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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本多氏

越前本多氏

类型:名人传加入日期:2003年7月28日19:17 作者:安倍信光

越前本多氏

(一)富正出世

本多氏的祖先是藤原镰足,其十世孙、右大臣师辅的后裔助秀时居住在丰后国本多乡,始以本多为苗字,助秀之子助定时,适逢足利尊氏战败逃往九州,故成为其部下。建武四年(1337)因战功领有尾张国横根、栗饭两乡,又五世后的秀清成为德川长亲的家来,领有三河国土井乡,此后世代作为德川氏谱代之臣。

本多富正之父本多孙右卫门富房(一说重富),是本多助秀九代孙,其弟本多作左卫门重次是德川家康的家臣,其本人侍奉家康的嫡子冈崎三郎信康,信康自害后因病离职,于三河国大平隐居度过了余生。富正(幼名源四郎)则从小就跟随叔父作左卫门生活,开始了其富有传奇色彩的武士生涯。

天正十二年(1584),羽柴、德川在小牧长久手交战后达成和议,羽柴秀吉将德川家康十一岁的次子於义丸收做养子,实际上只是作为人质而已,跟随后来叫做秀康的於义丸前往大坂的是本多重次的嫡子仙千代(成重),但翌年便以源四郎(富正)取而代之,做了於义丸的近侍,当时的秀康十三岁,富正十五岁,此后终秀康一生,富正始终随侍在旁,日夜忠勤。

此后十年间的丰臣政权下所发生的诸多重大历史事件,主仆二人基本上均是共同参加,天正十五年九州征伐,两人同时迎来了初阵;次年小田原之阵,两人一同参加,同一年秀康做了结城左卫门晴朝的养子,并继任了这个领有十万石的下总名门的家督,富正则获得了最初的知行,计一百石;同十九年,秀吉出兵朝鲜,秀康领兵一千五百到肥前国(长崎)名护屋参阵,富正也随主人出征。文禄三年(1594),根据“除了守备釜山海以外全部都应返回伏见”的命令,与诸将一起返回伏见。当时,秀康为了褒奖富正,增加了俸禄五十石。然而富正没有在伏见停留,而是独自回到结城,聚集村吏和村中要人,“出征耗资甚多,但是结城民众不送费用和粮食,这都是志愿者和官员的过失”要求他们约束领民,养成俭约的习惯,使得民众有余可以赈君养士。并提到暂时不将村吏这次的态度上报。村吏大为感动,反省后立刻筹措粮草,采伐山林竹木换取金钱作为军用金。另一方面由于富正是在没有向秀康报告的情况下返回结城,身在伏见的秀康以为他对恩赏感到不满,于是派出飞脚要他马上赶回伏见。富正因为收到了“快点回来”的通知,运载大量粮食和金钱日夜兼程赶回伏见,接着将物资献给秀康,并汇报之前的行动。为此秀康十分赞赏他的才干,当场赐给黄金一枚,对他愈发器重,并把其知行增加至七百石,此后作为元老重臣的富正先后两次被加封至一千七百石、三千石。

关原之战后,秀康成为越前一国十三郡一千三百九十余村的领主,石高计六十八万石,当时秀康二十七岁,富正则是食禄三千石的本多志摩守。由于北国天降大雪道路难行,故秀康派遣富正于庆长六年(1601)二月率领先发入国,富正进入越前后完成了对原青木纪伊

守秀以的居城北庄的接收工作,并做好了迎接新藩主秀康的准备,后者方于当年五月自伏见出发,七月二十八日到达北庄正式接手越前藩。

秀康入城后即进行了论功行赏,同这位颁赏者一样,富正获得了令人眩目的大幅度荣升,成了三万九千石的府中城主,并改称伊豆守。从此以后直至幕末,以富正为开山鼻祖的越前本多家在当地共计传承九代,始终掌控对领民进行赏罚、户籍管理、行政裁判等的宗主权,甚至与实际上的独立大名也并无二致。

(二)越前国相

如果说越前松平家相当于一镇藩王,那么本多富正毫无疑问就是该藩的宰相。尤其是在秀康去世以后,他作为越前政治中枢人物的地位更是牢固不可动摇。

庆长十二年(1607)闰四月八日秀康去世,年仅十三岁的长子松平忠直继任藩主,无法亲自视事是可以想见的,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纷乱而又持久的战国时代虽然结束,但是杀伐之气却未完全消散,身为武士者多保持刚烈的习气,视以身殉主为至高无上的荣誉,对于贰臣却又极端鄙夷。战争年代里只须马革裹尸便可轻易令众人敬仰,而到了大规模战争结束时,便涌现出了大批捐躯无门者,也许是因此而极端苦闷,他们竟然突发奇想,认为继续辅佐过世主人的后代与事二主也没什么区别,这不就是最令人瞧不起的行径么?而且相比于长久以来的如海君恩,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不过轻如鸿毛吧。于是乎为了把理想与现实完美结合,少数极端的忠臣义士不惜采取古典的做法——追腹。

秀康去世后不久,两名宠臣土屋佐马助昌明(三万八千石)、永见右卫门长次(一万五千石)相继追腹,随后土屋之家臣长沼长右卫门、永见之家臣田村金兵卫又为各自的主人追腹。舆论的焦点随即转向秀康生前最为重用,自然也是承受最深君恩的本多富正,似乎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不追腹的话便是大逆不道了,不过幕府将军很快便适时派来了使臣近藤登之助、连家康也派遣本多上野介持御内书赶往越前,异口同声地禁止追腹,当然被剥夺自杀权利的不只富正一人,还包括了越前家的全体老臣。

“此次秀康家臣的事情早已听闻。为中纳言秀康殉死简直是岂有此理,应该为世子三河守恪尽忠节,此中含义望深切体会。”将军秀忠语重心长地在送给越前的黑印状中如此写道。其传达的意思无非是江户政权与乱世中的军阀们有本质的区别,崇尚武勇而鄙视怯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以平和之道治国,简而言之就是子孙繁衍之道应该替代蛮勇的武士之道。

