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艺术成就与评价
一、结构宏伟,布局合理,娴熟发挥了戏剧艺术的表现力。
西厢记的故事在元代初期已经广为流传,《西厢记诸宫调》已经取得了很高的成就。王实甫对这一故事,精心结构,合理布局,突破元杂剧一本四折,每折由一人独唱的体制,独创了五本二十一折的规模。剧本主线突出,围绕主线,层层展开矛盾,使全剧波折迭起,悬念丛生。剧情的演进,常给人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之感。情节的发展变化,使人物性格更加鲜明,同时人物性格又为情节发展提供了具体依据。
汤显祖评论“赖婚”一事:“此出夫人不变一卦,缔婚后趣味混同嚼蜡,安能谱出许多佳况哉,故知文章不变不奇,不宕不逸”。这其实就是对《西厢记》起伏跌宕,不落窠臼的赞誉。
二、根据人物性格,成功展开错综复杂的戏剧冲突。
《西厢记》的戏剧冲突,有两条线索,一就是老夫人与莺莺、张生、红娘之间的矛盾,这就是贯穿全剧的主要矛盾。这一矛盾就就是反对门阀观念、藐视封建礼教与追求婚姻自主的叛逆者与维护门阀利益、维护封建礼教的封建家长之间的对立与冲突。另一条就是莺莺、张生、红娘之间的矛盾,这就是次要矛盾,随着莺莺突破心理障碍,与张生私结终身,她们的矛盾也随之消失。这三个年轻人的矛盾就是由顾忌、猜疑、矜持与不信任造成的。对莺莺与张生来说,封建意识的负担也就是造成她们之间冲突的原因。三人之间的矛盾,就是以人物性格为基础展开的。她们的性格就是由于三人不同的身份、处境、教养、个性形成了不同的性格,由于她们反抗封建礼教束缚的步调有紧有慢,方
式也各不相同,造成了她们之间的误会、猜疑、担心等冲突,有时甚至达到了十分难堪、互相捉弄的程度。她们在冲突中加深了互相了解,也显示出每个人独特的个性。
三、语言的个性化特色十分突出。
《西厢记》中人物的语言,具有十分突出的个性特色。
张生的语言爽朗热烈,抒发其胸臆开阔清丽、洒脱不俗,表现痴情,描写急切,夸张感叹,带有青年书生的特点,富有喜剧色彩。
红娘的语言,锋利、俏皮、泼辣、爽快,俗语方言脱口而出,符合一个聪明机智、助人为乐的下层婢女的身份。
莺莺的语言,深沉幽雅,显得钟情、旖旎、犹疑、凝重、矜持、蕴藉,不失相国小姐的大家风范。
老夫人的语言板滞僵硬,惠明的语言豪爽朴素,郑恒的语言庸俗粗鄙。
四、吸收融化古代诗词中的优美诗句,用于描摹景物,酝酿气氛,为剧本增添了优美动人的艺术魅力。
元杂剧的曲词,本身具有诗词的抒情特点。王国维说:“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一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古诗词之佳者,莫不如就是,元曲亦然。”
朱权说王实甫的曲词:“铺叙委婉,深得骚人之趣。极有佳句,若玉环之出浴华清,绿珠之采莲洛浦”,肯定王实甫的曲词具有诗的语言与意境。
《西厢记》中华美的语言适合描写人物性格的需要,如第二本第
一折【混江龙】:
【混江龙】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
表现莺莺自见到张生以后,百般情思,春天的景物都与她思念张生联系起来,景物都染上了主观色彩,明就是写景,实则写情。最后四句更有婉约情词的色调,委婉含蓄中包含着强烈的感情。用这种语言抒发相国小姐的情思就是很贴切的。
二本三折红娘的一段唱:
【满庭芳】来回顾影,文魔秀士,风欠酸丁。下工夫将额颅十分挣,迟与疾擦倒苍蝇,光油油耀花人眼睛,酸溜溜螫得人牙疼。
通过红娘的眼睛,瞧到张生以为婚姻有望,急于打扮的情景。曲词都就是不加文饰的直白,幽默风趣,语言十分符合红娘的性格。
第四本第三折的“长亭送别”的曲文,几乎被古今所有的曲家赞赏倍至,曲词几乎都就是诗的语言:
【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就是离人泪。
【滚绣球】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马儿迍迍的行,车儿快快的随,却告了相思回避,破题儿又早别离。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
……
【朝天子】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就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怕不待
要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
……
【耍孩儿】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
【一煞】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我为甚么懒上车儿内？来时甚急,去后何迟！
《西厢记》有诗剧之说。“长亭送别”就是全剧最有诗意的部分。这里戏剧情节没有多少进展,也没有矛盾冲突,只就是以抒情的语言,叙述莺莺的离愁别恨,使全折弥漫着淡淡的、悠长的哀愁。也表现出莺莺这个大家闺秀深沉绵长的情思。
评价:《西厢记》的出现,如异峰突起,在我国古典戏曲乃至整个古典文学的创作领域,耸立起一座高峰,赢得了“天下夺魁”的赞誉。历代文人无不为之倾倒。明代李贽在《焚书》中称《西厢记》就是“化工”之作,就是“出于童心”的“天下至文”;王骥德《曲律》中说它就是“无所不工”,“以神以韵”的“神品”;王世贞《艺苑卮言》中评它就是“北曲压卷”之作;徐复祚称之为“南北杂剧之冠”。郭沫若称之为“超时空”的艺术佳作;赵景深把它与《红楼梦》合称为“中国古代文艺的双壁”。
《西厢记》走出国门,先后被美、英、法、日、苏联等国家的百科全书收录,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各国广为流
传。《西厢记》成为世界人民共同的优秀文学遗产。
美国:就是剧作者王实甫以无以伦比的华丽的文笔写成的,全剧表现着一种罕见的美。就是一部充满优美诗句的爱情戏剧,就是中国十三世纪最著名的元曲之一。
法国:在元曲中就是篇幅最长的浪漫主义杰作。这就是爱情的诗篇,整个故事自始至终贯穿着一对情人的悲欢离合,充满了迷人的情趣。
英国:这个戏有高度的文学价值,它的篇幅教其她元曲长出好几倍,对后世戏剧产生了极大影响。
日本:积极的内容与优美的形式综合在一起,就使〈西厢记〉成为元曲的最佳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