关系中生成,
形成新的能指,指向语言之外的某种东西。例如作为爱情
象征的玫瑰,它的能指是作为植物的玫瑰(外延系统的能
指和所指的统一) ,其所指是爱情的意念。这样,外延系统
(第一个符号系统) ,如语言(包括能指和所指) ,成为内涵
系统(第二个更大的符号系统,如象征意义)的能指。
巴尔特举过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例子。《法国晚报》上
有一则关于蔬菜价格下跌的标题。从表面看或者从他所
说的第一系统上看,这只是一个语言事实,反映的也是实
际情况(蔬菜价格确实下跌了)。但是,这个由自身的能
指/所指而形成的语言符号,相对于深层的意识形态系统
又只是一个能指,其所指就是政府措施得力、管理有方。[ 5 ]
结构主义认为,文学作品也存在表层和深层两个结构
组织之下的可不断生成意义的系统以及由这一系统构成
这个“概念
”。如果语言社区成员同意,“cag”
、“dop ”或
“ckoat”也能起同样的作用。即把某一个能指和“猫
”这个
概念联系
,而不用另外一个能指
,这里并没有内在原因。
另外
,每种语言都有一套独特的表达系统
,“猫
”这个概念
在英语中用“cat”,而在日语中用“ねこ”。因此
,作为某个
能指的所指
(概念
)就不必具有什么特殊的性质
,与所指
相联系的能指也可采取任何形式
,不存在固定、普遍的能
指。语言符号的能指与所指是一种纯粹的关系实体
,具有
任意性。但需要特别说明的是
,“任意性
”只针对现实中
能指与所指之间不可论证的自然联系
,强调的是语言的最
初形成时期。然而当“一个符号在语言集体确立后
,个人
是不能对它有任何改变的
”。[2]例如
,汉语中习惯用“人
”
表示“能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的高等动物
”,而
不用“狗
”或“猫
”等来表示
,否
则
,人们就无法互相沟通
,
互相理解。
索绪尔还指出
:“语言中只有差别。”[2]“语言不可能
有先于语言系统而存在的观念或声音
,而只有由这系统发
出的概念差别和声音差别。”[2]正是这种“差别
”决定了语
言符号的意义。语言系统中每一个符号只是凭着它与其
他符号的差异而具有意义。例如“猫
”的意义不在其自
身
,而在于它不是“鸡
”或“狗
”。
索绪尔的这一理论启示和影响了法国的结构主义文
论家罗兰
·巴尔特。巴尔特认为文学是一个功能系统
,一
个指向自身的符号“代码
”系统。他认为文学远不是一种
单纯的对于“客观
”的反映
,而是我们用以加工世界、创造
世界的一种代码、一种符号
,是一种具有自我包含性质的
符码
,所以文学并不指向它自身以外的世界
,而是指向自
身。文学符号与语言符号一样也是能指和所指的统一。
巴尔特提出了“外延
”理论和“内涵
”理论
,揭示了文
学符号化的过程
,也就是文学在语言符号的运用中如何由
的潜藏于一系列作品中的那种支配和影响各个作品意义
生成的结构模式属于深层结构。
三、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
索绪尔认为
:“在语言状态中
,一切都是以关系为基础
的。”[2]这种关系表现为两个向度
:语言的句段关系和联想
关系
—
———结构主义语言学派称之为语言的横组合关系和
纵聚合关系。
所谓句段关系
,就是在话语之中
,要素一个接一个排
列在言语链条上
,以长度为支柱的结合关系。句段总是在
现场的
,它以两个或两个以上在现实系列中出现的要素为
基础。句段的特点是有连带关系
,即整体的价值取决于它
的部分
,部分的价值取决于在整体中的地位
,所以部分和
整体的句段关系跟部分和部分间的关系一样重要。[2]
所谓联想关系
,就是在话语之外
,各个有某种共同点
的词会在人们的记忆里联合起来
,构成具有各种关系的集
合。联想的要素是不在现场的
,它们潜在人们的头脑里。
由心理联想构成的集合并不限于把呈现某种共同点的要
素拉在一起
,心理还抓住在每个场合把要素联系在一起的
种种关系的性质
,从而有多少种关系
,就造成多少个联想
系列。在联想集合里的各项要素有两个特点
:没有确定的
顺序和没有一定的数目。[2]
人们之所以能说出某些话语或听懂某些话语都是这
两种关系同时起作用的结果。正如索绪尔所说的“正是这
许多通常的关系构成了语言
,并指挥它的运行
”,“在语言
里
,每项要素都由于它同其他要素对立才能有它的价值
”,
“它们的最
确切的特征是
,它们不是别的东西
”。[2]所以在
语言中
,任何一个要素的意义都取决于它与前后上下各要
素的差异与对立。
索绪尔的这个观点启发了雅各布森对结构主义诗学
2008年第
6期杨美平
:索绪尔语言学与结构主义文论
必要引用他的一整段话:
什么是诗的功能的经验语言学标准?尤其是
什么是一首诗的不可或缺的、固有的特征?要回
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记起语言活动中两种基本
的组织方式:选择和组合。如果
雅各布森在这里所说的选择轴,相当于索绪尔语言学
中的联想关系;他说的组合轴,相当于索绪尔的句段关系。
“把对等原则从选择轴投向组合轴”是指诗句在横向的组
合中也出现了联想关系的词语,这是语言诗功能的鲜明标
志。他认为这种功能在那些要求相连的诗句形成对偶的
形式时表现得最为突出。他认为诗性功能使诗歌不再具
有对于外部世界的指向性,而着意强调语言自身。他相信
通过语言分析,可以揭示诗句的组织特点。他创立的结构
主义诗学是整个结构主义文论的前一阶段。
综上所述,索绪尔的“语言—言语”、“能指—所指”、
“句段关系—联想关系”分别对列维—斯特劳斯的神话模
式、巴尔特的“文学代码”以及雅各布森的文学语言诗性
功能的研究都有启发和指导的作用。受索绪尔语言思想
的影响,结构主义文论重视对文学自身内部规律的探讨,
突出文学的“语言”意义,关注作品的语言以及对文学形
式的深入研究。但美中不足的是它忽视了对文学作品与
读者欣赏之间的关系等外部规律的
的研究。他提出的
“隐喻和转喻说
”和“对等原则
”都是对
索绪尔语言学中的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原理的运用和发
挥。如图示
:
隐喻体现语言的垂直极向度