对此家康也感到非常困扰,毕竟上了年纪的人会更为关注儿孙们的前途,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令人悲痛的事情,若更有大批重臣追腹的话,谁来辅佐年幼的孙儿呢?此前尾张藩主松平忠吉去世时,家臣三人追腹已令他十分恼火,此次秀康家臣的追腹事件终于使他下定决心要杜绝这一陋习。

在写给越前家老臣的亲笔信中,家康说道:“秀康死后家臣追腹一事已经听闻,不过寻死容易,为人臣难。越前枢要之地,为秀康追腹并不代表忠义,若再有追腹者将剥夺其子孙

继承家名的权利。此中含义望深切体会。”剥夺家名的手段一定程度上震慑了追腹者,本多富正也积极执行了这一挽救了他的生命的政策,越前追腹风习遂止。

另叙一些后话,此后至宽文三年(1663)五月,幕府颁布了禁止追腹的法令,并把这种行为定性为不忠于亡君的恶行,五年后宇都宫城主奥平忠昌殁,家臣杉浦右卫门顶风作案追腹,幕府认为忠昌之子忠能制止追腹不力,减封至出羽山形,杉浦之子二人则被斩,全家追放,殉死风习遂在全日本范围内绝迹。(斋藤龙三著《近世世相史》)此事在越前禁止追腹之后近半个世纪,可见当时厉行禁止追腹的富正,也实在是有一些手腕的。

富正的越前国相地位也并非没有受到过挑战,忠直继位之初的越前家骚动便差点使他死无葬身之地,此节内容在拙文《松平忠直传》中已有详细介绍,此处不再赘述。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他之所以能够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胜出,可能与家康对他的良好印象有关。早在庆长十一年春(1606),家康修筑位于骏河吉田的隐居官邸,富正奉秀康之命前往助力,担任在富士山中伐木的任务,其后长达一年时间。家康遂在任务结束后赐其名刀“大左文字”,据说这是家康在关原之战中的佩刀,可见其能力也得到了家康的赞许,后来仰赖其力安定越前藩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大坂之阵

京都东山的方广寺始建于天正十四(1586)年,其后曾毁于庆长元年(1596)闰七月的大地震,重建已是将近二十年后的庆长十九年春,不过与最初修建者秀吉祈求子孙繁荣的初衷恰恰相反,这一重修行为最终导致了丰家的灭亡,其导火索则是刻在大钟上的八个闻名遐迩的大字:“君臣丰乐、国家安康”。最后连著名的权威人士林罗山也站出来指证,于是这八个字对于江户政权的险恶用心似乎也就不容置辩了,既然如此,后者动员全国大名前往征讨同样也应该是合理合法。

江户方面派出了大量“早飞脚”前往各地命令领主们集合军队出发,越前国老本多富正在当年十月三日得讯,在短短数日内便聚集了多达一万五千人的大军,一番队吉田修理、二番队本多富正本人、三番队山川赞崎守等等,由家臣率领的八队人马之后,是藩主忠直自己的两队本阵。这十队人马在十月十日至十二日的三天之内相继从北庄开拔,其神速多出自于富正的超群手腕吧。

冬阵中家康在茶臼山扎下本阵,越前军则于十月十七日在大坂住吉扎营,负责防御天王寺口一带。至十二月四日,藤堂高虎队率先投入战斗,而原先奉命按兵不动的越前队可能是受到了战斗氛围的感染,竟然在没有接到军令的情况下出击,继而陷入了苦战,富正家臣古里宫内左卫门、林喜左卫门、荒川四郎左卫门、渡边久右卫门、中村八右卫门五人战死。事后富正在向家康复命时把违反军纪的责任都一人承担了下来,然而家康却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表示了对年轻人的一时冲动的理解,最后还赐予果品。交战双方最终于二十二日缔结和约,各自鸣金收兵。

元和元年四月,大坂城外再度大军压境,这一次出兵的理由是城内召集了大量浪人并有加强军备的迹象。由于在先前的冬阵中突击失败,此次越前军采取了较为审慎保守的战术,

直至五月七日最后决战之前都未曾参战,其间更是爆出了在友军陷入苦战之际,越前军竟然在睡午觉的丑闻。为此家康把富正召至本阵,给予了前所未有的严厉训斥,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明天的先锋已安排了加贺藩,越前藩只会睡午觉,把这样的弱兵派往前线就只有被敌人消灭的份,我家康的子孙难道就要被世人看作胆小鬼吗?”

富正的羞愤是可想而知的,他在报告藩主忠直时,慷慨激昂地建议明日决战时应抢在别人之前出战,而且上至藩主、下至将士都要战死沙场以洗脱污名。这一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的宣言被传达至全军,但求英勇战死的情绪立即扩散到每一个人。

富正当天的排场可谓威武非凡,长一丈、宽六尺一寸的黑底日之丸军旗五面,日之丸的直径达五尺五寸五分。长一丈零七寸、宽三尺七寸的缠旗则采用了黑日之丸,装饰以鸟毛。小马印为鸟毛三团子,笠印为白底日之丸,采配以大高檀纸制成,并饰以白熊毛。

五月七日晨,赶在天下诸侯之前,甚至超越了法定先锋加贺藩的越前军出动了,直接与大坂方最精锐的真田军展开激战。在战斗的最后阶段,富正也亲自加入了厮杀,当时一千四、五百名真田军正在按照战斗的规矩进行换班,自然而然出现了一阵混乱,富正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战机,并下令全军突击。孤立无援的真田军终于败走,追杀这股败兵的任务交给了迟来的加贺藩,越前军则继续一往无前地向大坂城本丸突进,其中尤以突破了京桥口的富正本人最为英勇,他带领八名家臣率先越过二之丸杀入城内。

追随他的八个人后来被称作府中八人众,分别是持鸟毛三团子小马印的大贯吉兵卫、使役关根治左卫门、旗奉行平野清兵卫、持长刀的坂入五右卫门和佐久间权平、多田七兵卫、丹羽八兵卫、丹羽角兵卫,其中两人乘马、六人徒步。

在这场史诗般的战斗中,富正的表现无疑是符合英雄的标准的,他站在城墙上大呼:“敌方我方都听清楚了,第一个攻进大坂城的是越前的本多富正!”随即鸟毛三团子的小马印、黑底日之丸的大旗相继进入城内,越来越多的越前兵开始向大旗聚拢。与此同时富正主从九人遭遇了百余名敌兵,佐久间权平在第一个冲入敌阵后战死,富正则挥舞长刀,不时给予靠近身旁的敌人以致命一击,当城门被攻占,城内各处起火之际,落城也就迫在眉睫了。

