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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新闻学进步之趋势









我国新闻学进步之趋势
飘 萍


新闻与社会及政治关系之重要,已为世界各国之所公认,然以之列为一种学科而加以研究者,犹属近代之事。其尚未完全脱离幼稚之境城,殆可谓为当然者也。若夫我国,则新闻之业,简陋特甚。因新闻业之发达,与社会上诸事之设备,有互相为用之势。换言之,新闻业之发达与社会之发达与否,两者处于互为因果之地位。故每称新闻为社会之缩影。觇国者不必身履其国门,但取代表该国之新闻纸观之,已可测得其社会政治之大概。然则我国新闻业之不发达,又可谓为当然之事。新闻业既不发达,则所谓“新闻学”者,乃尚如婴儿之未学步,夫岂足怪也哉!
虽然,吾人既为中国之从事于新闻业者,决不能谓新闻学之进步须坐待夫新闻业之进步。尤不能谓新闻业之进步,须坐待社会之进步而始进步也。盖“互为因果”云者,最初之因,自有赖于吾人之努力,必人人皆有种此善因之决心,然后生生不已,而相互之关系乃见。新闻学与新闻业亦然。以愚个人所经历者言之,乃确信个人之活动亦足以使全体发生重大之变化。当愚之继黄君远生而为《申报》北京特派员也,在沪商议之顷,即先提出增加专电字数之要求,申报社慨然允许之。我国报社有确定之驻外特派员名义者自此始。在愚未赴北京以前,沪报北京专(报)(电日不过一二百字,自愚任此而增加一倍以上。专电之性质,乃不仅报告人物之升沉进退,举凡外交内政现在未来之趋势,始稍稍加以观察焉。而因《申报》内容之急变,处于竞争地位之《新闻报》亦立见其改观。犹忆徐世昌就任之前一日,其就任之宣言,近二千字,自新闻上言之,固因徐之地位而有相当之价值,竟于前一日以全文电达于《申报》。自是竞争不已。今日上海《申》、《新》两报专电之字数,盖几占一版矣。此我国新闻业发达史中可纪之事实,想为读者诸君所尚能追忆者也。
因吾人在新闻上之活动,北京方面亦受重大之影响。犹忆愚初到北京之日,北京报纸为数固已不少,然求其稍合于新闻之正轨者,则不一靓焉。大约北京之报纸绝少背后无政治关系者。以立宪国家言之,此固未足以为病。惟其新闻,则除与背后人有关系一二条,夹叙夹议,不伦不类,喜笑怒骂,立言绝无范围者外,(尤可注意者,为动辄涉及阴私)殆不再有确实消息可言。而纵横挑拨于其间者,则为某国所设立之一二报馆通信社。吾人与同辈言及,每引为奇耻。嗣思发电于上海,在时间上与北京并不冲突,乃于民国七年(应为民国五年??编注)

创办新闻编译社于北京,是为我国人北京有通信社之始。各报馆素苦无新闻材料,外人之为北京通信员者,犹深以为苦,故通信一发,购者纷纷。向之政府阁议,关防严密无人过问者,至是乃打破之,而每次皆有所议内容之纪载,北京报纸,顿改旧观。他家通信社亦以继起。其纪载新闻之格式,一访新闻编译社,至今而未改。计今日北京报社达五十家以上,通信社达二十家以上,虽多数仍属幼稚可晒,而政府中重要新闻,殆无始终能藏其秘密者,是又北京新闻界可纪之历史也。
顾以上所述者,仅属我国报纸内容改革之一因。其中实有社会进步之无形势力,促新闻业以不能不进,而偶然假手于吾人,绝非一部分人所可引以为功也。且彼时吾人之活动,特凭一己之经验与理想而已,与世界所谓“新闻学”者,尚未发生何等之关系。有时每觉行之而有所未安焉,乃稍稍从事于学,以与平时之经验理想相商榷。至第二次亡命赴东之日,始贻吾人以绝好机会,得涉猎一二世界新闻学者所著之书,尤喜与平时之经验理想有常相合之处。然有一事颇使吾人受刺激者,则以我国之社会,欲以新闻记者为职业,乃有时较他国为难。盖我国之各方面固未认识新闻记者之地位为如何尊严,政府中人殆尤甚也。欲救其弊,知非提倡新闻学不可矣。
我国之有新闻学,始于一二海外学子之编译;多注重于说明新闻之原理,而方法则较少焉。是因我国尚为特殊之社会,则适用于探究新闻,亦不可以无特殊之方法。且是类极少数的编译之书,仅供有新闻兴味者之参考而已,未有集多数学子以讲授研究者。至民国九年(应为民国七年??编注),蔡子民先生方长北京大学,愚与徐伯轩君,(编有《新闻学》一册)合商之于蔡校长,于是北京大学始创设新闻学会。听讲者百余人,愚与徐君分任其轧 愚则讲述新闻记者外交术,专研究探索新闻材料之方法。去年所出版之拙著《实际应用新闻学》,盖即以斯会为其动机。此百余人者,自北大毕业以后,今正从事于新闻业者颇众,且多优秀之分子焉。是为我国大学中有新闻学之始。
但所谓新闻学会者,乃有自由加入之性质,未正式列为大学之一科也。至去年而汪君大燮等创设平民大学于北京,其中始有新闻系。比之新闻学会,觉地位又巩固矣。愚为其本学期之主任教员,而所任者仍为搜集新闻材料之方法。盖愚十三年来,固未尝离去我国所谓“访员”之生涯也。
虽然,平民大学之性质,乃私立学校之一。愚固主张教育民办者,故公私无所歧视。但当教育未完全民办以前,国立应比私立者之设备为完备,故尤望

国立大学能增设一新闻学科焉。今年之春,江诩云(庸)君充国立法政大学校长,以多数学生之希望,乃于政治科中设新闻学之一课,聘愚为讲述,仍从探索新闻入手,渐及于编辑营业诸事。自是而新闻学乃占我国大学中之一席地矣,不可谓非新闻业前途之幸也。
以现在之趋势言之,各公私大学之有文科者,殆皆有添设新闻学之望,而感其缺乏者则为教授之人才。以愚个人之私见,新闻与人生之关系,既如此其密切,新闻知识应列为国民普通知识之一。盖不问其将来所操何业,要不能与新闻完全无接触也。抑更有进者,普通新闻记者所需之知识,仅中学以上之教育已勉强可以应用(若为国际之重要记者自当别论);则中学生之毕业而无力进大学者,先充国内普通新闻记者,乃最为适当。盖访员生活之日夜奔走,非青年不足以任此,是亦无力升学者一种职业之途径也。至若斯学高深之程度,自非在大学中研究不可。且理想的新闻记者,必须政治经济社会诸学,皆有甚深之研究;此外,尤当有一二专门学科,与夫三国以上之言文;再加以多年之实地经验,则庶几乎可与世界名记者相伯仲矣。愿有志斯学者其勉之!
(原刊1924年3月《东方杂志》第二十一卷第六号)
参看《简史》203~204页,通史》(二)99~100、255、258~2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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