,主要是指就其在语言词
汇中的相似性而言的
,有很多意义相近的词语
,在一个特
定的运用中
,我们要从这些相似的词汇中选择一个出来
;
转喻体现语言的平面极向度
,是就其组合性而言的
,选择
出来的各个单个语词需前后有机地组织起来。雅各布森
指出
:诗歌注重隐喻
,散文注重转喻。
现在我们看一下“对等原则
”。雅各布森认为诗的功
能的语言学标准是“对等原则
”。为了理解这一原则
,有
题目
,说话者就从多少有些相似的名词如孩子、
‘孩子’
小孩等中选择一个。这些名词在某一方
儿
童、少年、
面是对等的。然后
,为了说明这一题目
,他可以从
语义上类同的动词如睡觉、打盹、打瞌睡、小睡等
等之中选择一个。选择出的两个词组合在话语链
中。选择是在对等的基础上
,即
相似和相反、同义
和反义的基础上产生的
,而组合即句子的构成则
是在相邻的基础上产生的。诗的功能把对等原则
从选择轴投向组合轴。对等被提升来作为构成语
句序列的手段。在诗中
,一个音节是与同一系列
中的其他音节对等的
;词重音假定与词重音对等
,
正如非重音与非重音对等
;韵律上长音与长音对
等
,短音与短音对等
;词的有界与有界对等
,无界
与无界对等
;句法停顿与句法停顿对等
,无停顿与
无停顿对等。音节被改组成韵律单位
,长音和重
音也被如法炮制。
[6]
社会生活、作家创作、
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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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东
.索绪尔语言、言语关系之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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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99 (6)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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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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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书馆
, 1982: 37 -42, 104, 128, 163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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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inneapolis: UniversityofMinnesotaPress,1985:103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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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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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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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Jokobson,R. Closing Statement. Linguistics and poet2
ics[A]. InDLodg(ed). ModernNewYork:Longman,1988:46
-47.
[责任编辑 唐华生
]
Saussure’sLinguisticsand StructuralistLiterary Theory
YANGMei-ping
(DepartmentofForeignLanguages, YangjiangVocationalandTechnicalCollege, YangjiangGuangdong529500, China)
A bstract:“Course in GeneralLinguistics”by Saussure is the scripture ofmodern linguistics and leads great changes in the field of
thought. The three opposite relations: langue and parole, signifier and signified, syntagmatic and associative relations, have a direct
influence on Levi -strauss’s research on mythological pattern, Barthes’s research on“literary code”and Jakobson’s study of“poetic
function”of the literary languages, so to speak, they paved a solid basis of the structuralist literary theory.
Keywords: Saussure; linguistics; structuralist literary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