攻入本丸后的富正首先做的便是抢夺用以证明其战功的战利品,计有铺在床上的大绘四枚、千鸟屏风一双、大挂物四幅被他收入囊中。号称难攻不落的大坂城就这样在越前军所主导的猛攻下陷落了。翌日富正计点部下时发现有武士七人战死,除去佐久间权平外,另六人是中村权兵卫、馆少藏、金子甚平、松井弥五兵卫、冈部十太夫和矶物助。富正本人所讨取的首级据称达到了令人咋舌的一百零三个,其家臣合力取下四百二十九首,整个越前军的战绩是三千七百五十三首,位列各军之首。

三天之后的五月十日,富正被召至京都二条城家康御前,由于七日的总攻击中并未颁布军令给越前军,事后的赏功也很难名正言顺,据说富正在家康左右为难之际假以托词解开了这个心结,令后者高高兴兴地赞扬了越前藩的战功,并把藩主忠直提升为从三位宰相,至于富正本人的赫赫战功,则以黄金五十枚相赐。

(四)富正的晚年

元和偃武,天下似乎从此太平,神君家康在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后死去,富正与忠直一同参加了追悼的御法会,也和其他大名一样献上了石灯笼。其后虽然历经松平忠直改易、光长国替的政局地震,越前本多氏在富正的领导下仍能巍然不动,还得到幕府另外加封六千二百八十二石,命本多家永为越前国老,辅佐新藩主松平忠昌,在江户亦赐予浅草的屋敷。

至此越前本多氏似乎与独立大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事实上连江户幕府都这么认为,宽永十一年(1634),三代将军家光开始向天下诸侯颁发朱印状,这也就相当于代替将军治理当地的委任状,这一令人眩目的荣光竟然也落到了富正头上。面对这在旁人也许会无法抵挡的诱惑,富正却不为所动,他把此事报告了藩主忠昌,并说道:“臣幼年时奉命辅佐秀康公,秀康公之后当竭力辅佐其子孙后代,所以决不会接受朱印状。”被婉言谢绝的幕府起先以为他只是在做礼貌上的谦让,不过他以后的再三推辞充分说明了他的确具有一种近乎迂腐的正直,于是幕府也就满怀感激地同意本多家继续作为越前松平家的属臣,其领地也一并计算在越前藩的大账本里。

在同一年,富正获得了另一项荣誉,幕府准许他供奉家康、秀忠、秀康三人的木像。他雇佣了京都的佛师完成雕像,并派出了十六名武士和大量足轻沿途警护,自己也亲自至今庄远迎。这三尊木像被安置在本多家的家庙——武生龙泉寺里。此后每年的四月十五日至十七日,本多领内都会举行祈求天下太平、国家安全的法会。这一惯例一直延续到今天,只不过时间改在了六月一日。

正保二年(1645)八月,松平忠昌去世,而富正却仍然健康地活着,不过借此机会他的隐居申请得到了许可,此后以元觉斋为号。次年三月富正前往江户,再度请求能够彻底退居二线,把家督之位让给嫡子昌长。将军家光同他相谈良久,最后还赐马一匹,说道:“来年便乘此马再来参观江户,回去路上也顺便参拜一下日光吧。”老迈的富正为此感激涕下,并在六月下旬离开江户时至日光参拜了家康后,自中山道回国。

庆安二年(1649)八月十二日,七十八岁的本多富正终于踏上了不归路,此时的藩主已经是他当年的主人的孙子光通了,光通深感悲痛之余,下令国内停止歌舞音乐七日,以志哀悼。死后被葬于家庙龙泉寺。

富正一生侍奉秀康一家四代藩主,一贯诚实忠勤,执掌国政达四十九年,此后府中本多家一直受到福井藩宗主的特别优遇,其之与福井藩,就好比御三家之与江户幕府。

然而在大坂之阵中立下殊勋的富正,却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久世骚动中所表现出的优秀口才自不待言,各类文书中也留下了他与许多上流文化名人的交往记录。当时天下第一的画师表屋宗达的作品非常热门,现存的旧毛利家本《西行法师行状绘词》后附有如下文字:“右边的西行法师行状绘词四卷,应本多氏伊豆富正朝臣所请,自宫中借出御本、宗达法桥临摹,本人书写词书,宽永七年,特进光广”云云,这类追逐高档艺术品的行为,也不会是一个单纯的武夫之所为吧,而且这个落款光广的人,便是正二位大纳言乌丸光广,显然富正与这个公家的文化人也有交情,实在是一个很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优秀人物。

(五)二代本多昌长

本多富正一开始并没有很顺利地获得嫡子,结城秀康把三男吉松丸送给他做养子,但也在庆长十四年六岁时夭折。四年后他又收丸冈城主本多成重之子志摩为养子,不过翌年的九月十八日,嫡子千菊丸的诞生令已经四十二岁的富正获得了纯属自己血统的继承人。

本多志摩严格来说应该是富正的侄子,在大坂之阵中也制造过一个小插曲,冬阵中他奉命留守(此时距千菊丸诞生不到一个月),夏阵中富正仍命他留守,可能是害怕他获取功名进而觊觎家督之位。不服气的志摩向藩主忠直申诉,富正不得不在嘱咐其做好战死的心理准备后,拨给他一部分士兵作为别动队,最后他也没有能立下什么功劳。千菊丸诞生后,府中领民连续举行了十天的庆祝仪式,日子不好过的志摩最后出奔至江户,后被幕府召为旗本,改称本多大膳。

千菊丸后来改名为源四郎,即府中二代藩主内藏助昌长,元和元年幕府命令各诸侯把继承人送至江户居住,后来这条规矩演变成了诸侯的妻子抵押于江户的人质制度。当时年仅两岁的千菊丸也来到江户,一年后他与秀康的侧室清凉院(即忠直的生母)一起江户登城,谒见将军秀忠,受赐衣服等物。据说当他一个人在大厅里玩耍时,碰见了当时十四岁的德川家光,家光满怀好奇地带着这个小孩子游览了一番,还送给他印笼巾。

千菊丸十八岁时元服,拜领藩主忠昌的偏讳,称内藏助昌长,庆安二年父亲富正以七十八岁高龄去世,三十六岁的昌长继任了家督,随即从四万五千余石的家产中分出五千石给了弟弟左近正房,零头二百八十二石缴还给福井藩,至此府中本多家的知行计为四万石整。

庆安三年冬,昌长前往江户,在次年春天登城献上了父亲的遗物,以后这一礼节性的行为成了本多家的惯例,由于将军家光在不久后去世,昌长在江户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并顺便修建了先祖的灵庙。在同一年昌长还曾身染重病,几近危殆,后来由于向河濯大权现祈念而起死回生,昌长为了感谢神恩而向寺社敬献了土地,并亲手栽种了七棵杉树。

昌长性格温厚,爱惜领民,在他治世时城下町的商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最后殁于宽文九年(1669)五月二十一日,年五十六岁,藩中为此停止歌舞音乐五日。

(六)三代本多长员

长员是昌长的四男,上面的三个哥哥岩千代、长德、源四郎都在两岁前后夭折,故而获得了府中本多家的继承权。宽文九年二月生于府中馆的御茶屋,关于御茶屋还有个有趣的典故,当年松平忠直迎娶秀忠之女胜姬,后者到越前的第一站就是府中馆的御茶屋,当时车驾在此地休憩,贵夫人也举行了御齿黑的仪式,富正夫妇把她送往北庄途中,她曾无意间把先前驻跸之所称为御茶屋,故此后一般都把府中馆爱称为御茶屋。

孙太郎长员出生后仅三个月,父亲昌长便撒手人寰,于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成了府中阵屋的法定主人,福井藩主为此派出了井上八左卫门、佐久间治右卫门、松本金左卫门、

冈部七郎兵卫、本多十左卫门、冈部右卫门六人担任辅佐役。阵代则由城主的叔父本多左近正房担任。

长员十八岁时,贞享三年(1686)闰三月,藩主纲昌改易,福井藩领地被半减后交由松平吉品继续管理,史称贞享半知,同样府中领也从四万石削减到了两万石。根据当时的资料记载,府中当时计有足轻以上人员五百六十二名,其中一百三十名被迫辞退,剩余的四百三十二名也根据“切米减少法”削减了俸禄。具体如下:

百五十石减至八十石;

百石减至七十石;

二十五石减至二十石;

十九石减至十五石;

十四石减至十一石;

十石减至八石;

七石减至六石。

领地被半减造成诸多经费都十分拮据,物价腾贵,囊中羞涩的府中领主被迫开始征收新的名为小物成的杂税,根据贞享四年(1687)《府中地子物成诸役银米觉账》(佐久间文书)记载,当年所抽取的小物成总计金七两、银十七贯三百文、米一百五十八石、油八斗余……

元禄十一年(1698),本多家原先的江户浅草邸因为幕府另有他用而被收回,另外下赐的宅第恰巧就在礼仪官吉良上野介的宅子隔壁。元禄十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四十七名前赤穗藩浪士攻入吉良邸,此时本多邸中只有藩士真柄勘太夫留守,他看见浪士们为黑暗所困,故在墙上打起灯笼相助,事后浪士中的堀部安兵卫武庸向其赠送了纪念文书和物品以表感谢。次日真柄勘太夫在向幕府报告的文书中写道:“昨夜七时(凌晨四时),吉良左兵卫殿屋敷发生骚动,误以为失火,后又安静下来。”其中并没有提及自己高挂灯笼,将吉良邸内照如白昼的情节。

正德三年(1713)四月,府中家颁布了江户御屋敷御条目二十条,主要规定了在江户屋敷内的一系列行为准则,其主要内容如下:

一.吸烟用火严格管理,尤其是在御登城时的下马处严禁吸烟,御屋敷内的长屋下也不准吸烟。

二.江户诸大名的御屋敷前都有御门番,在通过御门前时不得对门番无理。由在外酒醉发狂者,由支配他的上级担负责任。

三.晚六时以后武士不得出门,已经出门的也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前归返。

四.雇用的御用人、御番、御役人等,每天早八时至下午二时上班,早八时至十时之间武士可外出办事,但必须在御屋行办理登记手续,回来时也一样。

五.穿着御葵纹衣物时,必须由侍童一名服侍,若侍童不在身边,可雇人至御屋敷呼唤一名家臣前来助力,若这一条件也不具备,则不得穿着葵纹衣物。

这些条目后来虽经修改,但也能从中窥得当时大名们所规定的在江户屋敷一系列行为准则。

长员最终殁于享保二年(1717),年四十九岁,在位时间和他的年龄几乎一样,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当主。

(七)四代长教、五代副绍

本多长教从血统上来说并非富正的后人,而是福井藩第六代藩主纲昌的长子,属于结城秀康的次子松平忠昌一系,十岁时奉当时的藩主吉品之命做了本多长员的养嗣子,来到府中时初名浅次郎,后改大藏,享保二年(1717)三月二十八岁时继承了两万石的家督。

翌三年冬,江户发生大火灾,幕府下令本多家担当江户屋敷四周三町距离之内区域的消防工作,本来很多大名都被赋予这一任务,但后来都被取消了,此时的本多氏也算是个特例。长教最后于享保十三年(1728)八月殁于府中,年三十九岁。后来,秀康的血统虽在福井藩主一门断绝,但却仍然借府中本多氏的血管在越前继续流淌,于本多氏虽说可能有些许遗憾,但即使是富正再生,恐怕也会欣然接受吧。

副绍是长教之长男,幼名万之助,享保四年出生于府中御茶屋,十岁时父亡继任家督,由于年幼,由本多修理亮担任后见役,其名初为富绍,后改副绍。

副绍在位期间可谓正逢多事之秋,天灾人祸不断。由于当时房屋多属木质结构,且消防水平不高,祝融之灾便特别偏爱府中馆,光有史记载的大火灾,便有元文四年(1739)九月、宝历四年(1754)闰二月、同十二年(1762)四月三次。其中宝历四年闰二月十七日南小路町起火,烧毁一百二十户人家,副绍因此修改了名为《火事御下行米》的文件,目前仍在《上市加藤氏文书》中留有副本,其中根据火灾发生的位置、损失大小、失主地位的不同规定了不同的补偿程度,自米六升七合至一表不等。

至宝历十二年四月,冲天大火烧毁了一千三百户,府中馆藩士邸全毁,连藩主副绍都受到火灾威胁而移驾阳明寺,四月二十日又移往圆宫寺。不过在重大天灾面前,副绍表现出了很高的治世才能,在他的领导下,初步的重建工作在六月十四日即告完成,同时府中最早的正式的消防队“火消组”也在他的授意下成立。

同时江户中期各地由于天灾,农作物歉收的情况非常普遍,因而人民时常陷入饥馑。为此而窘迫的幕府命令在全国推广种植甘薯,并作为荒年的储备粮食。不过这对于饥荒毫无疑问是杯水车薪,饥饿的百姓往往会把积聚的不满最终以暴力的形式释放,根据宝历七年的记载,当年九月的洪水令农作物收成减半,而此前已连续七年歉收,农民生活极度穷困,另一方面物价腾贵造成福井藩当局财政困难,入不敷出。明和五年(1768)为了筹措一万五千两参觐费用而向领民课税,最终导致了明和大一揆。

一般认为当年的课税事件仅仅是此次大一揆的导火索而已,其根源在于贞享半知后的财政困难,此外还有多方面的原因。明和三年(1766)福井城三之桥火灾,烧毁二千七百五十一间房屋,四十三座寺庙、一百三十七处粮仓、死者十七人,损失惨重。在明和五年课参觐税的同时,负责财政的藩役人酒井与三卫门胜利(三千六百石)又勾结御用商人极印屋

半左卫门,利用政府所掌握的粮食买占权,将藩中一万二千表米销往外藩,致使灾年米价上涨,每石价格竟从四十五两上涨至八十两,这一对贪官奸商也为此积聚了多达一万两暴利,此时百姓的怒火终于完全爆发了。

明和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木田方面的百姓开始骚动,翌日福井大桥下已有二百人聚集,町奉行因而逮捕了三十人,并命其他人回家谨慎。然而到第二天聚集者反而越来越多,并开始袭击御用商人宅邸,再一日后暴徒增加至六七百人,公然哄抢御用商人,至二十九日参与暴动者达到空前的两万人。

至此福井领内二百六十三村全部参加暴动,更有三百四十余名乡士参与其中,还掌握二百四十二挺铁炮,但彼此之间约定不放火、不杀人、不因为私欲抢掠隐匿财物、团体行动。

二十五日本多副绍听说发生暴动,二十九日即福井登城,当时围城的百姓看见副绍前来,即自觉让出道路让他进城。通过与福井家老们的交谈,藩侧作出让步,部分同意了百姓提出的十六条要求,并惩办了二十名作恶的藩士,明和大一揆遂和平解决。

副绍在其身后有贤君之名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本次大危机的解决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其四两拨千斤的高明手段令人叹为观止。同时他的德望才识也非常高,爱好经史文学、珍禽异兽。在位将近半个世纪后,于安永九年(1780)三月殁于府中,年六十一岁。

(八)六代副充、七代副昌、八代富恭

本多副绍的长男副脩、次男副邵分别在三十一岁、二十九岁时患疱疮去世,故其三男副充在父亲死后得以继任府中领主。

文化二年(1805),幕府开始制作大坂之阵屏风,由于府中本多家的初代富正当年是第一个冲进大坂城的人,因而保留了较多的原始资料,于是幕府下令由他们把当时的详细情况写成报告呈上,包括旗、缠、小马印、大马印等的详细状况均不得遗漏。至文政四年(1821)三月,神田桥一位样又想要看本多家在大坂之阵中缴获的千鸟屏风,由于不可能把一幅屏风写成文字介绍,副充不得不在当年四月二十日自府中出发,亲自拿着屏风前往江户,五月七日拿到神田桥屋敷,六月七日归返,其间第十一代将军家斋和第十二代将军家庆也分别御览了这件家宝,同时副充也拜谒了御三卿、老中、若年寄等江户的头面人物,可能是因为这次旅途太过疲劳,在回国后不久的当年九月,六十六岁的副充即在府中去世。

本多副昌并不是副充的儿子,而是其兄副脩的长男副久的次男,从血缘上来说算是侄孙。副昌继位后,把自己的父亲副久的牌位也供奉到了本多家家庙龙泉寺中,所以有些文献中把没有当过一天当主的副久算作府中本多家的第七代,副昌则是第八代。

副昌接手府中馆时,适逢天保大饥馑,到天保七年(1836)饥荒程度达到顶点,本应在立秋之前收获的早稻几乎颗粒无收,晚稻收成也只有三成,米价每天都在上涨,至十月前来町中乞食的农民开始聚集在町民门口不肯离去,若是少许给予,便会有成批饥民聚集而来。町方为了帮助藩主度过难关,起初在阳愿寺、引接寺、村国河原三地拨出三间屋子安置饥

民,但剩余人数仍然众多,至十二月开始有人饿死,此后愈演愈烈,几乎每天都有人陈尸于屋檐之下或寺社门口,后来人们挖掘了两间(约3.6米)见方的大坑掩埋尸体,一直挖到第四个才勉强能够容纳那么多死人,据当时留下的纪录,光府中一地饿死病死者就达三千之众。

在重大饥荒的同时,火灾也没有放过府中,天保十四年(1843)六月二十一日副昌在福井城的宅邸和长屋被全部烧毁。嘉永五年(1852)三月二十二日府中庚申町起火,火借风势将一千五百户人家完全吞噬。

安政三年(1856)二月,副昌因为患有老年性疾病疸毒,行走困难而申请隐居。其后号观翁,为了疾病能够痊愈,还曾经向王子保的疱疮大权现祈愿。根据现代医学的分析,他很有可能得的是泌尿系统结石病。副昌同时还是一个读书家、能笔家,在文物两道均很努力,只可惜生于灾荒之世,最后殁于元治元年(1864)九月,年七十一岁。

本多副昌的长男副尚在二十四岁时死去,继位的是其次子富恭,事实上他在安政三年父亲退隐后就接手了两万石的府中馆。

在他继位后,时代已届幕末,巨变即将到来。实际上福井藩一直都很注重军备的改革,早在宽政三年(1791),林子平著《海国兵谈》一书指出海防必要性的前一年,府中当局就开始提出把老式铁炮逐步改进为新式击发铳的计划,由于一下子全部换装的费用太过浩大,还向改进者提供数量为所需金额一半的无息贷款。

嘉永六年(1853),美国远东舰队司令佩里率四艘军舰进入浦贺港,在日本全国引发震动,府中的武士们也感觉到了紧张气氛。为了准备来年春天外国舰队再度前来时不可避免的战事,府中馆与福井藩一同开始了火炮的研究以及军队近代化改革的进程。在加强军备同时,也规定了严格的纪律,安政三年六月以后,军事训练成为每个藩士的必修课,诸组以下人员必须在每天早晨七点出席军训,缺席者的名字将被记录并上报。

注重军备的同时,富恭还一手创立了藩校“立教馆”,由于得到了豪商松井耕雪的鼎力支持,此事得以事半功倍,竣工于安政三年的立教馆此后培养了许多后来被称为“立派”的杰出人物,虽然远期的效果在明治维新后方呈现出来,但此时栽树的前人的远见卓识也确实令人赞赏。除了主要教授政治方面知识的立教馆,府中的医学院“思精馆”也在安政二年创立,在对中西医的研究融合方面作了很多工作。

富恭最终殁于文久二年(1862)七月,年四十一岁,虽然在位时间不长,但是却为热心于文武两道,为府中馆在幕末大舞台上的崭露头角奠定了基础,称之为明君可也。

(九)禁门之变与征长之役

富恭去世时,其父副昌虽退隐却仍然在世,便于当年十一月收常陆松平(水户)藩第九代藩主松平赖绳之弟赖功的三男为富恭名义上的养子,次年立为家督,即府中馆在明治维新前最后一代当主本多副元,时年二十岁。

元治元年(1864),在上一年的八月十八日政变中失败的长州(山口)藩浪士开始大批涌入京都,形势不稳,幕府命各藩藩主进京,于是越前松平藩主庆永(春岳)派遣了一小队精锐藩士作为先遣队上洛保卫皇宫。一月末将军德川家茂亦上洛,复派藩士两队担任警卫。

六月长州藩士表现出即将攻打京都的态势,朝廷命近国诸侯派兵入京拱卫,于是越前藩便以府中馆主本多副元为名代率兵上洛。七月十六日自府中出发,十九日抵达长浜,此时各藩的飞脚早马穿梭不绝,显示事态已经非常严重,当日于长浜扎营时,驻守京都的福井藩家老山县三郎兵卫(基本可肯定是山县昌景的后人)信使至,说明了长州藩已开始炮击禁中,境町御门、蛤御门两处已展开战事,京中各处起火的情况,催促副元从速进京。故派出先锋星夜启程,于次日凌晨二时进入境町御门,同时会津藩的军队也进入蛤御门,天明后双方交战,长州势败走,伤亡人数不详。

副元在稍后召集其余人员,说明了京都的危急情况后出阵,于次日上午十点抵达大津,正午小憩片刻后全员顶盔贯甲再度出发,时值炎夏,骄阳当头把盔甲晒得发烫,越前军挥汗如雨,持枪急行军三里后通过了京都三条大桥,此时已可看见城内多处起火冒烟的景象,过桥后向右折沿加茂川河岸继续前进,路边不时出现身着盔甲的尸体,最终到达冈崎越前屋敷,并在鹰司邸屋敷设立指挥部。脱下盔甲休息时,先锋部队已送来当日交战时获取的五个敌方首级,其中三个乃是福井藩大目付浅井权十郎之弟常次郎所得,当时其率先突入敌阵,取首两个,后为三名敌人围攻,腹部中枪,只说了声“残念”便气绝身亡,刺中他的敌人后被八木下八十郎杀死。在简单听取了战斗情况后,越前军便接手了境町御门的守卫任务。

此后越前军分为两班昼夜于境町御门警戒,后来有几百名长州兵闯入越前藩本阵鹰司邸内躲避,被官军放火全部烧死,尸体焦臭难当,故将本阵移往鞍马口上善寺,继续执行警戒任务达两个月之久,直到九月末隐居的第七代府中当主副昌危殆,方拔阵归国。

为报复长州藩所发动的禁门之变,幕府随即下令讨伐,是为第一次长州征伐。讨伐军总大将为尾张大纳言德川庆胜,福井藩世子松平茂昭任副大将,十一月自大坂出发前往小仓,次年正月双方达成和议后退兵。

然而在这一年的十一月,第二次征长战事再起,这一次本多副元担任藩主的名代率兵八百前往,出发的日期是庆应元年(1865)十二月一日,往常这个季节时北国已经大雪漫天,然而这一天却是个难得的晴天。天还没亮,前来送行的人们已经开始在御门前聚集,夹道十余町,人数达数万之众,副元军也已经采取了英式兵制,军乐队吹着横笛,敲打着大小战鼓出发,可谓威武不凡。次年九月休战后,于十月五日返回大阪。

(十)天狗连之乱

在征长战役之前,越前还发生了一起幕末插曲,即水户藩天狗连之乱。元治元年十月初,从京都归国的副元在结束了副昌的葬礼后,休息了不到一个月便接到了幕府讨伐水户浪士的命令。当时水户藩士分裂为两派,过激派是以武田正生为首的天狗连,温和派是以市川

三右卫门为首的诸生党,两派时常争论不休。在这一年里,天狗连占据筑波山宣扬尊王攘夷,最终水户藩主命其停止喧闹,天狗派不满之下决定上京向本藩出身的德川庆喜宣传尊王攘夷之大义,编成七队计一千余人,并以山国兵部为军师,于十月末脱离水户藩,沿途击败诸生党及诸藩势力,十二月三日越过美浓国境,传说即将进入越前。

得到情报的越前福井、鲭江、郡代本保阵屋诸势俱在各自领内加强了军备,而且对于天狗连的动向做出了初步的判断,敌方多半将越过蝇帽子峠,自大野郡西谷村进入越前,随后可以有从大野至福井、或从大野至池田两条行军路线可供选择,故防守方在这两处都构筑了阵地。

池田属于鲭江藩领内,由于防守兵力不足而向府中领主求援,副元派出的第一队援军在十二月五日出发,趟着丈余深的积雪,先后越过帆山、粟田部、板垣坂进入池田乡,当晚九点到达西角间的农家治郎兵卫宅,当时守军的配置是福井藩负责水海,鲭江藩负责板垣、市、常安、月濑,本多领主负责鱼见坂口。晚饭过后,寺内突然响起钟声,报说东北方向起火,原以为是天狗连开始进攻池田,正准备出阵之际,却有府中的早飞脚报告说天狗连有乘虚攻击福井之势,武生(即府中)的第二、三队援军已转而增援福井,命第一队人马也迅速撤回。故又在深夜冒着大雪越过鱼见坂,由五分市经帆山归阵。

若水户浪士走池田乡一路,武生是必经之所,故早已做好巷战准备,居民多进入乡下田舍躲避,四千余户房屋为之一空,邻近的加贺、大圣寺、越前、丸冈、大野、胜山、鲭江诸藩军兵云集,副元家中全员武装,亲至新河原町布阵,夜间在日野川堤防上燃起长达三十间的篝火,并高挂灯笼,准备了大小火炮准备迎敌。然而天狗连却并未有一兵一卒进犯。

不久后得到消息说天狗连已折向福井,战况为之一变,先前派往池田的一队人马奉命归返后已人困马乏,吩咐各自归家休息,另遣两队人马增援福井。然而到凌晨四时,又传来了天狗连已进入池田乡的消息,大惊之下又下令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身着铠甲,手持枪铳等得手武器备战,不过天狗连最终在池田休息了两天后,绕过府中出今庄,十一日越过木芽峠进入敦贺,停留于新保。

幕府在十二月十日命福井藩主为总指挥追击,藩主春岳亲自从府中出阵,率军在今庄、汤尾一线布阵,最后协同其他各藩军队共计一万余人把浪士军完全包围。

副元当时也在越前军中,根据《浅井权兵卫家记录》记载,十日当天天还没亮,他就出发一路追击浪士军,到达今庄二之屋扎下本阵时,浪士军已越过木芽峠到达新保,副元不断同其他各藩军队会合,最终切断了敌方退路。是时彦根藩两千军兵在大盐八幡布阵,竖起红底白字大旗五面,气势很盛,副元当即表示越前领内之动乱当由越前军打头阵,坚决要求别藩军队只担当第二阵。

其实当时如同戏猫之鼠的天狗连也已经穷途末路,在北国的冰天雪地中拖曳炮车令他们苦不堪言,行军途中大多数人员都饥寒交迫,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被幕军包围后,首领武田伊贺守被迫作出了放弃战斗的决定,并致书当时德川庆喜表达了降伏意愿。至二十二日,天狗连全部解除武装,副元也在二十七日凯旋返回府中。天狗连的一千余名人员分别被关押在金泽藩和福井藩,次年正月引渡给幕府官员,其间相继有三百五十余人被处决,其余

或被流放,或送还水户藩。至第二年五月方被赦免回到水户。

(十一)府中本多领的落幕

庆应元年(1865)夏,历经诸多幕末动乱的本多副元为重振萎靡的士风,开始了以奖励文武为手段的藩政改革。他认为当今的天下大乱,归根结底是因为文教的没落,为消除此弊端,率先在藩内子弟中大力推行文武奖励政策,每年二、八月举行文武赏罚大会,赏勤罚怠。在教育方面规定三十岁以下者必须努力学习历史、国史,藩校立教馆每月有三天为大会日,当天领主全家都必须出席听讲教授讲义,同时每月举行一次政教研究大会,十二次演武会。

征长之役后,副元又开始进行军政改革,由于近代战争中火器成为主要武器,因而废除使用铠甲,代之以雷振铳作为制式武器,同时废止诸多武术流派,肉搏战中仅以枪剑为主要兵器,士兵所须掌握的军事技术即以枪、剑、铳为主,以轻装实用为第一要务。同时也改革了编制,士兵每队定为三十五名。

明治元年(1868),佐幕派的松平容保在东北组建奥羽越列藩同盟,对抗新政府,七月明治政府下令越前藩出兵参加会津征伐,副元再度担当藩主名代,率兵五百出征。进入越后以后,正好碰见撤退下来的金泽藩伤兵,得知了进入敌境的官军为敌所围,战死者八百余名的消息。强敌当前,副元当晚便在柏崎召集全员军议,说道:“长冈的官军遭到敌人的攻击而大败,城已落入敌手,战死者众多,希望诸位珍惜越前兵的荣誉,抱定必死的决心急速出阵!”

二十九日官军开始了总攻击,以杉木架在敌方所挖壕沟上通过,敌人的防御工事上有不少射击孔,一时陷入苦战,但最终以战胜而告终。此后副元军在长冈附近转战,进而攻占了村上城,进入出羽境内,此时政府军分为会津、庄内两路,越前军属于庄内一路,至九月政府军获得全面胜利,十一月十八日凯旋返回府中,副元军回到府中时是当天上午十一点,邻近地区前来迎接者人山人海,几无立足之地。当时恩赏副元终生俸禄三十石,二十年期俸禄二十石,计五十石。(南条郡史记载是三年期俸禄五百石)

明治二年六月,王政复古,诸藩开始纳还版籍,德川幕府的诸大名也大多改头换面为中央政府所任命的地方长官,例如旧福井藩主便被任命为越前国内的藩知事。同月公卿诸侯改称华族,武士阶层改称士族、卒族,府中本多家也被赐予原先两万石知行的大约十分之一,计一千六百二十五表。

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副元与一干旧臣举行了诀别仪式,并发放了手当米以保障他们日后的生活,这类手当米后来为政府发行的公债所代替,明治五年时用新纸币兑现。当时在座的旧臣大多在江户三百年中世代为本多家效力,也追随副元本人在幕末风云中出生入死,此时时代变迁不得不分离,想必也都有一番感慨在心头。他们联名向副元提交了盟约书,写道:“今日因时事变迁而分离,但今后仍将遵循文武之道,赤心勤王。感念三百年来海山般深恩,既是社会变迁、东西分隔也绝不敢忘,而且要向后代子女传达,据此立下忠勤盟约。”

此后副元作为福井藩知事手下的官员前往福井赴任,府中也设置了新的管理机构民政寮,町内任命了坊长和肆长(后来的户长、副户长)管理,世道为之一新,府中也恢复了古代时的名称——“武生”。旧本多家的领民都认为源远流长的本多家应该作为大名家的同格列入华族,其家臣也相应的属于士族,因而再三向上请愿,以至于在明治三年八月还爆发了武生骚动。

明治六年五月,副元听说借阳愿、引接二寺房舍为校舍的进攸小学校(武生东小前身)开学的消息后,捐献了旧城地二千七百余坪和五百日元,并表示新时代中武生子女应该在学术方面多加努力,以后为国家效力。令当地人十分感激。

武生骚动结束后,副元终于被列为华族,获得了男爵的爵位,明治十九年(1886)四月被任命为南条、今立两郡郡长,明治二十三年七月当选为贵族院议员,此后连续当选,明治三十七年的日俄战争中因为战功而获得勋四等旭日小授章,明治四十三年七月获得从三位勋三等瑞宝章,十月二十四日死于东京,当时为表彰其在维新期间的功绩,下赐丧葬金三百元。十一月二日,其遗骨由旧家臣栗塚省吾、松本源太郎、酒井泰、本多精一、高木才四郎等人护送回武生安葬,公爵松平氏、旧臣、议员、町长、中小学生等许多人员都参加了其在家庙龙泉寺的葬礼。

至今府中本多氏的后裔,第十三代目本多正幸仍健在于东京。

(十二)本多家的支配机构与待遇

府中本多家初代富正时,其知行初为三万九千石,后增加六千二百八十二石,总计四万五千余石,其支配领域以府中为中心,覆盖丹生、今立、南条、吉田、坂井各郡。贞享三年(1686)减半为二万石后丹生、今立、南条诸郡划出,仅剩下以府中町为中心的一些村落,因此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本多家都热心致力于府中町的建设,其产业、经济、文化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本多家的家臣团构成并无直接的详细资料,但是从贞享三年《御礼之次第并御半减之一件》的记录可略推测出一二。当时的家臣团的组成原则仍旧按照军事编制,行使行政职权的役人其实都挂着军职,例如当时家臣团编制中的物头一职,原是统领足轻一组、约十四五人的军职,旗头则是统领八名御旗手的职务。

江户初期天下太平,原先每日必行的军事训练终止,军事编制下的家臣团也转向了民政职能,其中专事建设方面的职位也就应运而生,例如普请奉行专务藩中的土木、灌溉、路桥、堤防等建设,所辖一组人员计三十八名,捣屋奉行专务捣米、粮食加工等事务,不一而足。至江户末期随着形势的改变又有所改革,据天保七年(1836)的佐久间文书《越府中给帐》的记载,当时的职制虽仍带有军事化的影子,但已有大量近习、御用人等转向了政治上的役职,原先的军事第一、政治次之的概念至天保年间已转变为政治第一、军事次之,同时本多家派驻在福井、江户两地的役职也得到了加强,随着天下太平以及医学的发展,也产生了礼仪官和医官,至此军事化编制已经有名无实,仍有保留的是御旗奉行,长柄奉行则

兼任了普请奉行,此外还有少数负责保养武具的人员。由于火灾频繁,还出现了最早的消防官。

此处转录一下江户末期府中阵屋藩士的出勤规定,对于研究这一时期的某些细节也是饶有兴味的:藩士早八时出厅,正午退出;下午二时再出厅、四时退出。本役(猜想是勤务人员之类)采用当班制,分本番、副番、非番三班,本番在当日早八时至正午、下午二时至四时当班;副番在次日早八点至正午当班,下午不当班;非番在再次日当班。无论多忙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出勤。

至幕末的文久三年(1863),根据《越府中给帐》的记载,已经有了包括御侧用人、御近习、奉行、目付等在内的庞大的文官官吏集团。但是随着社会的动荡不安,军事再度受到重视,出现了居合师、枪师、兵学师、兵法师、异风铁炮师、马师等军事教官,同时还配备了幼仪师、儒学师等文道方面的教官。本多家非常重视年轻而有能力的武士的培养,在家臣席下为新人设立嫡手席,拔擢人才的传统得到了始终的保持。

府中本多家往往被世人看作独立于福井藩之外的府中藩,尽管事实并不如此,但本多家却也有很多不同于一般江户陪臣的地方。祖先本多富正乃是结城秀康近侍出身,其实质原是幕府派在秀康身边相辅佐的,而非其本身的家来。据福井藩的记载,本多家世代担任福井藩的“国老职”,其地位犹在家老之上。其特殊之处可归纳如下:

一. 庆长十二年受家康赐予并准许使用行列用长刀,而这一待遇往往只有大名才能享受。

二. 庆长十二年同其他大名一样被赐予江户私邸。

三. 元和二年家康去世时,和诸大名一同前往吊唁,并献纳石灯笼。

四. 宽永十一年家光重新颁发诸大名朱印状时,富正坚辞不受。

五. 对幕府的献纳以及幕府的赐予形式均与大名格相同。

六. 参觐交代途中允许使用人夫五十、马匹五十,同诸侯格;本阵玄关允许使用缎子锦做幕,亦同诸侯格。

七. 在江户获得柳之间屋敷,同四位以下诸侯格。

八. 受命负责江户屋敷四周三町距离内的消防工作,惟本多一家。

从上可以看出,幕府对于府中本多家的态度其实和对一般大名也无二致,不过富正却仍然固辞朱印状,甘心只做个福井藩国老、江户幕府的陪臣,其品格还是很令人佩服的。本多家在府中当地的统治也算是得民心,出兵或归国时时常有成群民众前来送行或接风,以至于到幕末为了本多家能否列为华族还引发了武生骚动,最终令其如愿受封男爵。

本多富正本人是创立了府中龙泉寺的大檀越,后来龙泉寺也成了本多家的家庙,平成十三年(2001)武生市还举行了盛大的活动,纪念本多富正入城四百周年和三百五十周年忌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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